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200赌赢了
2025-03-10 作者: 二三意
第200章 200赌赢了
云莺听到陈宴洲的话,陡然回过神来。
她方才那句话,不过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肺腑之言。
可她现在在大夏这个封建王朝中,这个王朝在帝王的统治下。
她非议律法制度,就是在非议皇权,被有心人告上去,是真有可能连累家人的。
云莺心思一激灵,忙不迭回复说,“我再不说了,以后也一定谨言慎行。”
陈宴洲看她像是被吓住了,一时间也后悔自己的话有些重。
他想安慰她,想说“也不用这么畏避,以后若想说,在他跟前说就行。”
但他又担心,她说的多了,以后说顺嘴了,在外人面前再漏了陷,把自己陷进牢狱中。
想来想去,陈宴洲到底是说,“你若真有兴趣,以后可以去读一读《刑律》。这本书很有意思,虽然也是讲律法的,但不如正经的律令晦涩难懂。这本书的解说也较为风趣,其中更是添加了许多案例可供分讲,倒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一本好书。”
云莺:“……”
原来你们状元郎,就是靠读书打发时间的么?
她不是啊。
她打发时间的方法可多了:逛街,听曲,梳妆打扮,和小姐妹们赏景说八卦。
这些活动既能消磨时间,又能愉悦身心,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读那些枯燥的律法书籍?
这个话题成功被跳了过去。
云莺和陈宴洲朝着一处湖泊走去。
湖泊旁边有一大片草地。
如今草长莺飞,蜂舞蝶忙。柳树在岸边摇曳着身姿,柳条绽放出绿叶,惬意的在微风中轻舞。
天气晴好,气温也合适,云莺与陈宴洲在岸边坐下来,身心都是舒爽的。
云莺脑海中陡然想起秋宁来。
秋宁的卖身契在林淑清手里,长安候府一倒,包括林淑清的嫁妆在内的,隶属于长安候府的所有财产全部充公。
那秋宁的卖身契,现在是不是在衙门中?
云莺一把抓住陈宴洲的手,问他卖身契的事。
谁知陈宴洲像是变戏法似的,直接从袖笼中拿出一张纸来。
云莺心有所感,抬头看了陈宴洲一眼。又连忙将手中的卖身契打开来。
出乎她预料的是,上边确实是秋宁的名字,但这已经不是卖身契,而是一份良民的户籍。
陈宴洲轻咳一声说,“我知道你惦记着秋宁,便一直让人留心着这事儿。前日长安候府的丫鬟仆役全部被衙门贩卖,我便让人将秋宁的身契买了回来。”
本来昨日就想将这份户籍给她的,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始终没有单独说话的时候,他便也将这份户籍留着了,等着今天当面交给她,给她一个惊喜。
如今看她欢喜的泪眼都快跑出来了,陈宴洲一边快慰,一边唏嘘:秋宁在她心中的分量太重了,这不行,她心中应该只装着一个他才是。
陈宴洲低叹一声,“真想时间能够快进,我能够尽快娶你进门。”
这才刚定了亲,就想成亲,你想什么美事儿呢?
云莺小心的将秋宁的户籍文书收到荷包里,单手支颌笑看着陈宴洲。
尽管这样的美事儿,云莺之前也想过,但她才不会让陈宴洲知道。此刻她就义正严词的和陈宴洲讲道理说,“咱们才订婚,那里有马上成婚的道理?况且,婚期都没定。”
陈宴洲唏嘘,“我倒是想定,可惜岳丈不给我说这句话的机会。”
云莺拽了一根草叶往他身上丢,“叫什么岳丈,都还没成亲。”
“不叫岳丈我叫什么,还叫世叔么,那多见外。”
云莺气笑了,“有本事你当着我爹的面叫一声。”
陈宴洲忙摆手,“饶了我吧,我是真不敢。”
他爹在跟前,他倒是敢,毕竟事后有他爹扫尾。世叔就是有再多脾气,也只会冲他爹发。可他爹不在跟前,他就怕把世叔彻底得罪了,给他减分减分减分……
陈宴洲如今是恨不能,把宣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捧起来,捧得他们心花怒放,指不定他就能快些娶媳妇进门了。
可自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时候,他什么时候讨好过别人?
哦,也是有的,他讨好过云莺。不管是明里暗里,他不止一次在云莺跟前献殷勤。
可讨好媳妇是一回事儿,讨好别人又是另一回事儿。
陈宴洲他没经验,准备回头去寻大哥取取经。
又说起他后天就要去锦州的事儿。
这件事真真出乎云莺的预料,云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这么快?”
陈宴洲看出她的不舍,心中柔情满溢。他拉着云莺的手说,“不算快了。锦州知州年前就空了出来,很多公务都是知府一个人在处理。”
锦州的知府年纪也大了,远比章知府的年纪还大。人一上了年纪,精力就不济。加上年前事情又多,成功把那位老知府给累出病来了。
锦州如今急需主官过去主持大局。
锦州知州无疑是个肥差,虽然陛下钦定陈宴洲为锦州知州,但在他未曾接过知州的大印之前,一切就还有定数。
为防万一,他也得尽快过去赴任。
想到要去晋州,就要与云莺两地分离,陈宴洲面上很难露出笑来。
反倒是云莺,调过头来安抚他。
“去就去吧,从京城到锦州,有运河直达,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七八天也就到了。外祖家就在锦州,我以后可以常去探望外祖父。”
这话的言外之意陈宴洲自然听明白了,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就是这个意思。
可他不好自己说出来。
担心世叔知道这是自己的主意后,再使手段绊住云莺。
可云莺自己把这话说出来就不同了,世叔即便明知道云莺是去探望他,碍于云莺的心意,也不得不妥协。
如此,陈宴洲又磨着云莺,让她同意一年最少在锦州住两个月,又磨得云莺答应,隔三差五就要给他写信,每季都要给他做衣衫鞋袜。
直到磨得云莺没办法,把他所有要求都同意下来,陈宴洲这才心满意足的探首过来亲她。
云莺:“……怎,怎么还亲啊?”
他刚才的眼神就贪的厉害,好似她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要立马将她就地正法一样。可她都答应了,他怎么还,还……
云莺支支吾吾,脸色爆红。陈宴洲则心花怒放,贪婪的吞吃她的香唇。
怎么就不能亲了?
他们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别说亲了,就是一些更过分的事儿,咳咳,过分的事儿自然不能做,可只是亲亲小嘴,牵牵小手,那还是可以的。
两个主子间的氛围浓情蜜意,作为下属更是知情识趣,不过去打扰。
跟在陈宴洲身边的,是随雨和墨雪,他们熟悉主子的秉性,更知道主子对云莺的珍重和欢喜。
外加自家二爷做事很有分寸,是以即便两人靠的近了些,两人也没想过去打扰。
反观今日跟着云莺出来的大丫鬟。
这丫鬟名叫青绸,原本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云莺回了宣国公府,老太太就将青绸升做一等,连同一个叫红玉的丫鬟,一并给了云莺。
今日跟着云莺出来的是青绸。
青绸做事稳重、仔细,也有分寸。
她知道郎情妾意之下,姑娘和荣国公府二公子之间,举动多少会有些出格。事实证明那也不是她多心,马车出了城门时,车厢中确实有了异动。
她有心弄出点动静,来制止姑娘,可又担心姑娘脸皮薄,事后再不好意思。
也就是她犹豫的功夫,她被丢到了那名叫墨雪的侍卫的马背上。之后马儿一路疾驰,她也就没机会“管闲事”了。
可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现在那位二爷又想对姑娘不敬……
青绸待要喊一声姑娘,随雨就笑眯眯的扯了她的衣袖,让她赶紧将马车中的茶点拿出来。
出城也有一会儿了,云莺姑娘怕是要饿了。得赶紧准备妥当,可不好让姑娘饿肚子。
青绸的计划再次折戟。
……
半下午时,马车开始回程。
回程途中,为防某些人再动手动脚,云莺将青绸喊到车厢里边服侍。
青绸也深感自己这个丫鬟做的不称职,于是紧紧的粘着姑娘,不让姑娘再有落单的机会。
陈宴洲见状,自然是感觉可惜的。
可今天确实有些过了,再若给他机会,云莺的嘴巴指定要肿,那他做的好事就要暴露在长辈们眼皮子下了。
陈宴洲还想明日继续约云莺出来,自然不敢在她身上弄出太多印记了,只能遗憾的在心内叹了一声。
马车骨碌碌走到城门口。
也是巧了,就在进城时,他们遇到了刚从郊外回来的夏侯仪。
随雨敲了敲车厢壁,和里边的两位主子说,“昭阳王世子过来了,要寻二爷说话。”
云莺闻言,纳罕的看着陈宴洲,“你们俩有什么好说的?”
昭阳王府之前说动了惠阳王妃,来宣国公府提亲。可都没等到第二天,也就是当天晚上,老太太征求过宣国公和顾望尘的意见后,就让贴身的姑姑给惠阳王妃送了回信过去。只道是云莺与夏侯仪不合适,还盼夏侯世子另外觅的良人。
也是明确拒绝了昭阳王府后,荣国公和小冯氏才登的门。
按说,夏侯仪许是会因为丢了颜面找上她,可夏侯仪竟直接找上了陈宴洲。
难道是觉得输了一筹,想找最终赢家打一架?
以上都是云莺的胡思乱想。
事实上是,夏侯仪看到陈宴洲时,面上的表情确实不善,但也没到针锋相对的程度。两人互相对视时,夏侯仪甚至还对陈宴洲颔了颔首。
继而,两人就像是特务接头一样,说了几句云莺听不懂的话。
夏侯仪:“记着你还欠我一样东西没给。”
陈宴洲说:“自不敢忘,稍后就让人送你府上去。”
夏侯仪轻“呵”一声,“我今天不回府,你让人把账册送到这个地方。”随后给出了一个地址。
待得陈宴洲颔首说,“记下了”,夏侯仪冲着车厢内的云莺客气的点了点头,不再迟疑,拍马越过他们,径直进了城。
等夏侯仪离去,周边的人声和车马声也渐渐消减。云莺才凑过来问陈宴洲,“你们俩说的什么账册?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按说不应该啊。
之前她回京途中遇险的事情,随雨他们想来早就告知陈宴洲了。
陈宴洲那么珍视她,断不至于夏侯仪害她差点成为他人的剑下亡魂,他还不计较的道理。
在她的想象中,出了这桩事儿,两人之间的气氛该剑拔弩张、一点就炸。
可看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算不上和气,可绝对没有大打出手的地步。
这不对劲!
难道说,他们之前关系就不错?
若真是如此的话,随雨几人提起夏侯仪时,语气不该那么戒备疏冷。
可若说他们之前没交情,那又如何解释两人现在还算和睦?
云莺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她的好奇心起来,就愈发凑近了陈宴洲,“你倒是说啊,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起来的。”
旁边青绸适时的轻咳一声,云莺这才记起来,马车上不止她和陈宴洲,这还有个眼线。
云莺赶紧坐正了,身子也离陈宴洲远了些。
但等青绸不注意的时候,她又狠狠的盯了陈宴洲一眼,“你给我老实交代。”
陈宴洲笑的捧腹,但领云莺去酒楼用膳,趁着青绸去厨房交代云莺用餐的注意事项时,陈宴洲也三两句话,将他与夏侯仪的交易说了出来。
他和夏侯仪的关系不算好,自然也算不上坏。
权力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与别人是如此,与夏侯仪更是如此。
就比如这次,昭阳王府登门求娶云莺,就全是陈宴洲与夏侯仪的交易。
事情从头说起。
夏侯仪为巡边使,这几年都在大夏四境巡查。
这次例行公事,竟让他发现了点猫腻。
也是因为这一发现,夏侯仪回京途中频频遇刺。
及至好不容易顺利回京,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也被府里的暗桩毁了七七八八。
凑巧了不是,陈宴洲在早先师兄送他的书籍里,“恰”发现一份被掩藏的很好的,贩卖铁器的证据。
再联想到夏侯仪决定回京的时间,他曾巡查过的州府,再看最近朝廷的邸报,以及他最近收罗来的消息,那问题究竟出在何人身上,他大致猜出几分来。
他寻到了夏侯仪,诈了他一下,事情竟果真如他所料。
陈宴洲就用这份证据,换得昭阳王府去宣国公府提亲。
换言之,昭阳王府去提亲,不过是招烟雾弹。
不过是让云莺的亲事明面化,让宣国公府众人再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只是,有一点出乎陈宴洲预料:他预想到这件事一旦开了头,指定会有许多人闻腥而动,可陛下开口为五皇子求娶云莺,这断然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也好在这是虚惊一场,世叔他们在斟酌利弊后,到底是选中了他。
不然,他这一番折腾,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
云莺听到陈宴洲的老实交代,脑子都迷糊了。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魅力,让仅有两面之缘的夏侯世子来求娶。她当初也觉得这事儿有猫腻来着,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夏侯仪竟是陈宴洲搬来的工具人。
何为工具人,那就是用过可以丢,还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他就不怕她真的选中了夏侯仪?
他又如何能保证,之后不会有更好的跳出来,让祖父和父亲另眼相看?
他摆弄的这一出出阴谋算计,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全盘皆输?
陈宴洲听到云莺的问题,罕见的沉默了片刻。“我也曾后悔过,也曾犹豫不决过。但是,莺莺,若我不走这一步险棋,等我去了锦州,我们两人分隔两地,那时候变数会更多。”
这一届春闱近两日就开始,在春闱中脱颖而出者,会参加殿试。
殿试中的举子,不是只有京城的这些学问好的公子哥。那是全大夏读书人的竞技场,汇集了整个大夏最出色的一批人。
很多人会在榜下捉婿,就是因为能走到最后的,都不是蠢人。
若那人家世好一些,容貌再出挑些,品性再靠谱些,那不就成了现成的人选?有幸能得到世叔与宣国公的另眼相看?
世叔他们若真动了将云莺嫁过去的心思,他在千里之外如何阻止?
许是等他听到信,黄花菜都凉了。
因而,在只有几分把握的前提下,他到底是走了一步险棋。
说是几分把握,也是他谦虚了。
陈宴洲垂首凑到云莺面前,“我做的这些,唯一仅有的把握,就是你心中有我,非我不嫁。我在你心中占了一定位置,这便能让我在这场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
陈宴洲低低的说,“莺莺,我赌的从来不是其他人的考量与计较,我赌的只是你一颗偏向我的心……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云莺半天不说话,之后却猛地将一只茶盏砸向陈宴洲。
“陈宴洲,你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