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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必要的代价

2025-03-06 作者: 寻春续昼
   第690章 必要的代价

  岳含章的呵斥声音响彻在这片如今略显得寂静的星域之中。

  在他的身后,齐州的拨乱反正一战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几乎每一刻都有着复数量级的神华大幕或是映照着经章道篆,或是映照着道景世界,进行着相互的对撞。

  甚至在仿佛要撼动整个星空壁垒的煌煌撼动之中,进行着圣境位置的主次交替。

  但是对于至少半数还多的道盟星域的诸修而言。

  尤其是对于燕州,对于溪关王家的诸修而言,那齐州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深冬时节在幽深夜幕的极高处绽放的烟花一样。

  所有人都明明知道那是从炽盛之中绽放出来的火光。

  但是所有远远凝视着烟花的人,所能够感受到的都只有看起来朦胧模糊不清,离他们很远很远的一大团璀璨斑斓颜色交织的光,以及近在咫尺的,连呼吸都略显得艰难的深寒冷酷。

  齐州的拨乱反正一战,便是那璀璨的焰火,很好看,却离他们很远,感受不到炽盛,只有朦胧模糊的光。

  而如今镇封了外景五重天尊王,越过他的身形,正式踏足在燕州疆界上的岳含章,则是那真正让他们寸步难行,真正让人呼吸滞涩,无处不在的寒冬。

  不仅仅是溪关王家的修士,还有更多的原本决意想要插手齐州之变,原本因为往昔几十年间的利益联系,而想要站在洞华田家一侧的修士,

  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产生了某种思索。

  他们到底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能够越过这道看起来像是寒冬一样的身形,越过那片看起来并不存在的无垠雪原,才能够杀入到齐州的境内。

  而付出这样的代价之后,所收获的一切,最终又是否值得?

  当他们开始权衡利弊的时候。

  当岳含章也成为其中砝码的时候。

  答案本身早已经既定。

  所谓的犹豫,所谓的思索,不过是一个自己说服自己,留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时间而已。

  于是。

  在数息之后,当岳含章与沉默的逼视之中,再度往前迈出一步后。

  那溪关王家的圣境之上悬空而立的诸修之中,有一沧桑老者越众而出。

  对于龙图外景一境的修士而言,老迈并不意味着更强大,更能打。

  但是对于世家修士而言,老迈很多时候代表着辈分,代表着威望,代表着必要时可以临时成为一件事情的话事人。

  老者的身上没有分毫的超凡气息腾跃,甚至相反,过度的内炼甚至让岳含章无从敲定此人的准确境界。

  但是此刻,他以老迈的年岁,颇为恭谨的朝着岳含章这个出道实则还没几年的年轻人,躬身拱手一拜。

  “齐州之事,便到此为止吧,灵晔王。”

  “拨乱反正之战,依道盟之成例与律章,本就该由一州之内的修士们来定鼎,外人不该置喙。”

  “违律者,即便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是他咎由自取,我溪关王家无话可说。”

  “此事再无后续,还请今日道盟诸修见证,还请灵晔王明鉴。”

  认怂了。

  他们不仅决定了要漠视齐州正本清源一战的进行,而且,对于一位外景五重天尊王的陨灭,他们也就这样认了。

  并且以这样当众表态的方式,确定不再追究,确定这场刚刚结束的血战再没有任何的后续余波。

  这意味着,日后即便是溪关王家的后人,也无法再以今日的血债为借口,对北海天都一脉讨还些什么。

  死了,真的就白死了。

  这是溪关王家的及时止损。

  当他们意识到站在岳含章的对立面上将会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当他们意识到必须纠正这一错误的时候。

  客观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像此刻这样,趁着沉没成本还不算高,迅速斩断此前时的一切因果恩怨,然后再以一种轻装上阵的方式,重新面对岳含章。

  只是说来可笑。

  这会儿,那五重天的尊王濒临死亡,还被岳含章镇封了一口生气呢。

  沧桑老者的话音落下,岳含章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被镇封之术的锁链捆绑住了形神的那泥塑石雕,便猛然间迸发出剧烈的颤抖。

  这种颤抖甚至带动了锁链晃动的声响。

  镇封之下,他已经连心音都无法震爆,但这一刻,还是以这样的“声响”,朝着刚刚已经做出了决定的溪关王家的血裔同胞们,发出了没有音言的控诉!
  原地里,沧桑老者面带悲伤的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见那仍旧在颤抖的身形。

  但此情此景,都是溪关王家料错了今日的局势,所必须得付出的代价。

  认怂的态度这么好。

  哪怕是对溪关王家仍旧抱有恶意的岳含章,如今也不好意思在这件事情上行杀人诛心之举了。

  他稍稍摆了摆手。

  一道印诀刷落下来,登时间,那捆绑的锁链加重了镇封之术的施展,要知道,岳含章是几乎抽空了一整片星域的能量,方才凝聚成的这一柄玉剑。

  斗法攻杀的消耗,仅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而今重新化作锁链,几乎等于整片星域的“重量”全都以周全圆融的风水格局的镇封之力,压在了这人的形神与道法本源之上。

  登时间。

  哪怕意志身陷在某种痛苦的折磨之中,他的身形却连颤抖都无法做到了。

  杂音悄然一空。

  而原地里,那沧桑老者脸上的表情也猛然间一松,仿佛听不到声音,就感受不到五重天尊王在濒死过程之中的一切悲伤情绪一样。

  紧接着,这沧桑老者用颇为期待的目光看向岳含章这儿。   
  他觉得刚刚这一道咒印的刷落,是一种岳含章也在很积极的和溪关王家和解的体现。

  果然。

  当他望去的时候,正看到岳含章耸了耸肩。

  “老人家说话倒是在理一些。”

  “不错,齐州之战自有道盟的成例与律章,岳某也没有插手这一战的意思,不过是看到有外人想要坏规矩,这才主动出手,为的不是维护齐州哪一家,而是为了维护道盟的规矩而已。”

  “如今既然溪关王家无人要一错再错,岳某自然也就没有了针对你们的必要,岳某本也不是这样狭隘的人。”

  闻言,饶是那老者,脸上的表情都险些难绷住。

  他惊叹于岳含章的面皮几乎和他妖孽的禀赋一样的浑厚。

  什么样的人,在亲自手刃了溪关王家的尊王之后,还能够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但偏偏老者还不得不随声应和着,认可岳含章的言行。

  这都是……这都是溪关王家料错了今日的局面,所必须得付出的代价而已。

  “是是是,灵晔王风光霁月,今日所行,一切为公,我溪关王家与灵晔王一样,本意上都没有想要插手齐州之战的意思……”

  说到最后,连这沧桑老者,都显得有些词穷一样,险些应和不下去。

  艰难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有些如释重负一样的表情。

  他以为这样的表态,就已经是今日一切因果恩怨的结束。

  可是下一刻,岳含章的声音却继续幽幽响起。

  “可是……”

  “齐州之战这篇翻过去了,咱们间没有了道盟大义上的不谐,接下来就该计较一下私人的得失了。”

  “你们溪关王家的五重天尊王,诬蔑岳某医道秘法是邪法又该怎么算?诬蔑受术之人是鬼非人,又该怎么算?”

  “明人不说暗话,你也该知道,这样的医道秘法有着何等不可思议的前景。”

  “如此诬蔑的话语,带给岳某的损失,又该如何算?”

  闻听得此言时。

  那沧桑老者猛然间看向岳含章的不敢置信的表情,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世上有坏人一样。

  损失?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展现出《太阴天罡炼形咒》还不够吗?
  有着姜家老祖的现身说法,有着岳含章啜饮朱红丹浆提升自身道韵气息。

  这样将自身的医道秘法广而告之,还不够吗?

  在这样的明证面前,一句轻飘飘诬蔑的话,还能够造成什么样的损失!
  第一次,沧桑老者忽然间觉得,他们认怂可能认早了,有些事情,可能决策的草率了一些。

  但是,这一刻,反过来,沧桑老者当众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岳含章讨饶,同样也成了另一个方向上的沉没成本。

  若是翻覆不定,只怕对于溪关王家的颜面折损更甚。

  于是,又数息的沉吟之后。

  沧桑老者艰难的开口道。

  “溪关王家愿赔偿灵晔王的损失!”

  闻言,岳含章轻轻颔首。

  翻手间,一道原始的玉矿铺陈在岳含章的面前,浊煞焰火煅烧而去的顷刻间,随着澄黄的纯阳天罡之火蒸腾而起,霎时间,一整道玉矿被熔炼成了精纯的玉脂。

  莹莹美玉在被重新塑形。

  一方寻常人胸膛大小的玉匣被熔铸而成。

  更重要的是,伴随着玉脂被塑形,有着古朴而繁浩的玄奥篆纹在玉匣上铺陈开来。

  那是岳含章从林老鬼这儿参悟得来的须弥符阵。

  芥子之地,可纳须弥矣!

  这一刻。

  不止一人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岳含章的所作所为,并且由此确定,岳含章对于须弥之道的认知,也已然超过了这无垠星海中九成九的寻常尊王!

  然后,这方让人心驰神往的玉匣,就这样被岳含章横空送到了这世上或许唯一一位不想面对它的修士面前。

  “岳某不贪,等什么时候,偿还的修行资源能够填满这方小小的玉匣,你我之间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恩仇,便可一笑泯之!”

  闻言时,那沧桑老者只是颇有气无力的一道法印朝着圣境中刷落而去。

  登时间,海量的修行资源,种种元胚、灵草、矿石,乃至于是精粹内核,全都如一道溪流也似,横空而起,朝着那玉匣落去。

  须弥之力的延展也并非是无穷无尽的。

  足够填满一整方玉匣的资粮,老实说还不至于让一世家伤筋动骨。

  但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一句话而被迫付出的代价,再如何大的家业,都难免要因此而肉疼。

  可偏偏下一刻,当老者将填满的玉匣送还的时候,还不得不开口道。

  “多谢灵晔王高抬贵手,宽宏大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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