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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一人执笔,该慌的不该慌的都慌了

2025-03-10 作者: 起酥面包
   第100章 一人执笔,该慌的不该慌的都慌了
  当媒体解构的角度开始向深处进发时,整个东北该慌的不该慌的人都慌了。

  南方周末刊登了熊培云主刀的文章。

  因为大主笔阎烈山气到破防,在那儿疯狂怒骂,叫嚣要告死方星河,所以只能换个人来输出真正的杀伤。

  文章题目是《笼罩在东北天空上的一张巨网——方星河眼中的黑暗铁幕》

  此文一出,便同时震动了文坛、教育界、媒体界和中学生以及……东北人。

  因为这货真的看懂了《苍夜雪》里的好多细节。

  “第一时间拜读,并且连夜深读三遍,我想提出一点和大家不同的意见,帮助大家理解此书。

  窃以为,《苍夜雪》的痛,是一种深沉绝望的痛,许多当代知名作家不太喜欢《苍夜雪》的结局,而我反倒认为这才符合时代语境,更符合方星河想要表述的核心宗旨。

  方星河使用了一明一暗、一主一副、一前一后两种视角,处理得尤为精妙。

  在陈苍的主视角里,世界是鲜活而又简单的,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是那种我想逃就能逃开,我不看就不存在,我愿意改变就能改变的单一结构,‘我以为我看到的已是真实’,在所有的单数章里面,陈苍属于青少年的幼稚和一厢情愿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包括最后的复仇,注意到没有?它是单数章。

  方星河很清楚现在的年轻孩子们喜欢什么,他用详尽的笔墨构筑出了足够的复仇正义性,最后再把情绪释放出来,以满足一般年轻读者的期望。

  但这只是表象,是他引导你们去看的东西。

  而在双数章的上帝视角里,世界才是真正的真实。

  以宋租德口中的名言为例:我们共同构建了这张网,而上位者是撒网的人,你们这群泥腿子,注定永世不能翻身。

  再比如复仇前的最后一个双数章,方星河写了鄢老板要为儿子的订婚对象展现家风——恰恰是根本没有的东西。

  这不但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更是一个异常深刻的现实映射点。

  特意住进旧房子,用旧家具,亲自打扫卫生做家务,以示朴素不忘本。

  然而那栋旧房子是机械厂最好的领导房,120平,再对比一下陈苍家的37平,是不是格外的荒诞?

  所谓的旧家具,最时髦的家电一应俱全,但是陈苍邻居家里常年点蜡。

  所谓的亲自打扫卫生,是找人把脏活累活都干了,然后再搞点表面功夫。

  最后陈苍蜷缩在顶楼角落里躲到天亮才能混出去,是因为楼下有保安站岗,但彼时的机械厂,设备早已被卖空,需要站岗的地方只剩下了由自己家改造的暗门子。

  方星河的原文是:‘刘信达揣着手蹲在家门口的角落里瑟缩发抖,即便如此,他也警惕着从家门前经过的所有人,用报纸糊住的单薄的玻璃窗里时不时传来他老婆羞耻而又痛苦的哼哼声,陈苍目不斜视的从几米外走过,惊鸿一瞥,看到糊窗纸上大干快干100天的字样。’

  多么绝妙的文字!
  令我忍不住拍案击节。

  在双数章中,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东北才是真正的东北。

  方星河在命运采访中将大下岗定义为天灾,而在《苍夜雪》中,他更侧重于描写人祸这一方面,两者形成完美的闭环,体现了时代浓缩在他个人身上时所导致的剧痛。

  《苍夜雪》处处都是人祸。

  厂子是坏人挖倒的,但是干出这一切的人,升官发财。

  父亲是工人失手杀害的,但是法不责众,急于让陈爱国成为替罪羊的上级匆匆结案。

  母亲是被邻居欺负跑的,以程益中为代表的机械厂邻居,大多数人都知道陈爱国没贪污,可他们下岗的恨无处发泄,于是就宣泄向更柔弱的孤儿寡母。

  陈苍本人更是一个矛盾集中点,曾经的小弟对他反目,因为讨好他不再能够带来好处,欺辱他却能让变态扭曲的心痛快一些。

  什么是人性?
  方星河把它赤裸裸的展现在我们眼前,您是否感到毛骨悚然?

  而人性为什么是这样子的?

  这一次他不再泛化而又仓促的将之归结为自由,没有谁是因为自由主义而被牺牲的,本质上就是一个不够恰当的一刀切政策,碰上了一个盘根错节的体制内地方集团,他们急不可耐的想要一口吃成大胖子,于是对底层敲骨吸髓,恨不得拿走穷人的最后一点东西。

  楼夜雪就是陈苍的最后一点东西。

  我们亲眼看着他如何变得一无所有,在单数章里,他一点点的失去所有,在双数章里,他则从未拥有。

  陈苍和楼夜雪直到最后,也没能进行他们之间神圣又纯洁的爱之升华,让人堵得喘不上气。

  方星河是个纯粹的坏种,他从始至终都在暗示并强调,像陈苍这种没有背景的野孩子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的人,是一定会歇斯底里的。

  所以陈苍的复仇结局哪里不好?它特别好!
  它完全展示出了一个人,一个极其稚嫩的少年,是如何被异化成鬼的。

  杀人先杀己,事实上,割裂的三年后剧情,方星河是在写一个鬼,而不是陈苍,陈苍已经死了!

  又或者说,早在很久以前,陈苍就已经疯了。

  你们感受一下后半段的文字,单数章的行文一点点失去温度,向双数章靠拢,除了视角上的区别,后面其实已经没有单双分别了。

  而在全书中,所有的人都在被异化,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楼夜雪本质上就是刚刚被异化的陈苍,父母双亡,受人欺负,性格偏激,钻牛角尖,在最后那段时间里,她的言行一直向从前的陈苍靠拢,方星河没写陈苍刚刚变成孤儿时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通过楼夜雪为我们展示出来了。

  这种残酷,隐秘而哀伤,冷入骨髓。

  可是当你们为她感到惋惜的时候,当你们沉溺于校园爱情的时候,能不能再往深看看?
  多看一点,然后我们将猜测沉向更加黑暗残忍的深渊——

  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楼夜雪!

  这一切只不过都是陈苍的幻想,是他的自我救赎,楼夜雪是想要拯救自己的陈苍潜意识的具象化!

  苍夜,黑暗的夜空。

  楼夜雪,小楼,夜空,地上一层皑皑白雪。

  黑暗的天空和地上的白雪交相辉映,夜空更加深沉了,雪也更加素净了。

  可两者在画面中,是同为一体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展开思考,就能解释很多书中的微弱违和之处。

  你们看,楼夜雪刚一转学过来,就主动跟陈苍搭话,面对他的抗拒,楼夜雪一再努力,积极到过分的程度。

  她可是大城市来的富家女啊。

  为什么一见面就对陈苍如此钟情,甚至不惜放弃骄傲,也要帮助他?
  再让我们注意一下真正的细节:全文的时间线应该是一年半,但是,方星河偏偏没有写楼夜雪过生日的场景。

  她的生日哪里去了?

  一对青年恋人,居然不过生日?

  方星河写了很多相处的甜蜜细节,独独没有生日,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还有楼青山和陈苍的唯一一次对话:‘那天就在你家里,你现在住的老房子,你和小雪才那么大一点,你看着她不敢上前,一动不动,小雪主动冲过去喊你哥哥,想跟你一起玩……’

  可是陈苍对此分明没有任何记忆!

  他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

  青梅竹马的小女孩,哪怕完全不记得了,是不是该震惊一下?
  三岁多的孩子肯定已经记得一些事了,方星河明确写过,陈苍是一个聪明且记性很好的人,他记仇也记爱。

  他不应该对楼夜雪没有丝毫印象的,而楼夜雪也从未提到过两人小时候就在一起玩的事实,正常来讲,楼青松至少应该跟她提到过,你们俩小时候就认识。

  结果,都没有。

  还有楼夜雪坚持要告下去时,讲的那段话——

  是,他拿走的不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但他毁掉了我们两个人的尊严!如果不能有一个结果,去向所有人证明我是被迫的,我还怎么堂堂正正的爱你?
  这不对,这太陈苍了,像极了陈苍持之以恒踹楼下大门的坚持和执拗。

  而且情绪落点是尊严,奇怪,太奇怪。

  再有,楼青松和楼夜雪母亲的死亡,极其突兀,过度也特别简略,好像他们俩的死亡自然而然,本来就该死一样。

  这也不像是方星河会犯的错误。

  另外一个特别大的漏洞,我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楼夜雪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场,没有名字,没有形象,没有任何个人印记。

  真的存在一个这样的人吗?

  她,会不会是陈苍那个已经离开了的母亲的意象化符号?

  女朋友的母亲,却一个字不写,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太荒谬了,至少楼夜雪应该和陈苍聊起母亲吧?

  但没有,真的没有。

  可是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去想,那么一切便会豁然开朗——

  楼青松就是陈爱国的另一面,不浮躁、不爱发牢骚、遇事冷静积极、有家庭责任心的另一面,或者说,这是陈苍理想中的父亲。

  楼母则是陈苍那逃离的母亲,陈苍对她极度矛盾,既希望她存在于身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索性绝口不提,装鸵鸟,视而不见。

  而两人出意外,被大货车撞死,恰恰对应着陈爱国意外坠楼。

  原文,方星河写得意味深长:‘爱国是自己跳下去的。’

  机械厂历任厂长,除了背锅的陈爱国,所有人都高喊着爱国口号,一面迫不及待的挖国家墙角。

  这样一种主动的堕落,方星河用了9个字来描绘:爱国是自己跳下去的。

  但陈爱国不是,他和楼青松一样,都非常被动。

  上面的人逼死了他,又把他定性为贪污犯,并且对外宣传:爱国是自己跳下去的。

  同时完成了黑暗现实和内心安慰的双重隐喻,如此就好像大家都一样了,那么我等也就能够心安理得了。

  这太辛辣,回头重读这一段时,我情不自禁为工人们的反应拍案叫好。

  目光闪烁畏畏缩缩,并且辩解道:‘爱国说他对不起大家……’

  陈爱国绝对没有说过,意外坠楼的人没机会说这话。

  但是,方星河写了,那么陈爱国就从记忆中的不合格父亲,升华成为一个祭品——人性黑暗狂欢时的献祭物。

  一群大人对着一个孩子撒谎,不仅仅是为了推卸责任,摆脱良知的谴责,还隐喻着一种更加幽深的恶。

  我们觉得他对不起我们,那他就是对不起我们。

  尽管更大的责任在鄢老板和宋租德身上,可是他们还活着啊!他们还掌权啊!我们可不敢恨他们,还是你们孤儿寡母替陈爱国背着债吧。

  明明是他们害死了陈爱国,却还要用道德压制陈苍,纯心让母子俩愧疚不安,感觉对不起大家。

  欺软怕硬,太恶了。

  这一点,在后文二愣子爹面对宋租德的态度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瞧,方星河前后呼应了多少次?
  这绝不是偶然。

  而楼青松作为陈爱国的对立面,他在面对机械厂这个烂摊子时,采用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也是陈苍最希望的处理方式——躲开,别和鄢老板玩,别上他的当。

  陈苍本质上是怨恨父亲当了这个破厂长的,好处一点没有,攻关的时候几天几天不回家,回家也没有给他爱,多半是挑剔,嫌弃他不上进,就是因为当厂长的压力太大了,陈爱国选择把压力释放给家人。

  可是陈苍仍然希望父亲能够躲开这个劫,希望这个家别散。

  楼青松和楼母,正是那种幻想的映射。

  他们离开了漩涡。

  然而更加深沉黑暗的是,在这样一张大网下,不管你怎么做选择,最终都逃不脱。   
  悲哀吗?
  不,陈苍根本无力再去悲哀,如果你们仔细看,他是没有悲哀这种情绪的。

  方星河真踏马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坏种!
  楼青松的车祸乍一看是意外,着笔极少,但其实很早就通过各种细节暗示了必然性。

  这中间最关键的一样东西,账本。

  从文中可以看出来,账本最终到了楼青松手中,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怎么到的?

  陈家被搜查过,没有找到。

  陈母或许将账本带走了?但那更不可能到楼青松的手中。

  从文中细节来看,陈爱国和楼青松已经10多年没见面了,上一回通电话还是在陈爱国当上了厂长的时候,大约8年前。

  陈爱国不可能给楼青松留下什么暗号,让他找到账本,以楼青松的性格,他也不会去找。

  甚至,楼青松根本都不应该知道账本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和他讲这种事。

  那账本到底是怎么来到楼青松手中的?

  除非,账本一直都在楼青松手里。

  而楼青松曾经想要自保,他问楼夜雪愿不愿意和鄢烈羽订婚,其实大家把它理解为陈苍问自己:愿不愿意跟鄢烈羽服软,愿不愿意向强权低头?那会更有韵味。

  回过头来再看第一章,方星河是怎么描写鄢烈羽和陈苍的矛盾的?

  上来直接嘲讽:‘哟,这不是我们苍少吗?又让谁给锤了啊?’

  收尾则是:‘都狗屁不是了,还傲个der呢!’

  其实两人没有任何真正的结构性矛盾。

  鄢老板是上一任机械厂厂长,陈苍的父亲是他提拔起来的,两个人天然就是同一派系,那么,陈苍天然就应该是鄢烈羽的小弟。

  但是,陈苍不服,他不谄媚,更不屈从,于是鄢烈羽就处处打压他。

  就这么点矛盾,我刚看的时候,甚至感觉非常可笑。

  但是回过头来再看,哇,太有意思了!

  这不就是隐喻不向权力低头的人永远都会受到打击和迫害吗?

  我知道可能有人会说我过度解读,但是你们瞧,一处不对可能是巧合,两处不对可能是作者的疏忽,三处不对、四处不对、十处不对,整个故事一定会支离破碎,到处都是逻辑漏洞。

  但是全书并没有丝毫错乱,不管是情节的延续性和结构的完整度,都十分优秀,叫人丝毫察觉不到。

  那么,这还不能证明是方星河有意为之的吗?
  真正搞过创作的都知道,想让结构不出错漏,是特别难的一件事,而在如此多破绽的前提下,仍然能保证结构不出错漏,难上加难。

  所以你们讨论的点都错了,大错特错!
  陈苍疯掉的节点,绝对不是在警局里和王志刚的黑暗凝视!

  那是他故意引导你们诱骗你们的干扰弹!
  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解读是:陈苍在楼夜雪死后被抓住,然后坏人诬陷他把楼夜雪推下楼,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就把他塞到精神病院里弄疯了,王志刚的愧疚的闪躲眼神,就是证据。

  但是,假如压根就没有什么楼夜雪呢?
  假如陈苍早在母亲离开时的那一刻,就渐渐陷入了疯癫,然后后面的故事根本全都不存在,全都是一场荒诞的幻想,整个故事的结构是不是就更加完整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回头再来看故事的第一章,陈苍像不像是一个疯子?
  扑通扑通下楼,一脚踹上邻居家房门,紧接着踹倒车棚里的一排自行车,最后猫起来踹翻黑狗,把对方的四肢全部打断……

  这像正常人吗?

  而且,故事里的警局是正常工作的,如果他真的打断了黑狗的四肢,为什么没人抓他?
  这件事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黑狗没报警,也没找他要医药费,要知道,黑狗可是鄢烈羽的狗腿子,怎么鄢公子也没有提起此事?

  真相只有一个——从第一章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陈苍的幻想!
  在他的幻想中,他从未屈服,一直在对抗所有的坏人坏事,黑狗欺负他,他就打回去,正面对抗不过,那就暴起偷袭。

  但真相是,只有照镜子那一刻,他脸上被别人打出来的伤口才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心象世界里的幻想。

  写到此处,我压抑得无法呼吸。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个新问题,方星河为什么要用两种视角交替进行的结构,来写这部青春校园爱情故事?
  炫技?没有。

  对比?不是。

  除了隐藏信息,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与之类似的细节太多太多,方星河刻意忽略掉,集中笔墨在主要情节上,让我们下意识跟着他转圈圈。

  可是回头再看,那是‘详略得当’吗?

  那根本就是玩弄!
  因为每一章和前后都不是惯性连续的结构,所以我们体会不到那种断裂,而是在跳跃中一点一点的挖掘。

  挖到的越多,越觉得不对。

  挖不到,那就在最后一章被他吓得目瞪口呆。

  所以这根本不是一部什么狗屁的青春文学,爱情段落占比不到1/3,所有的文字细节都是为了勾勒那张网而存在。

  当所有人都死干净了之后,陈苍消失三年再出现,文风逐渐归一,视角开始拉高,结构上的精妙没有了,情绪上的浓烈攀至巅峰。

  而他用情绪彻底将你们导向歧路,使你们在痛哭流涕中忽视了最根本的东西,也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对于这片黑暗土地最深沉的绝望。

  他是一个东北人,但他并不爱东北。

  他是一个中国人,其实他也不爱中国。

  他还是一个年轻人,然而他相当痛恨自己的年纪,极其渴望快点长大。

  当然,我完全理解他。

  作为一个孤儿,他一定是吃尽了我们想不到的苦,看遍了我们想不到的黑暗人性,才能写出这样一部没有丝毫光明存在的伟大作品。

  是的,以他的年纪而言,这部作品必将载入史册。

  一个14岁的少年,到底是看到了多少嘴脸、看到了多少人间惨剧、看到了多少饕餮盛宴,才能将这样一部极具社会性的作品写到现在的程度?
  我心疼他,并且想要质问东北的坏人,你们平时干那些烂事的时候,一点都不背着人吗?

  妇孺皆知!少年在目!
  沆瀣一气!无耻之尤!
  ……”

  后面那一通对东北环境的怒骂,大众不太在乎,真正在乎的人直接登门了。

  何老跟金社长,近乎于灰头土脸的上门。

  “小方,我可让你坑惨喽!”

  金社长开口第一句就是抱怨,而何老则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摇头感慨:“看走眼了,真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方星河嘿嘿讪笑着,把两人请到上座,然后搓着手坐到下面,态度上乖得一批。

  便宜都占尽了,装个乖算什么~~~
  “怎么,上面有意见?”

  “有,但又不方便有。”金社长抓耳挠腮的看着他,“所以,你主动点?”

  “啊?”

  方星河懵懂抬头,14岁少年清澈的目光里写满四个字:什么意思?
  何老忍俊不禁,抬手指他:“你啊,你啊……行吧,你跟我交个实底儿,我好拿去交差——你真对咱们东北的环境有意见?”

  “客观的讲,那不叫意见,而是批判一种现状。”

  方星河变相的承认了熊培云的分析,但是他的理由非常充分。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作家写正经东西,不带着点批判性,就感觉这个字写下去都没意思。

  我生在东北,看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爱之深,责之切,写在作品里晒一晒,很正当。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没法子写。

  但我既没有拿任何别的地方来拉踩,也没有归结于某个片面原因,我就是看着感觉不爽,塞进去骂一顿,上面改不改我不会多嘴,下面怎么看我也管不着……”

  何老微微有点带气:“你这是不负责任!”

  “作家应该对谁负责任啊?”

  方星河一摊手,表情异常认真。

  “作家写下的任何文字都会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我的个人情感就是希望东北好,更希望中国好,但是我不会昧着良心说,你们现在就干得很好了。

  没有,差得多,是真的不够好。

  伟人要求我们要勇于提出批评,现在我批评了,非常公道中肯,没有歪曲谩骂,所以疼的人应该自我反省,而不是要求我歌功颂德,高唱赞歌。”

  金社长忍不住点头:“对,作家就该有批判性!”

  何老瞪了他一眼:“忘了你挨呲儿时候有多狼狈了?”

  “狼狈就狼狈,赚到的钱能让社里多坚持好几年呢。”

  金社长属实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边摇头一边笑:“几天时间,卖出去150万册了!”

  好夸张的成绩。

  所以影响力也随之暴涨,怪不得省里坐不住。

  “岂止啊!”金社长嘿嘿坏笑,“现在民间都把你当做敢开口讲真话的民意代表呢,咱们有些地方确实不像话。”

  “哎……”

  何老叹了口气,直言道:“总之,你这部作品让人很被动,我们俩担着点责任倒不要紧,可是你最好快点想想什么办法,消除一下影响,否则对于你的形象没有任何好处。”

  “我能有什么办法?”

  方星河一摊手,也挺愁的。

  原本他以为书里的隐喻还要过一阵子才会被解读出来,谁成想这年月的公知头子这么敏感的啊?
  那个熊货真离谱,王亚丽哭了那么多回啥都没看明白,他一宿就给拆得差不多了……

  “嗐,怕什么,你可是天才作家!”

  金社长大大咧咧的,仍然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恰好,方星河也不是,所以在思路上都挺简洁的。

  “先扛着,扛不住了再缩回去躲一段时间,等到下次你拿出更好的作品,建立起足够强的正面影响力,谁都得重新对你笑面以对。”

  是个好办法,早在方星河的备选中。

  但是,如果有可能,方星河还是想要干点什么来缓解家乡的压力,最起码家乡父老对他真不薄。

  可是该怎么办呢?

  一时间他是真没有什么好想法,因为都能用,但是都不够。

  然后,就在这时候,刘静忽然给他打来电话。

  “方星河!孙总想找你做一期节目!”

  “孙总?”

  “孙杰,焦点访谈的总制片!”

  一旁的何老和金社长对视了一眼,忽然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两边胳膊。

  妈的,臭小子,快给我答应下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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