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没有胜者

  第123章 没有胜者

  叶枭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的百万大军会毁在东北这片土地上，溃败之势如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半路无数战士垂头丧气，三三两两，整个帝国军乱成一盘散沙。事实上并不能怪这群普通的战士，没有了粮草补给，他们已经两天未进半颗米粒。此时此刻能朝着家乡苟延残喘，完全依靠着对亲人的思念和顽强的意志。

  帝国军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塌糊涂。而炎族人同样如此，叶痕并没有胜利，东北新军损失了八成，只留下十万不到老弱病残。同时千年古城付之一炬，半壁河山毁于战火，百姓流离失所，野岭尸骨未寒。

  一场没有胜者的战争，在双方都无法接受的结局下，停下了它的脚步。

  叶枭坐在马车上，面前摆着两盘青菜和一叠鹿肉，可惜他迟迟没有动筷子。

  “殿下，您多少吃点吧，圣体重要，只要回到殷都，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咱们还掌控着中原河山，民殷国富，来年加紧训练，百万大军照样会回来。”

  叶枭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身为帝王之家的实际掌控者，他自小就明白士兵对于国家的意义。庞大的帝国机器运转起来，需要无数的零件配合，而战士们就是滚滚向前的利器中的铆钉罢了。帝国统治者不该过于关心钉子是否松动、腐朽亦或是断裂，他该做的驾驶着它继续向前。

  话虽如此，可这群战士浴血奋战之后，一个个倒在叶枭眼前，这种血淋淋的现实带来的冲击力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败军绵延数百里，昔日军容面目全非，哪有进军之时的意气风发？
  落差太大，冲击太大，失败太大！

  叶枭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从来都不爱找借口，败了之后，一切解释都不过是借口。

  论狠，显然他不如叶痕残忍，相比之下竟有些优柔寡断起来。

  论谋，叶痕东征西讨多年未尝一败，即使面对百万帝国军人，同样可以随机应变，化腐朽为神奇，生生打得帝国军不得不退兵。

  “把这些都赐给将士们吧，从今天开始，我与众人同食，吩咐庖厨别再单独给我做了。”

  叶枭说了一句，然后关上帘子不再说话。

  北王的黑旗军成了帝国残兵败将的最大噩梦。叶痕大军虽后撤到更北的地方，但却留下了这支机动性最强的部队。这帮骑着巨蝎的炎族人时不时就从山间、林中蹿出来，将原本就风声鹤唳的帝国败军送回死神的身边。以至于帝国军虽极度困倦，却不得不时时刻刻警惕着，半分都不敢放松。人在紧张情况下容易出现许多半生的病症，这几日已经有不少战士受不了压力，选择了挥剑自杀。他们没有死在战火中，反而成了恐惧的祭品。叶枭同样无计可施，他只能加快步伐，尽快朝着帝都前进。

  终于，在踏进中原土地上之时，两边列阵迎接的队伍才让他松了一口气。黑旗军也在这时返回了叶痕身边，恐惧随之终结。

  回到殷都整顿残兵，叶枭心痛的发现，接近一个月的撤军之旅，比清泉城战争造成的损失还要大了许多！
  坚持回到兵营校场的战士，只剩下不足两成！大多数人饿死在半路，或者受不了情绪的压制选择自杀，还有一些人中途逃亡，再也不愿意奔逃。

  整整一百一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二十多万！
  帝国的实力在短短一个月里，坠落到低谷，相比之下其他诸侯的实力并未有太大波动。炎族在烈炎省的部队几乎没有损失，只是原本的许氏家族大军折损了大半。如此算来，叶痕依旧控制着近六十万战士和西北东北的大片土地！

  这家伙一跃成为了大陆最大的诸侯，西南凌云候蛰伏着，东南四皇子同样也不如叶痕兵多将广。

  叶痕用同归于尽的战略，给了天荒帝国沉痛的教训。

  “殿下，有…有件小事…”

  叶枭坐在王座之上，轻轻抬起头。

  “叶痕犯境了对么？”

  “您…您都知道了？”

  “四弟的性格我最清楚，贪图小便宜，这种趁火打劫的好时机他怎会错过？如今东南军打到哪儿了？”

  “回殿下，叶锋出兵二十万，正在全力进攻卡尔省的边境城池——玄落城。城中守军还有五六万，正在誓死抵抗，玄落总督发来了求援信，请殿下支援。”

  大陆各诸侯的兵力计算并不是简单的出兵人数，若是算上每个城池的守军的话，那诸侯们佣兵都不下三百万，之时这些守军属于常备军，不能轻易出动，他们都是诸侯们的立身之本。所以叶枭虽然损失了好几十万军，但并不意味着攻下中原就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玄落城面前横着忘川河，有天然屏障，抵抗敌军十日应该不成问题。本王修书一封，让附近城池里的战士都去助战。叶锋是个小人，只要让他尝不到甜头，很快他就会退回去。”

  相比之下，自己的这个四弟简直和叶痕不是一个档次的敌人。这家伙动用二十万大军，超过三天拿不下城池，基本就会打退堂鼓，患得患失畏畏缩缩，贪图小利，都是叶锋的写照。

  另一边，确定帝国军全部撤出东北之后，叶痕将所有大将都召集起来，共同商议战后重建之事。

  眼下东北大半成了废墟，不仅要整军，还要建设，流民千万无处安放，若不解决时间久了混乱就会爆发。

  短时间内帝国应该不敢再踏上东北土地，为确保安全，叶痕将黑旗军留在了边境做巡逻用，有他们时刻警惕着，足够起到预警作用。

  幸亏有青木家的支援，建设方面他们可是不可或缺的主力，有这些人在，建设城池变得十分容易。而且叶痕也十分有经验，毕竟他着手修筑了金陵这个西北第一雄城。

  接下来的几个月，除了东南军躁动之外，整个大陆进入了相对平静的阶段，各方诸侯都在紧锣密鼓的发展着。

  与此同时，炎族元帅高离寒收到了一封打着奇怪黑色印记的信，那标记如一枚栩栩如生的飞刀，只是通体黝黑，显得极为诡异。

  身为影门传人的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这黑刀密信是出自影门门主之手，见到它的时候就说明………

  有大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拆开信封之后，高离寒才知道，原来南海诸岛上最近出现了大批怪物！

  这些家伙都是海神族的子民，平日里也并不罕见，多是做一些洗劫村庄偷鸡摸狗的事，在影门高手眼中可以说不值一提。

  但这次却不一样了！

  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虾兵蟹将们最近变得格外有纪律性，分工明确，组织严密，令行禁止。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着他们。

  于是门主派了两位高手，寻着海神族怪物的踪迹潜入海中打探消息。影门立于海岛之上，门中人都精通水性，武学造诣又不俗，所以按理说在浅海应该没有危险才对。谁知道那两位九阶高手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回来。

  这让高离寒想到了那个隐藏在影门内阁之中的秘密……

  传闻数千年之前海神族也生活在陆地之上，是大陆最强大的种族，巅峰时期连巨龙都要沦为他们的奴隶。

  这种生性残暴的种群有着毁天灭地的实力，却没有普渡众生的仁心，时常屠戮其他生灵，最终招来了全大陆的联合对抗。

  结果就是，人类出现了一位精英领袖，重创了海神族，并且将他们赶到了深海之中。

  传说的最后一句才是高离寒所担心的，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古文字表达的意思就是：
  当大陆混乱之时，海神族将重临人间，在神灵的土地上种下死亡与灾难。

  一想到这，高离寒背后冷汗淋漓。

  如今不正是大陆混乱的时候么？之前还有天荒帝国能勉强抵抗他们，可现在大陆诸侯横立，各方混战不休，岂不是海神族入侵的最好时机？
  门主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这也是写此信的原因，种种迹象都指着神秘的深海之中。

  “海神族？”

  叶痕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词，不过显然一无所有。

  “我好像只在书上看过，先前我还以为是某种鱼类…”

  “殿下，海神族本就是高等种族，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蛰伏在海中数千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你的意思是，你想回去查探清楚？”

  叶痕问了句，眼下东北百废待兴，但影门对自己也算有恩情，如果不是影门，叶痕也得不到高离寒这个朝堂栋梁。

  “若是海神族大举入侵，只怕咱们必须得放下眼前的矛盾了。虽然炎族地处北方，可一旦其他诸侯沦陷，咱们的安全也就没了保障。”

  “海神族当真这么强大？”

  叶痕问道，他不是个自大的人，但同样他也不会害怕困难。

  “经历了数千年的发展，整个大海中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子民，只怕整个大陆所有的种族加起来也不如他们。而且在战败入海之前，他们曾经奴役过巨龙。”

  “什么？”

  巨龙可是大陆至高种族，在叶痕印象中他们一直是除了神灵之外的最强存在！
  “既然如此，你还是起身回南方吧，如果一旦情况属实，我会修书其他诸侯，建立联合战线，共同对抗海神族。”

  “如此甚好，那殿下，高离寒就不矫情了，这就出发回影门。”

  谁也不知道的是，一月之后，等待高离寒的并不是他印象中，昔日金碧辉煌的影门，反而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废墟。

  就在门主影魂送出书信的第二天，南方诸岛就爆发了毁天灭地的战争！

  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岛屿，机会在三天之内被海神族赶尽杀绝！
  南海最后的屏障，就只剩下影门所在的影藏岛。

  此时此刻，大海之中，一头巨兽缓缓浮出水面，露出小山般大小的头颅，满脸杀气，口中不停的低吼着，锋利的牙齿像弯刀般镶嵌在颚骨上。

  在它头顶上，站着一位身披蔚蓝色附体甲胄的……“人”，他有些人类同等的体型，面容掩盖在铁甲之下，分辨不出男女。手中握着一把如深海般深沉的黑色三叉戟，其上黑色纵横涌动，冰冷至极。

  影魂站在山头，死死盯着海里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在他身边所有影门之人都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不知阁下是名号何为？为何突然犯我边境？”

  影魂身为圣阶高手，他的洞察力本该傲视群雄，可居然看不穿每个海神族战士的实力！如果不是用了特殊的法宝，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每个人实力都在自己之上了！

  为首的“人”抬起头，似乎在思考着影魂话中的意思。

  过了好半天，他才抬起头，缓缓开口：
  “你……不是我对手，退下吧，将土地献给伟大的俄普洛斯陛下，你的子民将得以全尸。”

  “哼，狂妄至极，真当我影门无人？老夫来会会你！”

  “慢着！”

  影魂来不及阻止，就看见身边的长老纵身一跃，跳到山下，踩着水面直奔海神族首领而去！

  那人单手挥舞三叉戟，不以为然的向前一步，随之…

  大海涌动，天地为之色变！
  “轰！”

  “吼！”

  数道浪潮化作惊龙冲出水面，其中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来不及反应的长老吞了下去。

  水流汇聚涌动，待长老好不容易以内劲荡开逆流之后，那首领的黑色三叉戟已经不偏不倚正插进了他的心脏之上。

  首领轻轻拉扯，锋利的倒勾直接将长老跳动的血红色心脏挖了出来。

  尸首如断线风筝般坠到大海中，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怪物们撕扯吞噬。那首领将心脏摘下，丢进了身下巨兽的口中，然后擦了擦血迹，三叉戟直指影魂。

  “人类……居然变得如此弱小，早知如此俄普洛斯陛下的大军又何须等待至今？人类，你失去了最后的投降机会，现在深海总督赛普伦拒绝你的投诚，同时宣布……摧毁你的领土！”

  话音刚过，海里瞬间沸腾，无数怪物冲出水面，迫不及待的沿着悬崖峭壁拼命攀爬起来，远处更是暗流涌动，密密麻麻的怪物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边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