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贱男,追我你就死定了
2022-05-20 作者: 张躲躲
第16章 贱男,追我你就死定了
蒋伟帆那个大嘴巴乌鸦总是说些让人反感的话,这一次却传了“福音”。被他口口声声念叨着的大美女上官秋给翦墨打来了电话,宣布要回来了。
对上官秋的最初印象形成在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期末。那时翦墨和冉锋刚到B市不久,某天下午放学回家,她隐隐听到父亲的书房里有女人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无论如何,我对得起自己的心……爱一个人是无罪的……翦老师您不要怪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猜想翦博谦有了“恋人”。翦墨在那短短的一瞬几乎要石化,她刚刚接受了妈妈离开的事实,害怕亲爱的父亲被别的女人抢走。
好在,事态没有那么糟糕。送走了那位女客,父亲跟他们解释,她叫上官秋,是他带的一个研究生。这个女学生爱上了系里的一位老师,而这位老师是有太太有孩子的。她实在很痛苦,找到翦博谦来倾诉。翦墨好奇问:“爸爸,像这样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该怎么办?”翦博谦笑笑说:“你还小,很难理解这样的问题。不过活到爸爸这样的年纪,也没法给出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能听她哭一哭,说一说,劝她放下。”
她没有注意到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怅然,却化繁为简,记住了“放下”两个字。在周远泽与俞珏恋爱的日子里,这两个字几乎成为她最强劲的精神支柱。怎奈,她无法预料自己之后的十年都苦在“放不下”。
后来,上官秋又来过家里几次,也逐渐跟翦墨那一帮伙伴相识。蒋伟帆就是在为数不多的“惊鸿一瞥”中记住了美貌的上官秋,并时不时感叹她“为爱痴狂”的勇气。
接触多了,翦墨发现上官秋并不是一个疯狂的人,虽然从她的谈话和眼泪中判断出她爱得很苦,却没到丧失理智破坏别人家庭的程度。她长得清丽娟秀,亭亭玉立,很像国画里的淡墨荷花。翦墨平素跟男孩子相处得多,女性朋友较少,上官秋却是她乐意接触的。
上官秋的情伤没有让她做出横刀夺爱的狠事,却使出了饮恨自残的毒招——她退学了。翦博谦说:“上官秋去了日本读书。离开这个城市,不再触景伤情,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上官秋一走就是三年多,逢年过节都会给翦博谦打电话问好。她去了日本之后并没有继续画画,而是转行做艺术品鉴赏、收藏。据说她的事业做得非常好,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国发展。翦墨想,这个“为爱走天涯”的女人实在不简单。
大二上学期的一天晚上,翦墨正在家里陪父亲看电视,刚巧接到上官秋的电话。她说:“翦墨,我回国了,在古玩城开了一家画廊。明天下午有个小沙龙,请了些拍卖行的朋友和收藏家小聚。你和冉锋有空的话过来玩吧?”
“好好好,师姐,我带男朋友一起去!”翦墨喜不胜收,寒暄的话都没多说,忙不迭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急吼吼打电话给周远泽。
周远泽正在家看书,只讪讪地说了一句:“没兴趣。”
翦墨热情似火的心就被一盆冷水泼得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不过她并不气馁,开始软磨硬泡,“干嘛没兴趣啊,上官师姐说明天有好多拍卖行的人也去沙龙呢。你去吧远泽,让他们把你的画包装一下,说不定能够卖大价钱哎。”
“傻姑娘,我才画几年啊,我的画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水准。”
“谁说的,我看早就到了。爸爸不是说你很有天赋?”
“那些家伙聚到一起无非是自吹自擂或者漫无边际地炒作,我去参加也不会有什么实际收获。等到我的功底扎实了,有像样的作品出来,再去参加不迟。”
“不,我要你去,你必须陪我去——鱼——雨——迂——”这是翦墨的杀手锏,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得长而又长,一波三折,抑扬顿挫,只要他不答应她就一直哼哼。
这一招百试不爽,周远泽很难推脱掉。果不其然,她哼了半天之后,周远泽在那头儿无奈地笑一声:“好了好了,真拿你没办法,我去。”
“嘿嘿,不许反悔哦。”她挂了电话嘴巴还咧得大大的,转身看到父亲在一旁看着她纵容地笑,就蹦跳过去,“爸,周远泽的画能卖钱吗您说?”
“翦墨,听爸爸说,别催着他为了挣钱而卖画。远泽是个好苗子,需要把基本功练好。你别给他太多压力。”
“爸,我懂,我只是想让他去上官师姐的画廊看看。您都不知道他多封闭,除了国画专业的几个老师和师兄,他几乎不跟其他人打交道。当画家不是应该胸有丘壑吗?他闷在画室里能画出什么气吞山河的东西?”
“话说得没错,不过,翦墨,你想过没有,要是有一天远泽真的走出他的小世界,要去看外面的大世界,你受得了吗?”
“什么意思啊?”
“你说的问题爸爸也想过,所以考虑帮远泽联系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让他出去感受一下,你愿意吗?”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翦墨靠着翦博谦的肩膀,心里涌出很不好的预感,噌的一下坐直,“爸爸,您该不会已经联系好了吧?”
“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哪儿敢啊。翦墨,远泽是个好孩子,但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必须提醒你,跟搞艺术的男孩子在一起,以后可能会吃苦。或者清贫,或者孤独。就像爸爸,除了看书画画,家里的事都丢开不管,让你妈妈和你受了不少苦。”
这些年,翦博谦很少主动提到刘云若以及当年的事,除非是翦墨追问,他才讲一些恋爱和新婚时的美好回忆。刘云若的惨死让翦博谦悔意更深,翦墨也渐渐懂得父亲心中的苦楚,所以尽量不去揭他的伤疤。此刻,听他主动这样说,她就紧紧抱住翦博谦的胳膊,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爸爸,您很爱妈妈吧?”
豁达健谈的翦博谦没有说话,翦墨抬头看他,他的尾纹深深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盈盈泪光。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轻声说了句:“你妈妈和你,是我这一生遇到的最美好的事。”
翦墨重新把头倚回父亲的肩头,尽量把眼中的泪水忍住,心里说:“对不起,爸爸,当初我不应该离开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第二天下午只有两节学院的公共选修大课,翦墨决定翘课去沙龙。她打电话给周远泽相约一同去上官秋的画廊,却又遭遇了一盆冷水泼头。他说:“翦墨,我有个朋友从外省过来了,我去见个面。你自己去画廊吧。”
“你居然放我鸽子——”她又开始拉长声音哼哼,不过这次没奏效。周远泽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严肃,“听话,乖乖的,不要闹孩子脾气。”
“回头再跟你算账!”翦墨气咻咻挂了电话,自己去见上官秋。
古玩城一带集中了很多画廊和工艺品店,翦墨经常跟着翦博谦一起去那里“淘宝”,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上官秋的“秋狝”画廊。这女人野心果然不小,初来乍到就敢叫这么霸道的名字,皇帝老子打猎才叫“秋狝”呢,看来她此番创业是势在必得,要在B市的艺术市场大把捞金了。
翦墨到时,沙龙人已不少,中文夹杂着英文和日文唧唧呱呱已经开聊。画廊开张不久,作品不算多,松节油的味道却很重。翦博谦画国画,翦墨对国画颜料和石墨的味道是喜欢的,对油画的松节油味道却很排斥。她进门之后连打了三个喷嚏,正低头擦拭鼻子,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小师妹,我要罚你了,进门不送礼却擦鼻涕。”是上官秋。
印象里,上官秋是水墨画一样的女子,恬淡的,静谧的,黑而长的直发总是梳理得异常整齐垂在腰间,虽然有段“疯狂”恋情,却不影响她的书卷气质。阔别三年多,她却变了样子。长发用一根银簪随意地绾在了脑后,额前还有两缕碎发,恰到好处地撩拨起一种别样风情。身上松松地罩了件长衬衣,价格不菲的伤痕裤邋里邋遢地套在两条笔直的长腿上。
“不认识我了?”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哪儿有,师姐,我喜欢现在的你,更像艺术家。”
“嘘——”她俏皮地转了转眼睛,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故意压低声音对翦墨说:“艺术家都在里边,等着我卖他们呢。”
两人一阵窃笑。
上官秋端了杯茶给翦墨,她记得这个小师妹不喝咖啡,只喜欢喝茶。她在莹白的骨瓷茶盏里斟了半盏茶汤递给翦墨:“这是日本茶叶中的极品,‘玉露’,你尝尝看。”
翦墨接过,只见杯中茶汤清澈,尚未沾唇,已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浅尝一口,果然似琼浆玉露,甘甜柔和。她连连夸赞:“好茶好茶。可惜被我这个外行用来解渴,要是被懂茶的人知道了,要说是暴殄天物了。”
两人坐在一旁椅子上聊天。上官秋笑说:“翦墨,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有爱情滋润果然不一样。我听翦老师说,你的男朋友是个大才子,怎么不带来让我观摩一下?”
“别提了,那个家伙昨天答应得好好的,今天临时放我鸽子,说有朋友来要聚一聚。我只好自己过来了。师姐,你在日本过得好吗?有男朋友了没?”
上官秋的眼中滑过一丝黯然,但是很快消失,脸上又浮起俏皮的笑容:“男人不是艺术品,只会变老却不升值,我不做这种赔本买卖。”
这自然是笑话,翦墨多少猜到她有隐情,却不好深问。不难想象,一个带着情伤远赴他乡的女子,改变了专业重新学习又开创事业,哪有精力染指爱情那高难度的课题?她多半是在用事业疗伤,用忙碌驱赶孤独。她不多说,她就不再过多追问。
“翦墨你等等,”上官秋朝里面指一指,“我拿礼物给你。”
她向画廊的深处走去。翦墨这才发现,这件画廊的面积很大,而且做了很具匠心的装修设计,安插了几个错落有致的隔断,越发显得壶中天地,别有洞天。
她半懂不懂地欣赏眼前的几幅油画,从签名上看都是日本画家的作品。有一幅画很有特色,整个画面乍一看就只有一双眼睛一把东洋刀,认真分辨才能看出,那是黑的底色上画了一位身着黑袍的日本武士,黑纱蒙了脸,手持一把东洋刀做拼杀状。
这幅画构图简单,用色并不出彩,让人称奇的是那双眼睛露出的凶光和刀刃上的寒气,逼真得不可思议。翦墨凑近去看那诡异的寒光,甚至能够感受到杀气和刀锋呼之欲出,扑面而来。油画是不能用手去直接碰触的,她此刻却很想摸一摸那柄刀。
“对这个感兴趣?”上官秋的声音吓了翦墨一跳。
“师姐,这画上是谁?谁画的?”
“我带了一份小礼物给你,翦墨。”上官秋不答她的话,拉她坐到自己的身边,“听翦老师说你一直喜欢舞刀弄剑,我送你一把宝刀。”
一把日本刀交到了翦墨手上,她只觉两手一沉。
“哇,师姐,这可不是‘小礼物’啊。”翦墨嘴巴张得老大,“这,这是古董吧,很贵重吧?”她虽不是行家,却能掂出分量,那绝对不是纪念品商店买的小礼物,那是货真价实的兵器。她小心翼翼抓住刀柄,拔出长刀,一道闪电从黑暗中跳脱出来。“天啊!天啊!”翦墨惊叹着,心情就像孙悟空在龙宫里寻到定海神针铁那般澎湃激动。
“这是真家伙,你千万别伤着自己。”上官秋提醒着。
“这太贵重了师姐,我,我都不敢收下。”
“傻丫头,只要你不拿出去危害公共安全就好啦!”
翦墨反复摩挲着刀鞘,心中的震颤久久无法平静,她最喜欢的动漫形象之一就是“浪客剑心”,此刻,她手中就有一把跟剑心相差无几的宝刀,这是多拉风的事呀。
沙龙的人越来越多,上官秋让翦墨自己随意些,她去招呼一下其他的人。翦墨全部心思都在那把珍贵的刀身上,再无心在沙龙上与人闲聊,干脆跟上官秋打了招呼,约着以后再叙,欢快地飞出了古玩城。她急着去找周远泽分享她的宝贝。
翦墨打电话问周远泽在哪里,他说在画室。她就抱着心爱的刀去找他。画室的门却在里面反锁着。这几乎是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有情侣“单独相处”的时候画室就会反锁。她心中暗笑,肯定是有人在里面“图谋不轨”把周远泽赶跑了。理解理解,这事儿周远泽也干过,大家互相“包庇”一下,心照不宣了。
翦墨边走边拿出手机给周远泽打电话,刚巧在走廊的尽头遇到学习珠宝设计的女孩小叶。她的实验室就在画室隔壁,翦墨常过来玩就跟她混熟了。小叶笑问:“家属来探班啦?”
“是啊,他好像没在。画室锁门了。”
“不会吧。我刚才还看见他了呢。”
“是么?”翦墨站定想想,“谢了,我再看看去。”她掉头回到画室,犹豫了一下,敲了敲画室的门,“周远泽你在吗?周远泽?”
门锁响动,门开了。周远泽站在面前,稍有惊奇,“你不是去上官秋的画廊参加沙龙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白天你锁门干嘛啊,鬼鬼祟祟的。我拿来一样礼物,你看这刀……”翦墨边说边往里走,突然就看到一个长发模特缓缓转过身来,冲她笑了笑:“翦墨,还记得我吗。”
“你是,俞珏?”
赤身裸体的俞珏,不会错。
画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在清冷的日光灯灯光映衬下,在垂腰的黑发掩映下,俞珏的皮肤白得不可思议,泛出瓷片的光泽。她就像她的名字,珏,无暇美玉,晶莹剔透。比肤色更完美的是身体的曲线,翦墨在画册上见过若干曼妙胴体,俞珏几乎可以跟其中的佼佼者相媲美。周远泽的画板上,那大片的百合花簇拥着的,正是俞珏。
不大的画室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在翦墨复杂的眼神注视下,俞珏并无半点晦涩。看得出,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怯怯的小女生了,或许是有了亲人疼爱的缘故,或许是堪称满分的身材在“AK47”的面前愈发骄傲的缘故,她表现得坦然镇定,眼神甚至有些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她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件宽大的红色外套披在身上,轻轻歪头理顺如瀑长发,大方地说:“翦墨,我回来探望我的养父母,顺便请远泽帮我画幅画。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要介意。翦墨不知道,自己的男友和赤裸的前女友反锁在房间里,自己要不要介意。高二的时候蒋伟帆就说俞珏会在画室脱掉衣服给周远泽当模特,看来狐狸大婶说得完全没错。翦墨的眼睛几乎要被那洁白无瑕的完美躯体灼伤,她还记得周远泽和俞珏在路边拥吻的情景。而俞珏身上披的,正是周远泽的外套。
翦墨缓缓把视线投向周远泽,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对吧?这就是你跟我爽约的原因?”
他面带微笑,一副安慰小孩子的表情对她说:“俞珏赶时间,约我帮她画幅画。已经画完了。”说着,他拿了块毛巾擦了擦手,转身对俞珏说,“等颜料干透就可以把画拿走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俞珏没有说话,毫不扭捏地在翦墨面前把周远泽的外套脱下来,像是要故意要秀一秀似的,动作像慢镜头一样,慢慢走到一旁,一件一件捡起自己的衣裤开始穿衣服。
周远泽不再看她,摊着自己的手对翦墨说:“我这手擦不干净,出去洗洗,你稍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说着就出了画室。
翦墨好不懊恼,心中大片锦绣风光顿时幻化成铺天盖地的一片墨黑。她才不想跟香艳的女模特情敌共处一室,转身就要跟着周远泽一起出去,正在穿衣的俞珏却轻声笑了一下,叫住了她:“翦墨,你别生远泽的气。”
翦墨回头看她却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难道她会漂移?太诡异了。她肌肤雪白,只穿了白色蕾丝的内衣内裤,站在翦墨对面略微凑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带他走吧。我和他该做的都做完了。他做得很好,我们俩都很喜欢。”她分外清晰地强调了那个“做”字,然后稍稍眯了眼,挑衅一般看着翦墨迅速胀得通红的脸。
“俞珏你无耻!”翦墨大吼一声。
周远泽偏巧在这个时候进来,听到翦墨这句话急忙上前拉住她:“翦墨,你要干嘛呀?”
“周远泽,”翦墨想都没想就举起了手中的刀,直接抵住正在靠近的他,情急之下有些结结巴巴,“你,你不应该这样。你没想过我的感受吗?”
“怎么啦?翦墨,我们只是画画而已啊。”
“周远泽,你在怪我小气是吗?”她已是怒不可遏。
“听话,别胡闹,你先回家去。”他试图拨开她的刀,她却加了把力度,虽然是用刀鞘抵住了胸口,她用的力气很大,胸口还是很疼,“翦墨,别任性好吗?”
“我胡闹?好,我小孩子脾气,我走可以了吧。告诉你,贱男,你不要来追我,你要是敢来追我,我一刀劈了你!我说到做到!”翦墨抱着刀一溜烟就冲出了画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