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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第187章 俱是写的金体(两更合一求月票)

2025-03-06 作者: 玖拾陆
   第187章 俱是写的金体(两更合一求月票)
  月色凉。

  安国公夫人颔首,道:“这是自然,我肯定有诚意。”

  沈临毓观察着她不自在的神色,“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假话说得多了,真话也就没人信了。

  反正最后都要说真话,国公夫人就不要给我们彼此添麻烦了。”

  闻言,安国公夫人背后一冷,下意识地搓了下胳膊。

  她的确是准备了假话。

  只是,被郡王爷直接点破了,安国公夫人便不好再胡说了。

  指关节紧紧扣着胳膊,安国公夫人道:“会对金太师下手,是因为、因为太师夫人似乎察觉到了阿瑛和振贤的身份。”

  这个答案,出乎了沈临毓的意料。

  惊讶一闪而过,他稳住心神,问:“太师夫人察觉到你换了孩子?安国公并不知道你以庶充嫡,你如何能说服他对金太师动手?”

  “这是真话!”安国公夫人有些急切,解释道,“国公爷和金太师的政见并不一致,我就跟他说,矛盾恐怕会在之后扩大,不如借此机会除了金太师……

  阿瑛和振贤的事绝对不能被曝露,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提心吊胆了很久了!”

  安国公夫人记得很清楚,头一次留意到“麻烦”时,她接连三五日都没有睡好。

  那是永庆二十四年的年尾。

  先皇后崩了。

  外命妇们守夜、祈福,操办下来,颇为疲惫。

  得了些许空闲时,安国公夫人在殿内坐着浅浅打了个盹,忽然惊醒睁开眼睛来,倏然就对上了太师夫人的目光。

  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疑惑、审视与猜度。

  只那么一眼,就让安国公夫人透心凉。

  起初,安国公夫人还能安慰自己,或许是太过惺忪看错了,又或许是太师夫人也累了、思绪早神游天外去了,但之后她又发现了好几次。

  安国公夫人试探着问过太师夫人,太师夫人打着哈哈就把话题转开了。

  守夜结束那日,外命妇们陆续离开皇城。

  阿瑛来接她,却不想,太师夫人又对着她们母女瞧了好几眼。

  那一刻,安国公夫人彻底心虚了。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太师夫人究竟在打量些什么。

  于是,明明那么劳累,她回府后很是睡不安生,过了些日子才慢慢舒缓下来。

  安国公夫人“放心”了有半年多时间。

  当然,也是因着女儿有了身孕,她忙着拜菩萨都来不及,根本顾不上旁的。

  因着韩家子嗣艰难的缘故,安国公夫人很怕章瑛也和自己一般,怕她生儿子养不活,又怕只生女儿受委屈。

  安国公夫人时常去太保府关心,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事。

  前不久,太师夫人登门做客,岑太保夫人还高高兴兴地让章瑛过去露了脸,说的是太师夫人全福,好沾沾福气。

  章瑛说,那日太师夫人笑眯眯地,却也看了她很久。

  安国公夫人那顾不上的担忧在半年多之后再一次翻滚了起来。

  真正“坐实”是在岑淼的满月酒上。

  太师夫人笑着与安国公夫人说:“令爱的鼻子嘴巴和你有几分像哩,你这女儿养得真好。”

  后又说:“小哥儿白白胖胖的,我瞧着也和外祖母像。”

  热闹的酒席上,安国公夫人前脚还在抱着孩子乐得合不拢嘴,后脚,被两句话直接“踹”进了冰窖之中,透骨的冷。

  那之后,她几乎是避着太师夫人走。

  可毕竟彼此身份在这里,也不可能全然不打照面。

  几次遇上,安国公夫人都鸡皮疙瘩起一身。

  太师夫人的“看破”就像悬在她脑袋上的铡刀,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

  所以,差不多一年之后,巫蛊案发酵,太子陷入麻烦之中,而金太师积极奔走时,安国公夫人起了杀心。

  以“政见”说服了安国公,看着安国公出手,把金家打入地狱。

  “要怪,就怪她自己眼睛太毒了!”安国公夫人的胸口起伏,脸上发白,“她要是没有看出来,也就不会惹祸上身了。”

  沈临毓没有说话,但安国公夫人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刺激得她声音都大了起来。

  “难道不是?”

  “我们一等国公府,是勋贵,和他们金家那样的权臣,除了朝堂上有些交锋之外,本来就该井水不犯河水!”

  “她为什么要来琢磨我们家的事?阿瑛是不是我亲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她多管闲事!我怎么能、怎么能留她活口!”

  沈临毓没有和她争执这些,只是问:“安国公又是如何陷害金太师的?你们伪造了银票往来?”

  “那是国公爷和振礼做的,我知道得不多,”安国公夫人吞了口唾沫,“好像是,把别人的往来张冠李戴到了太师头上。”

  安国公夫人说不细致,但沈临毓能推断出个大概来。

  宝源钱庄家底厚实,京中世家、官员都与宝源有银钱往来。

  官场上下,孝敬、打点常见得很,但凡用到银票,七八成都是宝源的。

  借由此,背后的东家安国公府甚至可以抓到些官员间行贿受贿的线索,知道谁与谁私底下不一般。

  当然,这等“直白人”不多,更多的是借个名头转几道手,粉饰一番。

  掌握了这么多线索的安国公,直接改了名头,就能把罪名按在金太师身上了。

  衙门细查起来,本就资产丰厚的金太师很难梳理干净每一笔银钱,而行贿的人、查一查账,的确是明明白白少了那么一笔钱。

  这钱能去哪儿呢?
  不就是银票上明明白白的金太师的口袋里了吗?

  行贿的人自身难保,想着有人捞自己一把的,不敢说出真正孝敬了谁;或是挨不住讯问吐露真相,在“倒台”大势之中也无法被全然采纳。

  争斗到了那一刻,有岑太保那样为了一个高低而落井下石的,也有陷害太子就必须弄死金太师的,洋洋洒洒各展身手。

  于是,连“金太师怎么会蠢到不借他人名头”这种质疑,都被大脚踹到一旁,只余下了“有罪”的定论了。

  思及此处,沈临毓又问:“巫蛊案中,安国公还做了什么?”

  安国公夫人摇头。

  “那您还知道什么?”沈临毓再问,“您总不会天真地认为,就这点讯息,可以从我手里买两条命吧?”

  安国公夫人脸色一沉:“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她不由焦躁起来,来回踱步。

  “余如薇白天不是说了吗?国公爷宁可和振礼商量也不会跟我透个口风。”

  “我就是只知道这么些!”

  “不止是我,振贤一样是个甩手掌柜!”

  “国公爷只信振礼,他们父子两人才是一条心!”

  沈临毓听到这儿,挑了挑眉:“您信他们是父子?”

  “不然呢?”安国公夫人反问道,“可惜,章振礼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被陆念耍得团团转!”

  沈临毓略一思忖,道:“您既然只知道这些,那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安国公夫人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紧绷地看着他。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沈临毓问:“既然他们张冠李戴,那宝源就一定还有一套账本,那套真账本收在哪里?”

  安国公夫人回避了眼神,嘀咕道:“你们镇抚司都抄家了,难道没有抄到?”   
  “两条命。”沈临毓不疾不徐地提醒她。

  安国公夫人一个激灵,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可能,我是说很可能在南城那宅子里。

  那是振礼他那假爹假娘留下来的,振礼偶尔会过去转转,有时候还睡在那儿。

  我估摸着他是在那里看账。

  王爷,我已经都说了!”

  沈临毓起身往外走,经过安国公夫人身边时,他稍稍驻足,道:“您放心,只要我在您说的那宅子里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章夫人和岑淼就是安全的,我说话算话。”

  说完,沈临毓大步流星往外头走。

  他要抓紧时间,调集人手,去南城把那宅子也抄了。

  而安国公夫人彻底卸了劲,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看守她的人亦不催促,由着她不声不响地发呆。

  安国公夫人就坐在门边,抬眼是亮得刺目的月,耳边风声呼呼,远处又传来缇骑出发的声音。

  她在摇摇的脚步声中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该回去了。

  她想。

  外头这么吵,万一吵醒了阿瑛,阿瑛睁开眼看不到她,会着急坏了的!

  回牢房的这段路,安国公夫人走得摇摇晃晃。

  章瑛确实醒了,见她出现,隔着栅栏唤她:“您大半夜的去哪里了?是不是他们为难您了?您没事吧?”

  安国公夫人沉默着,直到被推了进去,身后锁链又落下。

  她抱着章瑛,一下一下顺女儿的背:“没事,我没事的。你放心,你和阿淼都会好好的。”

  章瑛听得愣住了,喃喃问:“您说什么?我和阿淼?”

  “你答应我,”安国公夫人的手劲不由加大了,几乎是扣着章瑛的肩膀,“阿瑛你答应我,不管我怎么样了,你和阿淼好好活下去!”

  章瑛被她捏痛了,见母亲一遍遍地要她发誓,只好先应下来。

  “我答应您,我答应了。”

  三更天。

  缇骑打开了章振礼在南城的宅子。

  前后两进,还算宽敞。

  缇骑搜寻之后,在一间库房之中翻找了大量的账目,俱是宝源多年积累,依照年份摆放着。

  元敬在一旁点灯,沈临毓依着顺序找了,却没有永庆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的账。

  那一排架子上,甚至是空的。

  看顾宅子的人被缇骑带了过来。

  沈临毓冷声问:“缺的账册呢?”

  那人起先还不肯说,在缇骑手中挨不过半刻钟,哭喊着道:“烧、烧了!”

  “什么时候烧的?”

  “就昨天,”那人道,“大人交代过,国公府要有什么变故,就把这些都烧了。原不止烧这三年的,但这几日风大,一次烧太多怕出事,才……”

  沈临毓面无表情地走出库房。

  查巫蛊案,对手又是安国公和章振礼,自不可能一帆风顺。

  晚了一步,倒也没叫人那么意外。

  元敬跟出来,问:“王爷,现在怎么安排?”

  沈临毓道:“把余下的账本都搬回去,明日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漏网之鱼,再在这里转转,或许还会有发现。”

  元敬得令,与其他人做着交代。

  沈临毓往正屋里走,转了一圈没有收获,又往东厢房去。

  推开门,这里是书房装扮。

  架子上有不少书籍,墙边有画缸,插满了卷轴。

  沈临毓从中抽了一本“老书”,应当是章振礼常常翻阅的,能看出痕迹来。

  翻来细看,不少书页上都写了心得批注,章振礼落笔很是随意,不拘着用台阁,只是多翻了翻,亦没有找到金体。

  只不过,这也给了沈临毓思路。

  一会儿可以把这些书册都搬回去,或许能翻到一两处呢。

  放下书,沈临毓又去抽卷轴。

  打开一卷,看着是章振礼的收藏。

  酷爱书道之人,自然有不少藏品。

  元敬从外头进来,一面多点了几盏灯,一面道:“都吩咐下去了。”

  屋里又亮堂了许多。

  沈临毓这才注意到,这三开间连通的书房中,另一侧还有一张桌子,上头堆着些卷轴。

  这些似乎是近些时日才整理出来的。

  他打开一卷,看清上头内容后,眸子倏然一紧,连呼吸都凝了一瞬。

  这卷上头写了一首词,用的是金体。

  沈临毓记得,这是金太师作的词,大哥当年十分喜爱,还教他背诵过。

  这词传播很广,京中盛行金体时,曾是不少人临摹的范本。

  现在他手中的这卷,正是章振礼临摹的,落款就是他的名字,盖了印章,写了日期,永庆二十四年。

  很早了。

  早在先皇后离世之前。

  早到连“制假陷害”章振礼,镇抚司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这种功底。

  且不止这一卷,单独摆出来的这一堆一一打开来看,俱是写的金体。

  那看宅子的人又被拎了过来。

  沈临毓问:“这堆是个什么意思?”

  那人哭丧着脸:“上次大人理出来,就说让烧了,小的没舍得烧。

  大人的字这般出色,小的拿出去卖,能、能换不少银钱……

  是小的贪财,是小的贪财!”

  来了来了。

  137章所有大旗都收了。

  安国公夫人语录:
  “男人都是狗东西!”

  “白眼狼、养不熟。”

  “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就是隔了一层!”

  “手上两条人命,怎么不干脆把陆念也给弄死算了!”

  手里有人命的安国公夫人,是真的逮到机会就不留活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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