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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圣旨到!

2025-03-12 作者: 长夜风过
  第332章 圣旨到!
  双学涛和许蕊雅走出酒店的时候,人依旧是恍恍惚惚的状态。双学涛捏了捏手上的笔记本,觉得似有千斤重。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潮断言K1阅读器在几年内都无法在国内合法销售,不明白张潮为什么要现在就让IT部门“预开发”一款通用的阅读器软件,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拉上起点网,更不明白张潮为什么能确定手机才会是未来最主流的阅读媒介……

  但历史证明,听他的就对了。

  至于张潮为什么一开始想把这款软件叫「笔趣阁」,然后又一脸遗憾地自己否定,最后只起了个「潮汐阅读」这样的简单代号,就并不重要了。

  今天的内容,足够所有人忙乎到明年了。

  张潮站在酒店的窗边,看着窗外黄浦江面浮着细碎的阳光,玻璃幕墙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斑。

  他其实并没有离开上海,只是换了一个酒店。

  下午的「新理念作文大赛」颁奖典礼,他并没有参加的欲望,所以找个理由躲开了——亚马逊的代表,什么时候见不是见?
  张潮所有的想法都已经在黑板上写出来了,至于现场的记者、选手们怎么解读,他其实并不关心。

  重生以来,张潮的心态经历了多次变化,从享受年轻,到享受财富,再到对文学有了一份自己的使命感……张潮曾经扪心自问,现在他完全可以“游戏人生”,为什么还要执意去创作内心当中期待的文学作品?
  某种程度上,写作是件痛苦的事,和埃隆·马斯克形容自己创业的感觉很相象——“嚼着玻璃,凝视深渊。”——只是人就是这么一种愚蠢而固执的生物啊……

  当然现在这位硅谷的“钢铁侠”还没有到达巅峰,这句话也还没有从他口中说出来。

  今天和亚马逊接触,并且和双学涛等人交代了「潮汐文化」后续的发展路线以后,张潮对「潮汐文化」漫长的工作交接,总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准备饭塚容教授说的那件事了……

  就在张潮微微失神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老师于华——

  “听说你回燕京了?”

  “还没呢,有什么事吗?”

  “你下个月中旬有没有别的安排?在不在国内?”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安排,应该也在国内。”

  “哦,那就好——作协这边要开一个关于你的创作的研讨会,就这十几天的事。这次希望你能参加。”

  “……能……不参加吗?”

  “以前可以,这次你最好要参加,不然也不会是我给你打电话。”

  “好……好吧。不过方便问一下,具体是哪部作品?我也好做个准备。”

  “主要是你那部‘少年与流星’的小说——当然也不好说你这是一部,还是三部。”

  “哦……好的。但怎么这么突然?”

  “你自己上网搜搜,然后再买几本《文学评论》看看。现在关于你这个作品的讨论,已经是近期文学理论界的焦点了。大家都想听你自己怎么说!”

  挂了电话,张潮一阵头皮发麻。他确实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当初刚成名的时候,在燕大的草坪上与其他热爱文学的大学生们坐而论道是一回事;在会议室里,一群中老年人的注视下,听他们赞美自己的作品,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老师于华都这么说了,张潮当然也不好拒绝。

  国内文学批评界怎么突然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了?张潮也一头雾水。去年的“张白之争”后,自己和国内批评界的关系彻底掉到了谷底,各类文学研讨会、座谈会的邀请基本都消失了。

  一年来自己新出的几部作品虽然在销售上依然火爆,但是国内的文学研究学术界却乏人问津。除了快过年那阵,有一个叫“石岸”的批评家,写了一篇《以“漫长的90年代”为起点,审视“80后”的代际视角——以张潮作品为例》的长篇评论以外,就甚少有自己作品的研究文章问世了。

  张潮怀着满心的疑惑,开始在网上翻找相关信息,又去书店买了几本文学批评的杂志,才发现关于“少年与流星”的故事确实在近一个多月时间里,被国内的文学批评界“重点关注”了。

  比如这篇《从文学本体论视角评析张潮‘少年·流星’的文本实验性》

  「张潮的《少年·流星》以独特的“文本增殖”策略重构了传统儿童文学范式。这部作品通过多维叙事空间的并置,实现了对阅读伦理与创作本体的双重解构。」

  「文本在现实主义的土壤中植入魔幻叙事的量子纠缠态。巫师傩舞场景(“红色丝带像鞭子抽打空气”)与韦小亮的烤红薯细节(“焦黑表皮裂开金黄的内瓤”)形成观察者效应:当读者聚焦民俗元素时,文本呈现魔幻现实特征;当关注生存困境时,则坍缩为残酷物语。

  这种薛定谔式的文类属性,打破了杨红樱式儿童文学的类型固化,创造出“既在此岸又在彼岸”的文学叠加态。」

  张潮看到这里,就翻了过去,作为一个文科生,他最受不了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科学术语来阐释小说的行为,看似深刻,实际上却既脱离了叙述者的本意,又不能为读者清晰解读,实在是一种精英主义的傲慢,也是文学批评的灾难。

  于是他又翻开了另一篇批评《论张潮小说「逐星者」的叙事实验与文本重构》——

  「张潮在《逐星者》中构建的“三重文本架构”,本质上是对线性叙事传统的彻底解构。通过将同一叙事内核嵌入童话、现实传奇与实验文本三种模态,作者实现了罗兰·巴特所谓“可写文本”的理想形态——读者不再是被动接受者,而是被迫在“童话版《放逐流星的孩子》”的隐喻系统、“现实版《少年·流星》”的乡土肌理与“完整版《逐星者》”的元叙事迷宫中,主动参与意义的生产。」

  「这种“支流-干流”的循环叙事模式,呼应了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里的时间哲学,但更具在地性:巫师傩舞的仪式化场景,既是叙事的离心力(催生变婆传说、萤火虫隐喻等支线),又是向心力(通过火堆与鼓声将碎片化叙事收束于集体无意识)。」

  张潮对这篇评价还是比较满意的。写作“少年·流星”这个故事的时候,他确实引入了罗兰·巴特的“可读”文本和“可写”文本这两个相对立的概念。

  前者指顺从传统代码和可理解性模式的作品。后者指实验性作品,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去阅读这类作品,只能在阅读的时候去写作这些文本。

  但这种技巧的形成,并不是张潮故弄玄虚,或者故意炫技,而真是在与什雷村的孩子一天天的交流当中,逐渐形成的。

  所以要想解开张潮创作这部小说的“谜团”,本质上要把“作者中心”这种传统思想在评价过程中抛弃或者消解,绝不能把心思放在复原作者的思想意图上——就像这个故事,张潮虽然是“主创人”,但整个创作过程却参考了许多孩子的意见。   
  所以张潮是在为读者提供那些具有积极的、创造性的角色,而不是把自己预设的人性灌输给读者。

  在这个过程里,张潮为读者提供了三个完整的故事,却又自己把解构这三个故事的手术刀,亲手递给了读者。

  但在罗兰·巴特的「“可写”文本」近乎于一种理想化的创作概念,虽然已经提出半个世纪了,但是并没有哪一部文学作品与之契合或者对应。

  詹姆斯·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可能是最接近的作品,只不过他用的是「语言」的无限可能性,通过在叙述里混合使用大量不同语言、变体词组、缩写词组、自造词、隐喻词……让读者不断参与作品语义的构建。

  但是这种书写作品的方式也构筑了极高的阅读门槛,只有像作者一样通晓多种语言,还要有通晓古今的渊博知识,才有可能从阅读中得到这种构建的快乐。

  以至于《芬尼根的守灵夜》中译本的注释部分成为了某种奇观——它比原文占据了更大篇幅,简直像是某篇引用过甚的学术论文。

  ……

  “所以你是采用的「分线叙事」的方法,通过韦小亮寻找张老师的主线,然后不断衍生出巫傩文化、乡村医疗困境、自然哲学思辨等等支线。

  然后让这些支线不断交错、穿插,甚至颠覆、重构,从而形成一种不断循环往复、又不断往前推进的结构。”

  燕京,鲁院二楼的大会议室里,「青年作家张潮创作成果暨创作心得研讨会」的横幅下,一位年过五旬的文学批评家说道。

  会议室里坐着50多位与会人员,主持研讨会的是鲁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作协秘书处秘书长的邹光明。

  张潮作为焦点人物,就在邹光明旁边,听着众人的讨论,虽然表面上没有表情,但内心可谓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这部小说神奇的地方在于,每个支线都包含完整的主线要素,却在细节层面呈现差异化演进。而且参与构建这部小说意义的不仅有读者,还有出版社的编辑。

  当编辑们通过一夜的努力拆解出三个独立版本时,实则是又构建了一重‘元叙事’,一重不由作者、也不由读者参与的‘元叙事’。这个文本的开放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又一个批评家说道。这个批评家年纪不大,大概30多岁,一脸的书卷气,儒雅随和的很。

  “这部作品的价值不在于解决了儿童文学的某个具体问题,而在于它通过制造文本的不确定性,迫使读者直面文学本体的随机流动。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乡村少年的奇幻之旅,更是文学在解构自身过程中不断重生的寓言。”

  “小说中韦小亮对流星雨的执念,恰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中青年们叩问时代在当代的回声。张潮以‘流星—生命’的隐喻演绎着百年未竟的中国年轻人的青春启蒙。这种将《草房子》式的乡土叙事与当代文学先锋叙事相嫁接的尝试,在儿童文学领域开辟出了独特的路径。”

  ……

  张潮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听进去,但不到30分钟,耳朵里就尽是“阿巴阿巴”的声响了。

  为了避免自己当场昏睡过去,他不得不在一位评论家发完言的空隙,举手开始发言——

  “首先,各位老师,我的作品并没有大家说的这么玄……优秀。我坐在这儿听了一下午,像在听大家解剖一只鸟——你们把羽毛、骨骼、肌肉分得清清楚楚,可我最开始,只是听见它在林子里叫得好听。

  创作这部作品,完全是一个偶然。其实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像山里的老农种红薯——把发了芽的块茎往土里一埋,春雨下了几场,藤蔓就自己爬得到处都是。

  你们说的「分线叙事」「元叙事」,这些技巧我当然都懂,也都用过。但在这部作品里,它们就是韦小亮翻山时走过的岔道口,哪个孩子不会在野地里迷几次路呢?”

  现场的众人发出了一阵轻笑。相比于大家的解读,张潮的自我解说显得十分轻巧。

  “那时候在什雷村,我蹲在火塘边给他们讲故事,十几个孩子围着我七嘴八舌:‘梁小阳被萤火虫带进山洞吧!’‘变婆的指甲该是红色的,像血!’在火光下,他们的眼睛比冬天的星星还亮。我突然明白,这个故事不能刻在石碑上,是村口那棵老树——风往哪吹,枝叶就往哪摆。”

  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张潮亲身讲述这部作品的创作过程,因此都听得十分认真。虽然开场的时候,张潮就做过一番介绍了,但那一听就是客套话,远不如现在有价值。

  张潮喝了口水,继续道:“至于三个版本嘛……当年我老师改我的作文,总说‘结尾要像秤砣压住筐’。但是我在什雷村住久了,也经常帮忙他们挑挑担子,发现前筐装苞谷后筐装柴禾,走得稳当就行,哪里需要秤砣?
  讲故事嘛,能让人在寒冬腊月围住火塘,听你说完以后就去困觉就行,没必要赋予它那么多意义。”

  这段话说得大家都有点尴尬,毕竟刚刚就是他们在不断赋予张潮这部作品以意义。

  张潮又讲了一些写作过程里的细节:“后来交到出版社的手稿,其实是我和孩子们共同涂抹的草稿本。编辑老师们拆解出的三个版本,就像把一条溪水分装进三个瓦罐——有人喝到清甜,有人尝出土腥味,但溪水自己,还在山里继续流。”

  最后他总结道:“说到底,我就是个写字的,这是门手艺,和剃头、劁猪、补鞋、开拖拉机一样,我就是个手艺人。

  写书也和放牛差不多。你把牛群赶上山坡,哪头犊子去啃紫云英,哪头老牛爱蹭痒痒树,都是它们自己乐意的。我能做的,就是把鞭子换成竹笛,吹支小调让牛儿们走得自在些。”

  ……

  研讨会终于在张潮的“不断努力”下,比预定时间早了1个小时结束,毕竟像他这么不爱听赞美的作者不太多见。

  等人散尽,张潮才逮到机会悄悄问邹光明道:“邹院长,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对我这部作品感兴趣了。”

  邹光明诧异道:“于华没告诉你吗?”

  张潮摇摇头。

  邹光明这才解释道:“下个月马悦然访问中国,他指名要见一见你,并且说你文学史上难得一见的天才!他最近读的作品,就是你的《逐星者》。”

  张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位爷“下圣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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