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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脊髓灰质炎

2025-03-02 作者: 小时光恋曲
   第205章 脊髓灰质炎

  晚上,作家们都睡了。夜晚的月光格外明亮,甚至能看清楚远处树木的枝杈。

  余桦睁开眼,他烦心事特别多,这不是余桦第一次出远门,却是余桦最感到困惑和迷茫的一次,白天余切写的小说给了他很大震撼,他感觉自己和余切差得更加遥远了。

  他今年二十四岁,也并不小了,许多人在这时已经成家立业,而他既没有成家也没有立业。

  想想余切……

  唉,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余桦翻了个身,忽然发现,夜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屈铁宁正眨巴眨巴的望着他下面那一铺——他下面就是余切。

  屈大美女也被打击到了?

  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余切呢?
  “嘘!”屈铁宁察觉到被余桦发现了,她轻轻摇头,让余桦跟着出来。

  余桦翻下床,走到火车的长廊中间,屈铁宁说:“余同志,你可别给余切说啊。”

  “你别叫我余同志,我还以为你叫的是余切呢!”余桦笑道。

  “对!你俩都姓余!”屈铁宁恍然大悟。

  原来你才知道?

  屈铁宁忽然特别神往:“我最早在余切出道作的时候,就看过他的小说,当时还写了评论文章,我以为他已经很厉害……没想到他还能写其他的,还能写日语小说,今天又知道,他还在写长篇!”

  “我夸赞他无所不能,无拘无束,并不是乱说的。”

  余桦问:“你是不是崇拜余切啊!”

  “我不知道!”

  “你肯定崇拜,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也崇拜他!我给余切当助理,帮他回读者信件,那些信我读来读去,感觉自己见到了一位巨人,但他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普通人!在傍晚那会儿,我忽然又觉得,那个巨人回来了,他坐起来特别的高,已经高我好多倍!”

  屈铁宁点头:“你说得对。我可能有点崇拜余切,然后……又有一点爱屋及乌,毕竟我也写小说,我也做编辑。”

  两人回到车厢,发觉刘振云却不见了,他们没有多想,躺上去睡觉。不一会儿,刘振云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烟味儿。他躺上去的时候,还忍不住莫名其妙的叹气。

  这俩顿时就知道:
  刘振云傍晚那会儿也被震撼到了,有点迷茫。

  第二天上午,火车路过余桦的老家,停了半小时,他在这和大家挥手告别:“两天后一定见面!”

  随后,余切这些人也到了杭城。

  《收获》杂志的编辑李小林提前到这,举了一块大牌子。“欢迎作家来到杭城!”

  除了李小林,《沪市文学》的周杰人和李子运也在这,三人寒暄一番,余切介绍身边的屈铁宁和刘振云。

  屈铁宁还算有些名气,刘振云就比较惨淡了,目前唯一值得拿出手的就是短篇小说《塔埔》和燕大中文系的研究生文凭。

  刘振云是个老实人,直接说:“除了女朋友和父母,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接送!”

  忽然,从李小林的身后钻出来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气鼓鼓道:“那你肯定也是第一次被小孩儿接送!”

  端端?

  这不是巴老的孙女吗?
  这个小孩儿成绩确实不好,但已经混到休学的程度了?
  李小林主动解释道:“端端吵着要来凑热闹,我父亲认为学校里面学不到什么东西,不如来作家会议里,受到你们的熏陶!反正也就几天。”

  端端瘪着脸假装成熟道:“熏陶什么?我已经无药可医也!”

  这小孩上一次还挺文静,怎么半年不见,性格这么皮了。

  李小林挺尴尬:“我父亲太宠着端端了,不敢打不敢骂,还老是说她做得好,她现在特别的不听话!”

  端端却说:“那是你不会教!外公的话,我怎么就爱听。”   
  “余切,你管管她?”李小林道。

  余切蹲下去和端端说话:“听说你不认我做哥哥了?我倒要问你,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哥哥了?我和你妈妈是同辈的。”

  端端却说:“余切,你等着,等我长大一些,我们看起来就差不多了。”

  “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已经是个老女人,她‘人老珠黄’了。”

  别乱用成语啊!

  李小林的脸瞬间就红了,恨不得封住端端的嘴。

  众人哄堂大笑,余切也被这小孩儿逗乐了,把她抱起来挂在自己胳膊上。当地作协派来的尼桑出租车把几人带去西湖附近的一家招待所,在那里,余切又遇见了他的老朋友阿莱。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见面特别激动。就是阿莱的脸晒得跟炭一样,他本身又高鼻深目,还比之前更瘦,看起来像非洲来的长跑运动员——只是戴了一副文绉绉的眼镜。

  余切直接绷不住了:“阿莱,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越来越黑了?”

  “我被调去了阿坝的文学杂志《草地》当编辑,那地方光照特别强,我就被晒黑了。”

  “你整张脸都红了,你被晒伤了,你的条件真苦。”

  阿莱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那里孩子更苦。他们要翻山越岭去上学,还要渡过横亘在河水之间的索道,工具就是一个系在滑轮上的篮子。”

  “孩子们就坐在篮子上,紧紧抓住边缘,因为一旦侧翻,就会被冲走!”

  这话余切并不觉得稀奇,因为八十年代实在有很多偏远的地方,就连余切自己所在的万县,许多人出川还是个难题,得绕一圈。但沪市来的端端却惊讶道:“有那么夸张吗?这些人就不能不上学吗?”

  “——这个孩子是?”阿莱蒙了。

  当初离别时,说“格萨尔王”这辈子会有十八个老婆,但可没说格萨尔王两年就养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啊。

  “这是巴老的小孙女儿!可宝贝了,她妈妈是《收获》杂志的主编李小林,诺,就是这位。”

  李小林见阿莱是余切的朋友,有意结识阿莱。她就拿自己家里的私密事儿出来说:“我家里的乐器都拿去给端端用了,但她不但不喜欢音乐,还把好些个乐器弄坏了!她很喜欢运动,我们也给她买好了球鞋,但她偏偏不穿!把鞋子踢走了!”

  端端鼓着脸,“哼!”好像很不满意妈妈在外人面前,说到自己的短处。

  然而,阿莱却忽然感慨:“她生的真好!”

  这话可有一点不合时宜啊。

  端端是巴老的孙女,她当然生的好了。

  但阿莱却继续道:“比我们阿坝每一个孩子,生下来都要好!”

  阿莱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他忽然眼眶一红,掉下了眼泪:“今年秋天,我们阿坝有一个过河的小孩,不小心掉进湍急的河水中,我当时就在那边做中学语文老师——我们费尽心思把这个小孩子打捞上来,给他做心肺复苏,他竟然奇迹般的活过来了!”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余切不明白,阿莱哭什么。

  然而,阿莱却继续道:“我以为这个小孩没事了,但是今年我去到了阿坝文化局,专门写小说,有一天我回去原先的学校参观,我想要再看看那个小孩子,他却没有在学校里面,我找了很久,找到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却告诉我,孩子已经瘫痪了,就在我来杭城之前,这个孩子也去世了。”

  “为什么?他得了什么病?”余切叹了口气。

  “脊髓灰质炎。”阿莱抹了抹眼泪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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