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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慈恩观

2022-10-18 作者: 三颗金星
  第120章 慈恩观

  慈恩观在大唐初立之时扩建过一次,规模很大。扩建的原因是前隋皇帝老子留下的大量妃嫔被安置在了这里。

  但眼下大唐立国都多少年了,那些被迫入道门的嫔妃早就老死病死了个干净。

  现在空有一个大观,里面的女冠并不多。

  而且,本就不多的女冠中,还有不少是犯错皇族的女眷。

  这些人毕竟沾着皇亲,不能像普通犯官家女眷那样送进教坊司。但又不能轻易放过,不然对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便少了震慑。

  所以,送进道观或是佛庙幽禁是最好的选择。

  武卓急匆匆的赶到地方,下了马车轻拍门环。

  不多时,正门侧面的小门开启,一个脸耷拉着老长的道装中年妇女探出头向外打量。

  看清了武卓后,又瞅了眼后面的李元芳还有马车上的杨安达,脸上顿时浮起警惕和厌烦。

  用更年期综合症外加甲亢的口吻,烦躁的嚷嚷:“哪来的野小子!”

  武卓对这种激素分泌水平明显有问题的女人,抱有极大的惧意。赶忙拱手解释:“我是来寻济坤道长的。”

  “找济坤?”妇女脸上的不耐稍稍褪去一些,瞅着武卓问:“给家人求医来的?”

  “我是太医署医正武清风,此次前来……”

  “直接说事儿!”妇女烦躁的打断了武卓的话儿。

  武卓有点儿不高兴了,但又不能和一女人嚷嚷,压着火气提高了些音量说:“我奉皇后娘娘懿旨,于洛阳城组织义诊为贫苦百姓解厄。

  因病患中有不少妇人,男医者诊治多有不便,所以前来请济坤道长相帮。”

  妇女听到“皇后娘娘懿旨”脸上的烦躁收敛了很多,只是不住的打量着武卓,显然对一个半大小子替皇后娘娘操持义诊事宜严重怀疑。

  武卓不等对方发问,主动从怀中掏出官凭递过去,正色说:“这是我的官凭,请察验。如若还是不信,我回去取懿旨再来。”

  妇女接过官凭展开,低头瞅了瞅上面的内容,又抬头看看武卓,又低头瞅瞅官凭。

  不但之前的疑惑没解去,又琢磨不明白,怎么一个半大小子就当上了太医署的六品官儿。

  事情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扯蛋,可又不敢耽搁了皇后娘娘的正事儿,所以犹犹豫豫的愣是拿不准主意。

  就在武卓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门后一阵细急的脚步声靠近。妇女听到声音瞬间起了火气,黑着脸回头看去,烦躁的情绪缓了一些。

  但仍有些不高兴的说:“死妮子,火上房啦!”

  “姑姑,师父让我去宣风坊请武医正。”一个清脆中透着焦急的声音响起。

  “武医正?”妇女神情一僵,随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官凭,怀疑的问:“可是武清风?”

  “我师父没说,只告诉我到宣风坊打问武医正家在哪儿,然后赶紧把人喊来。”

  “寻他作什?”事情也太巧了,妇女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越国夫人难产就要不行了,师父喊武医正来救命。”门内的声音急的都要哭了。

  “找一个半大小子救命?”妇女不为所动,满心疑惑的回头看向武卓,紧皱着眉头问:“你还会接生?”

  武卓实在是被烦的不行,看着妇女冷笑着说:“拖吧,一会儿人没了看你怎么交代!”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妇女,人直接跳了起来,急吼吼的催武卓:“赶紧,赶紧去!”

  “医箱~”武卓回头冲车上的杨安达喊了一声,迈步走进门内。

  进门后,首先看到了一张有些发愣的小脸儿。

  在男女间纠结了一下,武卓确定眼前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只是黑黑的还没张开,再加上穿着稍显肥大的青布道袍一下半下的不太好辨认。

  看着小家伙瞅着自己,武卓笑着说:“我就是武医正,带路吧。”

  “你……”小姑娘迟疑了。

  “他就是他就是,赶紧把人领去见你师父。”妇女边喊边重重的推了一把武卓。

  武卓猝不及防,踉跄了好几步单手撑地才稳住身体。

  站起身后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转头看向妇女,吼道:“你特么有病啊!”

  “赶紧去,赶紧去”妇女像没听到武卓吼她似得,一个劲儿的催促。

  “……”武卓一口气憋在腔子里好悬没噎死,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别和精神病置气,不值得不值得……”

  “你…你真是武医正?”小姑娘怯生生的问。

  “我就是!”武卓缓了口气点头,正要让她带路,就听妇女尖叫着喊:“你俩不能进去,给我出去!”

  寻声一看,妇女正乍着膀子,护崽的母鸡一般把脸上透着惊恐的李元芳和杨安达拦在门外。

  “外边儿等我吧。”武卓实在是没脾气了,交代一句伸手接过医箱。

  慈恩观确实不是男人能轻易进的地方,李元芳和杨安达无奈,只能止步于门外。

  不过在武卓接医箱的时候,李元芳将一枚信炮交给他,叮嘱道:“但有情况马上拉响,万事保命为重。”

  “放心吧,这地儿……安全着呢。”武卓用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妇女。

  李元芳和杨安达都有些想笑,不过双双忍住,目送武卓跟着小姑娘往道观深处走去。

  武卓的背影不等消失,妇女咣的一声重重的关上小门,将两个男人的视线挡在了外面。

  路上小姑娘要帮武卓拎医箱,武卓拒绝只让她快些带路。小姑娘打量了下比寻常医箱大出许多的箱子,想来自己拎着也费劲,便没再坚持。

  小步紧着倒腾,一路把武卓引到了道观东侧的一处跨院儿。

  推门进院儿的同时扬声高喊:“师父,我把武医正请来啦。”

  “啊~~”

  回应小姑娘的是一声妇人声嘶力竭的惨叫。

  随后济坤有些微喘的声音响起:“到啦?这么快?”

  “啊~啊~谁来啦,赶紧让他想办法,赶紧…啊……”妇人玩了命的喊声再次响起。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时,院内正房门开启,满手血污的一脑门汗的济坤探头。

  见院门口的果然是武卓,顿时大喜,高喊:“快,摔倒早产,胎位不正生不出来。”

  武卓看济坤的模样就知道情况必然十分危急,但迈出一步却有些迟疑。

  焦急的对济坤说:“你跟产妇说我是男的了吗?”

  “什么男的女的,快点儿,快呀啊……妈妈呀呀,快些啊……”屋内妇人耳朵倒好使,不待济坤回话便惨叫着催促。

  武卓一听这话便没了顾忌,迈步走进屋内。

  进门后进入视线的是一张被挪到堂屋中间的单人木床。一名稍显消瘦腹部隆起的妇人岔腿靠床边仰卧,身下一片血污狼藉。

  床边还守着个六七十岁,头发斑白身着道袍的老太太。

  武卓进屋后老太太稍稍打量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武卓点头回礼,视线转回孕妇身上。

  别的不说,只看肚子的形状就知道里面的胎儿打横了,这种情况肯定无法顺产。

  产科实习时倒是听说有经验的护士能手法复位,但武卓哪会呀。而且就算复位,也需要有影像学的支持。

  不然胎儿在娘的肚皮里一旦脐带绕脖,蒙头复位的话,很可能直接勒紧了就。

  让武卓解决的话,只有剖腹产一个途径。

  好在相比于其它没有经历过的手术,剖腹产正经看过几次台,对手术流程和要点记忆很深。

  只不过这种手术在现代技术非常成熟,但在眼下这个年代,术后感染不提,梗阻、血栓、大出血,哪个都无法有效防范。

  但凡出现一点儿意外,人肯定就没了,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稍稍镇定了一下,问济坤:“孕期多久,现在开了几指?”

  “产期大约还有半月,眼下开了六指。”济坤回话。

  “剖吧,我也没别的办法。”武卓说道。

  “寻你来就是这个意思。”济坤点头。

  “器具消毒,准备麻药。”武卓直接将医箱递给济坤。

  熟人就是这点方便,根本无需多做交代,济坤便知道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济坤拎起医箱出去蒸煮消毒器具的时候,武卓转头对床上惨叫不断的妇人说:“保持呼吸平稳,加深放缓……”

  武卓说着话正要做示范,让妇人学自己的呼吸节奏,床上的妇人便扯着嗓子喊:“放屁,你疼……啊,你疼成这样,还…啊~妈妈呀……”

  “想活到孩子出来,你就必须要做到,一直这么大喊大叫急促呼吸,过不了多久就得晕过去。”武卓提高音量,压住了妇人的惨叫。

  “晕过去好,晕过去就不知道疼了,啊……”妇人仍然嗷嗷的喊着。

  “一旦晕过去,你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武卓沉声警告。

  “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妇人虽然痛苦,但神志非常清醒。

  武卓的话入耳,马上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一边念念叨叨的一边按照要求努力的深呼吸。

  “速度再放缓些,尽量别说话。”武卓嘴里指导妇人调整呼吸频率,伸出手打算把脉侧一下她的心率。

  不成想手指刚刚搭到妇人的手腕,便被对方反手抓住。

  随着一阵宫缩剧痛,妇人手一使劲,指甲便抠进了武卓的肉里。

  武卓强忍着疼痛等着对方熬过这阵抽痛,可抽痛缓解,妇人仍不松手。

  死死的抠着武卓,瞪着眼珠子大喊:“我要活着,你一定要让我活着。儿子…儿子也要活!必须要活!”

  “孩子成活的几率较大,你的话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武卓如实回答。

  “不行!”妇人尖着声音极度高亢的尖叫起来:“我一定要活着,我受了这么久的罪,一定……”

  “你给我闭嘴!”始终一言不发的老太太忽然爆呵一声,中气足到震的武卓耳朵嗡嗡作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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