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两篇短诗
2025-03-16 作者: 中更
第223章 两篇短诗
平阳,小行宫。
伏完吃了个闭门羹后,怏怏而去。
其他公卿也不好介入此事,就连写信规劝皇后也非常的不合适,只能故作不知。
伏完走后,诸葛瑾才来拜谒赵贵妃,送来一套酿酒器具。
赵贵妃白粉敷面,观察垂首行礼的诸葛瑾,只觉得这个人脸有些长。
这段时间诸葛瑾吃饱肚子,脸上有肉,形象已经正常了很多。
赵贵妃翻阅赵基的书信,看着末尾的短诗,就问诸葛瑾:“赵侯可有言语嘱咐?”
“并无,只是命仆仔细挑选,务必选上乘酒器。”
“嗯,稍后自有回信,足下北上晋阳时,可来取信。”
“喏。”
诸葛瑾拱手长拜,就在宫人引领下从门槛外转身离去,他能来到门槛前答话,已经是很给赵基面子了。
目送诸葛瑾离去,赵贵妃听到大门关上的声响后,就起身持赵基的手书去见伏寿。
这份手书并不重要,关键是酿酒的器具。
葡萄酿酒耗费时间,赵基肯送来酒具,就说明默许她们待在平阳。
离开这里后,她们生命就会失去保障。
不是伏寿恶意猜测,她读书颇多,所以一贯没有安全感。
她阅读赵贵妃转递来的手书,看着信件末尾赵基与赵贵妃交流的短诗,就说:“赵侯所做两篇短诗言之有物,字句凝练又直白易懂,造诣已不亚曹操、陈琳。”
这两篇短诗,一篇叫做《蚕妇》,另一篇叫做《陶夫》,男女相应。
伏寿、赵贵妃虽然感性,但也清楚她们身上的好衣服是怎么来的,居住的高大屋舍是怎么来的。
她们这段时间也纺纱、织布,这更多是一种生活消遣,而非赖以谋生的生计,更不会有人剥削她们。
还有此前伏寿借赵贵妃身份,与赵基交流的短诗,现在已理解赵基在太原大肆杀戮衣冠的本意。
真不是有仇,更不是给传说中的卫氏寡妇复仇,纯粹是赵基治理下的土地上,容不下这些衣冠、豪强。
与其未来造反、敌对,还不如抓住机会,直接打死。
这也注定这次上党之战,上党豪强会死力抵抗……不管这些人如何抵抗,大概率会被赵基扫荡一空。
不抵抗,配合一下,多少还能有谈判、斡旋的余地。
抵抗,就是对抗天子,就算成功,也会背负恶名;如若失败,唯有灭其九族才能对得起大汉天子的出场费。
这种纠结之下,上党豪强、衣冠有十成力量,也发挥不出一半。
见伏寿读完短诗后沉思,赵贵妃就问:“皇后,该如何回应这两篇短诗?”
“不必回复了,他志向高远,我等实难相对。”
伏寿将手书递还给赵氏,说:“以你的名义,给那位卫氏寡妇写信,与她交流诗赋。我要看看,她是否知晓这些短诗。”
伏寿说着露笑,这样精妙又短的好诗,她不相信赵基会自己藏着。
如果赵基与那卫氏寡妇真如外界流言说的那样,那么双方早就交流过这些短诗。
赵贵妃想到窘迫的场面,也不怕事大,她也好奇赵基与卫氏寡妇的具体关系。
这两篇立意高深的短诗,就是很好的见面礼,投石问路,立刻就能砸出水花。
伏寿这里给自己生活找乐子,另一边赵基的二兄也返回桐乡。
一身鎏金华丽铠甲,引着十几个骑从,立刻引爆了乡人的舆论。
虽然赵基显贵后拉扯两个兄长是必然的事情,可赵垣这里变的终究有些快。
但都听说赵垣要去河内做人质后,也都不怎么讨论了。
乡老们消息灵通,借此则向乡人们讲述袁绍、公孙瓒翻脸、交兵的原因。
只是这些乡老们的信息也都变形了,在他们口中,五年前公孙瓒派从弟公孙越率数千骑士去南阳助战袁氏,结果二袁相争,公孙越战斗时被袁绍的人射杀,引发了界桥之战、幽冀二州大战。
如果赵老二在张杨麾下意外战死,极有可能引发河东、河内之战。
总之,乡老们不看好赵老二。
他们影响舆论观点,也没人眼红赵垣身上的官位。
桐乡君府邸内,见老二出息,裴氏先是喜悦,当听闻老大还在当大头兵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咒骂道:“这竖子非要杀我大儿不可!”
老大才是她的心尖子,泪水止不住流淌:“他怎么能这般绝情!”
小裴氏站在边上很是紧张,只能驱赶仆僮,生怕自己姑姑的话传到太原去。
赵垣也劝:“母亲不要再说了,若有歹人把这话传到阿季耳朵里,那大哥真就要遭殃了。”
“他敢!”
裴氏瞪目,可想到那种事情发生,她就慌的站不稳,跌倒在地,一身宽大锦袍两腿乱蹬,哭天喊地,悲伤无助又很是愤恨,不停咒骂。
赵垣听着心里发慌,看一眼牵着儿子、有孕的妻子,又看一眼紧张望着他的阿喜。
咬咬牙,对小裴氏说:“母亲这里就托付大嫂照顾了,我会写信请人照料大哥。阿季不是那种人,大嫂不要忧虑。”
小裴氏还能忍住,可现在耳朵里满是姑姑的咒骂声,生怕活活将自己男人咒死。
赵垣当即转身就走,妻子快步跟上,阿喜则将赵垣的儿子抱起来,紧随其后。
跑到偏院后终于清净了,赵垣一本正经、认真解下盔带,将头盔放在桌案上,随意打量这处屋舍:“母亲近来如何?”
妻子、阿喜都不言语,看着模样,赵垣就能想到母亲趾高气扬的模样。
随即就对妻子说:“阿季借张杨之手给了我一个出身,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惹祸,阿喜跟我去河内,我安排人护送你们母子去仲祖父那里。”
他妻子接连点头,她已经受够了。
原来干的就是家里奴仆的工作,现在家业壮大猝然显贵,裴氏招了雇工又不舍得用,反而将她役使的更频繁了。
自己受一些苦也就罢了,关键是儿子,也不受裴氏喜爱。
现在主心骨回来了,又做出安排,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想到即将脱离苦海,当即就红着眼睛扑到赵垣怀里痛哭,恨不得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尽数宣泄出来。
赵垣只是默默承受着,没有开口安慰什么。
他活了二十二年,家里每个人是什么德行,他难道不清楚?
原来还要看母亲、老大的脸色,可赵基给了他一个机会,马上要去赌命做人质,还受这委屈做什么?
出去做人质死了,现在受委屈毫无意义;若是就此显贵,以后帮赵基做点事情,他也能自开一脉,何必低头做老大的奴仆?
等妻子哭罢,赵垣就问:“父亲北上代郡时,母亲怎么没有同行?”
妻子神情犹豫,赵垣扭头看边上欲言又止的阿喜:“你说。”
“是父亲又带来两个小寡妇,母亲争吵不休,父亲也没留手,关起门殴打了母亲。”
阿喜放低声音:“我娘,阿兰她娘也都跟着父亲走了,现在桐乡就剩这些人了。”
“散了也好,各过各的,省的被人一夜灭满门。”
赵垣嘴里也没什么好话,身形松垮坐在那里:“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都走吧。免得母亲追出来,到时候闹的外人知晓,反倒不美。”
嘴上这样说,他想站起来,就是腿软使不上劲。
长这么大,他感觉今天格外痛快,就是骨头有点酥软。
从小就他挨揍最多,挨揍的理由与赵基不同。
赵基是确实顽劣,有自己的想法,老赵打呢打呢岁数也大了,反而没那么重手。
赵垣不一样,虽然听话可不够机敏,这其实更让老赵看着窝火、生气,逮住机会就动手。老赵又是正当年的岁数,等赵垣十八岁时才不再轻易动手。
虽然不动手,可平日里也没少使脸色,已经让赵垣形成了条件反射。
有时候一个眼神,带给赵垣的压力比揍一顿还严重。
而赵基快十五岁时,就摆脱了毒打,更是赌气搬出去自己住,连脸色都不看。
特别是赵基能射山中鸟兽补贴家里时,更是敢呛老赵,老赵也能包容。
就这样,等小裴氏闻讯跑过来时,赵垣的小庭院里早已没了人影,连贴身衣物都不要了。
若不是赵垣还存在理智,他真想一把火烧光眼前的一切。
赵垣直接带妻子来桐乡渡津,住宿在渡津处的百人规模小军营里。
他有一种预感,老大这里获得官位后,肯定会带着妻子跑的远远。
赵基肯定有办法让老大远离河东,到时候这偌大的桐乡君封邑里、府邸里,除了母亲裴氏外,她将孤伶伶一个,找不到一个可以叙事的旧人。
赵垣参加过晋阳之战,清楚战场有多么残酷。
他都不想受这些气,赵基那里承受那么多压力,怎么可能会委屈自身?
他比赵基大五岁,基本上是看着赵基长大的。
赵基真的怕老赵的打?
怕都不怕,又能记恨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