第262章 谁比谁更有礼
2022-10-18 作者: 凡间之过客
第262章 谁比谁更有礼
“在下俗家姓周,不过却是一名和尚!”
“和尚?”
彭正平忍不住的发怔,怎么会是和尚?
他以为是不是自己错了,或许是看错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对方。
同样的儒衫,同样的逍遥巾。
没错,还是这身装束,彭正平根本没有看错,姓周的书生和他就是同一个装束。不但面目清朗,谈吐儒雅,颇有古风,眉目间更有一股任侠,汉唐之遗风。
这样的气质样貌,与彭正平的忧郁、儒雅完全不同。如果说对方是一位道士,彭正平也就罢了,肯定会相信,但对方偏偏说是一个和尚。
“朋友并没有看错,我虽爱书,也是读书人的装扮,但的确是一位和尚,出家人,有着度碟,从小就在天宁寺出家,只是不曾落发。”
那书生见彭正平对着他看了又看,上下打量,也丝毫不以为意,想来是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于是开口解释。道:“在下乃是临海人士,朋友可称呼我为周临海,或者是唤我法号宗乐,皆可。”
“宗乐?周临海?”
“对,都可以,没有什么关系。姓名也好,法号也罢,只不过是一个称谓,不管叫哪个,那都是我,没什么差别。”
周临海,或者说是宗乐倒是性情开朗,很是看得开,彭正平见此,也就不探究,连连点。
“原来如此,原来周兄是佛门大德之士,倒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阁下。”彭正平拱手为礼。
“不知者无罪,本来我也这身装扮也的确与佛门身份不符,所以怪不得你。只是从小这样穿着,一时也改不回来,所以一直穿着,在外行走也要方便些。”
周临海客套过后,嘴里便开口问道:“不知朋友刚才是否看到有一双妙龄女子在此经过,一红一白。她们是往前,还是往右?”
路只有一条,前面却是有道三岔口。往前就是向北往濮州方向,向右就向东,去往聊城。
“往右,想必是去聊城了。”
彭正平没有多做考虑。面前的周临海,或者说是宗乐气度不凡,虽说是一名和尚,但看着却更像是一个书生,彭正平信他,更信过之前的红装女子。那红装女子无故抢了他的马匹,彭正平就算不敢断定那女子是一位强人,但心里也觉得对方为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多谢兄台,我们就此别过!”
听到彭正平的回答之后,周临海当即就抱拳施礼。过后,依旧的脚步在虚空中疾点,凌空飞马,速度极快。
彭正平感觉对方的速度,比骑马还要快!
只是,当周临海刚刚离去,彭正平的心里就开始后悔,红装女子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却有些担心那白裳女子。
周临海明显是修有道行,或是武艺高强,那白裳女子却是看着有些娇弱,要是真打起来,彭正平不认为红白两位小娘子能打得过对方。毕竟周临海胆敢这样孤身直追,于情于理,都是心里有着把握。
就这样,心里担心着,彭正平患得患失的走到了聊城,一路上疾赶,但却是始终没有追上他们三人的其中任何一个。
然而,到了聊城,摧心之事又再次发生。彭正平和来福居然被人扫地出门。
“几十年的老铺头,能会是你们的么,我们吴东家在这聊城,那也是有头有脸,怎么可能是帮人看守店面。”
丝绸铺的伙计、佣人,把彭正平和来福强行架出了店面,驱赶着他们。“走走走,别在这里阻着,我们还要做生意呢,要是惹怒东家,就要削你们脸面。”
彭家当年雇下的掌柜翻脸不认人,彭正平登时傻了眼。站在街边站了很久,才开始回过神。
想了想,彭正平就问着来福。道:“来福,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彭正平问话,来福也是一脸为难。“少爷,这里离安庆远,时间过的太久了,从老爷去世至今,已经有了十几年,就是当年有些交情,至今怕也是已经生份,不肯出手帮我们了。”
“是啊,这倒是不太好办,看来是只是去县衙了。”
彭正平更是为难,如今对方死不承认店铺是当年彭家所有,当年的吴掌柜如今自称东家。彭正平两人人生地不熟,只能想着去县衙打官司。
想了想,如今也只能这么办。彭正平拿定主意之后,就带着来福一起,去买了纸笔。
回到客栈,吃过晚饭,彭正平当即执笔,写下了一份状书。
吹干,收起,彭正平就听到来福在旁边说话。“少爷,我们的行李丢了,如今的散碎银子,怕是支撑不了我们几天,你看我们是不是把那驴子卖了,……”
“还有多少,还够我们几天的用度?”彭正平嘴里问道。
他们的行李就在马匹上,前来聊城时就红装女子骑去,银钱也是在那上面,来福身边只有一些散碎的银子。
“一天,只够一天,过了明天,我们就……。”
“一天?”
彭正平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点头同意,道:“可以,你明天去把它卖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彭正平就敲响了聊城县衙门口摆着的大鼓。
“砰砰砰……”
随即,很快,聊城县衙很快就有了反应。
“呜呜……”
“呜……”
“威武!”
衙役穿的有些破烂,但是嘴里大声吹着号,开始排衙。只是一会儿的时间,被告也被带到。
被告到位之后,又是只一会儿的时间,聊城县的县尊,就出现在大堂高案上,踞案而坐。
县衙办事效率极高,让彭正平心里大生好感。
“啪……”
惊堂木一响,望着堂下跪着的两人,县尊开口就问道:“何人告状,原告何人,被告者又是何人,可有带到?”
“县尊,被告已经到了。”
回话的是县尊旁边站着的主薄,说过之后,县尊当即点头,接着就又挥起了惊堂木。
“啪!”
“原告被告,报上名来!”
“禀县尊,晚生彭正平,乃是原告。被告者吴天理,乃是美康绸缎店的掌柜。”
闻得此言,县尊粗粗扫过堂下二人,看到彭正平是名书生,而那吴天理也的确像是一位商贾,于是连连点头。
不过,按照程序,县尊还是问过了一遍。“堂下跪着的蓝衫者,可是美康绸缎店的掌柜?”
“是的,小人正是康美绸缎店的东家和掌柜吴天理。”
吴天量跪着回话,彭正平也同样的跪着。明朝之前,对于读书人,并没有多少优待,有功名者过堂不下跪,那是明朝才有的事。
验过正身,县尊接着又问道:“原告所告何事,可是写有状纸?”
“有!”
彭正朗声应过,就有衙役上前,将手里的状纸传送过去。主簿接过,将其展开,铺在县尊的案上。
状纸写的不错,县尊看过,捋须微笑。“不错,不错,写的有理有据,一看便知是实情。这状案子很是好判。”
县尊心情放松,举起早已备下的毛笔,就准备开始画押。
然而——
就在此时,县尊旁边的站着的主簿,却是轻轻的假意咳嗽。
“咳,咳……”
听到咳嗽,县尊面色一愣,当即就停了笔。
隐隐有了几分怒意,县尊开口便问道:“原告,你身为读书人,又是一位秀才,为何如此不知礼?”
不知礼?
彭正平一愣,没感觉自己哪里失了礼仪。于是,嘴里便开口说道:“晚生不敢说学问出众,学富五车,但却一直谨守礼仪。来到贵县和县衙,也不曾记得有何处失礼。不知县尊何出此言?”
被人指责失礼,还是堂堂一县之尊,没有几个人能担当的起,彭正平也是如此。因此,彭正平必须据理力争。
然而——
县尊听到彭正平这话,却是勃然大怒。指名道姓的说道:“彭正平,你枉读诗书,居然不识礼仪。”
“有道是衙门向南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来到这里告状,居然不给礼钱!”
“岂有此理!”
县尊一声怒喝,顿时就把彭正平说傻了眼。
到衙门告状需要给礼钱?
彭正平满头雾水,根本没有听说。
“这,……这从何说起?”
“啪……!”
一声惊堂木响,案上的县尊开口说道:“这何说起?这是我聊城县衙的规矩!”
“你看看,你看看!”
县尊指着堂里的众衙役,物什器件,对着彭正平口沫横飞,嘴里说道:“你来这里告状,不仅要帮你把被告带到,还需要排衙布阵,本官、主簿、笔吏,还有这些衙役,都在让你使唤,劳师动众。还有堂上这些家伙什,也需要时时擦亮如新。”
“这些人力物力,那是样样都需要有钱。”
听得县尊这样说,堂上的文吏、主薄都是接连点头,似乎都在认为县尊说得有理。
见此,县尊更是直接就端下了头顶上的纱帽。那是满头鹤发,配上一张年老体衰的老脸,更是神情憔悴。
“你看看,你看看,管理着这么一大摊,本官容易么?”
嘴里说着苦难,越说越难,县尊指责着彭正平的过错,义愤填膺,厉声说道:“你空口白牙来到这里告状,那就是失礼!”
“这……”
县尊越说,彭正平越是傻眼。
然而——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县尊怒气冲冲。
“叉下去,重重责打二十大板。”
“退堂。”
县尊说过,一脸难色。“难死我了,难死我了,前来告状居然不识礼!”
“没有礼,没有礼,唉……”
县尊摇头晃脑的一脸难色,似乎真的是在纠结,是在为难。
然而——
就在此时,正要离开大堂,前去后衙的县尊却突然被旁边的主簿轻轻的拉住了衣袖。
“县尊,有礼。”
“有礼?”
县尊一愣,主簿见县尊看着自己,手指灵活的一弯,就从袖兜里变出一张兑票,亮在县尊眼前。低声说道:“县尊,原告无礼,但被告却是有礼。”
“这是吴东家吴掌柜的礼钱。”
主簿这样告诉县尊,不过县尊却是不以为意。目光只望着票面上写的着的那五百两。
“有礼,果然是有礼,哈哈哈……”
县尊当即就开始发笑,在主簿的扶引下再次在高案前坐下。
堂上这一幕,只看的彭正平发傻,原先要架着他打板子的衙役也纷纷退下。
不过,彭正平到底不傻,此时看到堂上的县尊怒颜换笑脸,心知肯定是哪里出现了变化。
官府里打官司收黑钱,彭正平虽然不曾过见,但也不是一丝未闻。见此,彭正平赶急忙抢先说话。
“请县尊容禀!”
不等对方说话,彭正平对着县尊拱手便说道:“县尊,晚生身为原告,虽然无礼,但胜在有理。还请县尊……”
“呸……”
彭正平还没有说完,县尊便啐了一嘴,口中说道:“有礼即是有理,无礼即是无理。有礼比无理更为重要!”
“你空口白牙,前来县衙告状,已是无理,你何来的道理?”
县尊告诉彭正平,说道:“你有理,然而有礼才是更有理。因此,被告比你更有理。”
“不信?你可以问问堂上的众人,还有衙役,……”
听到对方如此说话,彭正平心里大急。“有礼岂能是有理,县尊……”
彭正平高声辩解,气得县尊却是不等他继续说话,直接就是吹着胡子瞪眼睛。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县尊举着案上的惊堂木就是一下。
“啪!”
“大胆狂徒,居然胆敢咆哮公堂。来人呀,把他给我县叉出衙!”
县尊大怒,对着众人和衙役吩咐,过后便拂袖而去。只余下众衙役,在主簿的示意下,用烧火棍把彭正平架出了县衙。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不但县尊在县衙这样叫嚷,彭正平也是连连这样叫嚷。
没送礼钱,官司输了也就罢了。谁知等两人回去客栈,客栈居然不让他们进门,连带着将他们的行李扔了出来。还要好只是些换洗的衣裳,并不会就此摔坏。但是彭正平也气得不轻。
然而,等他们出门,想要换家客栈,居然也不让进门,接连换了几家,也是这样。
如此一来,只把彭正平气得差点吐血。
“岂有此理!”
(因为某些缘故,个人一直不在状态,真是一言难尽。对不住大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