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锦州诸事
2025-03-12 作者: 二三意
第203章 锦州诸事
二月中,这一年的春闱开始,楚砚良在历经了九天的折磨后,顺利考中会元,得以参见今年的殿试。
殿试在三月。
还没等到殿试到来,云莺再一次站在了京城的十里亭中。
这一次,她是来送别父亲的。
顾望尘拍马走出了很远,回头看看亭子中的儿女,依旧忍不住眼睛酸涩。
好在,他也上了年纪,再为国护疆几年,就可以回来含饴弄孙。
届时,宴洲想来也被调往京城了,他也可以好好的陪女儿几年了。
送走父亲之后,时间像是开了加速器。
很快殿试开始,楚砚良没考中三鼎甲,但也成功被选为二甲贡士,被赐进士出身。
之后,通过官员补录考试,成功谋得一外放职位,到乾州做知县去了。
也是这个时候,云莺才认识到陈宴洲这个状元的含金量有多高。
他当初考中状元,被赐翰林院修撰。他人生的最低谷,是到云归县做县令。可他的低谷,却是许多官员费尽心机谋求的官场的起点。
人生的际遇在这里拉开了差距,之后要补上来,不说不可能,但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却让许多人一辈子都只能望而却步。
楚砚良外放为官的事情确定后,他又去吏部走了程序,之后便马不停蹄走马上任。
其实按照朝廷律例,他本是有时间回一趟老家,与家人作别,让家人与他共同欢喜的。但老爷子与他父母都在京城中,那就没必要再回一趟锦州了。
楚砚良离京的当日,楚家人跟着一同离京,连带着云莺也出了京。
云莺这次离京,不是去十里亭送别外祖他们的,她是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往锦州去一趟。
明面上,她是要陪陪外祖父,要去看看母亲自幼生活的地方。实际上,真实目的到底为何,是个人都能猜到。
但猜到了还能不让她去么?
女大不中留啊。
宣国公与老太太最后只能唉声叹气的应下此事。
不应也不行,楚家的老爷子在旁边候着呢。
老爷子也有现成的借口,只说他身体孱弱,时日无多,想让外孙女在膝下承欢一些日子。另外,发妻因为外孙女丢失、女儿的离世,旧疾复发,缠绵病榻两三个月就去了。如今让禾儿去给她外祖母上个坟,也好慰老妻一片思念之情。
楚家老爷子连发妻都抬出来了,宣国公与老太太更没办法拒绝。
云莺就包袱款款,跟随外祖家一行人一起出京了。
云莺出京时,并没有给陈宴洲送消息。
但等到了锦州码头后,却见陈宴洲就在码头上等着。
客船才刚停下,陈宴洲就迈着龙行虎步上了客船。
在云莺的瞠目中,陈宴洲唇角翘起,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恭敬有礼的与外祖一行人寒暄,最后,才克制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陈宴洲是锦州的知州,年轻有为,手段雷霆。在锦州短短三个月时间,他经办了多起要事,早已经站稳脚跟。
他早早出现在锦州码头上,引得锦州城的官员富贾们俱都派人过来窥探。等得知他竟做小伏低将楚老爷子一行人送回家,才有人后知后觉去探听其中秘辛。这才知道,他那未婚妻竟就是楚家老爷子,早前丢失的嫡亲的外孙女。
换言之,知州大人竟是楚家嫡亲的外孙女婿!
楚家在锦州城的地位,微妙的被抬了起来。
好在楚家本就是锦州的世家大族,族中族人自幼勤学君子四书,俱都教养严苛。虽其中不乏不学无术者,但整体向好。这倒是让人放下心来,不用时刻忌惮着楚家得势忘形,做下恶贯满盈的事情,招来天怒人怨。
外人的私语议论,楚家人并不在乎。
他们看到陈宴洲放下身段,鞍前马后,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看这个外孙女婿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满意。
尽管这些事情,本不需要他做。早在离京之前,就已经飞鸽传书给府中的管家安排。但陈宴洲有心做来,且还亲自迎接,到底让人多了些好感,连带着也更亲近了几分。
也是因为亲近,当两日后陈宴洲与众人一道去给云莺的外祖母上坟,谁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等他之后邀约云莺赏花游船,府里人也都默许了。
虽然云莺出门时,府里长辈们特意派了一个表妹一个表弟陪同。但两人人小贪玩,陈宴洲只要哄住了他们,想要与云莺有一些独处的时间,那也不是不可能。
陈宴洲能将官场的一些老油条耍的团团转,又如何会拿两个小孩儿没办法?
这不,上了游船,陈宴洲就让随云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有各色钓鱼的工具,也有捕鱼的背篓,更有大把的鱼食鱼饵。这些东西小巧玲珑,颜值颇高,瞬间就把小表妹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再有表弟,虽然他还对未来表姐夫心存警惕,也将兄姐们教导的话谨记于心。
——看到陈宴洲的这种操作后,他更是觉得这位表姐夫有心支开他们,怕是没安好心。
妹妹已经指望不上了,表弟就准备自己坚守阵地。无奈敌方太强大,不仅拿出了各种兵法书籍,竟还准备了满墙的神兵利器。
小表弟最终成功“被俘”,满心愧疚的去耍弄自己的心头好了。
这厢云莺见陈宴洲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监工解决了,也不由冲他竖起大拇指,“知州大人足智多谋……”
她还想说一句“老女干巨猾”的,可在看到陈宴洲虎视眈眈的眼神后,明智的将那四个字咽了回去。
但咽了也没用,陈宴洲气势不减,将她紧紧的钳制在怀里,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箍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他一刻都等不了,狠狠的亲了上去。
只肆虐她的唇瓣,已经不能让陈宴洲满足。
那种由时间和距离带来的空虚感,折磨的他夜不能寐,甚至连精神都是空乏的。
陈宴洲将她搂紧在怀里,手无意识的挪动。不知何时,他的手掌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那手掌穿过层层衣裳的空隙,紧贴在她温软的皮肤上,若有似无的抚摸着,狠狠的攥握着。
最后这场亲吻,差点演变成一场不能收场事故。
也好在陈宴洲理智尚存,到底没有让事情走到不能收拾的地步。
但等头脑变得清明,怀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看着她双颊糜艳,在他怀中无助的瑟瑟发抖,陈宴洲忍不住再次缠磨上来,声音嘶哑的诱哄云莺说,“莺莺,我们早日成亲好不好?莺莺,你也不想我日日独守空房,夜夜只能靠嗅闻着你的衣裳入睡吧?”
这话再次把云莺点燃了,她双颊红的娇艳欲滴,眸中也漾起迷离的水雾来。
嗅闻着她的衣裳入睡?
那些画面不能想,只是想,便让她浑身发烫。
最终,不知是被陈宴洲缠的怕了,亦或是打从心底里,她也是想早些与他成婚的,云莺到底吐口同意早些定下婚期,早日与他成婚。
目的达成,陈宴洲这才不紧不慢的,将云莺凌乱的前襟整理整齐。继而,抱着还在浑身发颤的云莺,说起动人的情话来。
继这日之后,陈宴洲隔三差五就会发来邀请。或是带云莺去酒楼吃特色菜肴,或是去参加诗文大会,再不济某地有个大集或庙会,他也要借口将云莺带出去耍。
这情景,落在诸人眼里,就是这位知州大人怕不是个恋爱脑,这缠人也缠的太紧了,生恐人跑了似的。
楚家中,云莺的大舅母与二舅母说起此事,也忍不住暗地里嘀咕,这是不是要略约束几分?不然真闹出婚前那啥的事儿,说出去不好听。
大舅母闻言说,“宴洲应该不至于此。”
她从老太太那里得知,陈宴洲与云莺朝夕相处两三年,两人之间竟没有过男女之事。
这更证明了宴洲的洁身自好、端方持重。
那么些时间宴洲都熬过来了,应该不至于在此时犯糊涂。
二舅母却有不同的意见,“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两人许是彼此有情,却没戳破那层窗户纸。现在可不同了,两人到底定了亲,是未婚的夫妻……”
不得不说,二舅母无意中竟真相了。
她低声道:“你看宴洲每次来接禾儿,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眼神都火辣辣的。我真担心他们一个鬼迷心窍,就,就……”
大舅母也有些把不准了,“应该不至于吧。”
“很至于……”
两人就又商量,是不是将这件事与亲家老太太说一说,尽快把两年轻人的婚期定下来。
现在定下婚期,开始走其余几礼,等到禾儿满二十之前成婚,时间不算紧凑,倒是刚好。
两个舅母说着说着,就决定稍晚些就给老太太写信去。
说完这件事,她们又忍不住说陈宴洲的好。
回家这么些天,她们从下人嘴里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什么陈大粮商家的二姑娘,对知州大人一见钟情,自荐枕席了;什么学政家的姑娘自从见了知州大人后,就茶饭不思,犯了相思病,求着爹娘请媒人去探大人的口风了;再有那个官员,有意将自家的庶女送过去给知州大人做妾,却被知州大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甚至就连红楼中的美艳花魁都放出话来,不求成为大人的枕边人,只愿得一夕恩爱云云……
风月之事从来传得快,更别说这件事情还与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有关。而这位知州大人不仅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偏还貌比潘安,容赛宋玉,那不传知州大人的绯闻轶事,传什么去?
二舅母说:“宴洲频频将禾儿带出去,应该也是想释放出点信号,杀一杀这种风气,让某些人适可而止。”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点,她们才不好阻挡禾儿频频出门。不然,就按照陈宴洲这个上门请人的频率,她们早该和禾儿谈话了。
大舅母又说起她听来的闲话,说是陈宴洲前些时日忙得脚不沾地,将衙门中能做的公务全做完了。即便一时半刻做不完的,也都交代给手下盯着,严格把控进度。
当时衙门的人还以为,大人把后边一些时间空出来,怕不是有大动作。结果证明,确实有动作,但不涉公事,只与私情有关。
也是让人开了眼了。
……
锦州城繁华热闹,仅逊色于京城。
云莺在锦州住了两个月,由吴良和魏知州带来的对于这座城池的不喜,全都变做喜欢。
她游走在杨柳堤坝上,与陈宴洲赏弄风月;两人坐在茶馆中,听着评弹的女子唱着吴侬软语;或是夜间乘坐客船顺流而下,看着江面上一艘艘华丽的客船中,闪现出女子曼妙歌舞的身影。
……
云莺准备离开锦州回京时,她得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惊喜。
——秋宁来锦州了。
其实在锦州见到随云的那刻,云莺就问过他秋宁的事儿。
之前她嘱咐陈宴洲,让他传信给随云,等随云收拾好云归县的摊子回来时,让他尽可能把秋宁带上。
可她在锦州见到了随云,却没见到秋宁。
随云传话说,秋宁还没决定究竟要不要过来。
她在那边与一个男子好上了,但那男子在云归县土生土长,不管是他还是他父母,都不愿意他离开故土。
随云的话虽然没点明,但云莺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秋宁最后怕是会妥协,会在云归县定居。
这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云归县不同往昔,现在正一步步富裕起来。秋宁又在干货坊做的顺手,她不想从新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也情有可原。
总归她现在是良籍,也没人能拿捏她了,她想怎么肆意的活着,她都应该尊重并祝福。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云莺的心情到底是低落的。
云归县再好,那也比不上京城和锦州繁华。明明可以往上走,偏偏蹉跎在下边,对秋宁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可惜。
云莺都觉得,今生怕是都只能书信与秋宁来往了,不想在她即将离开锦州时,秋宁悄悄的回来了,给了她一个大大大大的惊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