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晋江独家57
2024-10-12 作者: 陈西米
石几上的熏香除了驱虫的作用, 大概率还添加了镇静舒缓的成分。
苏诗亦在葡萄藤下坐了会儿,手脚不知不觉有些发软。
她抬头瞥一眼对坐着的段初雨,对方一手倒扣在桌面上, 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石面,一手握着手机随意地划动。
眼球却没有浏览的变化,只凝视着屏幕某一处,手指机械地上下拉动。
苏诗亦的视线从对方脸上,转到桌面其纤长漂亮的指节上, 又默默落回自己膝上。
她难耐地呼出一口气,心想:
这熏香镇静的成分还是不够有效。
不过也怨不得熏香,毕竟她和她恰好就是彼此最容易心神不宁的成分。
“对了, ”苏诗亦想到了话题, 开口,“你听到她们对我们服装的讨论了吗?”
“听到了。”段初雨放下手机,“她们察觉我们在分居了。”
“啊?”
“下次……虽然不会再有下次分居的情况。”段初雨一顿,继续说,“不过, 这次是我疏忽了,本该提前和你对一下,免得暴露。”
果然, 明明是相同的对话, 不同的人却会因不同的在意点, 从中得到不同的信息。
苏诗亦听出了段初雨的心思,低头轻笑,温声说:
“其实, 我关注的不是这一点。”
“嗯?”
“会不会是因为, 对分居越介意的人, 越介意被外界发现?可能在我心里,这样的状态确实是短期的,所以哪怕一时被外界察觉,我也无所谓。”
段初雨没说话,却因为苏诗亦的这番话,终于抬眸直视过来。
苏诗亦看到,年轻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表情上却还写着不确定,似乎想从她这里再多得到一些肯定。
苏诗亦便把话说得更清:
“也确实不怪那个‘介意的人’,毕竟,我心里明确知道,以后不会再分居了。她还不知道。”
这确实是段初雨想听到的答案。
犹如沙漠吹进了带着水汽的风。
哪怕对久旱地区而言,这点水微不足道。
可它存在,或许就能恰好支撑一位濒死的旅人多走一步,直至靠近绿洲。
苏诗亦清晰地看到,段初雨的肩头放松下来。
身着精致小家主衣装的女子,连庆幸都是含蓄的,与被禁锢在中世纪礼教的小贵族并无区别。
可苏诗亦却心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
她不想看到被禁锢的段初雨。
她想看她放肆。
“对了,你刚才说,你关注的点不是分居。”段初雨还惦记着苏诗亦方才所说的细节,便转回话题,“那你关注的点是什么?”
很巧合的话题。
苏诗亦想。
刚好能让她步步为营,将段初雨引进放肆的圈套里来。
“我啊,我关注的是,她们说我们‘差辈’。”
“嗯?”
确实为艺术家的关注点惊讶,段初雨表情略微不解,稍稍歪了下头。
“你觉得我为什么关注这个点呢?”
“……年龄差?”刚说完,段初雨就自己否定了,“且不说你我外表根本看不出年龄差,再者说,你不像是会介意这个的人。”
“还算了解我。确实不是因为这个。”苏诗亦笑,“而是因为,她们觉得我穿得像年轻貌美的小夫人,而你像我那年迈丈夫的继承人。”
“……”
段初雨先是一愣,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抬头匆匆扫了眼苏诗亦的吊带白裙。
紧接着便抬头望一圈葡萄藤架和亭中的欧式雕花桌凳。
这么一圈看下来,敏锐如小段总,也能初步领会艺术家的脑洞。不知是不是藤叶的阴影造成的错觉,她的脸颊似有若无地泛起微红。
可艺术家却还嫌不够。
她非要对面这位迟钝的看客,深刻领略她设计想传达的完整意境。
“不知道小段总看没看过西方的许多作品,小说也好,电影电视剧也好,旧贵族家中总充斥着物欲的奢华,亦有人欲的迷乱。”
“咳。”段初雨没喝水,却平白被呛了一下。
没敢看这边故意用轻佻语气“讲故事”的人,段初雨不自在地回了句,“看过一些。”
“年迈的旧家主,貌美的小继母,叛逆的继承人。越是被禁止的关系,越引人遐想。越是不被允许的互动,越是令人期待。年龄、思想、爱好,更为匹配的永远都是更年轻的那两位。可偏偏,其中一个,是另一个的长辈。”
苏诗亦眼见段初雨提了一口气,双腿交叠着坐,绷直了背脊。
她继续说:
“好在,继承人对老家主并无眷恋。或许,最好的报复,就是亲手夺走本属于这长者的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小继母。”
“……咳咳,”段初雨大概是听得耳热,抬手在耳边扇着莫须有的风,“不错的故事。”
“这就不错了?”苏诗亦收起讲故事时蓄意压着的声线,语气变得无辜起来。
可这看似天真的嗓音,依旧没能让段初雨放松下来。
段初雨警惕地看她一眼,问:“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苏诗亦摇头,“如果这一切报复发生在老家主死后,并不为他所知,那还算什么报复?一切背德与禁忌便都少了分畅快。”
或许是听懂了苏诗亦的暗示,段初雨快速舔了下唇,问:“要怎样才畅快?”
“要我来写的话……”苏诗亦又端起撩人的嗓音,“我会让她们在光天化日下苟.合,这一切,必须要被老家主亲眼目睹。”
甜腻的嗓音戛然而止。
夏夜山林因遥远鸟雀的啾鸣更显静谧。
可葡萄藤亭中,有人的心跳却不平静。
或许。
还不止一个人而已。
苏诗亦看见段初雨起身,朝自己走了过来。
压着眼眸,神情隐在黑发里,因步伐很快,一时无法被观测。
对方行来气势汹汹,苏诗亦有些紧张,一口气喘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又因对方这反应正中自己下怀,想得意,想继续伪装冷静。
直到被段初雨的手嵌住上臂,从椅子上提起。
苏诗亦只觉眼前一黑,身体被力量带着晃了一圈。
等她再站定,就察觉自己被压在亭架的承重柱上。
后背连同后脑勺,都抵在坚实的钢管上。
而身前,是段初雨贴近的,柔软又微烫的身体。
苏诗亦呼吸不畅,急促地喘出一口气。
这口气打在段初雨的下巴上,因距离太近,竟还能被打回来,扑到苏诗亦自己的鼻尖。
她有些懵。
空白的脑子里胡乱盘着些没逻辑的想法:
不愧是年轻人,不见的这几天,段初雨是不是还长个子了?
好像,又比自己高了一点点。
还是说,不是身高的差距……
而是,双方压制与被压制的姿势,造成了这种差距?
“这么写,确实是个畅快的故事。”
段初雨启唇。
带着热气的嗓音烧得苏诗亦耳根酥麻,她歪了歪头,对方的呼吸又不依不饶纠缠上她颈侧的肌肤。
苏诗亦避无可避。
“小段总这是干什么?”
苏诗亦笑着,用极轻的力道,作势搡了下段初雨的肩头。
自然,压根推不动对方。
“你觉得呢?”段初雨反问。
“我只是讲了个大家喜闻乐见的故事。”苏诗亦故作无辜,“我是在说故事,小段总不会当真了吧?”
“没当真。”
“那就好。”
“但,故事之所以喜闻乐见,是因为戳中了人的情绪或欲望。”
“嗯哼?”
段初雨盯紧了苏诗亦的嘴唇,一边说着,一边将本就寥寥无几的距离再次拉近。
“而我被你的故事点着了。”
“那小段总还真是……”
“所以苏女士,你要负责。”
苏诗亦被回怼得一噎,想抬眸抗议,可对上段初雨隐忍的眸光,又被吓到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眸光似是平静,却像是冰山在海面的一角。
其下是庞大不可测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苏诗亦颤抖着喘出一口气,仍维持镇静,“你不讲道理。”
“我这还不讲道理?”
“你不会觉得,自己这样,还算讲道理吧?”
“够讲道理了。”段初雨嗓音有点哑,“我不讲道理的时候,是这样的。”
不待再有人说话。
段初雨的嘴唇压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打开了唇关,紧接着便是攻城略地的褫夺。
苏诗亦在这个深吻中丢盔弃甲,像是中世纪战败的城主。
虽背靠铁架,却还是觉得站不稳,苏诗亦抬手搭上段初雨的肩头。
可能被她依靠的人,恰恰是那个“侵略者”。
这般乖顺的模样,只换来对方更深更烈的亲吻。
葡萄藤架因二人的借力,发出吱呀细响,藤叶在晚风中窸窣碰撞。
路过的蛐蛐在小院中短暂停留,发出一声清晰的鸣叫,与别墅中众人的笑谈声混作一块。
段初雨短暂地松开了苏诗亦。
二人急促地呼吸着,在对方下一秒又要压过来前,苏诗亦抬起两指,抵住段初雨的唇。
“这里没有老家主……”环境音还是唤醒了苏诗亦的理智,“我们真在这里做了什么,不会有人被报复,但我们确实会被目睹。”
段初雨侧耳,捕捉到屋中其他人的说话声,视线也恰好落到院中地面那只油绿的蛐蛐上。
苏诗亦的视线一同移过去。
虽然看不到蛐蛐的眼睛,但它恰好正面向二人。
仿佛见证了刚才的“苟.合”。
遥远的鸟雀声与屋内的交谈声,让苏诗亦感到点羞耻,她推了推段初雨,很轻,只说:
“换个地方吧。”
不是不能继续刚才的事。
但,要换个地方。
段初雨看回来,微张着唇,唇上还残留着苏诗亦唇釉的淡色。
“要,回家吗?”段初雨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