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申城沦陷山河悲秋

  第232章 申城沦陷山河悲秋
  三个月后，申城北郊长亭火车站。

  天空阴云密布，大地铁蹄铮铮。放眼望去，不远处的申城上空浓烟滚滚，直上云天。呼啸而过的战斗机钻出烟雾，一个鹞子翻身后即刻消失。轰隆隆的炮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遭受战火摧残的难民排起长龙，一眼望不到边，他们蓬头垢面，拖儿带女，携家带口地顺着铁路沿线望风而逃。随处可听到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男人的破口大骂，老人的一声叹息。他们衣冠不整，步履蹒跚，每个人的脸上充满悲苦与绝望。

  站台上堆满抗日前线需要的各种军用物资，多得让人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大批劳工蚂蚁搬家似地把到站物资卸下火车。宪兵们站在堆积如山的货物上，手拿喇叭声嘶力竭地高喊：“赶紧跟上队伍，北面出口，站外集合！”

  站外停满各种各样的车辆，司机指挥着劳工们紧锣密鼓地装卸货物。只要看到车子装满，他们就会马不停蹄地飞身而上，奋不顾身地驾车离开现场，奔赴前线。

  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部队在此集结，有中央军、有地方军、也有各式各样的散兵游勇。他们身上的衣服五颜六色，手里的武器种类各异，参差不齐。他们之中，有的乘坐火车，有的搭上汽车，有的骑马甚至步行来到这里。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的到此汇合，每个人脸上露出从容就义的豪迈与悲壮，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氛几乎让在场所有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大敌当前，国难当头，谁都不能置之度外。不管是刘震天和陈霸先，还是赵天顺和刘映霞，他们个人的前途和命运早已跟国家与民族的生死存亡紧密相连。

  一只装备精良的部队在所有的队伍里都显得格外耀眼，每个官兵一律配发头盔，他们身上崭新的军装鲜亮笔挺，脚下的皮鞋锃亮如新，前进中的步伐整齐划一，震天动地。作战士兵人手发一支步枪，配足弹药，腰间挂满手雷。上百门由汽车、马车牵引的大小口径火炮，以及数百挺重型机枪，引来同行的驻足围观与啧啧称赞。

  赵天顺的双脚深陷泥水里几乎动弹不得。铁锹翻出的泥土，散发着浓厚的腥气。战士们用铁锹把它跟草根和烂树叶一起装进麻袋，垒起一道道防御工事。

  此时，他们已经连续奋战一天一夜，赵天顺手持铁锹还在努力地把战壕挖得更深一些，即便战壕的深度已达到既定的标准。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整个阵地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剧烈地劳动，其他人已经开始补充能量。他们每个人都已完成手头的工作，只有他忙活一阵之后，还没有完成。班长规定挖不完分配给他的任务就别吃饭。

  汗味夹杂泥土的腥臭味已让他的嗅觉变得近乎麻木。他浑身沾满泥水，整个人累得腰酸背痛，手上的虎口因为肌肉痉挛而握不住铁锹的把柄。每铲一下，他都要稍作停顿，以此恢复体力，但是仅存的那点剩余体力眼看就要透支。

  他想坐下休息，想喝一杯德国扎啤，吃一颗巧克力，啃一块牛排，最好再抽一根三炮台香烟。时断时续的哨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他只觉得嘴里苦涩而酸楚。士兵们坐在弹药包上捧着装满土豆的饭盒，一边吃一边冲他诡异地笑着。虽然他已经饿得两眼昏花，但是也不想吃这种让人倒胃口的东西。

  最终他还是撑不住了，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便栽倒在地，半张脸泡进污水，嘴里灌满腥臭的泥土。他拄着铁锹，使劲挣扎着坐了起来，背靠战壕，有气无力地喘着，神情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陈丁捧着饭盒，嘴巴鼓鼓囊囊地咀嚼食物走过来，他简单瞟了几眼赵天顺挖过的战壕，咽下嘴里的食物，好声相劝道：“你也赶紧吃饭吧！虽然不好吃，但是不吃会死人。”

  赵天顺耷拉脑袋，眼睛斜视陈丁油乎乎的嘴角，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挖不动了。”

  陈丁乐呵呵地笑道：“你挖不动就歇着吧！留点力气，上阵杀敌。刘姑娘还等着你打完仗回去娶她呢？”

  “我相信这场战斗一定会取得胜利。”赵天顺小声嘀咕，一行热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这是他上前线的第二天。当天他们就接管了二十五师设在长亭的全部阵地。就连二十五师这样的精锐部队在短短几天内也遭受重创，几乎全军覆没。看到后方有人前来支援，他们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撤退。赵天顺所在的部队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管这个鬼地方，继续跟敌人血战到底。

  晚上，三十六师联合一二三五旅突袭日军第五师团联队。这只由大阪学生组成的部队在夜来风雨声中被歼灭。他们也因此夺回二十五师丢失的所有阵地。

  第三天清晨，当日军的飞机投下的第一颗炮弹落到阵地上时，睡眼惺忪的赵天顺才明白后方那些盲目宣传都是痴人说梦，胡说八道。他们如法炮制的温柔谎言，让那些对战争的残酷毫不知情却怀揣爱国梦想的热血青年死无葬身之地。

  炸弹爆开的刹那间，地动山摇的巨响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战士们的五脏六腑被震得就像一锅糨糊。爆炸产生的热浪撕扯周围的空气，空气中可燃的气体瞬间剧烈地翻滚肆虐，高温的浓烟炙烤周边每个鲜活的生命。

  大块的石头在炮弹产生的外力作用下飞到半空，然后劈头盖脸地砸向地面，不管是人，还是物体，不管体型多么庞大，都被砸得面目全非。更要命的是随之而来的数不清的各种口径的炮弹接二连三，遍地开花。周遭的一切被它蹂躏得几乎扭曲变形，大地不停地颤抖和咆哮。人的身体就像狂风中的落叶，随时都会被炮火无情地击得粉身碎骨。

  沐浴战火洗礼的赵天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抱着脑袋绝望地等待反攻的时机。他想跑，跑得越远越好。可人的意识往往跟不上行动，他僵硬的身体依然泡在水坑里。

  怦怦直跳的心脏快要炸裂，每次跳动都伴随剧烈的疼痛。他痛苦地伸手撕开胸口的衣衫企图想把它揪出来，狠狠地往地上砸，以此减轻磨难。他双手拼命地撕扯头发，近乎发狂地拽着手里的步枪，嘴巴胡乱啃着肮脏的泥土。

  迷迷糊糊之中，他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移动。这种突然被人抛升的感觉就像频临死亡的灵魂出窍。可他确信自己还没死，因为身上的疼痛还再继续。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见陈丁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后面的战壕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痛苦也随之瞬间消失了。

  申城这座已经被战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不管你是军统，还是中统，无论你是陈霸先，还是刘震天，都在劫难逃。在战争与屈辱面前，你选择了屈辱。可是屈辱过后，你还得面对战争！面对日寇铁蹄践踏的祖国大地，面对日寇欺凌的骨肉同胞，作为炎黄子孙，我们不能等闲视之，听之任之，赶快拿起手中的武器战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