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会计师(3)

  第239章 会计师(3)
  她的话一下子击中了沈跃柔软的内心，而且一种奇妙的感觉也在这一瞬从内心深处泛起，让他在骤然间感觉到身旁的这个女人是如此熟悉。他不再抗拒，任凭康如心柔软而温暖的身体紧紧靠在自己的身侧。

  他身体的这种细微变化被康如心感觉到了，她的头也轻轻靠了过去，轻声道：“这样真好……”

  沈跃的内心瞬间战栗了一下。

  然而，二人好不容易才终于拥有的温存很快就被龙华闽打来的电话破坏掉了。龙华闽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告诉沈跃：“我们从监控镜头中发现，刚刚有一个人进去了。”

  沈跃也一下子兴奋起来，急忙道：“我们马上就去你的办公室。”

  龙华闽道：“我们的监控中心在三楼。你马上过来吧，我到外边等你。”

  沈跃正准备朝马路边跑去，却一下子被康如心拉住了。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笑道：“那不就是刑警总队？”

  原来康如心一直在带着他朝刑警总队的方向走。沈跃大喜，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她的手，欢喜地说道：“我们快去！”

  康如心跟着他欢快地跑起来。她忽然发现，幸福其实距离自己并不遥远。

  屏幕上，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正靠墙蹲在小巷里面一处地方。他就那样蹲着，一动不动。

  沈跃问道：“他蹲着的地方是不是案发处？”

  龙华闽点头道：“是的，就是那个地方。”

  沈跃看着他：“那还等什么？抓人啊！”

  龙华闽这才立即下令：“行动！”随即他笑着对沈跃说道：“我这不是等你来看了再说嘛。”

  沈跃顿时就笑了起来，说道：“抓错了我也不负责，反正有你善后。所以，今后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龙华闽诧异地看着他，心里想道：这家伙好像没什么变化啊？难道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沈跃却依然看着屏幕，只见小巷的两头已经出现了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正从两个方向朝那个人包围过去。奇怪的是，那个人仿佛对即将到来的警察毫无知觉，依然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警察已经逼近，数支枪同时指向他，领头的警察正在对着那个人说着什么。那个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两名警察朝他靠了过去，这时候那个人忽然蹦跳了起来，不过却一下子被那两名警察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抓捕的过程非常短暂，毫无悬念。沈跃对龙华闽说道：“我看看前面的录像。”

  录像倒了回去。一个瘦长的身影从小巷的入口处进入，进入的方向与那天辛奋进入的方向相反。他慢吞吞地在朝里面走，进入到小巷里面不到五米的地方忽然停住脚步，扬起手朝旁边做了一个投掷动作。

  沈跃急忙道：“再倒回去，看看他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录像又倒了回去，放大，他手上拿的竟然是一枚水果的核。沈跃点头道：“这就对了，那把刀子是他用来削水果的。龙警官，查到这个人的身份没有？”

  龙华闽道：“正在查。反正人已经抓到了，要知道他的身份并不难。”

  沈跃摇头道：“不一定。万一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呢？还有，如果他刚刚进入小巷后忽然转身离开了呢？”

  龙华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是啊，如果这个人刚刚准备进入小巷，却忽然转身离开了，这时候难道也要去把他抓起来？可是，会出现那样的可能吗？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已经被抓住了。

  这时候沈跃却看着他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是刚才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所以我认为他刚刚进入然后转身离开的可能性其实是比较大的。还好，我们的运气不错。”

  龙华闽问道：“你说的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

  沈跃道：“一会儿就知道了，不过前提是必须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审讯室里，被抓获的这个人就坐在沈跃面前，他的双手被铐在椅子扶手上。他奋力在挣扎，嘴里不住地大骂：“狗，你们都是狗！”

  沈跃俯身去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愤怒。沈跃将辛奋的照片放到他眼前，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他的挣扎一下子就停止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跃手上的照片。他看了好半天，忽然就咧嘴笑了：“他是狗，一根狗，被我杀了。”

  沈跃收回了照片，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愤怒的表情，道：“他是狗，一根疯狗！”

  沈跃转身出了审讯室。

  隔壁房间的龙华闽和其他的警察都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这起案件的结果真的会是沈跃所预料的那样。

  沈跃进来了，问道：“这个人的身份搞清楚没有？”

  旁边的一个警察说道：“经过照片比对，这个人的身份基本上搞清楚了。他叫宋石，今年四十六岁，是一家私营企业的会计师。他的妻子在一年前因病去世，目前独居。”

  沈跃点头道：“果然是这样。龙警官，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私营企业的会计师，怎么可能是精神病患者呢？”

  龙华闽也觉得不可思议，道：“是啊，这样的人私营企业怎么还一直在用着？难道他周围的人就没有发现？”

  沈跃道：“所以，只能是一种解释，分离人格。白天的时候他是一位合格的会计师，晚上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像他现在这样。”

  龙华闽明白了，顿时唏嘘不已：“想不到辛奋竟然死在这样一个人手上。”

  沈跃摇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你们应该去查一下这个宋石的妻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如果我的分析没有错的话，他的妻子应该是死于狂犬病，而且就是在这条小巷里面被一条野狗咬伤的，时间是在一年前的某个周末。宋石因为妻子的死受到了强烈刺激，也就因此产生出了分离人格。其实，他每次去那条小巷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悼念亡妻。”

  龙华闽有些不解，问道：“精神病患者……我说的是这个人现在的人格状态，像这样的人也会有那样的情感吗？”

  沈跃道：“其实，精神病患者有着他们自己独有的一个世界，只不过不被我们知晓和理解罢了。这是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白教授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别说是我们人类，就是某些动物，当他们的配偶死亡后也同样会发出哀鸣，甚至有的动物还会因此殉情而死。”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康如心轻声问道：“沈跃，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接受？”

  沈跃说道：“你问吧。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事情呢？”

  康如心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问道：“我感觉得到，你已经基本上接受我了。也就是说，其实你已经相信了你前妻和女儿遭遇不幸的现实。是这样吗？”

  沈跃叹息着说道：“我只能相信这样的现实，因为我知道，威尔逊先生，我母亲，还有……还有你，都不可能欺骗我。”

  康如心挽紧了他的胳膊，道：“不，你相信只是一方面，其实你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了这就是现实，就如同你在下意识中打开了你的笔记本电脑一样。”

  沈跃郁郁地说道：“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康如心道：“当然有意义，而且非常有意义。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正在冲破朝冈太郎强加给你的那道枷锁，你的记忆就如同正要破壳而出的雏鸡一样。沈跃，这是你最关键的时候。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明明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为什么还是被朝冈太郎催眠了呢？”

  沈跃苦笑着说道：“我听戈尔德教授和我导师讲过，朝冈太郎的催眠手法极其诡异多变，这次他就利用了我最大的弱点，将一个小女孩化装成我女儿的模样，使得我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掉了。”

  康如心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个情况。不过我发现，即使是你被他催眠了，但是你现在对微表情的观察、心理分析能力并没有因此减弱，这说明他对你的催眠并不深。所以，我觉得你最大的问题还是把朝冈太郎这个人看得太过厉害了，以至于你在潜意识中放弃了对他的抗拒。也许，朝冈太郎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只不过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罢了。”

  沈跃正色道：“他绝不是什么纸老虎！”

  康如心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披着虎皮装大王的人大有人在。也许朝冈太郎在学术上的成就确实很高，不过我是知道的，你已经不止一次战胜了他。吴某的催眠密码是朝冈太郎亲自设置的吧，不也一样被你破掉了？凯文意识中的密码是你设置的吧，结果怎么样，朝冈太郎试图去破解，却最终把他的学生搞成了精神分裂。沈跃，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沈跃不语。

  康如心在心里暗暗叹息：其实，沈跃现在真正的对手是他自己，可惜他依然还没有意识到。此时，她看着沉默不语的沈跃，轻声说道：“沈跃，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你。其实我知道，一个人要战胜自己实在是很难，如果是我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肯定没有你现在表现得这么好。”

  沈跃终于说话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让我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