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谈判

  第134章 谈判
  向来以生鱼海兽为食的海神族，早就习惯了冰冷的进餐，踏上凯格尔岛之后，他们终于点火烹饪，重新回到了刀耕火种的纪元。

  吴重山提供的美酒对海神族来说无异于饕餮盛宴，为首的统领接过酒，薄饮一口之后便轻轻点头，回味良久。

  “人类，你等着吧，赛普伦大人若是愿意见你就好说，如果不愿意，你还得自己回去。”

  “当然，晚辈明白。”

  不多时，那首领便大步流星走了回来，举手投足颇为欢庆道：

  “我差人领你过去，赛普伦大人心情不错，你运气很好。”

  “多谢前辈，多谢。”

  吴重山跟着守卫走进了偏殿，对于赛普伦他没有多大的了解，但从守卫的谈吐中听得出，这人官职十分重要。可他不清楚，接触叶痕需要怎么样的级别。

  进入大殿之中，赛普伦就端坐在正中，这段时间他的任务很轻松，俄普洛斯大战还未结束，海神族的基本事务都是他在负责。十二主神可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所有的事儿都落到深海总督身上了。

  不过赛普伦并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他原本是海神族里最底层的普通人，若不是俄普洛斯陛下提携，可能他早就死在了深海乱流之中，更别提今日之强大了。

  “人类，你所来何事？”

  “拜见总督大人，后辈吴重山，自北地炎族来访。”

  “炎族？这么说来，你是离天的人了？不错，你胆子不小，孤身一人也敢进海神族。”

  “回大人，后辈并无恶意，炎族也并无恶意，大陆其他人可能会以为海神族凶神恶煞，不可理喻，但炎族中人很清楚，同为造物主作品，你们也是大陆的一部分。”

  “你倒是能说会道，不怕本座斩了你？你的实力低微，我海神族随便一兵一卒也能取你性命。”

  吴重山轻轻一笑，面不改色道：
  “后辈自然明了，不过既然敢来，就不怕死。吴重山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百十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不过若是杀了我，只怕大人会给海神族召来一对手，失去一位绝佳的朋友。”

  “哦？你以为海神族需要和你们这些渺小的存在交好么？你何来的资格？”

  “哈哈哈～”

  吴重山放声大笑，随后猛然抬头，说：

  “大人，大陆绵延万里，生于天地初开之时已经历数万年，难道没有它的道理么？亦或者您以为，海神族就真的能天下无敌？”

  “放肆！炎族都是你这班出言不逊之人？”

  吴重山听完这句话，心里顿时有底了，对方只是怒斥，并没有下令处死自己，那就说明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了。

  “总督大人当日抓了我殿下，时至今日也没有释放的意思，若是作为炎族人，连探望都不做，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就算是海神族，应该也瞧不起这等卑劣背主之族吧。换句话说，我只是来看看殿下是否安好，并无其他的意思。”

  “那就要跟你说一声抱歉了，俄普洛斯殿下曾经下令，离天被关在深海之囚中，任何人不得见他。”

  “深海之囚？”

  “是的，那是监禁重犯的地方，本座也没办法轻易踏足。”

  “你们居然将北王殿下囚禁起来？”

  “陛下的意思，没有人可以违背。”

  ……

  ……

  另一边叶痕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梦境之中，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之囚里，没有时间没有生死，剩下的只有永远不会消散的寂寞。

  梦境中，叶痕似乎回到了身在北方风城的日子，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没办法解释，但冥冥之中，似乎自己也曾经经历过。叶痕很清楚，这些……是另一个“叶痕”曾经的生活。离天告诉过他，在此之前，曾经还有一个自己在黑暗中对抗那无敌的存在。

  晌午阳光明媚，视线更加清晰，人也舒服些。可惜叶痕太低估了北地的气候，前一刻没膝的大雪还在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后一刻乌云骤起，仿佛远古巨兽俯视着这群渺小的凡人。

  大地冰封，一股股寒流向他们逼近，即使是裹紧了衣服，也阻止不了它们钻进叶痕的身体。

  这个“叶痕”刚刚到达大陆，还并不是武者，他没有御气祛寒的本事，身子骨甚至有些羸弱，能在这暴雪中前进，也多亏了这群手下。他的侍卫们，都是军队抽调的士兵，只比常人善战，也非高人隐士。不过好在他们还算对得起叶痕的酬劳，虽各个冻得瑟瑟发抖，却把他围在中间，顶着风雪缓缓向前挪动着。所以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十天过去他们也行进了将近百里，目标就近在眼前了！

  叶痕摸出地图，双手颤抖着打开，这该死的天气让他快要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了。

  “大家再坚持坚持，今天入夜之前进入雪谷的话，我们就不用继续在冰雪里露宿了。雪谷在山里，气候又常年酷寒，那儿肯定干燥，咱们可以生火祛寒。”

  叶痕本是安慰侍卫们，一想到篝火和热汤，他自己居然也有了几分向往。

  人在绝境之中，往往都会产生幻觉，这可不是件好事！

  这说明思维已经被环境改变，人的意识会越来越弱，许多冒险者都是这样在幻想中慢慢死去。

  叶痕甩了甩头，尽量把负面情绪都抛出脑海。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抹在脸上，冰冷的雪和脸颊碰撞在一起。有些痛，但是这痛，却让他清醒无比。

  “殿下…”

  何穆之叫了一声。

  梦境中的他还是那么憨厚且忠诚。“叶痕”一行人来冰天雪地里，只为寻找控制极北气候的圣物——寒冰之心！
  叶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不远处，有一团跳动的红色，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耀眼。

  火！
  没错，一团正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焰！
  众人欢呼了起来，纷纷狂奔起来，朝着难得的温暖冲过去。所有人的大脑都没空思考，极度的严寒足够封锁理智。

  “慢着！”

  叶痕强撑着，大喝一声想要阻止他们，可惜为时已晚！

  “轰隆！”

  就在第一个人接近烈焰的一刹那，看似坚实的地面突然塌陷，那汉子来不及止步，一脚踩进冰窟窿里，只听得闷声响起，转眼就消失不见。

  叶痕摸索着走过去，才发现冰面之下，竟然是暗流涌动，泛着暗黑色的水流，阴森恐怖。

  水面这种颜色，足以说明这里深不见底。掉进去的人并没有挣扎分毫就消失不见，杳无音讯。

  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不多时又被白雪覆盖，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只是没有人注意到，那暗色水中，夹杂着些许血光。此时若在上空俯视，就能看到一条巨大的尾巴在冰面下若隐若现。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时候谁也不能确定自己面前哪一块才是安全的。

  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原路返回，顺着模模糊糊的脚印一步一步退出去，或许还能活命。

  不等叶痕开口，就有几人慢慢挪动着退了出去。

  “你们…！”何穆之喊到。

  “殿下，这金饼我也不要了，求您开恩，让我回去！”侍卫开口，语气里有些哀求。

  他们都是农家子弟，追随叶痕实在是军命难违，现在生命都不能保证，谁还管他的命令？叶痕额外付出的钱就是为了稳住它们的心，可命都没了，还要钱干嘛？
  叶痕叹了一声，挥挥手。

  “谁还想离开？都走吧，那些钱你们拿着傍身好了。”

  “殿下！”何穆之搀扶着叶痕，皱着眉说。

  “谢殿下！”

  “谢殿下！”

  叶痕此话一出，除了何穆之，所有的侍卫都打起退堂鼓，一步一步缓缓退了回去。

  “这是为何？殿下。”他不解，没了这群人，再前进要是遇到危险，可就只剩下他和叶痕孤军奋战了。

  叶痕没有回答他，反问：

  “你怎么不走？跟着我往前，说不定就交代在这了。”

  “我虽然不聪明，但可不是胆小之人，拿了殿下的钱，受了殿下的令，就是死，我也不惧！”

  “好，好啊，人生得你一知己，足矣，哈哈哈…”叶痕破天荒的笑出声，

  “我来告诉你，他们那群人，早就已经被冰天雪地吓破了胆，胆寒之人，留他何用？此刻就是一条野狗，也能咬的他们四散而逃。还有，他们早有退心，心既已变，不杀之，也不可留在身边，防止生出祸端，懂了么？”叶痕拍拍何穆之肩膀，对这个憨厚老实的大汉，他很放心。自殷都一路走来，遇到艰险泥泞之地，都是他不辞辛苦背着叶痕过来的。

  何穆之现在有些怀疑人生，他从来没有听过叶痕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想过太多问题。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这位傻皇子，不仅不傻，反而极为聪明。

  “好了，咱们两现在，死都不怕了，那还怕这些冰窟窿干嘛？走，进雪谷！”叶痕朝前一指，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这里已经是山谷口，冰雪渐渐消退，严寒褪去不少，倒让人精神焕发起来。何穆之不敢停着，赶紧快步跟上，很快就走到叶痕前面去了。

  小小的举动，让叶痕多年不曾波动的心有了丝丝触动，这个二傻子分明是怕叶痕踩进窟窿，挡在前面给他探路呢。

  ……

  ……

  继续走了几百步，竟安然无恙，这倒是让叶痕有些诧异。不过他一向心思细腻，周围越安静，越让他警惕。

  “殿下小心！”何穆之猛然回头扑了过来，把叶痕压住。

  “嗖！”

  一道冰柱贴着大牛后背飞过，狠狠地撞进雪谷冰壁上，化作满天齑粉！

  不远处，黑色的影子缓缓靠近，只见“它”一步步走过来，发出“咯吱咯吱”踩碎冰块的声音。

  叶痕定睛一看，后背瞬间布满冷汗！

  这…

  就是刚刚掉进冰窟窿里的那个侍卫！
  “它”双目血红，脸色惨白，胸口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液凝固在周围。低着头，手里提着一根冰锥，摇摇晃晃靠了过来。

  光是这画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叶痕第一时间想到了前世电影里的丧尸！
  好在何穆之从军多年，虽然害怕，但信念支撑着他抽出腰间战刀，朝着“它”冲了过去！
  二人撕打起来，好在这家伙虽然吓人，但身体比活人僵硬太多，只几个回合，何穆之就跳起，一刀劈开了“它”的头颅。

  “殿下无恙？”他擦了擦兵器，把它收了起来，正要过来扶叶痕，谁知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那被切开脑袋的侍卫，竟顶着四溢的脑浆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呕！”

  何穆之哪里见过怪物？这种视觉冲击让他胃里翻腾，下意识的干呕一声。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再抽刀，出击…

  看着眼前被劈成十几段的怪物，叶痕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殿下，这儿不能久留，你还能走么？”

  叶痕点点头，二人绕过尸块，朝着谷里走去。这次他们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要是“它”再复活，那估计两人都要死于呕吐。

  可是好景不长，没走多远，就听到远方传来低沉地嘶吼声。

  声音…越来越近！
  他停下脚步，手中握着战刀戒备。叶痕也抽出一把匕首，这是小时候父王赠给他防身的，虽然不会武技，但此时这个小玩意却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吼…！”

  声音似乎来自远古，悠扬中透露着不可触犯的威压！只是不知多远外的吼声，竟震得雪谷里冰层出现丝丝裂纹！
  叶痕被这恐怖的声浪逼得退了一步，握着匕首的手差点松开。

  近了近了…二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夹杂着九幽寒气！这种寒冷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心底生出，叶痕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轰！”

  一声巨响，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爪子撞破冰面，从雪谷之下冲出，无数破碎的冰块四散开来。

  二人面前大半个山谷轰然倒塌，随后，一只遮天蔽日的黑影冲天而起！

  叶痕发誓他这辈子，不，上辈子在电影也没有看过这么大的生物！和它相比，什么巨鲸，甚至哥斯拉可能都不及它半截身子高！

  这还是它匍匐在冰面上的模样，若是站起来，恐怕要直指云霄了！
  “寒渊魔龙！”大牛惊呼，即使是他这样的普通人，也听说过这巨兽的威名！
  “没错，是它。”叶痕盯着它巨大的头颅，遇到这种级别的怪物，逃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在藏经阁饱览群书十几年的叶痕，自然也认识它。

  荒神大陆顶级妖兽之一！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人类占据着主导位置，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他的种族同样也拥有者令人生畏的力量，比如妖兽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个世界，可不仅仅是人类拥有智慧。

  妖兽，这个被造物主偏爱的种族，不仅种类数量众多，聪慧异常的同时，还有着人类不曾拥有的天赋——巫术。所有的妖兽只要成年，战斗力就会远远超过正常人类，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力量并不完全需要修炼，每个妖兽的成长过程中，带着种族传承的力量都会越来越强大！

  几千年前古人对抗妖兽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也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天才，才有了今天的宁静和安定。

  眼前这只，就是有着一半巨龙血脉的妖兽！

  至于它是不是圣者级别，对叶痕和何穆之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他们两加起来顶多算个五阶武者。

  不说别的，就是这体型，恐怕殷都的五万禁卫军都过来也不能伤它分毫！
  叶痕看着它钢板般的鳞片想着，凭他手里的匕首，也许三五十年才能划开个口子吧。

  “吼！”

  见二人不逃，霜龙那堪比城楼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不解。

  这声怒吼所带来的威压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二人举起武器抵挡，脚下的冰面纷纷崩裂。叶痕的匕首被这声浪吹飞，就连他整个人也跟着后退好几步才停下来。

  “殿下！”何穆之顾不上叶痕，只能喊着。

  叶痕的鼻孔里渗出鲜血，只觉得耳膜似乎都要穿孔了，翁鸣声在脑海里回荡不绝。

  “妈的，”叶痕算是感觉到了赤裸裸的血脉压制，这怪物只是开口，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仿佛自己就是一只蚂蚁，这种强烈的挫败感让他很痛苦！
  但是，他不是个胆小鬼！

  穿越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儿都发生在他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也许死亡，会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呢？
  这么一想，他反而不太害怕了，既然命运指引着他来到这里，就一定会给他一个答案！
  叶痕捡起匕首，眼神愈发坚定，他没有选择躲避，反而朝着怪物飞奔而去！

  “殿下！”何穆之想要拦住叶痕，可他发现自己的速度居然跟不上这个孱弱的皇子！

  魔龙转过巨大的身子，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动静，它抬起了头颅。这个瞄下的家伙，居然有勇气正面迎战自己？

  众所周知，魔龙是大陆上最骄傲的种族，没有之一！

  它们是天生的王者，若不是数量太少，繁衍太慢，人类想要做大陆的主人，简直就是个笑话。每一只魔龙成年之后都可以轻松摧毁人类的城市，即使不能超凡入圣，也绝不会让人类触犯他们的威严！
  眼前这只爬虫，居然有胆量挑战自己？

  魔龙仰天长啸，整个天地间温度瞬间骤降，空间似乎都抵挡不住这恐怖的严寒，万物都慢了下来，纷飞的雪花缓缓定格在天地之间！
  幽蓝光芒汇聚在它口中，越来越猛烈，天空中乌云都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为它送来了冻结天地的寒气！

  “轰！”一团寒冰龙息发出，直直朝着叶痕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