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生死投票

  当观众看到选票上的文字时，影院内的所有观众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这这太疯狂了！“后排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猛地直起身，“拍个电影而已，这么危险吗？竟然要让全剧组都签生死状？“

  “这是不是让大家主动放弃自己的安全？”他身旁的女伴攥紧了手中的爆米花桶，指节发白。

  “肯定不是啊！”前排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观众推了推镜框，“你们没注意孟涛之前的解释吗？投票是完全匿名的，反对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通过需要超过90%的票数，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几年林源拍的电影我太熟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影迷喃喃道，“孟涛这个老搭档，向来是最谨慎的。他设置这么苛刻的条件，恐怕是内心极度矛盾吧.“

  就在这时，大荧幕上的画面切换了。

  一张略显陈旧的塑料桌上，深红色的投票箱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孟涛的右手深深探入箱底，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镜头拉近，能清晰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角。

  整个影院鸦雀无声。

  孟涛的手在箱底摸索着，动作缓慢得令人窒息。

  终于，他的指尖触到了最后一张选票。

  当他缓缓抽出选票时，只瞟了一眼，眼泪就再也无法抑制的从眼角滑落。

  “赞同。”

  这两个字轻若鸿毛，却重若千钧。

  孟涛将选票翻转，向在场的剧组成员展示。他的声音已经梗咽：“赞同.“

  说完，他把这最后一张选票，放在了桌上。

  放在一叠厚厚的，已经唱票过的选票之上。

  能够和这叠厚厚的选票放在一起，显然这些都是赞同票。

  镜头缓缓拉远，整个桌面上只有这一摞选票，整整齐齐，没有一张反对票。

  影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下意识地捂住嘴。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大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全票赞同！

  太离谱了吧？
  竟然全票赞同？

  “这怎么可能“棒球帽年轻人喃喃自语，“不是说这种需要90%支持才能通过的投票，就是走走过场吗？怎么会是全票？“

  “他们真的都愿意为了林源冒生命危险？“女伴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这不过是一份工作啊“

  林源受到剧组成员的敬爱不难理解，但是真的把林源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重吗？

  金丝眼镜的中年观众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匿名投票，连字迹都不用留.这确实做不了假。但是.为什么？“

  投票是匿名的，在选票上甚至都不用写字。

  只需要在赞同/反对的选项上打一个勾。

  这意味着这是真正的匿名，投票者完全不用担心事后辨别选票上的字迹，来找出投票者身份。

  老影迷望着银幕，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林源真的受到剧组成员如此的厚爱吗？“

  画面中，孟涛深吸一口气，对着在场的剧组成员深深鞠躬：“计票结束。总共39张选票，全部赞同。有没有人提出异议？“

  死一般的寂静。

  孟涛的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颤抖却坚定：“感谢各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支持林源。我替他谢谢大家！“

  看到这一幕，现场的观众们原以为剧组成员会热烈的鼓掌，表达对孟涛的支持。

  可是一名剧组成员开骂了：“你谁啊？代表林源？你是刘总吗？好大的口气！

  林源拍《速度与激情》那场飞车戏时，我就是摄影师。

  我认识林源可比你更早，老子用得着你代表林源感谢吗？”

  另一名中年女工作人员笑着说道：“要这么说的话，林源拍摄第一部电影《卧虎藏龙》时，他的妆都是我化的。

  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孩子一样。为他做点什么，需要你来谢？”

  又有一名青年男道具师也跟着表达了不满：“孟指导，你这是在谢我们吗？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这些年拍戏哪次不是林源用命在搏？我们拿着这么丰厚的薪水，每一分都是他的血汗钱！

  要是能替他承担点风险，是我们的光荣。”

  “你这是把我们看扁了啊。有必要搞一个什么匿名投票出来吗？你直接说不就完了，我们哪个人会说一声不？”

  “对！拍完戏晚上请我们吃庆功宴，罚酒赔罪！”

  ……

  听着剧组成员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孟涛彻底的泪如雨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是看着眼前这群剧组成员，他就是发自心底的感觉他们太可爱了。

  五年光阴，近十部电影……

  他们一起在乞拉朋齐的暴雨中跋涉，泥浆没过膝盖，却没人喊过一声苦；

  他们在刚果雨林中喝着过滤的雨水，被蚊虫叮咬得满身是包，却依然为捕捉到一个完美镜头而欢呼雀跃；
  他们钻进上千米深的地下洞窟，在缺氧的环境中坚持拍摄，只为呈现最真实的画面.
  这些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孟涛脑海中闪现。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他们早已不是简单的同事关系。

  那些共同经历的艰难时刻，那些互相扶持的日日夜夜，早已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份情谊，不亚于战火中锤炼的战友情。

  不知不觉间，他们真的已经像是一家人了。

  他们说的对。

  是自己狭隘了，把他们看轻了。

  什么匿名投票，想想真是多此一举！
  看到这一幕，刘语菲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她小声的在林源耳边说道：“你真的有一个非常棒的团队。”

  林源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一直为他们自豪，只靠我自己是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的程度。”

  其实大荧幕上发生的幕后故事，林源并不知道。

  在拍摄时，他只是听到了孟涛在通讯频道中说了一句，这是整个剧组的共同决定。

  当他真的了解这件事时，也不禁感到眼睛酸酸的。

  如果说林源和刘语菲还算比较克制，影院内的其它观众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宣泄了：
  “是我狭隘了！我竟然怀疑孟涛逼迫大家放弃自身安全。”

  “我也是，我刚才怀疑全票通过是不是太假了。这只能说是我自己心理太阴暗了，眼中看不到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谊。我该反省了。”

  “我也想哭了……《谍战之王2》的剧组好温暖啊，大家真的像是一家人。”      “那当然了，拍动作片那么辛苦，他们这些年可是同甘共苦的。”

  “我想问一下，剧组成员不都是临时抽调的吗？”

  “一看你就是个新粉丝。老粉丝都知道，林源的剧组成员基本是固定的。主要是以当初和他一起拍摄《侏罗纪公园3》的团队为核心，后来又加入了一些之前的老同事。”

  “怪不得一个个资历都那么老，甚至孟涛指导都排不上号。”

  “他们骂孟涛的时候，我竟然特别感同身受。像林源这样有危险自己扛，赚来血汗钱大方的和大家分的老板，我为他承担一次风险怎么了？
  这时候还需要谢我？那简直就是拿鞋底抽我的脸！”

  “到底是什么危险啊？竟然让孟涛如此紧张？”

  这确实是个问题，观众们对于拍摄时，林源和剧组成员所面临的危险是不了解的。

  但这一点，早就被科恩导演计算在内。

  于是大荧幕上，下一刻就出现了一个简易的介绍动画：

  按照原定计划，孟涛将会操纵无人机，在火焰龙卷风的正东方向，投掷几枚阻燃弹。

  画面中播放动画效果。

  阻燃弹在火焰龙卷风正东方向爆炸，冲击波吹散了燃烧物，制造出一小片火焰真空区。

  而一旦出现燃烧不均衡的情况，火焰龙卷风就会发生倾倒。

  动画中，展现了正东方向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特意标出了森林的横向宽度1003米，再往东就是冻结的湖面了。

  此时大荧幕上的文字配合着动画演示：

  如果按照预定计划，林源应当位于火焰龙卷风内，700米左右的高度。

  这样当火焰龙卷风向东倾倒时，他将会落在东面的茂密树林中，从而安全着陆。

  可是……

  因为进入火焰龙卷风时风速过快，林源昏迷了61秒，被卷到了近1200米的高度。

  再按照原计划向正东方向倾倒……

  大荧幕的演示动画，林源重重摔在冻结的湖面上。

  动画的演示非常清晰明了，观众立刻明白出意外了：

  “我懂了！正东方向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只剩下三个方向了。”

  “你傻啊？哪来的三个方向？北面是火烧过来的方向，树林早就烧光了，只剩下西面和东面两个方向了。”

  “我刚才看到介绍了，西面是剧组所在的位置，要是往西面倒，剧组就很有可能被砸中！那就太可怕了！”

  “怪不得孟涛会搞出这么一个匿名投票，这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林源会接受孟涛的建议吗？”

  “不会的！我太了解林源了，他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让剧组成员陷入危险之中。”

  “那就真是难办了。选林源？还是选整个剧组？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是还有南面吗？好像南面也满是树林。”

  “不知道，看电影怎么解释！”

  大荧幕上，孟涛拿着话筒大声喊道：“林源你做好准备，一会儿安排火焰龙卷风往正西方向倾倒！”

  “我不同意，那个方向有科恩导演，查理兹，和整个剧组！”林源立刻坚决的拒绝道。

  “林源，你的生命比我们更重要！这是我和查理兹，以及整个剧组成员商量过后的决定！”科恩导演加入了劝说。

  “如果非要有人牺牲的话，我们宁可你活下去。”查理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更何况西边那么宽，我们不一定会那么倒霉被砸中。可是你不往西面来，就100%死定了！”

  “不！我绝不同意这个方案。”林源斩钉截铁的说道：“孟涛，听我命令！往正南方向倾倒火焰龙卷风，立刻执行！”

  “正南方向，你会没命的！”孟涛的反应非常激烈。

  画面切换到正南方向：
  那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处在密闭的山谷之中。

  密林中有不少的树木已经被烧焦，还冒着黑烟，但是看不到明火的迹象。

  这很危险吗？
  影院内的观众们感到不解：
  这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吗？同样可以承担迎接林源着陆的任务吧？
  “爆燃！没错！正南方向是一个密闭的山谷，往南倒会发生爆燃！太可怕了!”突然有一名观众高喊起来。

  “爆燃？爆燃是什么？”

  下一刻大荧幕上及时出现了解说：

  南部的那片森林之前是起过火的，之所以火势熄灭了，是因为南部的那片山谷地形相当闭塞，形成一个了半封闭的环境，因此里面的氧气被燃烧殆尽以后，火势就自然熄灭了。

  但是之前的山火中，大量的落叶，灌木，腐殖质等易燃物被点燃。

  这些易燃物在燃烧过程中，被融化，裂解。

  易燃物中含有碳，裂解出碳颗粒，不充分燃烧还会有一氧化碳。

  然后固体的碳颗粒和气体的一氧化碳混同在一起，生成滚滚黑烟。

  这些滚滚的黑烟笼罩着整个山谷，气温超过了一氧化碳的燃点（609度）。

  只需要再次注入氧气，就会在山谷中发生剧烈的爆炸。

  看到字幕的解释，现场观众们立刻明白过来：
  “我知道，这些悬浮颗粒就像是粮库的面粉，很容易引发爆炸。”

  “不，根本不是一回事！爆燃比空气悬浮面粉颗粒更危险。面粉尘不是高温混合气体，而南部森林是超过609度的高温混合气体。爆炸威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你说什么？比面粉爆炸还要更危险？那林源不是完蛋了？”

  “难怪孟涛不同意林源往南面倾倒，那真的是十死无生！”

  大荧幕上的林源大吼道：“执行命令！相信我！”

  “林源……”孟涛犹豫了。

  “林源！让我们替你承担一次风险吧！”科恩导演已经是在哀求了。

  “不！如果让我躲到你们身后求生，我宁可心安理得的去死！你们相信我！”林源不容分说的怒吼道：“没时间了，孟涛！执行命令！”

  孟涛一咬牙，闭着眼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按钮。

  大荧幕上，一连四颗阻燃弹在正南方向爆开。

  爆炸产生的狂暴气浪，将大量枯枝败叶等可燃物摧毁，扬起的泥沙下了一场泥巴雨，进一步隔绝了火焰和燃烧物的接触。

  巨大的火焰龙卷风终于开始向正南方向倾斜了。

  只见原本像是擎天巨柱的火焰龙卷风，快速变成了一个比萨斜塔，再之后就重重的倒向南方森林。

  下一刻，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现场每一个观众的眼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