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中兴气象
2025-03-03 作者: 寻春续昼
第684章 中兴气象
“还请灵晔王多发善心,造化我首阳姜家之事,请从晚辈伊始。”
“我亦有道景不谐之症,断绝前路十余年矣,心神日日交瘁,夜夜煎熬,只深恨昔年一步踏错,身坠深渊亿万丈!”
“今日听闻灵晔王所言,遂再难遏制情绪,斗胆恳求——跪求!跪求灵晔王施丹青之手,失礼之处,万望海涵!万望海涵!”
说话间。
却是岳含章和姜家老祖将“拨乱反正”一事彻底议定,刚刚眼说到溪关王家动身,则自己也动身,眼见得大体框架已经就此定下的时候。
忽然间,侧旁有那位同样气息不谐的外景二重天尊王,猛地在这一刻越众而出。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这位看起来人到中年,面容沧桑的外景尊王,竟朝着岳含章这儿,推金山倒玉柱,直接以大礼来拜。
原地里。
岳含章稍稍的晃了晃身子。
他本意是想避开这一拜的,可是电光石火之间念头飞转,还不等身形有动作,便又转变了心念,只定定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生受了这位姜家的尊王一拜。
盖因为这位尊王的话,不过是托词而已。
岳含章心如明镜,自然知晓,或许这位尊王所言,此前十余年心神煎熬之事,情绪是真实不虚的。
但是他只怕还不至于失礼、失态到要在这个当口上,如此来强求岳含章。
所谓的失礼强求,实则不过是先替姜家老祖“试药”而已。
毕竟归根究底,前面一番话大家伙说的再好听,拨乱反正的根由在岳含章这儿,一切行动的基础,在于岳含章的那部咒诀秘法上面。
谁都没见到过成例的事情,如何能够证明岳含章所言说的秘法百分之百有成效呢?
谁又能证明,这等医好道景世界不谐的秘法,除却带来的造化之外,对受术之人就毫无妨碍呢?
心中有疑虑反而是人之常情。
而且,即将要受术的人,还是姜家的老祖,是真正在田氏代齐之后拖着这偌大姜家又走了几十年的主心骨。
老祖担不得半点儿风险。
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试药”的人,若那秘法真有什么不谐,毁也只毁他一个人的道途,便是预料之中最差的结果,魂飞魄散也不过是他一人而已,动摇不到姜家的根基。
可以说,做出这样决定来的那一刻,这位姜家外景二重天的尊王,是将姜家老祖的性命和道途的安危,置于自身生死之上的!
而这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终究不好与客人直言。
姜家根本承受不起再将北海天都一脉扛鼎之人灵晔王也给得罪了的风险。
说到底,这是质疑,这是不信任。
因而提及到这样的事情,开口之人需得在礼节上有更为加倍的补偿。
况且,若岳含章所言为真,那咒诀秘法果然玄奥至极。
哪怕再说是两家的合作,但终究对姜家而言有如乾坤再造。
这其中的恩义,姜家老祖不好有所表示,他一个二重天的尊王,倒是最好的对岳含章表达感激之情的人选。
也正是这样种种诸般的敬畏、愧疚、感激之类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促成了此人的种种言语,以及最后的那一下大礼参拜。
而岳含章也正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种种关窍,遂在最后生受了这一拜。
不过,很显然,这也仅仅只是这位二重天尊王的临时起意而已,中间完全没有与姜家老祖,与旁人的心音交流。
因而,几乎就在岳含章受下这一拜的同一时间,姜家老祖猛地拍案而起。
外景三重天的超凡气息猛然间从姜家老祖的身上蒸腾而起,只是一重显得勉力维持,一重显得风雨飘摇,最后一重已经显得气若游丝。
如此全部的超凡气息爆发,登时间,姜家老祖苍老的身形已经不住的兀自摇晃起来。
直至此刻,姜家老祖道法底蕴上的不谐,才得以展露出来。
然后,这老迈而又狠辣的道法威压,被姜家老祖束成一线,尽数镇压在刚刚说话的道景二重天的尊王身上。
霎时间。
那尊王本欲起身,登时间被这股威压一震,整个人只得维持着原本的跪伏姿态,甚至将身子深深地伏下,以头抢地,再不能起。
“孽障东西!这里面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汝也知该口称晚辈?可说的却尽都是些狂悖到老夫都不敢言语的话!”
“真是荒唐至极,老夫不过圈你们几十年,竟让你们养出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态!”
“自作主张——”
不等姜家老祖继续叱责下去。
眼见得他老人家越说越急,一字一音都带着心音的震爆,形神同振之间,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岳含章赶忙起身,又一面用眼神去示意姜自然也起身跟上。
两人这样一左一右,赶忙搀扶住了姜家老祖的双臂,岳含章抬手一抹,又春风化雨也似,遮掩去了姜家老祖那猛然间充斥在这偌大道场中的道法威压气息。
一旁姜自然又好劝歹劝了几句,才让姜家老祖消去了雷霆震怒,面容稍缓,重新坐了回去。
说是作戏也好,还是真情流露也罢,至少,这一番姿态,姜家老祖是卖足了力气。
他每一瞬间的爆发,都是以加深道景世界之间的不谐,都是以道伤的加重为代价的。
可以说,这等病症每加重一分,姜家老祖原本既定的寿数,就会再短一截。
而且。
岳含章能够感受到,自昔日道伤无法好全之后,这几十年蛰伏圣境之中,哪怕每况愈下,但是姜家老祖还是以某种秘法,截取了一缕完好的道法本源封存在形神性命之中。
必要时,他可以用拼死爆发的方式,再现自己全盛状态下的战力。
这是此后几十年来,洞华田家终究不敢往死里逼迫首阳姜家,也是这病虎一般的姜家老祖仍旧能够作为主心骨的缘故。
但是刚刚,伴随着爆发,伴随着病症的加重,岳含章能够明晰的感受到,姜家老祖封存在形神本源之中的那一缕道法气韵,也同样在随着寿数被消耗。
倘若刚刚岳含章坐视这一切发生。
最后的结果莫过于这一缕道法气韵彻底被耗空在他的气息宣泄之中,然后使得姜家老祖的病症全方面爆发,到了不得不使人出手医治的地步。
很显然,姜家老祖真的和刚刚越众而出的那位外景二重天的尊王是两个不同的行事风格。
姜家老祖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没认定事情之前,任是岳含章说的天花乱坠,他老人家也敢用病虎一般的眼眸,审视杀名在外的岳含章。
而一旦认定了刚刚商议的这些事情,姜家老祖哪怕拼着此前蕴养了几十年的后手消散一空,也要取信岳含章,也要尽力安抚去岳含章心中可能会存在的芥蒂。
只是事情本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众人重新安坐之后,岳含章这才笑着平和的开口道。
“老前辈暂熄雷霆震怒,岳某有一言,却是要恭贺老前辈一番。”
闻言时,因为刚刚的气息爆发,而真正神情有些颓靡,面容上展现出沧桑老态的姜家老祖,此刻半靠在姜自然的搀扶之中,这才勉强的提振起精神来,看向岳含章这儿。
“哦?不知灵晔王的恭贺又是从何说起?”
闻言,岳含章渐渐笑了起来。
“岳某走到今日,生身立命,年岁上虽然差着诸位许许多多,但不客气的说,从昔日踏足武道修行伊始,就是颂圣教谋划三十三孽修还阳,祸乱一城的大事。”
“往后的每一步,岳某都踏在风云际会的风口浪尖上面。”
“也正因此,岳某修行的年岁虽然颇短,但却见惯了太多太多顶尖世家和势力的兴衰。”
“由此,岳某更有了一番断言——”
“凡是那些走下坡路的世家和势力,不论初逢时,其声势何等的煊赫,其底蕴多么的浑厚,凡是此辈中人,能耐禀赋高低都在其次,却惯见一个个的都是蝇营狗苟的阴私心性。”
“开口必说高门,闭口皆是大姓。”
“可是说来说去,这其中真正为背后宗族和势力谋划的心思少之又少,而以为宗族行事,却暗中计较自身得失的心思却比比皆是。”
“看起来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炽盛景象,但是喧嚣之下,却实则是一派人心离散,各自为营的气氛,便是没撞上岳某,往后走下坡路也是必定的事情。”
“反而是今日在首阳姜家的道场之中。”
“有人甚奇,开口只说自己的煎熬,一副是在为了自己的即将而失礼强求来客,但实则内里所考量,全都是为了宗族,全都是为了一族的主心骨,甚至将自己的生死安危置之度外。”
“错非如此,岳某又如何肯生受此礼?”
“从济川郡到无垠星海,岳某一路走来,今朝见到的都是独一份儿。”
“似姜家这样的人心齐整,便是今遭没撞见岳某的提议,也是合该大兴的景象。”
“因此,要恭贺老前辈!”
闻言时,哪怕面容甚是疲惫,姜家老祖却仍旧瞬间展露出了极其灿烂开怀的笑容。
岳含章的夸赞与寻常人的夸赞自然不同。
而且,似这等身具强运的人,如此言之凿凿的说姜家要大兴,这不仅仅是什么奉承的话,而是在冥冥之中的运数之道上,本就有这等人口含天宪,一言既定的玄妙。
而在姜家老祖开怀大笑的同时,岳含章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回到了道场之中,那越众而出的外景二重天尊王的身上。
“道友说你十余年饱受煎熬,岳某信你。”
“今日姜老前辈心境欺负太甚,形神不宁,不易受术,既如此,还请这位道友,取一枚和自身法力属性相合宜的外景元胚来。”
“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事不宜迟,岳某当场为你施展咒诀秘法,算是咱们这场合作的开始!”
那人从此前时说完那番话之后,便一个字儿都没再往外说过。
此刻闻言,他也仅只是将刚刚抬起的身子又抚下去了一回,拿着额头干脆的磕在地面上,这才复起身离去。
此前那番大礼参拜,是种种算计和纠葛混在一起的礼节。
而此刻这一礼,则纯粹是他为了感激岳含章出手再造自身道法底蕴,有了接续前路的希望。
接下来。
道场之中终于又有健谈的一位半步王者,以请教修行的名义,接续上的话茬,诸修在半是论道的闲聊状态下,不至于使得场面冷却下来。
但是仔细看去时,随着此前事情的议定,随着那人的离去,诸修都有些分心,似是都有着半数还多的心念,留在了等会儿即将展开的秘法上面。
好在,这等心不在焉的闲聊没有持续太久时间。
不多时,那人便捧着一方人胸膛大小的玉匣重新走进了道场之中。
将玉匣奉到岳含章的面前。
岳含章打开玉匣一看,却见一整个玉匣里面盛放着百余枚外景元胚,每一枚都各不相同,但尽都呈现着顶尖掠食者的气息。
唯有其中摆放在最上面的一枚外景元胚,呈现出水木兼济,相类于【青帝庙侍】这一道途的底细。
岳含章挑了挑眉头,但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道场中那人便径直开口道。
“灵晔王禀赋之高,比肩古史传奇,短短年岁就给北海天都一脉攒下好大家业,让人羡慕,但若是说就此姜家的库藏便彻底黯然失色了,只怕也不尽然。”
“姜家传世太久了,很多时候,这般年岁本就是吾等世家最大的优势之一。”
“就拿这库藏的元胚来说,不少都是古昔年时姜家的先贤们所获猎,所用秘法封存的,咱们道盟诸世家这些年起起落落,诸州多少世家、圣境,换过也不止一茬了。”
“同样的道理,妖族诸部,乍起乍衰都是常有的事情,因而,一些独特的妖族血脉的修行资粮,唯有在古老世家的库藏中才能够找寻到。”
“不客气的说,这玉匣之中,有不少元胚,便已经是古史中的‘孤本’,只我姜家还有遗存了!”
“既然这咒诀秘法,要用到外景元胚,想来多些不同的修行资粮送到灵晔王面前来,才更有助于灵晔王进益咒诀秘法的施展。”
“这一匣便仅仅只是一个目录而已,姜家库藏皆在其中,若那些种类,灵晔王觉得合用的而北海天都一脉又没有的,自可与我言语了来多取一些。”
“灵晔王万勿拒绝,咱们不是半斤换八两的交易,既然是合作,互通有无本就是应有之意。”
闻听得此言时,首座上的姜家老祖更是连连颔首。
“今儿个终于见你说了句人话!”
“正是这样的道理,灵晔王还请勿要推辞了。”
话音落下,岳含章这才将玉匣收起,感慨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岳某便也不推辞,谢过列位道友的好意了。”
说着,他又将那枚合宜的外景元胚捏起,缓步朝着场中的外景二重天的尊王走去。
接下来,便该轮到重头戏了。
在岳含章的要求之下,这位尊王赤着脊背,当场趺坐,以入定的姿态背对着岳含章。
而原地里,岳含章的掌心,浊煞焰火凭空显现,随即将那外景元胚一裹,登时间,在岳含章不断刷落的印诀之中,那浊煞焰火兜转回焰火漩涡,而漩涡的郑重,正是在被不断烧熔的元胚。
这不是纯粹的烟火煅烧。
仔细看去时,随着咒诀秘法的施展,那每一道明灭不定的焰光之中,都有着【太乙火纹】浮浮沉沉,秘法的道韵交织在了炽烈的焰火漩涡之中。
说来也奇。
宁明是内蕴着真灵世界,多多少少沾染着些须弥之力外景元胚,在这样的煅烧之下,没有什么真灵世界崩灭,进而展现出来的须弥之力暴走的风暴。
更相反。
整个元胚内里的真灵世界像是毫无动静了一样,只在那【太乙火纹】的道韵引导之下,被烧熔成了盈盈的灵光。
仿佛焰火之中,有一泓澄澈的清泉琼浆,怎么都无法被更进一步烧熔一样。
而在这一过程里,那焰火的炽盛一息胜过一息。
终于,某一刻,伴随着阴极生阳,忽地,岳含章面前的浊煞焰火猛地转变成了纯阳天罡之火。
而与此同时,此前长时间回旋兜转之中,那些和浊煞之气一同共振的,外景元胚所化的一泓清泉之中的妖性力量,也在这阴阳变化之中,如飞灰一样被烧去。
纯阳天罡之火中,那一泓清泉琼浆彻底被炼化去了妖修元胚的一切邪异本质。
紧接着,便见澄黄焰火之中,一枚枚【太乙火纹】涌现,裹挟着焰火本身,一团团直入那清泉琼浆之中去。
不过是片刻之间,水火交织,原地里只有一团好似是沸腾的朱红色的浆液悬浮。
做罢了这些,岳含章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到面前之人的身上,而在他的形神之上,在岳含章的主动要求之下,两重神华大幕已经张开,完整的将此人的道景世界呈现在了岳含章的面前。
然后,便是岳含章蜕变升华之后的混沌动态算法的玄妙呈现了。
正是在混沌动态算法的辅助下,岳含章毫不吃力的将咒诀秘法原本的施展手段,和《黑莲颂圣救世经》中记载着可以靠着吞噬别人道景世界重塑己身的邪法,以外景元胚中的真灵世界,这三者完美的统合为了一体,推演出了全新的咒诀秘法。
而同样的,此刻,只随着岳含章一眼看去,便瞬间根据此人所展现出来的道法底蕴和形神本源的气息,瞬间在乐章奏鸣之中,推敲出了独属于此人的客制化咒诀符阵。
而这样堪称磅礴的海量计算,落在岳含章的身上,也不过是一眼看去的瞬间而已。
下一瞬间。
随着岳含章以印诀的带动。
那朱红色的浆液便瞬间如同墨水也似,在一张无形大手的牵引之下,重新化作一枚枚【太乙火纹】,朝着那人的后背落去。
不过顷刻间,这些朱红色的篆纹首尾交织之间,便在这位外景尊王的背上,烙印下了一道盘龙符阵。
诸修瞧得真切,岳含章此刻的烙印,像极了昔日他鼎立列星熔炉时的九龙地煞浊焰符阵,只是区别是,那熔炉是九龙,而他的背上仅只烙印下了一道龙象而已。
而且,符阵的细节气息,也略略有所不同,但却历经了这些极其微妙的调整之后,这符阵所蕴含的风水堪舆之气,竟莫名其妙的和受术之人的形神气势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正是伴随着这一枚枚篆纹的烙印,海量的精纯的,满蕴天地自然之力的世界本源之力,融入到了此人的形神之中。
借着符阵的引导,直指那第二重道景世界。
“就是现在!”
岳含章的声音落到此人耳边的顷刻间。
那人毫不犹豫,以自身的形神引导着那涌入的本源之力,开始对自己的第二重道景世界进行着改变与重塑。
岳含章只管施展秘法,带给此人重塑的机会,但如何重塑道景世界,终究要他自己来做完这一步。
或许,他的禀赋,并非是彻底吃透了己身所走道法的全数义理的人。
但是十余年道景世界的不谐,那道韵交织之间的苦痛折磨,却让他早已经明晰,自己的道景世界中,到底“病灶”在何处。
而今,只需按图索骥便是。
于是。
在道场诸修的目光注视之下,那人第二重道景世界在神华大幕上呈现的景象,果然目标明确的有着数处或大或小的调整与重塑。
变化在瞬息间诞生。
而比这些细节上的自然景象的变化更为明显的,则是此人那双重大幕之间的不谐气息,在瞬间飞速的下降着。
呼——吸——呼——
只片刻间。
那种不谐的气息便瞬间化作了飞灰。
在同频共振之中,两重道景世界的王者道韵顺畅丝滑的融为了一体。
而直至此刻。
岳含章熔炼了外景元胚,借着龙象符阵的烙印,倾注去的世界本源之力还有着不少的剩余。
可是这电光石火之间,那人却瞬间停下了对第二重道景世界的引导和重塑。
他本可以将这些力量用来更进一步提升道景世界。
可是,十余年的折磨却让他明白,很多时候一味的盛极不是好事,恰到好处才是最妙。
他需得维持着两重道景世界的平衡。
于是。
他毫不犹豫的引导着第三枚道篆投入丹海之中。
轰——
炽盛的道法焰海点燃的瞬间,残存的世界本源之力从天而降,然后化作一枚枚提前被烧熔去了妖性力量的粗炼妖文,在焰海之中浮浮沉沉。
外景三重天尊王!
这十余年苦痛折磨,终于在这一刻化作了他放肆的狂笑声音。
“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