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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平山乡的徼获

2025-03-06 作者: 科创板
   第157章 平山乡的徼获
  郭解赶到了仓房,看到极其惊人的一幕。

  苏嘉一个还在缴纳口钱的半大少年,满身血水,插着数箭,遭受这般重创,始终屹立不倒。

  他一手持着骑戟,一脚踩在姚信的无头尸体,嘴里不停的咳血,就是不倒下。

  恍惚间,似乎看到十一二岁的项羽。

  “苏嘉!”

  郭解满脸的急色,赶紧上前搀住了苏嘉的手臂:“快去槐里县找来一名疾医,额.路途比较远,别去找了,安国少季牵来一辆轺车,带着苏嘉前往槐里县医治。”

  “恩师。”

  姚姬强忍着泪水,咬着樱唇说道:“平山乡治所还没安定下来,恩师身边的属吏不能分散,妾带着夫君前往槐里县医治。”

  她不等郭解拒绝,牵过去早就准备好的一辆轺车,把苏嘉抱上车,一起离开了平山乡治所。

  换成别的细君,早就哭哭啼啼,只知道趴在地面哭。

  姚姬却能强忍着泪水,带走苏嘉前往槐里县医治。

  难怪,苏嘉非她不娶,是个良配。

  更让郭解惊叹的是,苏嘉的悍勇,悉心培养,必定成为第二代汉匈战争的领军人物。

  一代汉匈战争的领军人物是卫青、霍去病,横扫匈奴,封狼居胥,带领很多底层庶民突破阶级,封爵做官。

  二代汉匈战争的领军人物是李广利,频繁败给匈奴,葬送了大量的汉人青壮。

  郭解提前发掘了苏嘉,未来的情况大不一样。

  “姊婿!”

  平山乡治所出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铁冠、黑衣的义纵,提前赶到了治所,赶在众多豪强抵达治所以前。

  义纵骑着一匹河西马,身后跟着数十名皂衣小吏,全是骑着河西马,策马奔腾过来。

  步行和骑马完全是两个速度。

  义纵的距离更远,却能最快赶到平山乡治所,就在于骑着河西马等军马。

  郭解皱了皱眉头,暗道义纵不会是为了尽快赶过来,抢了马苑的军马,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西汉对于马匹的管理很严格,一般的驿马都要在《传马名籍》详细记录清楚,丛生到死,做成了几斤肉,全要一笔一笔的记录。

  何况是河西马这种军马。

  更是严格到每天割了多少束茭草,用来喂养军马都要记录在日作簿。

  擅自调动数十匹军马,右内史的都尉张汤都承担不了这个罪过。

  “呼——”

  义纵瞧见郭解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出了郭解的担忧,笑道:“其他人调动不了军马,姊婿别忘了卫广现如今是天子陵邑的卫候司马,又是外戚的身份,借给我数十匹军马,谁也不敢有异议。”

  “卫广说了,往后只要他担任卫候司马一天,就会借给我军马,贼捕干骑马可以最快赶到姊婿所在的乡里。”

  郭解如鲠在喉。

  离开他身边的两名兄弟,张骞通西域以前,伪造虎符,解决了最大的威胁窦彭祖。

  卫广亲自把控徙于茂陵,陆陆续续迁来地方的豪强、豪侠、公卿大族。

  凡是祸害乡里的豪侠都会被杀,已经杀了不少郡县的豪侠。

  说白了,就是趁着徙于茂陵,开展一次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把豪侠等地方黑恶势力头子,清扫一空,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卫广前后收到不少揭发郭解罪行的信牍,收到的越多,越是心惊肉跳,全部一一烧毁。

  另外,卫广还把揭发郭解的临县游侠儿,直接处决,避免走漏了消息。

  没有卫广放弃天子身边的旅贲令,担任了茂陵邑的卫候司马。

  郭解早就被各个郡县通缉了。

  如今,卫广更是私自调动军马,借给义纵,尽快赶去驰援。

  郭解的眼眶微红,被卫广的兄弟情义感动了。

  这才是真兄弟。

  “姊婿在这歇着。”

  义纵下了马,冷笑一声说道:“平山乡治所的人,竟敢贼杀上计吏,胆子不小,本吏绝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尹齐、王温舒怎么没来?”

  虫皇柔的柳眉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怨:“担任了右内史的郡曹,瞧不上羊肉、薤、醢这些吃食了?”

  只是一句正常的说话。

  郭解几人却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不得不说,比起蔡蕙君还要千娇百媚。

  颜异默不作声的后退了几步。

  几人不好嬖人,不然,早就被虫皇柔勾走了魂儿。

  义纵心里一颤,后退了几步,无奈的说道:“右内史管辖二十七县,各种公务繁忙,昨天已经和尹齐、王温舒两人商量好,一起前往平山乡治所,谁知蓝田县、郑县等数县的践更出了问题,临时抽调尹齐等信得过的郡曹,前往蓝田县、郑县等县。”

  践更是指本人亲自服役。

  西汉没有官绅免税、免徭役的规定,上到丞相,下到平帻庶民,全部一视同仁。

  每次征发徭役,亲自过去服役,称作践更。

  如果不想参加徭役,可以出钱雇人代役,称作过更。

  蓝田县、郑县等几个县的豪强,鼓动里民不去践更,准备把抗拒服役的事情闹大,最好闹到天子的耳朵。

  就能罢免了赵禹的右内史官职。

  “蠢货。”

  虫皇柔蔑笑道:“惹恼了酷吏赵禹,这些豪强有苦头吃了。”

  在场几人全都认为豪强在自寻死路。

  唯独郭解看出了这场斗争的严峻性质。

  郭解想到了很有名的《五人墓碑记》,看似是歌颂底层百姓的伟光正,实际上不过是江南士绅抗税的一种无耻手段。

  老百姓在士绅眼里不过是耗材。

  怎会歌颂老百姓。

  蓝田县、郑县的豪强们只要闹起来,出现了规模比较大的抗拒服役。

  就算赵禹杀了所有的豪强,也没有用了。

  抗役已经出现。

  赵禹身为右内史,只能背上引起抗役,往重了说,引起民变的污点。

  郭解暂且不去想豪强们的抗役,只想着罚没了姚氏豪强的家产。

  尽快买爵赎罪。

  每年上计过后,天气转凉,长安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瓠瓜结果,芥菜开始栽种,一片丰收的景象。

  槐里县的平山乡治所,也迎来了一场丰收。

  仓房门口,尚冠街的贼捕干一个个满头大汗,神情也带着几分紧张,在里巷不停的穿行,捆绑了一名又一名里民,押到仓房门前的空地跪下。

  天气凉爽,仓房附近却显得格外燥热,跪满了治所的里民,人挨人拥挤在一起,空气燥热了起来。

  北道姚氏的族人,还有妻族被押了过来。

  他们跪在地面,看向最前面的几具尸体充满了愤恨,想要拿起荆条,狠狠笞打姚有秩三兄弟的尸体。

  竟敢袭击上计吏。

  害的全族跟着一起连坐!
  贼捕干忙活完一切,捆绑了将近两千名姚氏族人、妻族,姚氏族人多达上千人,剩下一千人是居住在治所的母族、妻族。   
  不愧是家产五百万以上的豪强,族人数量众多,牵连的人数更广。

  贼捕干站在旁边,看着人头攒动的里民,严防死守,避免出现任何一点骚乱,心中更是期待,不知道能够分走多少肉食菜蔬。

  按照以往的经历,郭解不会亏待长安的贼捕干。

  这些贼捕干听到义纵调遣他们前往平山乡治所,没有任何犹豫,就算义纵不是贼曹掾,也是毫不犹豫跟来了。

  贼捕干纷纷告假,以私人的身份跟着义纵前往平山乡治所。

  贼捕干却钻了一个空子,依旧穿着官寺的皂衣。

  平山乡治所的里民不知道贼捕干告假了,只知道这些人是来自长安的贼捕干。

  只能束手就擒。

  “五百万钱的粟米、钱帛。”

  义纵满脸的喜色,拿出一卷木牍交给郭解:“姊婿这一次查抄的钱帛,多达五百万钱,另外,还有各种猪肉、薤、大酢,牛羊加起来多达上百头。”

  这话一出,贼捕干一脸的喜色,不枉他们得罪了贼曹,也要跟着义纵前往平山乡的治所。

  郭解说的话,使得贼捕干彻底安下心。

  “按照以往的规矩,分给贼捕干猪肉、薤、大酢等吃食,另外,再给留守的贼捕干带去相同的肉食菜蔬。”

  贼捕干听到猪肉两个字,神色狂喜,赶紧朝着郭解长长的作揖。

  长安贼捕干之间盛传的一件事。

  果然没错。

  郭解喜欢宽待底层的贼曹吏、狱吏。

  尚冠街的贼捕干牢牢记下了郭解的恩情。

  “善!”

  义纵更是欣喜,这趟过来是他找到尚冠街的贼捕干,以私人的身份前来。

  原来的那些贼捕干,跟着郡曹赶往了蓝田县、郑县等县。

  郭解再一次收买人心,等到下回出现意外。

  义纵也能继续找到长安的其他贼捕干,跟着一起前往乡里,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郭解看着深深下拜的贼捕干,满脸欣喜,只是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吃喝,又一次收买了长安一个街区的警察。

  藁街、章台街、华阳街、香室街、夕阴街、再加上尚冠街。

  他已经收买了六个街区的警察。

  还有长安县狱、上林狱、寺互狱、东市狱等四个监狱的狱警。

  收获满满。

  义纵摊开了木牍,惋惜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卖了治所的宅院。”

  平山乡治所的宅院只能充公。

  郭解摇头道:“这趟罚没了五百万钱,又得到大量的猪肉、薤、大酢,分发给贼捕干一部分,还剩下很多,用不着再卖宅院了。”

  每一次私卖里聚的宅院,都是冒着触犯汉律的风险。

  好在金城闾里的田地达到了七千亩。

  可以自给自足。

  不用郭解再去卖了宅院,填补粮食的亏空。

  接下来,只需要获得更多的田地,金城闾里就能跟着扩充更多的人口。

  “还有一样徼获。”

  虫皇柔笑吟吟的说道:“回到长安以后,立即前往大第室找到那名列侯,借着平山乡治所的膏油工室,帮你换来一个烽燧的设立。”

  堵住皋兰山山缺的烽燧。

  才是最大的收获之一。

  郭解郑重作揖:“多谢虫君了。”

  他转头说道:“五百万钱拿出来五十万钱,义纵、虫皇柔、安国少季、颜异、苏嘉每人分走十万钱。”

  十万钱!
  颜异一脸的错愕:“你说的是十万钱?不是万钱?我没有听错吧。”

  一次分的钱。

  相当于一户中家的全部家产!

  饶是颜异见过大量的三铢钱,也不免为郭解的手笔惊到了。

  何况,颜异很穷,浑身找不到十钱。

  颜异只是跟着郭解来了一趟平山乡,就分到了惊人的十万钱。

  他一脸的惊愕,不敢信这是真的。

  义纵、虫皇柔、安国少季三人相视一笑。

  笑的很开心。

  难得见到颜子的十世孙颜异露出吃惊的神情。

  倒也能够理解。

  颜回本就是以陋室简居,一箪食,一瓢饮而闻名。

  颜氏的家风是清贫乐道。

  颜异又是一位春秋君子,立志于教化读不起书的穷苦庶民,不去大小第室教授公卿列侯的子弟。

  他缺钱也就能够理解了。

  郭解故意逗弄了他一句:“你不要钱?也罢,颜君是颜子的十世孙,不会缺少寥寥十万钱。”

  众人在颜异这位春秋君子的脸上,第一次见到了急色。

  “谁说我不要。”

  颜异急了:“本该属于我的钱帛,怎会不要,另外,十万钱可不是寥寥,对于缺钱的我来说,当是一场及时雨。”

  他的面色潮红,难掩激动的心绪。

  有了十万钱就能开办庠序(学校)。

  颜异利用十万钱买来更多的田地,建立庠序,就能给蒙童提供一个住处。

  这么一来,乡野里聚的穷苦庶民也能把孩子送到庠序,住在庠序,读书识字。

  唯有读书能够改变这些穷苦孩童的命运。

  颜异还没拿到十万钱,已经在筹划十万钱怎么用了。

  “把长安闾里的宅子卖了,卖宅的钱,还有郭君给的十万钱,可以在长安的城门附近买一大片土地,建造庠序,教化更多的蒙童。”

  颜异只会教授那些读不起书的穷苦孩童。

  有钱读书的人。

  莫入颜门。

  颜异还想教授更多的穷苦孩童,朝着郭解郑重作揖:“往后,再有罚没豪强家产的好事,郭君别忘了我。”

  一句郭君。

  郭解忍不住乐了。

  颜异叫他一声郭君,怎么听怎么顺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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