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武清风是个好孩子

  第114章 武清风是个好孩子
  太医署内，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卢正林义，当着众位同僚的面，正言辞的批驳了此次义诊的组织者。

  而后又坚决的表示，决不能让一个黄口小儿，毁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善心。

  这番话瞬间引来了老头儿们的称赞力挺，也把甄碧架到了火上。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一帮子老头儿杀去道化坊寻个解释。

  武卓一听太医署的人到了，都不用怎么动脑子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同时也意识到，这绝对是他的失误。

  洛阳可是有几十万人口的巨大城市，此次义诊的规模又如此之大，肯定是参与的医者越多越好。

  而且他还是太医署的医正，于公于私都不应该撇开一帮子有官方认证的名家大医。

  好在他虽然事故油滑方面不行事儿，但急智还是有的。短暂的思量了一下，便有了注意。

  急匆匆的到了前院儿，远远打量了下一帮面色明显不善的老头儿和带着苦笑的甄碧，随后做出了一副愣住的模样。

  站在那里反应了两秒，才快步走到一帮人面前，抱拳道：：“诸位前辈，你们这是……”

  “咳~”卢正林清了下嗓子要开口质问，但随即想到了甄碧在，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甄碧知道这时候理应自己开口，但又实在不愿理恶了武卓这个被皇帝看重的小东西。

  只能拿出一副和善脸，示意了下满院儿等待就诊的病患问武卓：“清风啊，如此善举怎么不知会署里呢？难道觉得你这一众叔伯长辈都老了不成？”

  “啊？”武卓再次发愣，随后压低了声音说：“孙少监不是已经派人送信了吗？”

  没错，武卓直接把锅甩给了孙老太监。

  毕竟孙老太监手下有大帮徒子徒孙争着抢着背锅，一帮老头儿就算心有怀疑，事后也查不出什么来。

  这锅一甩出去，老头儿们脸上隐隐的怒容几乎僵住。因为武卓的神态和言语都告诉他们，事情似乎有什么误会。

  “什么信，我们没有收到啊？”甄碧错愕了一瞬，还回头确认了下。

  见所有人都在摇头，又回过头看向武卓。

  “这……”武卓视线扫过一帮老头，再次确认道：“署里没收到信儿？”

  “没有啊！”甄碧茫然的摊手，催促道：“你托孙少监送的什么信儿啊？”

  武卓这才皱着脸说：“皇后娘娘心疼百姓，出资为全城的贫苦之人家免费诊病。

  诸位也知道，洛阳一百零三坊如此大的规模，贸贸然开始必将引起混乱。

  而且如今天气渐冷，一个不好善举就成了恶因。”

  武卓一番话说出来，一帮老头儿听到连连点头。

  他们都参与过义诊，规模不大都引起了各种各样的混乱，更何况这种全程规模的大动作。

  所以，武卓的担心是非常有道理的。

  听到这里也越发的确信，事情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便耐着性子听武卓继续说。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皇后娘娘着女官作出计划，先让各坊将病患统计出来，而后在洛阳县的统筹下，诸坊病患有组织的排队诊病。”

  “这很好啊！”甄碧点头肯定了武卓说出的安排，他身后的一帮老头儿也听的连连点头。

  “这里我存了点儿私心，寻思能参与皇后娘娘组织的义诊，毕竟事件荣光的事情。”武卓四下看了看稍稍压低了些声音：“我就琢磨着诸位长者要参与，各家师兄最好也能参与其中。

  不说其他，多见多看，积累些经验也是好的嘛。”

  武卓一番话瞬间让老头儿们眼睛发亮，一个个捋着胡子点头的频率更高。

  正提起精神仔细倾听呢，武卓却止住话头儿，示意了下东耳房说：“咱…还是进屋说吧。”

  “哦…是是是。”甄碧听出了话音儿。

  左右环顾，见院子里的病患和几个不知谁家的子弟都在注意着自己这边。

  赶忙转身张开双臂，赶鸭子似得催促着一帮老伙计进耳房。

  一帮老家伙也都是人老成精，哪用甄碧提醒啊，一个个忙不得的进到空置的东耳房听后话。

  武卓缀在最后进屋，反手关上房门，还顺势往外看了一眼。

  “清风啊，继续说，继续说！”一个老家伙性子急，进屋后便急不可耐的催促。

  武卓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为了让大家都能出把子力，我便提建议将患者分类，按诸位前辈的所长接诊。

  不过想法琢磨着还行，但实际做起来如何就不知道了。这要是哪块儿出了纰漏再生出什么事来，不是给诸位添麻烦嘛。”

  “所以…你这……”甄碧跟上了武卓的思路，指着外面试探着问。

  “是啊~”武卓脸上浮起腼腆的笑容，不太好意思的说：“我就打算让这些民间医者今日先实践一下，也好为明日正式开始诊蹚蹚路。”

  话到这里已经不用多说了，一帮老头儿全都明白了武卓的“良苦用心”。

  一个个脸上的怒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慈眉善目外加亲切笑容的长者脸。

  之前那个急脾气捋着胡子畅怀道：“我就说嘛，如此大的事，清风怎么会只找些民间的野郎中。”

  “野郎中”这词不好听，而且能在洛阳立住脚并闯出名气的民间医者，又有哪个是白给的。

  单从医道素养来说，真不一定就比太医署的老家伙们差。

  差的只是运道和人脉罢了。

  所以一屋子人尽管心里赞同“急脾气”的话，却没人出言附和。

  武卓继续开演，砸吧着嘴说：“皇后娘娘麾下的女官制定完流程，我便求孙少监使人传信给署里。

  好让署令大人及时通知诸位长者准备明日正式开诊，怎么……”

  “嗨，能指望那帮……”急脾气老头儿恨恨的开腔儿，但还知隔墙有耳的道理，吞了后面的贬义词，小声叨咕：“只有宫中贵人亲自叮嘱的话他们才勤勉。”

  “行了行了~”甄碧和稀泥道：“许是传话之人想晚些时候，流程定准了再通报呢。”

  这话鬼才信，不过一帮快成精的老头儿全都捋着胡子点头，附和事情肯定是那样的。

  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卢正林皱着眉头开口：“我怎么听说，各坊接到通知今日只接危重病患。明日开始，轮到的都是普通病患。”

  “就是！”另一个得到较为详细情报的老头儿跟着开口：“清风啊，难道你觉得我们这帮老家伙……”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武卓便委屈的插言：“诸位长辈，你们可不能不识好人心啊！”

  “嗯？”所有老头儿脸上再次泛起疑问。

  “是这样的。”武卓压了些声音解释道：“此次义诊皇后娘娘非常重视，特意叮嘱我不准流于表面。既然行善事，便一定要做到实处。

  尤其是那些重患，很多根本不是诊一次病就能治好的。娘娘的意思是要管就管到底，不能给人家拿两服药就打发了。

  有个年岁瞅着比我还能小一些的小姑娘便提议，既然要管到底就要明确权责。不能今天这个给看一眼，明天那个顺手治一下，最后病患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该找谁。

  所以，要施行什么首诊负责制。

  我一合计，就斗胆想替诸位长者省些麻烦。”

  “何为首诊负责制？”甄碧替一帮老头儿问出了疑惑。

  “就是谁接的诊，就要负责到底。”武卓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俗话说药医不死病，重疾病患不论落在谁的手里，都是五分尽人事，五分看天命。

  寻常时候还好，毕竟病入膏肓的事谁都能看出来。救过来了是医者高明，救不过来是命数如此。

  可一帮子医者凑到一起接诊就不一样了！

  大家同样接了十名病患，这个运气好救了七个死了仨，那个运气一般救了五个死了五个。

  赶上哪个运气差的，不小心死了七个，这能说的清楚吗？

  来诊病的还全都是无知百姓，他们事后会怎么传？
  运气差的那个以后在医行里还怎么混下去？
  武卓满脸无奈的看着一屋子老头儿，尤其是仔细看了卢正林的那张老脸，肚子都快抽筋了。

  他满心恶趣味的偷着乐，一屋子老头儿可都要悔死了

  明明人家懂事的后辈已经把一切都算好了，也安排好了。自己安坐于家中，转过天带着弟子们应邀共襄盛举就好。

  可今天怎么就昏了头，跟来瞎掺合个屁呀。

  不对，到太医署后甄医丞明明已经把大伙儿拦住了。

  那为什么最后又来了呢？
  ……你大爷的卢正林！

  这句话不是一个两个人在骂，而是包括甄碧在内，一屋子老头儿共同的心声。

  虽然骂声都憋在心里，但满是愤愤，甚至怨恨的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

  卢正林心里也悔着呢，感受到一众同僚的目光后，心率都有点儿失常了。

  一时间真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

  心说：“明知最近走背字，就应该老实在家里待着，怎么就管不住两条腿，怎么就管不住呢……”

  卢正林心里悔的火牙隐隐作痛，余下老头儿们气的咬牙切齿。

  武卓却故意拿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小声建议：“诸位长者前辈，要不……先回？
  晚些时候我亲自去署里送上正式行文。”

  “……”

  一帮儿老头儿没一个做声的。

  他们不来也就罢了，如今人已经出现在了这里，院里院外的病患、家属看到了，洛阳县的差人看到了，民间同行的弟子晚辈也看到了。

  这时候如果又走了，明天再舔着脸来接普通病患，以后别说医行了，连人都别做了！

  耳房内沉寂了几秒，甄碧轻叹了口气说：“清风啊，心意我们几个老家伙领了……

  这样，你安排人分赴我们各家送信，再给我们仔细讲讲此次义诊的规矩是如何定的。”

  “这……”武卓神情复杂，看了看屋里的一帮老头儿，似乎也体味到了他们的无奈。

  最终，只能嘬着牙花子点头应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