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辩经
2025-03-08 作者: 饭不吃肉
第254章 辩经
“张叔死了?”一时之间,孟渊只觉胸口沉闷之极。
不久前还一起饮酒夜谈,没想到竟已天人永隔。
孟渊犹然记得,初次与张龟年相识,是为处理大尾尊者的手尾。
彼时便可见张龟年性情诙谐。而后孟渊更是入职镇妖司,张龟年也一直把孟渊当做至亲子侄一般看待。
“卫所被偷袭,他本就受了伤。突围后来这里找张采荷,遇到了这个狗东西!”聂延年左臂似乎受了伤,他一手捂着左臂,一边恨恨的踢了一脚那穿山甲妖。
“这是苍山君?”孟渊诧异问。
“要是苍山君,我俩都得交代到这里!”聂延年朝那穿山甲妖吐了一口血唾沫,“说是苍山君的子侄,他妈的六品妖修!”
聂延年说着说着,悲伤之意消散不少,他见醉月楼已成了废墟,火光犹然不灭,便接着道:“老张拼死干掉一个,老子也干掉一个,正好剩个最没本事的,让你干掉了!”
说到这里,聂延年浑身是血的脸上竟还有几分笑,他道:“老子最擅长的就是整治这些狗东西!”
孟渊取出丹药,给聂延年喂食了三粒。
“张采荷也死了,”聂延年嚼着丹药,叹了口气,“也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聂延年他环顾四周,但见地上黑的红的,尸体大一片,许多百姓被殃及池鱼,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随即又是一笑,“这仇都该算到谁头上?单单一个青光子么?”
“聂师。”孟渊见聂延年冷笑,连忙按住了他的胳膊。
“我知道,不能大喜大悲,会被勾起心中乱念。”聂延年十分看的开,“老子见的世面多了,青光子这点手段不算什么!”
“看守西城门的妖怪已经被杀了,聂师你带伤,不妨先去外面寻援兵。”孟渊道。
“屁的援兵!”聂延年不屑的很,“要是有援兵,早就来了!”
聂延年提着刀往前,“走!去找三小姐!我早就该死了,没死在小应公跟前,也该死在三小姐跟前!”
孟渊深知聂延年性情,也不再多劝,当即把那穿山甲妖、狼妖和白鹿妖的尸体焚尽,而后连忙跟上。
“臭水沟里的老鼠,也就这点花样了!就算再来个六品的妖怪,老子还能杀!他妈的,老子手里捏着一堆杀敌的法门呢!”聂延年话特别多,他抓了把地上的血,抹去脸上血迹,“不过你他娘让青青和小丫头留京还真是有远见!”
他似老了许多,胡子杂乱,面上无有苍白之色,却有振奋的红光。
“张叔让龚自华和张凌风提前出了城,他们在清水镇。”孟渊道。
“老张也不傻,他就算没看出端倪,也觉出不对劲了。”聂延年嘿嘿的笑,他瞥了眼孟渊,“咱世子殿下呢?”
“世子被郄亦生劫走了。”孟渊语声沉重,“我又跟郄亦生对了几招。”
聂延年也没问胜负,显然他知道孟渊肯定是狼狈而逃,于是又问:“那你家黄皮子呢?”
“我让她去冲虚观暂避了。”孟渊道。
“嘿嘿!”聂延年毫无身在乱局中的紧张无措,反而笑了起来,“傻孩子,冲虚观没了玄机子坐镇,大师兄静虚又不在,余下的都是臭鱼烂虾!不过到底是有名声的,青光子肯定会派人去看,他们庇护不了你那小相好,指不定这会儿你那小相好儿已经被抓了!”
孟渊不说话。
“对了,你是不是不行?”聂延年成了话痨,“跟青青睡那么多回,咋还不见肚子有动静?等这事儿了了,我带你进京里看看。我认识几个老东西,最会治这种病!”
这都啥时候了?
孟渊道:“行。”
聂延年嘿嘿笑了两声,加快步子。
两人很快来到王府前,只见王府亦是四处起火,大门都被烧坏了。
往日门前有人看守,今日却不见了踪迹。入了王府,处处可见血迹。
“按理说,三小姐就算管不了全城,至少也该管管王府!”聂延年咬了咬牙。
孟渊知道聂延年话里的意思,乃是说三小姐必然有腾不出手的缘故。
“你在我后面。”聂延年丢下一句话,往前飞快急奔。
孟渊跟在百步之后,手上提刀,背后负剑。
沿途所见,有人趁乱盗抢,有人择路奔走,还有人为抢东西而厮杀,俨然失了理智。
来到静园外,便见值守之人昏倒在地。寻梅所居之处也安静的很,应该无人。
迈步入了静园,此间竟静谧安然。雪还未扫,无有血腥之气,只有几行足迹,一路蔓延到园林深处。
此间好似世外之地,城中火灾与人祸好似被全然隔绝。
孟渊催动焚心神通,一步步往前。
很快,远远便看到那熟悉之极的凉亭。
亭前的小湖上积满了冰雪,亭子左右无有绿色。
聂延年浑身是血,朝亭子里的人俯首。
应如是盘膝坐在亭中,依旧身着道袍,面上无有喜乐悲欢。
亭子下立着两人,一人着缁衣,白眉无须,乃是一年老和尚。
另一人是一女子,身着红装,头戴玉钗,腰肢细,人风骚。
亭子四周有许多雪人,应是真人被大雪遮盖。
“好俊的儿郎!”那红衣女子约莫三十岁上下,模样极美,眼眸中的风情遮掩不住。
一时之间,孟渊不由得想起了细腰奴。
“女菩萨?”孟渊问。
“女菩萨是佛家人称俗家人的说法,妾身早已拜入佛门,只是烦恼丝未除罢了。”红衣女子嫣然一笑,“不过你唤女菩萨,妾身心里欢喜的很。”
“阿弥陀佛。”那老和尚低声宣了句佛号,他看着亭子下的应如是,说道:“应道友,贫僧实乃诚心相邀。此地将成佛国,不可久留。世间纷乱,应道友有扶危济困之心,却少了几分豁达。”
“何为豁达?”应如是出声问。
“阿弥陀佛。”老和尚见应如是开口,他又是合十一礼,“我闻道家先贤有无情之论,我佛门亦有摒弃尘缘之论。此时无能为力,亦能从容起身,这便是豁达。”
“我道家的无情之论,非为无情,乃是情至深处而无情。天地无道,却有心无力,是为徒有伤悲之情,乃至无情。”应如是淡淡一笑,道:“烛长老,你的学问真是向自在佛学来的?”
“道友的学问广博。”那被称为烛长老的老和尚闻言,也不生气,笑着道:“贫僧学问浅薄,斗胆与道友辩一辩无情大道。”
应如是微微摇头。
“道友是应氏之后,通晓儒释道之学,如何不敢来辩?”老和尚好奇问。
“大师!”孟渊大踏步向前,道:“外面风雪飘飞,血流漂杵,我辈着实听不清大师的辩经之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