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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第342章 幺子

2025-03-09 作者: 青铜穗
   第342章 幺子
  严颂走出宫门,上到轿子里时,眼泪已经干了。

  在这张布满风霜、沟壑纵横的脸庞之上,已然只有风雨飘摇里闯荡多年下来积就的沉稳和内敛。

  经过靳氏那样一番大闹,京城中人早知今日出了大事,严述和靳家分别被处置的消息,在锦衣司押送去大狱之后,显然也已经传了开来。

  隔着薄薄的车壁,路人高谈阔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闭上眼睛,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传话回府,让他们好好呆着,不要轻举妄动。有事到内阁来选我。”

  ……

  沈博回到府里的时候,家里的小两口和沈追都迎了上来,宋恩和易喆也都带着各自的同僚跟随在后。

  陆珈觑着沈博脸色:“父亲辛苦了,儿媳听说严述被押送到三法司接受处罚,这个奸贼终于下狱,真是大快人心。

  “多亏了父亲审时度势,及时出手!”

  “少拍马屁了。”沈博把翟冠摘下来,“眼目下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只要严家不揭杆造反,皇上就不可能凭这一件事杀他。”

  “也对。”陆珈接着附和,顺势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茶亲手奉上:“皇上还要依赖内阁主事,仓促之下把事情做绝,朝上也麻烦。

  “先收押入狱,再论罪行罚,如此一步步来,让严老贼脸上也好看点。”

  沈博接茶喝了一口,又想起来怀里的纸,蓦地的看向沈轻舟:“你昨夜里去干什么了?!”

  沈轻舟曲起一腿坐在栏杆上,闻言斜睨他:“你指的哪一件?”

  沈博站起来,寒脸将怀里的纸拍在桌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借我之名去勾结锦衣司!你还给他许诺?”

  沈追惊恐地看着这对父子。

  沈轻舟朝离桌子最近的他勾了勾手指,他便连忙双手拿起这张纸,又双手送到了他面前!

  沈轻舟打开,只见是贺平写的昨夜之事,知道这是贺平怕沈太尉不认账。

  便淡声道:“你不是也说过,大丈夫行事当不拘小节吗?幺子都让你给带回来了,你还在意我这些?”

  沈博气结。

  被殃及的沈追弱弱发声:“我以后少吃点……”

  陆珈给宋恩使眼色。

  宋恩与易喆相视而笑,上前打圆场:“贺平此人不好拿捏,此番他一旦被严述说服,便不知多出多少麻烦来。

  “总之好过与这人结仇。”

  沈博瞪着他们:“你们就惯着他吧!”

  说完走了。

  陆珈在他身后挥手:“父亲慢走!晚膳我让人备您最爱吃的烤鸭和最爱喝的竹叶青!”

  沈追举手:“我也想要……”

  沈轻舟瞄他:“你不是说你少吃点?”

  沈追哑然。

  沈轻舟站起来:“吃完继续去严家蹲着!”

  说完他缓步迈下阶梯:“严家不会坐以待毙的。去挖挖他们准备了哪些后手?”

  ……

  阴雨天的暮色来的格外早,尤其已经入秋。

  高洪带人将晚膳送至皇帝面前。

  皇帝望着面前的咸鸭汤:“哪来的黄山菜干?”

  高洪弯着腰道:“皇上忘了,前些日子,严阁老家里前阵子有人回祖籍省亲,让他们特意绕到黄山,为皇上捎的咸鸭和菜干。

  “拿了好些呢!”   
  高洪说着把菜碟子往前推了推。

  皇帝拍了筷子:“撤下去!”

  高洪顿住,又道:“严阁老说了,高祖皇帝祖上是黄山人,皇上最为仁孝,故而爱屋及乌,就爱吃这口黄山小菜。

  “皇上吃的用的,阁老都记在心里。阁老心里有您哪!”

  皇帝端起一旁的鸡丝粥开始吃。

  高洪只得把下粥的小菜挪到了他跟前。

  皇帝喝了两口粥,又侧首看起了外面的雨天。

  “什么时辰了?”

  高洪忙道:“酉时。”

  觑了眼皇帝神色,他又道:“快天黑了,也不知道阁老如何样了?
  “这些年来但凡允诺皇上的事情,阁老就没有一件做不成的。先前他说天黑之前交接完毕事务就以死谢罪,也不知此时……”

  他掐去了话尾。

  皇帝把碗放下来,又放了筷子。然后起身下地,走到帘栊处停下来。

  “既然接了朕的差事,没有做完,他敢死吗?!”

  高洪闻声,快步上前:“皇上教训的是,严阁老身担重任,若是没有皇上正式下旨他就敢撂挑子,那就是渎职!”

  皇帝瞅了他一眼。

  高洪直身:“快来人!皇上有旨,严颂不得死,也不得撂挑子不干事!”

  来人匆忙离去。

  高洪回来,又温声相劝:“皇上,先用膳吧?”

  皇帝回到炕上坐下。

  高洪一面布菜一面说道:“严阁老不容易啊,一辈子用心在朝政之上,,与老夫人总共就得了严述这一个儿子。

  “他也老了!

  “小的先前看阁老离去之时,真是心疼。四十多年前皇上入宫主政,严阁老哪怕站得再远也一力支持皇上,没想到操劳了一辈子,到最后竟要面临送终都没个儿子在侧地步!”

  皇帝望着那碗咸鸭汤不语。

  高洪觑了两眼,慢慢将这碗汤挪进了点:“这阿庆也是,平日办事那般机灵,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住嘴!”

  刚提到这茬,皇帝又把碗放下了。“严述非死不可!”

  高洪退后,屈膝跪在了地下:“皇上!小的有一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皇帝咬牙。“你要是敢求情,便将你一道押出去!”

  “小的万死不敢!”高洪道,“严述有罪,罪无可恕!小的只恨不能亲自替皇上鞭笞他以泄心头之愤!
  “只是眼下东南战事激烈,严家是朝堂股肱,一旦作为严家独子的严述被杀,定然会被猜测怀疑皇上要整治严家。这会引起朝堂动荡啊!

  “再有,八年前已经因为三十万两银子已经造成两万多将士丧命,如果因为这场风波再引起东南那边出什么差子,到时可怎么办啊!”

  皇帝朝他看过来,冷冷哼了一声:“偌大个西北都让沈家顶下来了,他胡玉成要什么朕就给什么,一个东南他还守不住?

  “若有失,朕就斩了他谢罪!”

  高洪默语。

  皇帝斜瞪过去:“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洪弓身:“小的不敢说。”

  “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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