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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封缄

2025-02-17 作者: 科创板
   第141章 封缄
  日未入(16:30~17:15),距离豪强带领数千人赶来五士里,只剩下几刻钟,里聚外面已经可以听见豪强的呼喝声。

  卫广、苏建的神情,多出几分焦躁,注视前方的上百名青壮族人,握紧二尺剑,准备开始搏命了。

  “赵孟!”

  一名花钗大髻的妇人走了过来,赵夫人恨恨的说道:“你若是个男人,立即去把赵佗抓过来,圈禁在宅院,扶持你的儿子做力田。”

  儿子?

  赵市掾一脸的困惑:“我和你姐生的都是子女,没有子男,哪来的儿子”

  他突然浑身一激灵,激动的说道:“你出嫁前一天过来找姊婿哭诉,不愿意嫁给赵佗,那晚,我和你结成秦晋之好,难道说.”

  赵夫人知道没有儿子的赵市掾,想儿子想疯了,故意骗他:“不错,妾身生的儿子,其实是你的儿子,只要你还是个有卵蛋的男人,立即冲上去抓住赵佗,扶持你的儿子把控五士里。”

  “赵佗!”

  赵市掾的眼睛红了,手中的二尺剑对着里墙,愠怒道:“夺妻之恨怎能不报!我儿子也不能继续认贼作父,今天,就要把你圈禁起来。”

  他大喝一声:“兄弟们!抓住赵佗,一起瓜分赵佗和亲族的家产!”

  在郭解的注视下,常年在边关戍守的青壮族人,手持赵佗发给的长矛、木盾,朝着里墙的蹬道杀了过去。

  “郭君。”

  安国少季衣衫不整的走过来,眉开眼笑道:“赵夫人说了,外面有豪强带人过来驰援五士里,如今里聚暂时控制在了赵夫人手中,赶紧把里门关闭,免得豪强带来的人冲进来。”

  郭解轻轻颔首。

  苏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安国少季,未曾想帮着郭解度过危机的人,不是剑术长安第一的虫皇柔,也不是箭术惊人的卫广。

  竟是最不起眼的安国少季。

  更让他看不懂的是,赵夫人走了过来,看向安国少季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

  这.
  安国少季前往赵夫人的宅院烹雁,没看见煮熟的雁,倒是把赵夫人给吃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就把赵夫人的身心全部征服了。

  苏建没有羡慕虫皇柔的剑术,也没羡慕卫广的箭术。

  倒是有些羡慕安国少季征服女人的手段。

  “哈哈!”

  卫广大笑起来,重重拍了几下安国少季的肩膀:“彩!我过去有些瞧不上你,觉得你是胆小如鼠的小人,姊婿不应该把你留在身边,如今看来,你的本事不亚于我的箭术,虫皇柔的剑术。”

  安国少季的肩膀被他拍的很痛,呲牙咧嘴的捂着吃痛肩膀,心中大喜,说不出的舒泰。

  他竟是得到了卫广的认可。

  过去,最瞧不上他的人就是卫广。

  “砰!”

  “啊!”

  阎门门口传来一道跌落的声音,赵佗重重的摔在夯土地面,溅起一大片灰尘。

  郭解看着躺在面前痛苦呻吟的赵佗,冷笑一声,走过去朝着他的脖子用力踩过去。

  “你你要作甚”

  赵佗满脸的惊慌:“我是右内史的力田,你敢杀人?当众杀死一名郡力田!”

  “啊!”

  一声惨叫过后,赵佗的脖子被郭解一脚踩断,嘴里吐出鲜血,躺在地面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敢杀人?
  不可能的。

  郭解做事的习惯,一直都是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后患,两人是互殴,又不曾使用铜铁做的五兵,只会判处一个耐刑。

  他拿出钱帛赎耐,就连耐刑都不会有。

  赵市掾看到赵佗的惨死,心中一紧,看向郭解的眼神充满了忌惮,不过,想到自身也是长安官寺的一名曹掾。

  门下功曹和市掾是平级的同僚。

  赵市掾的心绪略微放松很多,听到五士里外面越来越清晰的豪强叫喊声,心中大定:“你可以带走赵佗发小徭征发过来的妇人,不过,往后再也不许前往五士里,本吏放你一条生路。”

  他身后站着上百名青壮族人,刚刚见了血,一个个杀气腾腾。

  赵市掾自以为掌控了局势,居然说出了威胁郭解的话。

  “砰!”

  郭解冷笑一声,一拳砸在赵市掾的脖子上:“你难道忘了我徒手捶死过猛虎?在没有手持兵刃的情况下,别说是你,就连虫皇柔、雷被不见得是我的对手,你个蠢货居然还敢靠近。”

  “砰!”

  郭解的白革履又是重重一脚,踩在赵市掾的脖子上,踩断了他的气管,阎门门口再次出现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赵市掾临死以前,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郭解怎敢当众杀死一名官寺曹掾。

  还是长安官寺的曹掾。

  上百名青壮族人看见赵市掾的惨死,瞬间骚动起来,阎门附近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握紧长矛木盾,仇恨的盯着郭解几人。

  “谁敢乱动!”

  这时,一身血迹的虫皇柔走了过来,身上的绛缘深衣早就染成了血衣,手中提着一颗头颅,随手一扔,‘轱辘辘’滚到上百名青壮族人的脚下。

  竟是赵佗最后一个儿子田典的脑袋。

  上百名青壮族人愣在了原地。

  赵佗、赵市掾、赵亭长、里吏、田典全都死了。

  赵夫人的俏脸一喜,急忙说道:“你们如果还把妾身当成女君,立即挡在里门门口,关闭里门,避免附近里聚的豪强趁机洗劫五士里。”

  五士里主事的人只剩下女君赵夫人。

  往后,掌管五士里的人只会是赵夫人的儿子。

  不论,赵夫人是和庶长子赵市掾,还是嫡长子赵佗生了儿子。

  赵夫人的儿子是嫡房唯一继承人。

  青壮族人只能按照赵夫人的吩咐,纷纷从郭解身边走过去,关闭了里门,顺着蹬道走上外里墙的墙头。

  郭解几人也是走上了墙头,看到密密麻麻的豪强族人,终于抵达了五士里。

  就在五士里的里门关闭那一刻。

  蒲苇、苘麻秸秆夯筑的厚实里墙外面,出现了大批手持刀剑的豪强族人,三四名豪强骑着河西马,朝着五士里大声叫嚷了起来。

  “赶快打开里门,莫要耽误了捉拿郭解!”

  “我们看见了燔积薪,按照当初的约定,过来相助。”

  “赵佗何在?快些打开里门!”

  郭解站在墙头,嗤笑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小孺子,还想抓本吏,看清楚了里墙上站的人是谁。”

  数名豪强朝着里墙望去,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站在里墙山上的人是郭解。

  “这难道说,五士里已经被郭解拿下。”   
  “不好说,不然的话,郭解怎会出现在里墙上,旁边还有很多五士里的里民。”

  “匪夷所思!郭解只有区区数人,怎能拿下丁口上千人,还有上百名戍边青壮的五士里!”

  豪强们想不通,守在五士里门口又不可能抓住郭解,只能带着烦闷的情绪回去。

  气势汹汹的过来。

  偃旗息鼓的回去。

  今天的事传出去,只会助长郭解的名声,豪强们丢脸丢大了。

  昏时(18:00~18:45),豪强们顺着黄土沟壑还没完全离开五士里,迎面撞上了义纵、尹齐、王温舒三人,还有数十名贼捕干、狱小史。

  这次过来的贼捕干是夕阴街的贼捕干,还有东市狱的狱小史,一起走进五士里,看见郭解等寥寥几人,正在捆绑上千名跪在地面的五士里族人。

  弁虎豪侠郭解的名望,在贼捕干和狱小史心中又一次拔高,崇敬望着站在门口的郭解。

  贼捕干、狱小史经常抓捕刑徒,知道抓捕一个大里的上千名刑徒,需要出动多少县卒,贼捕干、狱小史、徒隶等等县卒,出动数百人。

  另外,还要调动各个乡亭的亭卒,耗费许多人力,方能抓捕一个大里的里民。

  郭解看到贼捕干、狱小史一脸的震惊,心情大好,也能理解他们心中的吃惊情绪。

  造假币的五士里很像后世的一个村子塔寨。

  当初,围剿塔寨是海陆空联合行动,只是武警就出动了三千人,还有其他大批警力。

  郭解等寥寥几人拿下了五士里,相当于几名警员就拿下了塔寨,带给贼捕干、狱小史很大的惊愕。

  “又又是缉捕了里聚的上千里民?”

  一辆皂布盖轓车出现在后面,涉及到郡力田,张汤亲自过来抓捕赵佗,免得遭到窦婴宾客的阻拦,甚至是豪强的围攻。

  张汤犀利的眼神扫过阎门前的空地,饶是知道郭解已经抓捕了五士里的全部里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景象是真的。

  五士里是上千人的大里,根据月言簿的记录,还有上百名青壮族人,这些是常年在边关接受烽火熏陶的戍卒。

  只凭借郭解几个人,就把东道赵氏的全族上千人缉拿归案了?

  “他们是畏惧上吏的威名。”

  郭解没有说出全都仰仗安国少季拿下了四十岁的赵夫人,说了一句畏惧张汤的威名,似乎提到张汤的名字就能让刑徒伏法。

  张汤还不是主管天下刑法的九卿之一廷尉张汤,虽说知道这句话是郭解的吹捧,但传出去以后,依旧得到了名利。

  留下一个名字就能镇住刑徒的传闻。

  张汤的嘴角快要压不住了。

  “全部带到长安官寺鞫狱。”

  张汤知道下吏郭解抓捕刑徒的时候,喜欢动用暴力手段,换成别人早就依照汉律进行处置。

  郭解嘛。

  能力出众的人,有些小瑕疵完全可以理解。

  只要是互殴。

  死伤一些人也就无伤大雅。

  就在张汤坐着皂布盖轓车,准备离开五士里,旁边传来一道喊冤的声音。

  “我无罪!”

  赵夫人的儿子赵豕看了一眼母,暗骂蠢货,被那个叫做安国少季的庸狗骗了还不自知。

  赵豕虽是一名少年,却曾经多次听过董仲舒的下帷讲诵,熟知汉律,郑重的说道:“郭解是用盗铸钱的罪名抓捕东道赵氏的族人,按照刑律,盗铸钱的人,还有佐者,全部判处斩首弃市的罪名。”

  佐者是从犯。

  郭解抓捕五士里的全部族人,用的是佐者,也就是从犯一样是斩首弃市的大罪。

  赵豕语气坚定的说道:“把恶布换成布钱的人是赵佗、赵亭长、赵市掾,三名刑徒已经伏法,东道赵氏的族人却没有触犯汉律,织的是布,不是恶布。”

  张汤看向了郭解。

  他过来一趟还有一个目的。

  郭解到底有什么法子给东道赵氏定罪。

  织布无罪。

  织了布钱有罪。

  “你说东道赵氏织的是布,不是钱?”

  郭解嗤笑一声,朝着张汤作揖道:“上吏随着小吏前往积库,看一眼积库,就能明白为什么说五士里织的是钱,不是粗麻布。”

  张汤等官寺的官吏跟着过去。

  赵豕等东道赵氏的族人也被带了过去。

  积库门口,卫广拿着功曹的官印,正在封缄积库的大门。

  封缄是指官寺征收了税钱,把一千枚铜钱装在畚中,用官印封存,不许区分质地好的钱和坏的钱,好钱、坏钱一起封存。

  钱分为谷物、铜钱、布钱。

  汉律原来的本义是,约束官吏,不能故意不要陈粮、旧布、磨损的铜钱,也要和新粮、新布、新钱一样封存起来,算作庶民缴纳的税钱。

  郭解把贮存了粗麻布的积库进行封缄。

  积库内的粗麻布就变成了税钱。

  粗麻布是钱!
  “按照月言簿的记录。”

  郭解拿出了一卷月言簿:“五士里今年织的布还没有缴纳工税,已经拖欠了几个月,本吏就按照汉律,把几座积库进行封缄,充当工税。”

  工税是针对商人豪强的工商税。

  平帻庶民只需要缴纳农业税。

  汉朝设立了专门的工商税,征收商人的税。

  汉朝的政策是重农抑商,不会袒护商人,使得有钱的商人合理避税,反而会被收取重税,子孙也不能做官。

  “封封缄”

  赵豕看见封缄的一瞬间,明白了郭解的打算,两腿一软,跌坐在地面。

  积库的粗麻布只要盖上官寺的大印,进行了封缄,就变成了钱。

  粗麻布就变成了恶布。

  东道赵氏的族人便是盗铸钱。

  赵豕怎么也想不到,郭解竟会是用这种办法给东道赵氏定罪。

  正在制定汉律的张汤,看见封缄以后,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彩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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