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兄弟之间

   第163章 兄弟之间
  刚才方明峰跟着方明澈去接方桐放学的功夫，堂嫂在厕所洗了个澡。水是明峰哥出发前帮她提进去的。这个天气在火车上待了三天三夜。她觉得不洗一下，身上都是黏黏腻腻的。

  她洗去一路风尘，然后进正房东屋和坐月子的林嫣聊了一阵。之前那个状态，还真不敢轻易进人坐月子的房间。产妇和婴儿都抵抗力都是比常人要弱得多的。

  堂嫂在家就住得比较宽松，暂时没觉得林嫣这坐月子的房间条件有多好。

  不过闲聊中，林嫣告诉她，“我问了护士，坐月子也不是绝对不能洗澡、洗头的。只不过以前没条件，这样让产妇捂着最省事儿。尤其乡下还一贯缺医少药的。我跟我妈说了好几天，她终于答应让我明天和15号可以去Beijing饭店开个房间洗头、洗澡。那里是淋浴，还有保温的设备。而且有电吹风，洗了马上可以把头发吹干。到时候就包裹好，明澈开车送我去。一路都不会吹到风！”

  堂嫂道：“明天就要去么？”

  “是啊，我都捂了十多天了。其实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洗个澡的体力我还是有的。”这一次坐月子，她吃得比上一回好得多，恢复得自然也快些。

  因为堂嫂也怀孩子了嘛，林嫣忍不住和她分享一下。大家都是小媳妇儿，头一次生孩子都被婆婆管束着。当然，婆婆们肯定也是为了她们好，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们。但有条件了，就可以对自己好点。反正堂哥、堂嫂家也不是承受不起这样的开销。

  这种话林嫣肯定不会对现在还没有条件的小谢等人去说的。

  堂嫂点头，“真能这样就太好了。那个饭店条件还挺好的！”

  如果可以，她明年也依葫芦画瓢。捂40天不洗头、不洗澡，真的难受。

  林嫣道：“当然好了，那是专门接待外宾的地方。要不是明澈他们旅行社接待外宾，又打通了关系，根本订不到房间的。明年如果嫂子需要，到时候让办公室的人帮你订。”

  堂嫂想了想，这趟来京如果不是这个隔房的小叔子有本事，给开了他们是港商介绍信，她还只能坐三天硬座。她这才对方明澈在首都混得很好，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他都有房有车了呢！房子8500，车子12000。这加起来就超过两万了！更不要说还有两个废品站、一个旅行社在源源不断的给挣钱。

  方明峰知道方明澈想低调些，所以回老家没在旁人面前说过他混得有多好。连自己父母和方明澈父母面前都没有多讲什么。

  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今天，他这个堂弟月入至少过万！要让老家的人知道了，不知道多少人想管他借钱。或者想跑到首都来投奔他。让他管吃、管住，给安排个好工作。

  如今的农村就是这样的，一个同族子弟出息了，都会想着让他拉扯自家。不拉扯，就是没有尽到同族的义务。这还幸亏国家不让农民盲目流窜入城市，而且他们也不清楚明澈的情况。

  说起来如今村里包产到户，大家挣够要交的公粮，那就都是进自家仓库的。一个个都甩开胳膊大干、特干。他回去都有些吃惊，原来生产效率还能高成这样！而且工作时长，大家也都自觉延长，早起三日当一工！
  这样一来，其实村里就有了一些剩余劳动力。如今支书是在张罗要搞一个大米加工厂。暂时就准备用买到的老旧设备开工，以后有钱了再买新设备。他回去之后，支书找他集资呢。还让他到了首都和明澈也说一声。到时候挣钱了可以分红。

  村里不少人都很高兴，这搞起来了不出村就能上班了。这也就是工人了啊！支书说如果效益好，福利尽量比照城里的厂子。

  方明峰知道自己老婆嘴紧，而且她马上就要到首都了。所以，在火车上的时候，就简单和她说了说。但堂嫂之前只是听着，感受不太深。这会儿和林嫣聊到她明天要去接待外宾的饭店，开房间洗头洗澡，那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会儿方桐接来了，堂嫂自然就出去和女儿说话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人儿，冷不丁三四个月都没见到，就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这会儿肯定想念的很啊！
  她们母女在树荫下坐着说话，方明峰坐在旁边略有些郁闷。

  他忘了汽油这茬了！主要以前开车，汽油肯定是老板负责啊。老板后头还有大老板！

  所以，他在小地方很吃得开。录像厅如今开起来，本金一万多，一年都不要就挣回来。这一行估计还能红火很多年。只要他能源源不断的通过关系拿到香港那边的新录像带。

  但到了首都，他就有些挥洒不开了。拿一万二出来买辆二手车，他能凑出来。反正买了除了自家用着方便，还能送货嘛。但一个买汽油就把他难住了！

  买汽油是需要长期有汽油票供应才行的。不像挂靠，只麻烦人家一次。

  晚饭方明澈做东，还是在崔老板那里，十分的丰盛。等吃过，一家三口略坐了坐就提出了告辞。别人家里再好，还是回自己的地方更自在。

  方明澈就又开车送他们回家。堂嫂的行李之前放到后备箱就没拿出来，方桐的行李刚吃饭前也收拾好了。

  方明澈看堂哥兴致不高，吃饭和现在坐在副驾都比平时沉默了。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缘故。

  等到了地方，他便跟着下车进去。堂哥也说有事要和他说来着。

  方桐领着妈妈进去了，方明峰和他在地坝里抽烟、闲聊。

  方明峰先把支书的话说了，“说是村里还缺资金，如今入股、以后分红。”

  方明澈挑眉，他记得乡镇企业异军突起是1984年前后的事啊。不过，那会儿都异军突起了，之前肯定就在发展了。

  这辈子村里分田比上辈子早，这还是他回去说了小岗村干一年吃五年之后引起的蝴蝶效应。所以，支书看到生产效率提高了，提前一两年想搞乡镇企业也不太奇怪。

  这会儿应该还没有‘乡镇企业’这个概念，但其实就是这回事。

  大米加工嘛，秋收之后生意肯定火爆。而且平时也会有人攒着谷子，需要的时候再来加工。这个场子做附近十里八乡的生意，应该客源就不少了。

  “支书说缺多少钱？”

  这关键就是机器设备贵吧。至于场地，农村不太缺，人手也不会缺。但买机器设备，需要有会用的人才。

  方明峰道：“他肯定说多多益善啊！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了，让他回头周日往你办公室打电话。你听他给你摆龙门阵吧。”

  “好！”如果机器设备能用好，方明澈觉得可以投一笔钱。既是支持家乡建设，以后也能分红。乡镇企业八十年代也能红火一阵的。

  方明澈抽了几口烟，又开口道：“明峰哥，这会儿广州其实对于做生意的人最友好。有钱就能享受各种特殊待遇了。但在首都，还要晚几年。所谓的改革，这就是了。先从沿海开始试点嘛。”

  供应这个体制，渐渐也会慢慢废止的。粮票1983年开始作废，其他票据也差不多。

  在首都能享受到特殊待遇的，得是老王这个圈子的人。他算是跟着沾光的。他皮卡用的汽油，其实都是从商务车的汽油票里省下来的。老王也没有特地帮他个人搞汽油票。不然有多的，他分些给堂哥也不是问题。

  方明峰道：“嗯，你说半个月前成立的经济特区，以后到底是要怎么发展啊？”

  “就千方百计招商引资吧，各项政策倾斜、特殊化。这个确实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方明澈也觉得他重生回来的时间节点真的是太棒了！让他重生回小时候，再经历一遍那十年，他非得崩溃不可。

  方明峰道：“我觉得到时候吸引外商、华侨、香港商人过来把厂子办起来，需要很多人手上班。这样是不是就能解决如今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的难题？”

  村里的小厂子，能解决的就业人口还是有限。但如果沿海能大量建厂，那力度就比较大了。而且，特区嘛，也不会限制农民流入才是。不然哪来的劳动人口。

  不过听说要去深圳特区，还得在当地办个边防证。

  “这是一个途径，走的是开放的路子。还有一个途径应该就是我说的，国家把掌控的资源放开，让民间可以参与经营。这就是改革！譬如这汽油，放开了不靠供应可以随便买，就能多些人去开出租。嗯，今天火车站的三轮车比去年多了不少。这个倒是不用汽油，卖力气就可以了。所以，这个市场需求是有的。”

  方明峰想了想，“那这么看来，我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肯定的啊！以前咱们就是有本事，也没有法子施展的。那时候也不是国家不想改革开放。但美苏都封锁我们啊！听说朝鲜战场签了停战协议，主席和总理就想搞改革开放了。一五计划证明我们的生产能力还是可以的。但美国直接对我们封锁、禁运。没奈何，才只能在广州搞广交会。其他的都被束缚了手脚，被迫只能内循环。嗯，这首都咱们都算站稳脚跟了，回头咱们再去南方经济特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先人一步的。至于现在，就努力攒钱就好！”

  方明峰想点头，然后想起从四川开车去广州一路的麻烦。

  他皱眉道：“治安问题不解决，想平安去南方很困难啊。就是坐火车，心头都随时提心吊胆的。就怕什么时候车窗被从外头打开，有人扒拉上来了。不然，把广州的很多货运到四川、运到首都卖，利润很高的！”

  方明澈吐出一个烟圈，“所以，就为了给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国家肯定也会对治安问题重拳出击的！等等吧，咱们都耐心些。百废待兴，总得一步一步兴起来。我已经感受到盛世即将来临前的那种氛围了。”

  改革开放真的创造了四十多年的盛世啊！

  方明峰被他这么安慰了一通，感觉好了很多。如果国家真的渐渐放开管控的各种资源，那可就到了各人凭本事从大锅里往自己碗里扒拉的时候了。

  他先做着录像厅和废品站的生意，积攒钱财吧。虽然如今赶不上堂弟，但每月他的净入也超过五千的。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的。堂弟这个能考上北师大的脑袋瓜子，他比不上也不丢脸。

  “好了，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两天。明天本来准备让桐桐、颜颜一起去北海公园划船的。我看嫂子来了，她可能也不想去了。”

  明天是儿童节嘛，他肯定还是对两个小朋友有所安排的。但方桐如今肯定不想和妈妈分开。而堂嫂一个孕妇，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明天肯定要在家歇歇了，不可能陪女儿出去玩耍。

  反正反正暑假了，要去北海公园划船也方便。

  方明峰道：“我觉得也是如此，你不用管她了。”

  方明峰拍拍堂弟的肩膀，没有就方桐这十来天受照管的事多道谢。反正以后堂弟家有事，他也绝不含糊。

  方明澈笑笑，扔了烟屁股出去开车。

  他回到小偏院洗了个澡。正准备去抱抱小儿子呢，高翔找过来了。

  “刚付了下半年9000的租车费，下个月就急着把钱都还给老周么？”

  三月买车把账上的钱都花完了。四五月进账三万，这就又要拿出去一万七。钱在账上真的是存不住！
  “六月中旬不是要下来三万贷款么。”

  高翔道：“那三万除了要给吴明举带去东京，还要给邱音准备一份带去伦敦呢。你别以为账上多宽裕！你时不时的就有个想法出来。不要忘了11月之前，我们还必须自己买两辆商务车。那可是要九万呢！原计划12月，邱音去巴黎或者伦敦。如今搞不好还要提前。我们现在还处在捉襟见肘的阶段。”

  他这个财务经理，有义务来提醒一下。省得老板头脑发热，一下子就上头了！

  方明澈摊手，“可我又不愿意多换美金给老周，再一直借着他那么多钱也不好。”

  崔老板那里大家是有利益往来的，借他的钱不欠人情。但老周那里情况不同。

  高翔哼了一声，“那他还吃我们的高利息呢。本来美金我们就不多，换450给他仁至义尽了。我拿去黑市换，还能多换一些。而且，看那趋势汇率是看涨的。现在换给他，我们不划算。这样他还要有不满，那确实.是还了他钱更好。那是不是电话很快也要准备自己拉线啊？”

  说是等英子出国了，再换回来。那出国之后英子的发展怎样，还打个问号呢。就是她能挣到钱，回乖乖的按月把八成的工资寄回来？天高皇帝远，而且以后就是老周要求着英子把他办出去，英子会这么憨才怪了。

  就是玲子，之前乖乖上交八成收入，也是因为一开始说的是她自己去美国嘛。那是给她自己攒钱呢！

  所以高翔觉得，还是先别指望英子那里寄回来的美元了。

  方明澈笑起来，“是啊。那天古之光想请假，附近都没有电话可以打。这附近的人因此少了便利，对我们和老周家都有意见呢。”

  给他们带来便利的时候没几个人会感激，觉得自己给了钱的。但不让他们享受这个便利了，嘴上不说、心头肯定也不高兴。当然，他不是为了这个才要尽快自己拉根电话线。他给了租金，是向老周租的，才不会管别人腹诽什么呢。

  是他们旅行社就必须有自己的电话才行。再过好些年头，拉电话线的钱也降不下去。一年1500的租金，真不如自己拉一根了。一开始是因为缺钱，而且去跑手续麻烦。但如今手头不是渐渐宽裕起来了么。

  还有就是，方明澈也已经感觉到玲子在慢慢觉醒。不太乐意把自己月收入的80%都上缴家庭了。

  之前说的是这钱凑起来，以后给她去美国立足。等把英子送出去站稳脚跟，她大概就不会这么憨的上缴那么多了。这一点，老周也确实过分了些！哪能一个月就给孩子留十来块钱啊？

  方明澈不想卷入他们父女的事里去。所以早点把老周的钱还了、电话机也退租。

  这一次的美金他也不想换，但人情是欠不得的。人家让你还的时候，你不得不还。还不能由得你用自己的方式还。

  所以这债还了也好。还了，除了银行贷款就只欠崔老板5000。在银行贷款是不用欠人情的！
  高翔蹙眉，他还得备着拉电话线的五六千。好在华侨公寓那边拉电话线，至少线路十分的便捷。那边住的人家，倒是好些都有私家电话。华侨嘛，人家掏了外汇出来，肯定还是享受些特殊待遇的。

  “那咱们还是通过王德显他们单位去拉电话线？”

  “对啊，这种时候就是体现老王价值的时候了。不然一个月分他1500是图什么？”

  高翔笑了一下，王德显能分红十二分之一，算下来一个也要确实是1500。啧，一天50呢！也是该出些力。不过王德显肯定要说他毛都没见到一根，顶多就享受了一个租房子由旅行社先垫钱。

  但虽然没分红，钱是实实在在挣到了的。一天50，真的是好眼馋啊！

  方明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以后做大了你就是财务总监，肯定有几个点的分红的。”

  高翔白他一眼，以后、以后，成天给画大饼。不过，他心头信心其实也还挺足的。涉外旅行社绝对是方向对了的一个创业。

  就是，“回头国营的恢复正常运转了，咱们可不能让到嘴的肉飞了。”

  “嗯，不然干嘛急着让吴明举和邱音出去？他们出去渐渐打响知名度，介绍游客直接奔咱们来。到时候最好直接在国外就把合同签了，定金交了。咱们在国内呢，就努力多买车、多招人。争取多承接游客数量！外功、内功都练好，就不是那么好打垮的了。”

  国营的又怎么了，不怕！小作坊也是可以慢慢做大的。

  高翔道：“那办公室恐怕还是不够用啊！”

  方明澈点头，如今都已经满满当当的了，以后再扩张肯定就挤了。所以，他还是惦记着四合院。如果想一次到位，那就是两三进的那种。一开始估计还是只能用租的！

  啧，他如今一年能有小二十万净入了，居然还是买不起大一些的四合院。

  当晚颜颜又抱着枕头爬到了爸爸床上，她就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睡嘛。黑乎乎的！
  方明澈道：“等你妈妈这个月坐完了月子，爸爸就要搬到正房东屋去住了。到时候里头还要搁你弟弟。你还不是要学着适应一个人睡？”

  “姥姥.”

  “姥姥顶多带你弟弟出百日，肯定要回家去的。姥姥还要照顾你姥爷啊。”

  阿嫣明年初就准备复学。到时候看孩子的事怎么办？也不能让老丈人和丈母娘长期分居啊。如果老丈人退休了还好，让他一起过来就是。但老头显然不想提前退休，那也是人家追求了一辈子的事业。

  对了，老丈人上辈子摔断腿的日子没几天了啊！这事儿他得放心上。

  不然不说老丈人摔断腿，下半辈子很不方便、日子过不好。就是这边，暂时也还离不得丈母娘照顾产妇和新生儿呢。

  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上辈子这事儿跟韩梅有关。那这辈子应该不会有这茬事了才对。      明天六月一号，韩梅就要正式去旅行社打杂了。第一个月24元，包吃两顿。其实一开始就不比她卖鸡蛋差。

  嗯，回头到了国庆节，他就请袁大妈帮着留意，也请个没工作的大姐来家照顾畅畅吧。就早出晚归，等他们放学回来就好了。应该不至于有人因此来说他雇佣、剥削。如今那么多人缺工作呢。

  袁大妈人头熟，她介绍来的人应该做事和人品都还是不错的。

  颜颜还是坚持留在了大床上睡，父女俩睡得相亲相爱的。直到，刘青峰一声暴喝在外头响起来，“干什么的？抓贼啊——”

  那声音离得太近了，好像就在窗户外头一样。方明澈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起了搁在床边、撑窗户的木棍。

  他把同样惊醒的颜颜单手抱上。幸亏之前提茶壶，手劲儿练出来了！这种情况肯定不敢留孩子一个人在屋里。万一他出去了，回头有人窜进来了怎么办？
  方明澈另一只手拿着木棍，就赶紧出去看看正房的阿嫣和丈母娘有没有事。

  出来一看，他愣住了！

  刘青峰和大杂院另一个邻居正同两个蒙着脸的人打在一处。月亮下他的车轮亮堂堂的。

  一开始方明澈都没反应过来。等看到一远一近躺在地上的两个车轮才反应过来，那亮堂堂的是车轮被下了之后留下的车轴。

  再定睛一看，不只两个，四个车轮都没了。地上还有俩，还有俩呢？方明澈骂了句脏话，看向围墙。另外两个车轮，这是让人给递出去了啊！
  方明澈怒火中烧，但手上还抱着睡眼朦胧的颜颜呢。而且，东屋的电灯也啪地一声亮了。阿嫣和丈母娘这会儿肯定躲在窗后胆战心惊的看着。

  还有，他小儿子已经被吓得呜呜哭起来了。

  阿嫣还在坐月子呢！他怎么睡得这么死，让人摸进来下了他的车轮都没察觉？他特地高价买了四根粗铁链锁车轮，四个都锁上了。结果那些人把车轮给卸走了。

  离朱文娟被入室盗窃的人吓到，已经十来天了。这十来天，大杂院一直在组织青壮值夜。但一没出事，大家伙渐渐也有些松懈了。

  好在，听到刘青峰的话，大杂院的一众青壮也都起来了。

  古之光是第一个拿着棍子跑到的，他直接就去追院墙外头抱着轮胎跑的人了。还有朱大海、胡勇也去了。这车轮可贵，而且肯定是原配搭子好啊！
  方明澈把人递给后一步跑到的高翔手里，“替我抱着！M的——”他自己立即拿着棍子加入了捉贼的行列。棍子虎虎生风，一点都不带客气的。管他是谁，先揍了再说！
  这一切其实都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
  幸亏大杂院的人团结，都一心一意要抓贼。一有动静，青壮奔出来一半。另一半自然得留在大杂院那边防备着调虎离山。他们再走了，那剩下的可全是老弱妇孺。

  屋里的林嫣看到来了不少人，提着的那口气才呼了出来。

  林母也呼出一口气，抱着外孙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哄着。一群混蛋啊，吓坏她的乖外孙了。这必须得好好收收惊才行了。

  等公安赶到的时候，那两个被抓到的贼已经被打得不住求饶了。

  颜颜在高叔叔怀里醒过来了，她也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家的车轮。然后又朝东屋看了看，弟弟没有哭了。

  方明澈整个人简直怒不可遏，公安都到了他还踹了那贼两脚才罢休。

  来的公安领头的，五一节的时候还应邀去秦牧的粤菜馆吃了晚饭。见到这一幕也没有吭声。

  “掉了什么？”

  方明澈道：“掉了三个，哦不，两个车轮。关键我家还有产妇坐月子，孩子也让吓着了。前些天，我们大杂院一个孕妇也是起夜让吓着了。”

  有一个车轮，对方逃跑的时候，眼见要被古之光、胡勇逮到，就把车轮推过来阻挡他们。不过，另外两个，还是被带走了。其中一个是备胎，平常固定在车后。应该之前就被带走了。

  方明澈说着看了看颜颜，小丫头还好。还挺镇定的！

  公安道：“那你先照顾一下家里，明天白天到派出所来一趟。刚是谁追出去的？”

  古之光举手，“是我，之前被吓到的孕妇是我老婆。”

  “哦，古老师啊。你带小马去看看。还有发现小偷的人也来说明一下情况。”这知识分子被惹急了，也是要下狠手的啊。

  方明澈问最先发现小偷的两个人，“你们没有受伤吧？受伤了就赶紧去检查一下。”

  他看到偷车轮的人带了工具的，打架的时候直接抡起来。

  刘青峰道：“我胳膊让大扳手打了一下，现在有点痛。”

  他和搭档一起绕着打杂院四周巡视了一圈，然后坐那儿闲聊。他对隔壁小偏院肯定比旁人上心，就在半月门的门缝里看了一下。就看到有人在下他们废品站皮卡车的轮子。

  今晚本来不是他的班次，是有人拉肚子临时找他换了。

  方明澈对公安道：“有两个值夜的人发现小偷的。先让刘青峰去附近医院看一下吧。”

  “好，来一个人说明情况就行。”

  公安说完带着另一个值夜的回去。至于两个小偷，也得带去医院看一下。别打出个好歹来！然后再说审问的事。

  他们出去就遇上古之光和另一个公安回来，就一起往派出所走了。

  方明澈掏了几张钱，自己也没数。递给高翔道：“你带刘青峰去看看。青峰，今天多亏你了。有什么我都会负责到底的。”

  高翔接过钱点头。刘青峰道：“方老师不用客气，于公于私我也不能不管啊。”

  没了车轮，起码要耽搁一阵。他们就又得骑三轮车送货了。

  方明澈看了一下车轮，已经被下到第三个了，下到一大半。他也只能先把追回来的车轮拿进屋里放着。下了一大半的干脆直接手动下了下来，同样弄进屋里放着。

  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他朝过来的邻居也都道了声谢。等众人散去，方明澈牵着颜颜到了东屋。

  看到养得有些白白胖胖的小儿子已经又睡着，他道：“妈，畅畅不会有事吧？”

  林母一边拍着小外孙，一边道：“得收收惊，不然以后挺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安稳。”

  方明澈只怪自己刚才下手还不够狠。他该准备锋利些的武器，给那俩家伙放放血。

  “我怎么就睡死过去了呢？”

  林嫣道：“我们也都没发觉啊。这还多亏了人家刘青峰，他胳膊没事吧。”

  “应该没有大事，他之前打架还很卖力气呢。是事情完结了，才想起自己胳膊痛的。”那至少没有断，应该就是皮肉伤。

  “那还好。”

  林母看看方明澈，“你再低调，但这有房有车的，还是落入人眼了。”

  林嫣道：“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古大爷八毛钱一个的花瓶，还被当成古董花瓶来偷呢。”

  方明澈蹙眉，还是得赶紧买或者租安全系数更高的房子。要是能租到一个大四合院当办公室，他就直接全家搬到华侨公寓去住。一年2000的租金，但那保安靠谱得多。

  林嫣又问颜颜，“你没吓到啊？”

  “爸爸在呢。”颜颜道。只要有她爸在，她安全感满满。

  林嫣道：“那就好！你要是也吓着了，那就更麻烦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林母就把外孙包裹好，带去看老中医。方明澈叫了贺师傅送她们过去。

  颜颜这个儿童节自然也泡汤了，本来说是让外婆陪她和桐桐姐姐去划船的。她就乖乖在东屋陪着妈妈。

  方明澈道：“那行，你们娘俩互相做个伴。我去一趟派出所。”

  刘青峰昨晚去拍了片子，晚一点应该就要出结果了。这事儿他也得过问一下。

  “好，你去忙吧。”

  方明澈出去，让去上班的邱音给他打电话请个假。邱音就在胡同里住，肯定知道昨晚出贼的事啊。她还和宁安安打着电筒，跟着同一个大杂院的男同志一起出来看了看情况。

  “行，我到了办公室就替你打电话请假。幸亏商务车没有停在胡同里。”

  商务车晚上让开走了，是一早再开过来接他们住附近的人。其他人譬如韩梅，也到这里来碰头一起坐车。

  这会儿她正把自行车停好，然后就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

  韩梅一脸震惊地道：“姐夫，那没什么大事儿吧？”

  “掉了两个车轮，刘青峰胳膊受伤。关键是畅畅昨晚睡得好好儿的，被吓着了。幸好妈和林嫣哄了又哄，把他哄睡着了。听说后半夜又自己惊醒过一次。”

  这幸亏他儿子体质还可以，换个弱一些的小婴儿，可能要出大事的啊。

  方明澈最愤恨的就是这一点，比起来偷车轮都不算什么。他非得抢在公安前头，把另外的人也毒打一顿不可。

  不然，只是盗窃未遂，判不了多重的。

  韩梅也跟着愤恨的咒骂了几句，然后跟着去上班。

  等方明澈去了派出所，对昨天的情况做出了补充说明。公安也给他通报了相关进展。

  方明澈回来后，先过问了一下刘青峰的胳膊。还好，确实是皮肉伤。接下来，汤药费、营养费肯定都由他负责。至于误工费，他工资奖金照发就是。

  然后问了下回来的林母，老中医怎么说。

  “他肯定不能直接喝收惊的汤药。但那药，老中医说阿嫣喝无碍。就让他从乳汁里受些间接的影响。关键还是，24小时都不能离人。孩子万一惊醒，要立即安抚。老中医说如果可能，让孩子和大人肉贴肉。”

  方明澈点头，怪不得阿嫣脱了上衣抱孩子躺着，让孩子直接趴她身上。然后用毛巾被把母子俩一起包裹起来。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用毛巾淘热水，擦了擦身子。

  今天去Beijing饭店洗头洗澡的事肯定就作罢了。房间倒是不用退。饭店的人和玲子说安排给其它客人就是了，反正供不应求。

  林嫣的脸垮着，就连颜颜的脸都有些紧绷。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吃弟弟的醋了。

  林母道：“那行，我先去熬药。”

  方明澈骑着自行车去找了中午下班的古之光。昨晚除了值夜的人和方明澈自己，就数古之光跑得最快。他的心思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这种事，佛都有火啊！

  果然，方明澈把情况一说，古之光立即表示了赞同。

  “这是我画的昨晚追丢人那里的情况。胡同四通八达，要找到有些麻烦。不过，那两个车轮现在他们偷了去，也不好出手。那么大两个家伙，不好藏的吧。”

  方明澈道：“昨晚本来不是刘青峰的班次，是临时有人找他调换了。”

  要是旁的人，可能不会那么关注他小偏院的情况。就听着没动静，可能就懒得走到半月门那里看看了。本来经过了十来天平安无事，大家伙就都已经松懈了。

  那些人手艺还练得挺好嘛，下了几个车轮一点响动都没有。还真是术业有专攻！
  古之光道：“你怀疑对方知道我们排的值夜的班次，但是不清楚临时调换了？”

  两人对调，肯定不会张扬的。这说明离得不会太远啊！
  方明澈道：“我有些怀疑修汽车的。不然要完全没有响动真的不太容易。”

  古之光想了想，那胡同没什么变化，他倒是记得清楚。但他中间多年不在这一片，那边住着什么人就不太清楚了。但如果那一片有修汽车的，确实是值得怀疑。

  “可以，就朝这个方向去查。那你去派出所，昨晚那两个人交代什么了么？”

  “没有，什么都不肯说。而且我们下手有点重，两个都住院去了。”

  古之光见面就问候过方畅了，知道孩子受了惊吓，得慢慢安抚。这会儿蹙眉道：“他们还不如明说要我家的花瓶和你家的车轮呢。”

  方明澈道：“冲着咱们两家来，对大杂院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他现在有些后悔把皮卡车弄回了家。早知道直接放在废品站好了。

  “肯定啊！哎，上次到你家想偷东西的人不过，袁大妈说上回去我家偷花瓶的不是。”

  “对，不是他！我昨晚看到他和其他人一起来的。而且他如今收入还可以，不至于再干这种事了。不过这回吓到了我儿子，别说袁大妈让我放过，谁来说都不行。”

  只是财物损失都是小事，关键吓到他儿子了啊。

  古之光道：“一般的人，卸车轮真的不可能那么熟练。走，咱们想在就去找！”

  他下午没课，图书馆的事找熟人顶一下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