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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140章 趋利避害(胖胖章)

2025-03-06 作者: 董无渊
  第140章 趋利避害(胖胖章)

  偌大的南府,明明只多了三个人,却像多了整整十台戏。

  黄栀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堵!狗!洞!

  作为掌管狗洞的神,黄栀当小丫头时是很热爱狗洞文化的,溜出去偷玩、跟货郎担换钱、偷摸进点私货,全靠那几个狗洞,故而,邪恶黄栀子对狗洞有自己的感悟:世道上本没有狗洞,刨的人多了,就有了洞。

  邪恶黄栀子,对狗洞是有感情的。

  然而,屁股决定脑袋。

  身为薛家南府第一管事,邪恶黄栀子双手叉腰,昂首挺胸,不知天地是何物:“堵!都给我堵了!不给那些小丫头留机会!我还不知道狗洞是拿来干啥的!?在我栀管事的领导下,绝对不可能出现借由狗洞,私相收受一事!”

  狗洞堵了四五个,防范到一只苍蝇出门,都要拿栀管事名牌的地步。

  攘外必先安内,栀管事总算满意地关上门,开始算账了:是时候让大家见识一下,赌桌上的神,是如何出神入化地平账的了!

  栀管事闭关之时,苏妈妈与王二嬢,两个个性刚烈的精瘦老太,在灶房的一亩三分地,倒是出乎意料地和谐——北疆一匹狼和西蜀土霸王,拥有同一目标:养胖山月。

  苏妈妈:“我觉得夫人太瘦了,一斤骨头二两肉,狗儿看到她都馋!人还是得长肉,若是有肉,遇到事情还能用肉扛一扛,若是没肉,遇到事情就只有拿命去抵扣了呀。”

  王二嬢深以为然:“就是就是!”

  跟着点名点将,看筐子里的食材盘点菜谱:“中午弄猪蹄膀、下午上绿豆糕,晚上熬碗鲫鱼豆腐汤——重油重荤,气血才足。”

  “夫人.似乎更喜欢吃蔬果?”苏妈妈迟疑:虽然夫人会将所有餐食吃光,但明显吃肉的时候,咀嚼的速度会快一些,好像赶着趟吃完似的。

  王二嬢豪迈拍胸脯:“老子做的,她铁定吃!”

  苏妈妈感动于王二嬢的勇气,立刻让贤:“往后夫人有孕,我绝不同您争伺候的活儿。”

  谁料到,王二嬢闻言激动起来:“这样说起来,薛御史与山月,倒是有些亲近的哦!”

  苏妈妈情绪被带动,跟着兴奋起来:“谁说不是!往前儿,其书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夜半三更回,鸡鸣之前走,拿家里当客栈呢!娶了亲后,恨不能日日回来,一回来便往正院钻!其书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脸蛋儿好看,脾气臭得跟旱厕似的,我反正从来没听过他跟人说话,语气——”

  苏妈妈声音拐了好几个弯:“这么好~~~!”

  薛其书,便是薛枭。

  苏妈妈不乐意叫“薛枭”二字:哪个脑子清醒的老子,会给儿子取个坏鸟的名儿?

  她就叫他其书。

  “其书”是早逝的夫人为儿子取的小字。

  苏妈妈挑挑眉:“我反正是算着日子的,逢二五八,夫人就去侧水畔,门一关,一呆呆半天,其书也在里头——喏——”

  苏妈妈手里捧着装菜的竹筐,抬下巴朝外头湖心努了努:“今儿三月十八,那门又关着咧!”

  王二嬢激动得捂住左胸膛:意思是,这门亲事,有可能弄假成真了哦!?

  北疆一匹狼和西蜀土霸王,恨不得抱作一团。

  “.祝氏的棺材还停在北府,听落风说,天儿渐渐热起来,良二奶奶直嚷嚷要公中拨钱买冰,族中谁若是不同意,她看祝氏哪块肉烂了,就把哪块肉剁下来送到那人房里去。”

  湖心之中,侧水畔竹门“嘎吱”一声打开。

  山月与薛枭一前一后自里而出。

  薛枭语调低沉,继续道:“如今局势不明,你妹妹尚在掖庭,不知去向;薛晨与常家绑在了一处;祝氏的棺材还停在灵堂中,不知谁会为她善后如今局势恰似一塘浑水,鱼藏深洞,或藏游曳水草之间,我们不知下一杆先钓哪条鱼,索性不如等一等,我出了招,就要等对方还招,才看得清对方的实力。”

  每逢二五八,相约侧水畔,听薛枭讲京中诸事,此为上次之约定。

  今日是第二讲,接着大魏太宗设济民堂、惠民学堂和杏林堂向下说,讲朝中江南世家如何步步蚕食控制军中、六部及禁卫六司的。

  氏族自五代十国即有,战乱时是军阀,和平时是世家,皇帝是谁不要紧,氏族才是掌控局面的幕后之王。

  经局势变迁,草寇当道,莽夫横空出世,氏族拥兵的能力被削减,这意味着氏族能吃的大饼被掰走了很大一块儿,随事态发展,多数氏族多带着姻亲,你拖我我带你,结伴逃到更为富庶的江南,没落为普通的簪缨之家——如今江南的诸多古老门阀,再向上挖,祖上大多是氏族。

  薛枭讲了个大概,山月大致猜测这些氏族联盟,即为如今“青凤”的雏形。

  御史台突有事来奏,薛枭讲授被打断,山月便与其一同出了侧水畔,山月顺着薛枭的话道:“.什么常家、氏族、世家.皆可等等,我最挂心水光。”

  如今最要紧的是,和水光取得联系。

  但此事超出山月的能力范畴太多,她亟需盟友的帮助。

  山月看向薛枭,语态平和:“你可有办法?”   
  噢,她妹妹叫水光,她叫山月。

  水光潋滟映山月。

  山月确是亮汪汪一轮明月。

  薛枭以垂眸掩饰怔愣,顿了两瞬,便抬眸迎着山月的目光直视而去:“我算起来,应在这两三日就有机会。”

  “如今,日头大了,天气热了,祝氏的死搁不住了,加之薛长丰的发癫,总要有个说法——到时借力打力,撕开靖安一块肉,便是撕开内务司一堵墙,再打探令妹的消息,只会简单一些。”

  山月同薛枭共事,有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勾了勾唇角,难得玩笑:“算?你拿龟壳算的?”

  薛枭挑了挑眉:“我乃疯狗,趋利避害,天生本能。”

  “青凤”折了祝氏这么一员大将,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前些时日应是忙于处理薛长丰与旧太子的旧事,如今薛长丰废了,“青凤”自可以腾出手反击于他——否则祝氏的棺椁怎么还会停在薛家,始终没有一个说法?薛晨亦不出头,可能是懦弱,亦可能是得了指示;京师的送信早已快马加鞭送到镇江府,祝家却始终不现身,又在等什么?
  等,他们要等就等呗。

  只要“青凤”出手反击,他作为一条疯狗,必定能立刻朝着目标的虎口,飞扑上去,咬住便不撒嘴。

  二人行于抄手游廊之间,山月与薛枭断断续续说着话。

  山月眯了眯眼,远见一个胖杌墩子似的老太,握住一个晾衣杆似的老太,在廊间转圈圈:画面很诡异,就像红漆恭桶和扁屏风成了精似的。

  走近些,便隐隐约约听见什么‘鲫鱼豆腐汤’‘有孕’‘伺候’一类的奇幻词汇
  山月蹙眉问:“你们在合计什么呢?”

  一腔平缓清淡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王二嬢敷衍挥挥手,未回头:“我们在讨论怎么照料山月下奶!”

  山月:?
  薛枭:!?

  突然有些羞赧,该如何是好?

  翌日,天际微熹,禁宫大门将开。

  京师朝臣陆续执笏列队入内,大魏一、五、八为大早朝,城中五品以上皆要上朝。在一众胡子花白、佝腰驼背的臣工之中,高大劲瘦的薛枭,颇为突出。

  今日议题不多,尚未待吴大监喊出“无事退朝”四字,便见内阁次辅袁文英双手持秉玉芴,躬身跨步上前:“臣,有事上奏!”

  九重云梯,龙椅之上,天子抬袖,示为准奏。

  “御史台治书中御史薛枭,父因罪入诏狱,母受害亡故,依大魏律当丁忧三年,以斩衰母孝!”袁文英高声道。

  朝中响起低低哗声。

  没有哪个做官的,愿意丁忧——朝中任职,皆一个萝卜一个坑,丁忧的萝卜出了坑,且一出就是三年,待斩衰期满,谁还记得这萝卜!
  薛枭是朝中最年轻的三品大员!
  且如今手中掌着杜州决堤案的陈年旧案!

  朝中局势风云诡谲,顷刻之间,薛枭将被官场遗忘抛弃——古往今来,多少年轻官员因此中断青云路。

  薛枭不在乎什么青云路、什么登天梯,他只在乎一旦交出权柄,他手中查验的案子,将永不见天日!
  偏偏事涉重孝,无人敢言。

  袁文英乃内阁次辅,当今天子开蒙帝师,地位尊崇,且与薛枭存有旧怨——薛怀瑾贪墨一案,查到袁文英处,便断了线索,不再向下查的。

  对方的反击,原来在此——倒是,有理有据,占情占理。

  薛枭垂眸敛袍,眼睫微垂,英挺清晰的面目,隐于宽大云袖之后,目光晦暗不明,不知在思索什么。

  隔了许久。

  随着龙椅上,天子冠冕“叮咚”作响之声。

  “袁次辅——”

  薛枭终于低沉开口。

  语调虽低,却中气十足,且隐约之间暗含似笑非笑的嘲讽之意。

  “您未免管得太宽了?”

  薛枭官袍向上一扬,轮廓清晰的侧面高高昂起,眼眸中的倨傲,与窗景的山月如出一辙:“祝氏棺椁尚且停在薛家灵堂职中,既未下葬,亦未入祠,丧事未了,本官谈何斩衰?”

  薛枭冷声哼笑,突然发难:“还是说,袁次辅在诅咒本官生父薛太保早死不成!?”

  听说薛长丰在御史台突发中风,与其父死前征兆如出一辙,要死不活地苟延残喘,但确实还没死
  至于那祝氏,人是死了,但还没下葬,也确实意味着丧礼还没完成但现任官员一般会在亲属身死后,便立刻离职成服——毕竟谁愿意带着白孝上朝,惹上官和皇帝忌讳啊!

  薛枭怎么这么能胡搅蛮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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