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杀意
2025-03-10 作者: 时间果壳
第139章 杀意
曾海离开之后,一道身影从巷落的黑暗中走出,他看了对方离去的背影一眼,目光转而落在眼前李铸的尸体上。
想了想,将其提起放置在巷口稍微显眼的地方。
接着,他身形一动,便转身朝帝都城外而去。
在监视曾海的期间,他已经暗中帮其解决了不少麻烦,否则对方都不一定能出得了天锦卫总府。
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该追随指挥使大人而去。
而且,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上阳城估计不会安宁。
……
鸡鸣报晓,天色刚蒙蒙亮。
侧卧在床榻几乎一夜未眠,仅仅才休憩不到半个时辰的右相季嵩缓缓睁开双眼。
见状,时刻侍候在旁的丫鬟当即小心上前,搀扶对方坐起。
季嵩苍老的脸庞上满是疲倦,浑浊的眼中没有多少光亮,近来一双女儿逝去,早已令其哀重神伤。
“来人。”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很快,门外便快步走进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躬身行礼道:
“相爷,有何事吩咐奴才?”
“二殿下那边可有找回铸儿?”
“启禀相爷,暂时还未有消息传来。”管家轻轻摇头。
闻言,季嵩花白的眉头紧皱而起,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当然,他并非是责怪二皇子李阙不尽力,而是他深知,到如今都未能找到李铸,时间拖得越久,事情便会愈加不可预料。
“去备马车,老夫得亲自去一趟二皇子府上。”
季嵩从床榻站起身来,一边出声吩咐管家,一边则示意丫鬟为他更衣。
不多久,季嵩一身素袍,被下人搀扶着走出三皇子府邸大门。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却是从远处的街道疾驰而来,继而缓缓停下。
二皇子李阙掀开车帘,看向对面正要被下人扶上马车的季嵩,疑惑问道:
“右相大人这是要前往何处?”
闻言,季嵩缓缓挥手,示意身边的下人停下,接着,他转身朝李阙拱手行礼,道:
“老臣正要去见殿下。”
“可是为了三弟之事?”
李阙踩着仆人的后背步下马车,忙走至季嵩身边,道:
“右相大人大可放心,天锦卫总府那边,我时刻都派人盯着,而且,据我们的眼线传出消息,那静妃的儿子昨日已不在天锦卫总府之内。”
“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应该是藏在于那辆出城的马车中,另外,我已经派了一位极为强大的武道高手出城前往处理此事,相信过不了今日便会有好消息传回。”
闻言,季嵩沉默着思忖片刻,但见李阙自信满满的模样,他微微颔首,拱手道:
“有劳殿下费心,老臣感激不尽。”
见状,李阙连忙伸手虚扶季嵩,道:
“右相大人言重了,待三弟平安归来,我们齐心合力缉拿凶手,定能为贵妃娘娘报仇雪恨。”
说着,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道:
“至于那位静妃的儿子,右相大人也无需担忧,我自会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
季嵩眸光微动,再次行礼,郑重道:
“殿下的恩情,老臣定铭记在心。”
李阙眯了眯眼睛,极为郑重地拱手回礼:
“有右相大人这句话便足矣了!”
季嵩抬头和其对视一眼,两人都未再多说什么,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彼此都心知肚明。
左右两相乃是元武帝的心腹,同时元武帝也明令禁止这两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参与到诸位皇子的竞争之中。
所以,季嵩对此绝不敢有半点违背。
然而,他心中有所偏颇却是无法避免的,而有时,他在元武帝面前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很有可能无形之中会影响到某位皇子的命运。
“殿下清早辛苦来此,想必还未用过早膳,如殿下不嫌弃,还请与老臣一同用膳吧。”
季嵩缓缓开口,李阙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
“右相大人之邀,求之不得。”
说着,他转头朝自己的手下吩咐一声,便准备同季嵩进入府中。
不过,此时天色已经渐亮,他余光不经意地一瞥间,却见三皇子府前不远处的巷落口地面,似乎趴着一道人影,在此时整个空荡荡的大街上显得十分突兀。
“哪来的流民醉汉?莫死在了皇子府前,忒不吉利。”
原本心情不错的李阙见状,顿时眉头一皱,季嵩循着他的目光望了眼,随即朝身边的人吩咐道:
“派人去处理一下。”
说罢,他便继续招呼李阙进入府中用膳。
而这时,便有府中侍卫疾步朝小巷走去,去处理李阙口中的流民醉汉。
不过很快,清晨的空荡长街上却是生起一阵刺耳惊呼声。
接着,便有侍卫脚步趔趄地惊慌奔回,连忙追上还未走入府中太远的季嵩两人。
“相……爷,殿下……他出事了!”
侍卫脸色惨白无比,说话都在牙齿打颤。
季嵩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方,忽然有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说什么?”
闻言,侍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颤抖地伸手指向府门外那条小巷的方向,道:
“那里躺着的……是三殿下的尸体。”
此话一出,年迈苍老的季嵩以及李阙都是一怔。
李阙神色顿时骤然大变,他一步向前,猛地揪住侍卫,怒声道:
“怎么可能?”
侍卫早已被吓得不轻,此刻只是面色惨白地使劲摇头,惊恐道:
“我确认了好几遍,确实是三殿下……”
与此同时,身躯佝偻的季嵩却是不待侍卫说完,便踉跄着身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府门外奔去。
旁边的下人见状,连忙跟上想要搀扶,但都被其挥手重重打开。
李阙抬头望向季嵩的身影,一时间,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接着,他猛地将手中的侍卫扔飞出去,侍卫砸在旁边的院墙之上,将墙体砸出一片裂痕,继而掉落在地翻滚几圈昏死过去。
李阙看都没看一眼,当即连忙跟上季嵩。
不多久,空荡荡的小巷口前。
季嵩佝偻着身躯木然站着,呆呆望着眼前李铸惨白冰冷的尸体,整个人仿若一具没有半点生机的泥塑。
而周围则是跪倒一片侍卫以及府中的下人奴婢,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
唯一站着的便是二皇子李阙,此时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原本他以为还在李慕生手上的李铸,结果尸体却冰冷地躺在眼前。
他甚至刚才还在季嵩的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过,李铸很快便会回来。
然而,打脸是来的如此快,如此的猝不及防!
“究竟是谁?怎么敢的?怎么敢在上阳城中对一位皇子出手!”
李阙面色阴沉地咆哮出声。
接着,他缓缓在李铸的尸体前蹲下,眼眶通红地呼唤道:
“三弟,三弟……”
一旁站着的季嵩没有说话,唯有浑浊的泪水从他满是褶皱的眼角缓缓流下,除此之外,他的脸色平静得吓人。
“殿下,还请发丧宫中,请令封锁上阳城,从此刻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帝都,直至找出杀害铸儿的凶手!”
季嵩声音毫无波澜地开口,他没有去看李阙,也不管对方此时的悲伤是真心还是假意。
一位皇子死了,他的外孙死了,他死去的女儿唯一的儿子死了!
他此时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报仇,让所有与此有关的人陪葬!
这时,李阙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看向站立一旁的季嵩,道:
“右相大人节哀,胆敢杀害三弟的人,我必将其千刀万剐。”
说罢,李阙猛地站起身,目光森然地扫视周围众人一眼,便开始不断下令。
看着李阙将一条条消息,派人传向帝都各处,季嵩则是缓缓转身,望向天锦卫总府的方向。
他浑浊的眼中,此刻满是瘆人的杀意,低声自语道:
“伏启文,李慕生,老夫要让你们死无葬生之地!”
季嵩说话虽轻,但李阙自然还是能听见。
一时之间,他皱眉看向季嵩,道:
“我们暂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然而,不等李阙说完,季嵩却是忽然打断他,不容置疑道:
“种种迹象表明铸儿之死必与他们有关,而老夫要他们死,也不需要证据!”
说罢,季嵩佝偻的身子这才动了动,然后弯下腰抱起躺在地上李铸的尸体,一句话也不再多说,便朝府中走去。
李阙神色微变,他望着对方看似衰老如风中残烛的身体,却能稳稳抱住魁梧的李铸尸体前行。
原本连走路都让人扶的苍老身躯内,竟是爆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力气。
很难说这是季嵩心中仇恨还是悲痛的力量。
……
大黎皇宫,凤仪宫。
身着华丽紫袍,头戴璀璨玉冠的大黎王后,面容高贵地端坐在镶金嵌玉的圈椅上。
她手中端着精致的瓷杯,目光扫视眼前忽然前来觐见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微微蹙起眉头,不悦道:
“李天一,季贵妃被害之事至今未有进展,你不去缉拿凶手,为何又来到本宫这?本宫可没有能力帮你捉拿凶手。”
说着,她端着瓷杯缓缓靠近嘴唇,正准备喝下茶水。
而这时,一身金丝蟒服、面容清癯的李天一则是拱手行礼,神色凝重道:
“三皇子李铸死了。”
此话一出,王后整个人顿时一愣,手中的瓷杯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即,她猛地看向李天一,惊疑道:
“你说什么?”
“二皇子方才派人急传口信入宫,言明三皇子被人谋害,被抛尸于自家府邸之前的大街上,奴才刚知道此事,便第一时间前来禀告王后娘娘。”
李天一白眉紧蹙,缓缓回答道。
闻言,王后神色有那么一瞬的恍惚,随即从圈椅上站起身来,面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李天一摇了摇头,道:
“暂时不知,不过据奴才所知,似乎与天锦卫有关。”
此话一出,王后眉头一皱,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面色急剧变幻地认真思考片刻。
便立刻唤人着手安排处理李铸死后的各种事宜,同时从宫中发出数道旨意,封锁上阳城,下令朝中各部全力捉拿凶手。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后才再次看向面前始终未曾离去的李天一,沉吟不定道:
“先有季贵妃无端死于宫中,如今她的儿子李铸又被人杀害,她们母子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人?”
说着,她伸手揉了揉眉心,道:
“偏偏又是在陛下闭关之时发生这些事情,本宫如果处理不好此事,陛下责怪下来,本宫也得遭受无妄之灾。”
李天一眸光低敛,对于王后的抱怨只当作没听见,他缓缓开口道:
“昨日从苍远侯府的案子中流传出一条十分隐蔽的消息,季贵妃曾联合苍远侯府杀人练功,她的死很可能与此有关。”
闻言,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忽然微微眯起眼睛,道:
“季贵妃容貌返老还童本就有异,她杀人练功之事应该不假,但你关注的重点不应该在此事上。”
接着,她面色一沉,目露威严道:
“不论那凶手是何原因杀人,他能无声无息潜入皇宫杀死一位贵妃,想必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王后的声音一时变得冰冷无比:
“这意味着,对于那人来说,整个大黎皇宫中的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他可以随意宰割,就连本宫,他如果想杀也能随时取了本宫的性命。”
“如果你们不能将其找出来,不仅是本宫,整个大黎皇宫所有人都寝食难安!”
闻言,李天一没有说话,过了会,他才轻轻点头,道:
“王后娘娘放心,奴才已经派高手加强对皇宫的守卫,也会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
说着,他微微抬眼看向王后,道:
“其实奴才想说的是,既然季贵妃的死有此杀人练功的因果在里面,那么三皇子的死或许也是同理。”
“无论是杀死一位贵妃,还是杀死一位皇子,都绝非一般人敢做的事,奴才以为,或许杀害三皇子的人与杀害季贵妃的人其实是同一人也说不定。”
“而如今季贵妃被害之事暂时没有头绪,但也许可以将破案的重心放在三皇子被杀之事上,此事很可能会成为我们找出凶手的一个突破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