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奇谋

2022-10-18 作者: 杨逍遥rex
  第120章 奇谋
  清泉城,许氏正邸。

  叶痕靠在中堂大椅上,脸上一道狭长的刀疤横贯半边脸,莫说孩童,就是成人见之也免不了止步定睛。

  山河图东北大地已经点亮,源源不断的永恒之光能轻易治愈他的伤口,丝毫印记都不会留下。但叶痕没有这么做,他刻意留下此伤疤,时刻提醒自己战败之耻辱。

  堂下是月儿和仅剩的五位新军大将,以及静静站在叶痕身边的两位赏罚殿长老,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负着伤,还有一位巨龙圣者依旧昏迷不醒,无法商议军事。

  十大军团,覆灭半数,除去溃逃的败军,边境一战叶痕损失了二十五万儿郎。起兵以来炎族第一次遭逢败仗,且大败。

  东北地广人众,重新拉起一支队伍不是难事,可问题在于,新军的士气进入了低谷。十大将军,战死五位,自大陆混战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数目的大将身亡事件。

  同时,摄政王的帝国军接管了近二分之一的东北领土。许氏家族数代基业,交到叶痕手中不到一月就沦落至此。叶痕在东北的统治力大大下降,就连众将军里,也有不少人心存不满之意。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帝国先锋军团屯于城外三十里,枕戈待旦。昨日殷都又添兵无数,坊间传闻摄政王帐下已聚集百万之众。以清泉城薄弱的防守,恐难以抵挡。”

  说话的名为陈双,他是十大军团中唯一不姓许的,能登上主将之位,依靠的是一点一滴的战功和韬略。

  “陈将军一语中的,新军修整了几天,但同时帝国军也在调整。摄政王此次大有一举吞并东北的势头。”

  这位是许崇清,与许崇元同脉,许家的嫡系子弟之一,英武过人,他是从前线一路冲杀回来的,全身上下还挂着白布,血迹如新。

  叶痕脚踢了踢案头,初逢大败的他,事实上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月儿看出叶痕的难处,赶紧出来解围道:
  “殿下三日前已修书与四皇子,邀东南边军进攻中原,此时恐怕已经发兵相助了。”

  叶痕摇摇头,
  “不,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举手投足之中,我虽在书信中为叶锋梳理清楚了利害关系,就是所谓的唇亡齿寒,一旦东北失陷,帝国军将成为最大的势力,到时候东南照样难以苟且偷生。但我了解叶锋,此人平时杀伐果断,可遇到大事之时,时常优柔寡断,难以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他选择偏安一隅,那么东北危矣。咱们应该将希望放在烈炎省的援军身上,本王的大军抵达之后,借助在东北的统治力,共同做打算,才是最合适的道路。”

  “殿下,陈双觉得,不如我们放掉东北,全军绕过迷西山脉,直捣中原。帝国军大半都在东北战场,腹背空虚。”

  “陈将军此言差矣,大军绕迷西山脉,只怕长途跋涉三五个月才能做到。岂有带五月之粮出征的说法,莫说是咱们的步兵,就是殿下的黑旗军来,也难以做到。崇清觉得,倒不如坚守城池。殿下您想想看,摄政王百万大军势头虽猛,可每日所耗费的军粮该有多少?东北沦陷之地皆为焦土,没多少民脂民膏让他搜刮,帝国军必须依赖纵横千里的粮道来补给。相比之下,清泉城以北的土地还在殿下掌控之中,同时又处在经济中心地带,根本无需担忧粮食军械。所以只需要死守三月,敌军不战自退。”

  “两位将军所言都不错,无非主战主守,利弊参半。清泉城几日加固,城墙已难以攻破,抵挡半月不是大问题。只是帝国军若围而不攻,反而将目光放在支援清泉城的军团上,那就比较麻烦了。”

  围点打援,叶痕的惯用技巧,宫口关大捷用的正是此招,若叶枭学以致用的话,清泉城将变成耗尽炎族兵力的屠宰场。

  “听闻帝国援军中,还有两个整编骑兵团,足足二十万铁骑,个个骁勇善战,不下于殿下的北陵黑旗。”

  面对几千年来规模最大、参战人数最多的一次战争,所有人的心里都没太大的底气。对方可是有足足一百万、甚至还不止的兵力,就是伸着脖子让人砍,没有个十天半月也砍不完。

  算上正在赶路的十五万烈炎军,整个东北也只剩下四十万战士。两倍于对手的帝国军怎么会给叶痕翻身的机会?叶枭势必尽快击破东北首府之城,将此地牢牢掌控在手中才对。

  刺杀叶枭?

  不现实,他身边高手众多,赏罚殿尊者都折损了两位,摄政王近身之地依旧保留着十位左右圣者巅峰级别的超级武者。

  连日来,帝国军日夜不停在城外叫骂,硬生生将炎族各位首领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无数战士气愤难止,若不是叶痕严令禁止擅自出城迎敌,只怕不少血气方刚的将军都要中了叶枭的诡计。

  击败墨家军,攻占宫口关,这一系列胜利让叶痕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总以为自己有着前世的知识,就能无敌于天下。边境一战,算是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将他从膨胀的边缘拉了回来。

  待所有将军忧心忡忡离开之后,叶痕单独留下了许崇清,月儿也没有退出议事厅。

  “崇清,你的堂弟崇元自本王接管东北那天开始,就消失不见,我多方打探,也并无结果,实在有些对不住你。”

  叶痕拍拍他肩膀,又将他拉到身边。许崇清显然有些拘留,他不明白叶痕为何如此。

  叶痕强迫着挤出一个笑容,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看的许崇清心惊肉跳。

  “殿下,那小畜生在清泉城干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若殿下发现了他的踪迹,还请交给我以许家家法处置,若没找到,也无伤大雅。”

  “月儿,去倒两杯酒来,我与许将军有要事相谈。”

  “遵命。”

  月儿立刻会意,退了出去,不过她却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静听。叶痕口中的“要事”,其实也是二人交谈许久得出来的。

  “殿下,您这般,让崇清有些不知所措了。您是老祖钦点的接班人,崇清对您绝对没有二心。”

  许崇清说道,他本就是聪明人,也能嗅到战败之后军中的不寻常味道。

  “这点本王清楚,若不是你誓死拼杀,只怕清泉城中那五万战士也早已命丧黄泉。”

  “不敢,分内之事。”

  叶痕取出许氏兵符,递到许崇清手中。

  这下对方真的懵了!

  他是许家人,兵符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有了此物,则东北新军都要听从他的领导,众位将军从来都是见符为准。许崇清不明白叶痕为什么突然把军队领导权交给自己。

  “你别怕,我对你的忠诚丝毫不怀疑。但眼下已是危急存亡之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还请殿下直言,末将洗耳恭听。”许崇清实在难受,赶紧起身行礼道。

  “也罢,那本王就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殿下?此话当真?”

  许崇清眼中满是惊讶,以他从军近十年的经验来说,面对两倍以上敌军,实在难有迎敌之法。

  “崇清,你对我没有二心,这是件好事,不过现在我却希望你,动一些歪心思,你听我说……”

  谈话直到半夜,谁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只见到许崇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口中还咒骂着什么。

  夜虽已深,其他几位将军哪里敢休息?如今大敌当前,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着才对。

  当许崇清走出大门那一刻起,就被无数眼睛盯上了,不止是新军中的各位大将,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隐藏人物,其中就包括了摄政王埋藏了许多年的棋子。清泉城中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掌握在手中,很快摄政王就能亲自知晓。

  第二天的迎敌策议大会,许崇清告病在家,并未参加。作为一军之首,连这种级别的会议都没来,难免让不少人心生忌虑。

  朝堂上对叶痕不满之人,也越来越多,各种流言蜚语传遍整个清泉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滋事,叶痕也忙的不可开交。

  很快众人就搞清楚许崇清和北王殿下矛盾的根源:
  原来殿下想从许崇清的新军第三兵团抽调一半人马,补充到损失惨重的第一军团中。要知道许崇清在东北军中威望甚高,其部下更是随之出生入死,随便挑一个都是军中翘楚。

  叶痕居然想把人家多年的家底拿出来,补充第一军?第一军是什么情况,每个人都很清楚。其主将为滕岫,此人是叶痕从烈炎省带过来的心腹之一,他接管军团之时就饱受争议,军队中排外的现象十分严重。

  殿下不仅给了这个无名小卒整整五万的编制兵力,居然还想调动老牌大将呕心沥血的家底去壮大滕岫。莫说许崇清,就是寻常百姓听了也觉得不妥。

  矛盾越来越激化,叶痕在策议大会上大发雷霆,狠狠骂了许崇清一顿,同时还将战败的原因归结到第三军团的战略失误上,并且下令将许崇清关了整整五天。

  清泉城火药味弥漫,老氏族许家同叶痕集团的问题越发严重,以至于人尽皆知,消息很快传到了摄政王耳朵里。

  许崇清的手下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就在释放他的当天夜里,其下军官齐聚军帐,每个人都义愤填膺,想给自己的将军讨回公道。

  但许崇清却没有明确表态,反而言语中透露出叶痕的独断专行以及处事不公。

  那群热血沸腾的汉子可不是好惹的,一个个都愿意誓死追随许崇清。于是当他拿出虎符,并主张投降摄政王之后,毫无意外的没有人反对。军中不少人依旧保留着“帝国正统”的观念,稍微吹吹风,就能轻松策反他们。

  第六天夜里,北门大开,一支黑压压的大军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清泉城,向着帝国军驻地飞奔而去。

  叶痕听到这消息之后,气的当场震碎了卧榻床铺,然后组织了部下前去追击第三军团。可惜为时已晚,等滕岫的队伍靠近之时,许崇清已经进入了摄政王营地之内,只得无功而返。

  另一边,叶枭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喝上一杯清酒,听着许崇清投诚之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哦?如此说来,城中风风雨雨的消息,都是真的了?”

  摄政王放下酒杯,缓缓说道。自幼熟读兵法的他,对诈降之计早就烂熟于心,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叶痕拙劣的阴谋罢了。

  “殿下,叶痕…实在是欺人太甚,其所作所为如同暴君,不止是在下,城中守将都有反意。若是殿下不计前嫌收下崇清的话,清泉城中抵抗势力必然动摇,帝国收复东北指日可待。”

  “哈哈哈,许崇清,你当本王何人?苦肉计诈降一下,就能瞒过本王?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斩首示众,同时派人看守他带来的军士,若起丝毫异常,立刻填进万人坑。”

  “殿下!”

  许崇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将前额磕出淋漓鲜血。

  “殿下若是不相信崇清,此物也就没必要献给殿下了!”

  他从怀里掏出虎符,作势要砸,却被侍卫拦下。

  “许氏虎符?叶痕真肯下血本啊。”对这个玩意,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许崇清,我且问你。你许家人皆信仰老祖,这种念头早就根深蒂固,你敢反判老祖认定的东北首领?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么?”

  摄政王把玩着兵符说着,作为与许氏家族打了多年交道的“老人”,他对许家可谓是知根知底。

  许崇清抬头,双手扣住,仰天长叹道:

  “崇清愧对老祖,愧对许家。下次决心,皆是为了跟随我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啊!殿下有所不知,叶痕那厮上位之后,一直图谋分散许家的旧部,不停的打压老臣旧将。崇清这次再不逃,只怕他的屠刀就要斩在我的脖子上课。我死且不惧,最怕的就是我这群出生入死的弟兄为那个庸主白白丢了性命。投诚殿下您,反而是回到帝国怀抱,您绝对不可能屠尽东北人。”

  “嗯,这句话还有点意思,继续说,本王在听着。”

  “报~~殿下,帐外有一敌将,擂鼓挑战,指名要与许崇清决斗!”

  哨兵回报着。

  “来将何人?”

  “回殿下,那人自称新军第一兵团大将,名为滕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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