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审问魏东侯

  第143章 审问魏东侯

  锦衣卫内，魏东侯端坐在牢狱最里面的一间，这是最干净也是最宽阔的一间牢房了。魏东侯进来以后，纪纲对他还算客气，并未对他上手铐脚铐，也未与他穿囚衣，更未上刑拷打。不一会儿，纪纲命人端来一桌好酒好菜，酒是新酿的女儿红，菜是扬州的八宝鸭、狮子头、叫花鸡和西湖醋鱼，看得出纪纲还是花了些心思的，这魏东侯不喜饮酒，唯独女儿红还稍微喝几盅，醋鱼和八宝鸭更是他最喜欢的菜式，面对纪纲刻意的示好，魏东侯直截了当道：“纪纲，你我相识已久，彼此是什么样的人都很清楚，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与我看？”

  纪纲自顾自摆好酒菜，叫走了看守的锦衣卫，笑道：“看来魏大人对我纪纲颇有偏见，其实我纪纲与你一样也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把刀、一条狗，所作所为岂是自己的心愿？好比今日之事，证据般般在列，要逮捕你魏东侯可不是我纪纲一人说了算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太多人，现在大家都要你来受这份罪，担这份责。”

  魏东侯道：“证据般般？我魏东侯自问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未做过任何忤逆之事，既然你要审问我，就随你审问，明日上朝，我会向皇上禀明情况，一切罪责由皇上定夺，我问心无愧！”

  纪纲的鼻腔里哼出两声，似有些冷嘲道：“你真以为，你明天能见得到皇上？太天真了！”

  魏东侯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愕和愤怒，他噌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纪纲道：“我身为金吾卫指挥使，有权面见皇上，替自己申诉冤情！”

  纪纲冷笑道：“有权申诉冤情？你还不知道吗，有人想这几天就直接取你魏东侯的性命，你照搬朝纲律令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见不到皇上了！”

  魏东侯冷冷道：“所以，你今天是准备来杀我了？”

  纪纲道：“杀你？我倒是不想这么快杀你，魏东侯你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秘密，所以我可以多留你几天，不过，再过几天就不好说了，若是事情真不可预料，我的剑也只好割下你的头颅了！”

  魏东侯听到这不免冷笑道：“就算我现在没有流光刀，但你以为能这么轻易杀了我？！”

  纪纲不以为意道：“不错，你的武功是很高，若真刀真枪地对决，这朝廷之内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杀得了你，就连我纪纲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你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江湖侠客了，你现在是朝廷禁军正三品的指挥使，魏东侯你还没明白吗，当官的就是当官的，行走江湖的就是行走江湖的，你可以选择现在越狱逃跑，但你的家人、你的下属、你的弟兄呢？他们能陪你一起逃亡吗？朝廷会放过一个江湖草莽，但绝不会放过一个意图造反的官员！魏东侯，现在是朝堂容不下你，江湖也容不下你了！你想逃，那其他人便要替你来承受这份罪！”

  纪纲的话说得很清楚了，没人可以杀得了魏东侯，可是你魏东侯有家人、有朋友，有那么多有关联的人，所有的这些人都会因为魏东侯的一个举动而全部受到牵连，甚至株连九族！魏东侯自己不惧生死，可是他有妻儿父母和朋友，一想到这些人要替自己一个人的安危付出巨大的代价，他的心立即就软了下来。贪生苟活不顾他人之事，他魏东侯真的做不到！
  纪纲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魏东侯的软肋，这人虽然本事了得，但是始终过于仁慈，这便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趁机攻破这个人的心理防御，让他亲口告诉自己所有的秘密，他纪纲可不是甘心只做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人，他有更大的野心和抱负！只不过这件事必须要魏东侯相助不可！
  纪纲面色转缓，轻轻靠近魏东侯身边，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魏东侯，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整个朝廷内能救你的人只有一个人，这人不会是皇上，因为皇上历来最恨欺君造反之人，他知道了这些事杀你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念及旧情分的！这个人也不会是太子，太子这么懦弱，你觉得他敢力排众议来救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吗？这个人也不会是汉王和姚广孝，他们知道了真相，只会比我还想杀你！所以，能救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纪纲！”

  纪纲的话里明显带着许多信息，他说的真相，究竟什么才是这件事的源头和真相？这姚广孝和他纪纲寻找的到底是什么？到现在还无人得知，魏东侯听到这，不禁冷笑一声：“就凭你？！”

  纪纲嘿嘿一笑，坐了下来，自酌自饮一杯：“你不信吗？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我纪纲手里，我说你有罪你便是有罪，我说你无罪你便是无罪。不论汉王、太子还是赵王都要敬我三分，耿通、薛仁德之流更是墙头草、风中舵，没什么要紧，若是我帮你翻案，足可以保你魏东侯安然无忧，甚至还可以官复原职！”

  魏东侯早已知道这场大戏，不会只是为了查案这么简单，魏东侯反问道：“但你纪纲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救我必然就要我给出更高的条件，不是吗？”

  “你错了，此番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会替你洗清一切罪责，让你安然无恙，甚至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你的金吾卫指挥使！魏大人，怎么样，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只要几句话就可以！”他也给魏东侯倒了一杯女儿红，提醒道，“不过你要清楚，你现在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明日一早，汉王、耿通、薛仁德等人必然要进宫面圣，联名痛斥你的罪行，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到那时候，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了你。”

  魏东侯冷冷地盯着纪纲，这人先自饮自笑起来，他就像草原上的一头狼一样，双眉高挑，眼窝深陷，一对眉眼之间皮肤暗沉，像黑眼圈又像沾染了烟灰，看起来说不出的奸邪可怖，又藏着无限的杀机，这人的心机城府之深是常人难以料想的。

  魏东侯很清楚，靖难之役前，纪纲也是锦衣卫的一员，但他为了赢得功名利禄，改头换面，直接杀了原先的锦衣卫指挥使，而后用自己老大的人头换取了朱棣的信任，在之后的数次大战中，纪纲都极力表现，无论暗中刺杀还是刺探线索，都无所不用其极，一直活跃在朱棣的身边，现如今，他荣升锦衣卫的指挥使，虽不说像姚广孝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光凭“锦衣卫”三个字的名号也足以震惊四海、权倾朝野了。

  只是，这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力还是让纪纲觉得不满足，正三品对于他来讲还是太低了，他想要的远不是这些，现在不知道这头恶狼还想知道魏东侯的什么秘密。

  魏东侯没有说话，他心中开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几个问题就可以换他全家人的性命，甚至换来以后的同盟，那这几个问题必然是十分难回答的，甚至比让他死都难！魏东侯大概已经知道这纪纲想要什么答案了，但这件事他如何能说出来，这是他一生都要守住的秘密，便是万劫不复也不能说出口。

  他心中一沉，顿觉惴惴不安。纪纲率先发问道：“魏大人，我想问你的第一件事是，你和岳松是不是有很深的交情？”

  果然，这第一个问题便是一道晴天霹雳！
  试想这岳松是谁，乃是建文时期的金吾卫指挥使，建文帝朱允炆的天章六侍之一，最后跟着建文帝一起逃亡海外最忠心耿耿的余党。魏东侯如果跟岳松有很深的交情，那他就要被打上建文帝余党的标签，即便他这次可以洗脱七煞门的罪名，但是今后的日子里，他时刻都要提防纪纲利用这层关系，给朱棣检举他的立场，也就是说，魏东侯要用一个将来更大的威胁换取眼下暂时的苟活，这完全是饮鸩止渴！

  只是事实上，魏东侯确实是和岳松有过很深的交情的，甚至是这交情已经超过一般兄弟的情谊，他们是知己、是战友，是生死与共的朋友，只可惜命运使然，让一个人成了建文帝的死侍，而另一个人却成了朱棣的禁军首领。对于岳松，魏东侯是满怀内疚之意的，他二人的交情之深以至他当时做了一件足以让他背负千古骂名的恶事，所以当他看见秦明的藏锋时，就已经掀起了内心的波澜。很少人知道岳松分金掌的秘密就在于藏锋这把匕首，不过魏东侯知道，所以他特地留下了秦明，并传授给他藏锋四式。

  魏东侯与岳松的交往虽深，但却十分隐秘，外人绝难知晓，却不知这纪纲是从何得来这个消息，单是这第一个问题就已经让魏东侯心中为之一寒。

  魏东侯冷冷道：“纪大人何以就认定岳松与我相熟，岳松乃是前金吾卫指挥使，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我若没记错的话，纪大人在改头换面之前，也是认识岳松的，而且还打过不少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