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乞丐和尚
2025-03-03 作者: 一荷知夏
第117章 乞丐和尚
“先生误会了,奴家刚从学堂回来,说起来柳姐姐今日又教了我一出新戏,等会儿我唱与先生听.”
徐青在前面走,绣娘在旁边飘,见他始终目不斜视,绣娘便又掠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背着身子往后荡。
眼前女鬼如瀑青丝飘舞,水袖白裙飞扬,那模样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只鬼!
眼见着女鬼愈发没大没小,徐青眼睛微眯,不容分说道:“把手伸出来!”
绣娘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对方掏出一根油光水滑的棍子时,她才反应过来。
“好鬼不拦道,在外面行走要不显山不露水,装作平常人一样,否则福已远离,祸兮既至!”
绣娘这下彻底安生下来,也不在来回飘了,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女鬼走路无声,徐青半晌听不见动静,他扭头看去,就瞧见对方羞答答的咬着嘴唇,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
徐青看得眉头直皱,这女鬼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回到别院,绣娘又开心的像只蝴蝶似的,一会抱着新纳的鞋子递给徐青,一会儿又回到织机房,把缝好的一身青衿白衬的儒衫展开,迫不及待的让他试穿。
“先生是秀才公,就该穿这样儒雅的衣裳。”
看着眼前细心帮他整理衣襟的绣娘,徐青心说自己这是抓了只看门鬼,还是请了个老妈子回来?
摇摇头,徐青将猖旗取出,插在院中吸纳阴煞,接着他又拿起铁锹开始挖坑。
哪怕他是秀才公,埋尸体时也得亲力亲为。
“先生怎好亲自下地干活,这些脏活累活让奴家来做就行!”
徐青直了直腰杆,挑眉道:“谁说这是脏活累活?神仙尚且躬耕乐道,你我锄地种地亦是一种修行。”
绣娘眨巴眨巴眼,看着埋头苦干的徐青,心说别人家种地那也种的不是尸体呀!
埋上几具尸体,徐青见绣娘闲着没事,便说道:“你不是说从柳老板那里学了几出新戏,要唱与我听吗?”
绣娘听到这话立时来了精神。
“先生想要听什么?”
徐青埋下水工道人尸体,拍了拍顶层的土壤,将其夯实。
“唱你最拿手的便是。”
“那奴家就为先生唱一曲蝴蝶梦”绣娘清了清嗓,以水袖遮面,粉薄唇儿轻启,那轻盈的身段,空灵的嗓音,换作一般活人还真唱不出来这效果。
“我会常记先生好,我会常想南山幽,会思念,紫竹萧萧月如钩,溪光摇荡屋如舟。
会思念,那一宵虽短胜一生,青山在绿水流,让你我只记缘来不记仇.”
徐青听出了对方这是戏里有戏,话里有话。
想当初,他可不就是奔着降妖除鬼去的,只不过最后因缘际会之下,他才留了绣娘一条鬼命。
“居南华清幽地,伴青风明月正好读书悟玄机,让淙淙溪水怡我性,任山风絮语解我迷,人融山水心自平”
等埋完尸,院中积累的尸体已经再次逼近百数,而且这次的尸体质量明显更为优胜,整体的阴煞气水平也随之水涨船高。
徐青有预感,这次凝聚出的猖将果实或许会更加壮硕。
此时距离临河五百里之遥,瞿旸郡。
朱怀安受宣平郡王相邀,如今正停留在郡王府内暂歇。
宣平郡王与长亭王府素来没甚交情,往来也是稀疏平常,按道理不该对他如此热情。
朱怀安正想着心事,屋外忽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殿下还未歇息?”
朱怀安让护卫打开房门,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文士走进卧房。
这人曾是长亭王身边的谋臣,早年长亭王率兵四处征战时,此人充当的便是出谋划策的军师角色。
“我等现在寄人篱下,就好似砧板上的鱼肉,说不准何时就会有快刀落下,我又如何能睡得安稳”
公孙晋皱眉道:“殿下莫非是怀疑宣平郡王有异心?”
朱怀安执笔落墨,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不管有没有异心,总归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等到明日,你我还是趁早离去的好。”
“至于宣平郡王.你稍后吩咐下去,让众人莫要睡得深沉,明日丑时,不待天明,我等便启程去往北境。”
公孙晋点点头,继而看向朱怀安身前落墨的纸张。
“殿下何时也开始写诗了?”
朱怀安笑道:“我与我父王一般模样,哪会作诗,这只是当年我和几个挚友外出放浪时,作下的一首口水诗。”
“先生可听过老皇帝作的飞雪?我当时少年心性,就作了一首飞雨讥讽那些采诗官,当时没有一人不拍手叫好,如今想来却是令人发笑。”
公孙晋对此事有些印象,隆平帝一生作诗无数,也就一首飞雪还算有点意境在,只可惜那画龙点睛的一笔,却也不是隆平帝写出。
文士笑了笑,看向世子殿下重新写下的诗作。
“一滴一滴又一滴,
两滴三滴四五滴;
前仆后继不断落,
终叫山河洗新颜。”
公孙晋眼皮一颤,纵使一大把年纪,可也难掩心中激动。
想当年长亭王德行兼备,军阵齐整,论威望已然超越隆平帝不知多少,可王爷就是不肯迈下那关键一步。
而今世子殿下虽有去往北境发展的心思,但那也只是偏安一隅罢了。
众人谁也不清楚朱世子的确切心思。
如今看到这首诗,他却是彻底明白了世子的志向。
“我虽已年迈,头脑钝迟,但只要殿下拿定主意,我便是拼了这把老命,也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朱怀安连忙搀扶起对方,两人相视一眼,正待说话,却忽然听闻屋外传来一声惊呼。
“有刺客!”
话音甫一落下,周围便有弦驽激发的遒劲声音响彻院落。
“笃笃笃——”
居所内,几名贴身护卫将朱怀安和那文士一同按倒在地,下一刻无数箭矢穿透窗纸,似是狂风暴雨,想要将整个房屋摧毁。
院外打斗之声震耳欲聋,有如电掣雷轰。
“尔等是何人,竟敢夜袭郡王府?”
护卫姚山听到外面动静,沉声道:“是段老将军!”
“段将军武道修为仅次于王爷,可他却没有余力拦下这些箭矢,这些人多半是有备而来,其中必然有牵制老将军的武道高人在。”
“殿下不可犹疑,需速速寻找郡王庇佑。”
“不能去寻找郡王!”公孙晋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面色沉重无比。
“殿下,这里毕竟是宣平郡王的府宅,可为何听不见府内有丝毫动静?”
朱怀安轻呵一声,似乎早有预料。
“我们离开津门才多远?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罢了,就按来时计划施行,至于宣平郡王.”
“以后再和他算账!”
片刻后,有举止严明整肃的死士冲破防线,来到朱世子寝居院落。
不等众人有所动作,西厢房里忽有两道人影冲破房瓦,裹挟着一人飞快向北面逃离。
“追!”
约莫十数个呼吸后,趋于平静的院落里忽然又有几道人影裹挟着一人往西面遁去。
“哪里走!”
又有数名蛰伏在隐蔽处的江湖高手纷纷追击而去。
等院落再次恢复寂静后不久,宣平郡王终于忍不住带着府兵护卫开始洗地。
距离郡王府不远,几名混在追击世子队伍中的刺客忽然减慢脚步,拐进了一旁的巷弄里。
几人脱去身前染血的衣物,七拐八绕来到一户租赁的宅院里。
“赵冗绝不会善罢甘休,殿下往后少不得要易容改扮,轻简出行。”
“此实属无奈之策,虽说此法隐蔽,但也极为凶险,殿下还需十二分的小心,”
朱怀安点头道:“即是如此,往后便不要再称我为殿下了。”
说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王梁,我让你带的东西在何处?”
一直追随朱怀安的王梁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件破旧僧袍和化缘用的钵盂等物。
看到包裹里的物件,鬓发斑白的文士疑惑道:“这是?”
朱怀安从包裹里翻出剃刀,狠下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发如割头,鼠辈断然想不到我会作此取舍。”
“王梁,你来为我剃发!”
“殿下.”王梁出身贫寒,眼前的世子却是万金之躯,少年难免踌躇。
朱怀安不容置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去北境路途遥远,关山重阻,你道我能活着走到北境?”
“更遑论路上多有匪徒恶贼,便是寻常百姓走这么远路,也难说能一路平缓。
我若打扮成寻常装扮,九成九是走不到北境。
也只有扮作要饭化缘的穷和尚,才不会被任何人惦记。”
闻听此言,王梁不再犹豫,他拔出身上的佩刀,先将自个身后束起的长发齐根割断,而后才开始为朱世子剃发。
文士见状同样拔出佩剑,割去身后之物。
不消多时,宅院里便多了几个灰尘扑扑的穷和尚。
老和尚拄着拐,小胖和尚则拿着钵盂,满脸脏污。
还有一个小瘦和尚,身上背着锅碗瓢盆,一副避难逃荒的灾民模样。
老和尚公孙晋看着身前的两个小和尚,却是半点也看不出和世子有什么关系。
“智禅师父,明天我等就动身,此后当一路向北,度化世人。”
一改文士模样的公孙晋稍作思索,也为朱怀安和王梁取了个法号。
一个叫世明,另一个则叫世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