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你我没明白面对的是什么

  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快，只是唐妙兴一个人内心的举措，然而此刻没有建功，便大白于人前。

  张旺连悲痛都顾不上了：“师兄！？”

  一个唐妙兴拿着母刺，神态一如之前，一个唐妙兴却出现在张怀丹背后，满脸呆滞。

  张旺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在他的观感中，这两个唐妙兴，都是如此的真实，完全分不清真假！

  假的终究是假的，开始慢慢消散。

  张怀丹身后的唐妙兴恍若梦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金睛火眼，火眼金睛……”

  张旺的头发都竖起了起来：“什？么……”

  ……

  远处。

  张楚岚等人如释重负，又有些匪夷所思，陆琳不禁一颤：“这两位前辈，竟然都拿怀丹毫无办法，岂不是说明怀丹胜了？”

  饶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要知道，唐妙兴和张旺都是顶流那一代的人，就算不是真正的顶流异人，两人合围，爆发出来的实力，怕也不遑多让。

  而纵然如此，怀丹仍然安之若素，这不是从侧面说明，怀丹已经接近了顶流异人的层次！
  这这。

  这也太哈人了！

  张楚岚一个哆唆：“意思就是，丹哥在实力方面，已经和陆爷吕爷那样的存在一个档次了吗？”

  陆琳没有说话，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

  张楚岚不觉得陆家嫡脉会说谎，也相信陆琳的判断，但这种结果，如何能够接受。

  手里一滑，手机掉在了地上，愣愣道：“怎么会，丹哥才二十出头啊……”

  陆玲珑的芳心里，也有几多难明的滋味，想到之前龙虎山的一幕幕，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众人无言。

  都在十分艰难的接受这个事实。

  冯宝宝忽然迷惑：“怎么有两个老登……”

  几人连忙放目，确实是两个唐妙兴，不过其中一个，很快就消散了，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大局已定，这种小插曲倒也没有太在意。

  张楚岚狠狠揉搓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接受，丹哥已经接近顶流异人的事实。

  陆琳则是忽而叹气，忽而发出啧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这不是真的！”

  “怀丹真人，把我们唐门打穿了！”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二楼的唐门众人中，有人失声痛哭，有人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有人瘫倒在地，有人蹲在地上发出尖叫。

  众生百态，不过如此。

  陶桃闭上眼睛：“怀丹真人，太强了。”

  马龙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他真的是和我们同辈的人吗？”

  唐婷婷一屁股坐倒，直接躺在地上：“输了，爷爷和张旺爷输了，完了，我们唐门……好痛！我好痛啊！”

  她泪如泉涌，无法想象，张怀丹会以怎样的姿态羞辱唐门，以报怠慢之仇！

  又会如何讽刺自己之前的大言不惭。

  唐文龙捂住脸颊，默默流泪，他们这些人，见证了历史！

  他们每个人，都是见证了唐门有史以来，最屈辱的打击！
  莫大的悲哀降临，绝望找到了温暖的土壤，尽情的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的大树。

  随着这偌多情绪的堆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心智坚韧之辈，还能勉强保持神色，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心智。

  “我不接受，我绝不接受，这是假的，哈哈！陀螺，快把陀螺找来，我要证明这是一个梦！”

  “小豹！你冷静点，发生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假的！”

  有人抱住发疯的唐小豹，他依旧在不停的挣扎。

  “没错，这是真的，但是大家伙信我的话，我可以改变这个事实！看到这个没有，它叫月光宝盒！只要我说出波若波若蜜，就能够穿梭时空，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个头发花花绿绿的唐门非主流弟子，掏出一个电发夹板，煞有介事的摊开放在地上，向周围的人解释。

  要命的是，还真有那么三五个人信了。

  “快愣啊，别喊着！”

  “带我一起穿越！”

  “一定要阻止，这是我们的希望！”

  掩面无声流泪的唐文龙，看着一个状若疯癫的唐门弟子，一时之间，生不出半点责怪之心。

  他知道，这份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唐门成立以来，近千年的风风雨雨，就是在数十年前的战争年代，也没有遇到过今日这般严重的打击。

  见证了全部的唐门弟子。

  心智如何能够不失常，如何能够保持淡然！

  ‘如果时间真能回去，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阻止张旺爷！’

  唐文龙惨笑连连，泪水四溅。

  窗台边的陶桃等人沉默的看着弟子们丑态。

  “陶姐，我想哭。”

  “想哭就哭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陶桃的声音沙哑。

  余光之中，远处依稀出现了两个掌门，但此时此刻，已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输了，唐门彻彻底底的输了，不是输给某个门派，不是输给什么家族，仅仅是输给了一个人，一个叫张怀丹的人。

  ……

  场内。

  张旺竖起的头发慢慢落下，宛如被风吹乱的稻草堆，脑袋里面充满了唐妙兴方才的呓语，不断的回响着。

  火眼金睛？

  是唐妙兴的形容，还是说的确是那传说中的具现。

  他情不自禁的退开数步，眼前的青年没有追击，对于火眼金睛四字同样没有动容。

  张旺的心神，却剧烈的摇撼起来。

  看着不远处缭乱无比的唐妙兴，讷讷开口：“师兄，刚刚你用出来的，是移形换影秘技吗？”

  唐妙兴回过神来，没有回答。

  只是凝望着张怀丹背影，眼中的神色已无法用复杂去形容。

  于是张旺明白了，刚才唐妙兴用出来的，确实是幻身障的终极秘技，移形换影。

  唐门是一个大派，曾经还是高门大派，就算如今没落了，但传承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没落的说法。

  就像武侯派一样。

  不是没有三昧真火的传承，是后人不成器练不成三昧真火！
  唐门以天下第一奇毒——丹噬，名传异人界，此为唐门绝技，见过的人都死了。

  但天下人多是只知丹噬，少有人知道唐门的绝技不止一种。

  其实身法、暗器、毒功等等传承，都有各自的绝技。

  由于丹噬在致死性方面遥遥领先，所以才被世人所熟知。

  暗器绝技——暴雨梨花针！

  身法绝技——移形换影！
  以及诸如御物、护身、御兽等等传承分支，都有绝技！

  毫不客气的说，这，就是千年大派的底蕴！

  不是一两百年的所谓大派能够碰瓷的深厚根基！

  张旺从来没有想过，唐妙兴居然能够炼成移形换影，也没有想过，移形换影会有被人看破的一天。

  他怔怔的望着张怀丹，明明是一个小辈，明明是一双乌黑的瞳仁，张旺却像是看到了更高他们两人一等存在，看到了乌黑瞳仁中亮金色的神光！

  金睛火眼，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道家神通！
  据说能够看破一切虚妄，照见天地间的真实！

  ……

  张旺仿佛呆了，傻了，唐妙兴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思绪忽然飘到数十年前的远方。

  “师父，这幻身障真是厉害，我要是一直练下去，能不能彻底隐藏身形。”

  “可以，不但能彻底隐藏身形，还能隐藏自身的气息，再进一步，甚至还能练出身法绝技——移形换影。”

  “这么厉害啊！”

  “世人只知我唐门丹噬，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却不知移形换影也是绝技之一！”

  数十年光阴如梦似幻，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已经是唐门掌门，练成了移形换影，却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到了秘技的无力。

  唐妙兴心神悸动着，眼中倒映的背影如山，更如海。      移形换影的唐门绝技，对上了传说之中的道门神通，败下阵来，岂不是理所当然？

  因为绝技再怎么超出常理，再怎么厉害诡秘，也终究是凡间之术，红尘之法。

  道门神通，却是神佛手段，不可思议。

  唐妙兴缓缓走向张旺，与张怀丹擦肩而过之时，心灵之中的震颤，让他的身躯也跟着一颤。

  “师兄……”

  张旺的眼中一阵酸楚。

  他本来是一个坚强而偏执的人，在曾经的恩师高英才死去，他哭了一天一夜，发誓绝不再哭泣，这几十年来，他也做到了。

  如今，却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欲望。

  这种欲望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难以忍受，仿佛汹涌澎湃的洪水，冲击着心中的堤坝。

  一切，都是因为他啊。

  如果不是他，唐门怎么可能遭受有史以来最大的屈辱之一，被一个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硬生生打穿。

  甚至于，对方都没有正经的出过手。

  唐妙兴的心里，本来也有几分怨怼之情，都是张旺搞出来的祸事！

  可当方才看到那一双火眼金睛，一种明悟之感，便已贯彻了心灵。

  他拍着张旺颤抖的肩膀：“师弟，这不怪你，你我一直没有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张旺的声音，立刻哽咽了，是啊，到底面对的是什么？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两人更加的清楚。

  原以为是一只强壮点的猫儿，没想到一头壮年的猛虎，本以为只是一头凶猛的老虎，没想到是成了精灵的山君。

  两人纵然有着凡间最为锋利的刀剑，也无法撩下山君一根毛发。

  张怀丹莞尔一笑：“两位还要继续吗？”

  张旺目光浑浊，强忍着不让老泪流出，上前一步：“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愿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只希望真人放过唐门，和唐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声音铮烈，倒也有几分骨气。

  这时，唐门众人也全都聚拢上来，一如方才，却再也没有了半点倨傲之色，反而是一腔悲壮之气。

  “张旺爷！”

  “张旺爷！”

  “怀丹真人，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对张旺爷动手！”

  “连我一起杀吧！”

  众人声泪俱下，倒是不乏决死的信念。

  唐婷婷躲在人群后面，听着那一道道声音，不禁瑟瑟发抖，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

  张楚岚等人同样走了过来，看到唐门众人一个个舍生忘死，不禁龇牙咧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丹哥明明是来做客的，非要搞出这么大阵仗，闹到打打杀杀的地步，真是有够奇葩的。

  ……

  “给我安静！”张旺虎吼一声。

  积威犹在，众人顿时静了下来。

  那股悲壮之气也被冲散了良多，只剩下一腔悲哀，一时都无人敢往张怀丹那个方向望。

  一颗颗心灵，恍然间感受到一些东西，艰难的看清了一个事实。

  败了，张怀丹一个人，让整个唐门都败了。

  不知何时，唐门众人之中，又响起低低的哭泣声。

  张旺欲言又止，似乎又要呵斥，最终是闭上了嘴巴。

  他能感受到唐门众人的伤心，这份伤心的源头貌似是张怀丹，实际上还是因为他。

  小辈们没有怪他，他又怎忍呵斥！

  ……

  唐门众人中，王震球听着哭泣的声音，稍微感觉到一点悲哀，但最多的，还是忍俊不禁。

  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仍是觉得匪夷所思，怀丹真人，真的一个人镇压了整个唐门？
  张旺这老登，居然还得向他请罪，真是不敢相信的事情。

  ‘连战三老，近乎顶流，怀丹真人，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震撼之情在内心横冲直撞，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从张怀丹的感受到这种情绪，因为怀丹真人就是这种情绪本身，不论他做成什么事情，都不用觉得哪里意外。

  可是此刻，可是今天，仍然轻易击垮了他那点可怜的认知。

  摇了摇头，心里不由揣测起来，怀丹真人会让张旺怎么赔罪呢？
  不会真的宰了这老登吧！
  ……

  张怀丹微笑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你？”

  唐妙兴手指一抖，憋着没有出声。

  此时此刻，那般怠慢轻视以及侮辱，张旺必须要为之偿还！

  在这样一尊练就了神通的存在面前，任意一点，都是不可原谅，何况接二连三。

  只希望怀丹真人，在处置了张旺之后，不要迁怒唐门。

  至于丢失的什么声名，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旺再度上前一步，解下上衣，露出干瘪的胸膛：“怀丹真人要打要杀，我张旺绝不皱一丝眉头。”

  “张旺爷！”

  “不要！”

  “怀丹真人，我给您跪下了，饶张旺爷一次吧，他老人家年纪大了！”

  低低哭泣的唐门众人不知谁吼出一句，跪倒一大片，唐婷婷两腿一软，也情不自禁的跪在地上。

  心惊肉跳，哆嗦不停，生怕张怀丹注意到自己。

  ……

  几十号人齐刷刷跪倒，不是一般惊人。

  张楚岚小吃一惊：“我去，这会不会有些过了？”

  陆琳反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还好吧，毕竟是唐门有错在先，三老齐上又不是怀丹的对手。放在古时候，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足够让始作俑者自刎谢罪，如果能让怀丹原谅的话，跪一跪算得了什么。”

  张楚岚咂咂嘴，说不出话来。

  心中莫名一动，却不知丹哥会怎么应对？

  ……

  “好，敢作敢当，今日之事，你难辞其咎！”

  张怀丹面上微露怒色，刹那间，唐门众人无不是噤若寒蝉！

  自从他出现为止，或是略带笑意，或是平静如水。

  此番一露怒容，哪怕仅仅是一丝，也给了众人一种天塌下来的恐怖。

  唐门众人，战栗不已！
  恍然发觉，自家怠慢了怎么一位存在！
  倘若不是现代，而是古时，此乃取死之道啊！

  赤着上身的张旺心中一哀，陡然单膝跪地，低下了骄傲的头颅：“请真人惩戒！”

  唐门众人见此，俱都目含泪光，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咎由自取，无人可怪。

  唐妙兴心中一叹，移开了眼睛，不去看等待惩戒的张旺。

  张怀丹微微颔首，顿时化出金光大手，撕裂风息，声势迅烈，朝着张旺拍去！

  ……

  ‘丹哥这态势，莫不是要把这老登打死不成！’

  张楚岚大惊。

  ‘怀丹这是动杀心了！’

  陆琳心里也闪过一抹惊骇！
  ……

  唐门众人瞪大了眼睛，心中如有巨鼓轰击，怀丹真人，难道要把张旺爷打死不成！
  这这这！
  张旺为人虽然偏执爆裂，但很得人心，如果张怀丹杀了他，他们一定……

  在这样璀璨的存在面前，所谓仇恨，也变成了一种虚伪之物。

  于是，一个个唐门弟子，眼里的泪水决堤而出，也许今天，就是张旺爷的忌日！

  ……

  金光大手穿过张旺的身体，张怀丹怒色笑容，转为喜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到此为止吧。”

  张旺微怔，不禁抬起头来，但见笑意温和，如春风拂面。

  原以为自己最不济也要重伤，没想到会被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张旺浑浊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流淌出来。

  他真的太轻视怀丹真人了！

  自己真的糊涂，在这样的真人面前作妖！
  一时之间，恨不得抱块豆腐撞死，哑声道：“张旺谨记真人教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