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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不愧是沟通外洋之地

2025-02-14 作者: 好想吃薯片
   第394章 不愧是沟通外洋之地

  江弦沉默良久。

  苏晨哪知道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江弦脑海中便有一部先锋文学小说诞生。

  见江弦沉默不语、似有顾虑,苏晨还以为是江弦放不下面子。

  毕竟江弦头上顶着个国内青年作家第一人的名头。

  若是让他跟在马原后头写一部小说,恐怕他会觉得这是在拾人牙慧。

  “一场文学思潮的兴起,不是一个作者能凭借一己之力做到的,只有不断诞生出各种各样精彩纷呈的作品,前赴后继的作者在读者群体当中不断产生影响力,才能促成一个文学流派的诞生。

  也不用顾虑什么先后,若是以先后来评价文学作品的高低,那文学创作还追求什么深度?当做一场百米赛跑,都去追求速度好了”

  苏晨苦口婆心,殊不知江弦关注的完全是脑海中的那篇小说。

  “老苏,我是在想,《LS河女神》这种小说的形式,在中国文学界很新颖,不过在西方并不算稀奇。

  这小说我虽然没读过,不过听你描述大概能听出,其实这就是西方已经有些过时的后现代主义文学,在国内的余韵和回声。”

  苏晨面色严肃起来。

  他方才还以为,江弦是心有顾虑,却不曾想江弦是在思考这些。

  不愧是青年作家第一人。

  江弦这格局,真是有容乃大、海纳百川,比很多上了年纪的作者都强出几倍。

  “你说得对,国内文学发展繁复又迟滞,《LS河女神》这一类小说,无非是后现代主义投向中国文学的一个漩涡。”

  江弦点点头。

  “不错,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并不觉得这一类小说的出现没有意义,这种先锋的文学形式,能够充分的革新当代文学的主体风格和美学面貌,不再屈从于以往固有的文学创作惯例。

  在我看来,这一类先锋文学的出现,是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主线传统之外寻求审美的突破,实践一场小说美学的革命”

  苏晨静静听着江弦的讲述,对他观点感到认同,频频点头的同时,又敏锐的捕捉到江弦不断提到的一个词汇。

  “先锋文学?”

  苏晨眼前一亮,“用这个词汇来归结这一类小说,倒是用的恰当,用的漂亮。”

  至于江弦,刚才说不小心,也有些故意的成分,说故意,也有些不小心。

  总之这话就是一盘九转大肠。

  无论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江弦都又人前显圣了一把,把先锋文学这个名词端给苏晨,再借苏晨,把先锋文学这个名讳发扬出去。

  那今后再讨论这场文学思潮,马原是掀起者,他江弦则是命名人,都能留在历史书上。

  苏晨则继续和江弦就“先锋文学”这个词汇讨论着,越讨论他眼前就越亮,也越是兴奋。

  “江弦,放眼国内,有这样文学目光和文学意识的作家,除了你,恐怕寥寥无几,今天和你一场讨论,我真是大有收获,回去以后,我把今天的内容写一篇文学理论文章发表出来如何?”

  “好啊,我没什么意见。”江弦道。

  就这么点东西,虽然很多观点都是江弦讲述的,但他也没必要跟苏晨再纠结什么知识版权。

  太小家子气。

  只要苏晨能帮他把“先锋文学”这个名头传扬出去,那江弦就够心满意足了。

  两人聊完这些,江弦又提醒道:“老苏,你们《花城》可真够难缠的,以往杂志找我约稿就是约稿,你们倒好,不光约稿,还要给我布置题目,这也算是‘命题作文’了,想写这么一篇小说可够不容易的,不好写、真是不好写。”

  苏晨一听着急。

  但一想和江弦聊了那么久,他又没把话说死,苏晨就知道肯定是有点机会。

  “江司令,江弦同志,要怎么样才可以写呢?”

  “这就要看你们给我这篇小说什么待遇了。”江弦以开玩笑的口吻提点说。

  在美国,江弦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个富人。

  不过他的账户在美国,又没带回国内,所以如今该赚稿费还是要赚的。

  此外,对江弦来说,在杂刊上发表小说早已没了什么吸引力。

  在文学期刊上发表,赚到的只有一次性的基础稿酬,出版可是除了基础稿酬外,还有额外的印数稿酬。

  出版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而且,在文学期刊上发表过的小说,小说出版后的销售量也会受到影响。

  总而言之,如今的文学期刊再想约江弦的稿子,那必须要给江弦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理由或是诱惑才行。

  苏晨听了江弦的话,马上道:

  “我们给你的小说发头条,如果内容够长,那就发专号。”

  苏晨给出的这个条件是非常优渥的。

  彼时文学期刊无数,《花城》能够突出重围,跻身全国强手之林,可见《花城》吸引力之高。

  《花城》的创刊号在1979年4月出版,第一次印刷就达到20万份,其后又加印过两次,总印数一共25万,创刊不久,又创下76万多份的发行记录。

  这个成绩,放眼全国的文学期刊,都是相当耀眼夺目的。

  对任何一位作家来说,能被《花城》这块中国新文学的重要阵地给予如此待遇,恐怕都说不出拒绝两个字。

  但对江弦来说,这份待遇,在他这儿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现如今,他的小说,哪怕是《人民文学》这本皇家刊物,甚至都不用江弦主动提起,恐怕也会被编辑们安排一个头版发行的待遇。

  所以听完苏晨的话,江弦只是一脸意犹未尽的看向他,那目光好似在说:
  “就这?”

  苏晨也立刻福至心灵,“稿费上面,我们也能给你提一提,只要你的稿子能够过审,我们给你千字20块。”

  “千字20?”

  江弦砸吧下嘴。

  不愧是沟通外洋之地。

  上次他和人文社那边磨叽半天,最后人文社内部讨论、讨论、再讨论,这才破格给他提了一次稿费。

  《花城》这边呢?

  人苏晨直接痛痛快快的把稿费从千字10元提到了千字20元,眼睛都不眨一下。

  “千字30吧。”江弦沉声道。

  “千字30?”

  苏晨眉头皱起。

  这个数字可是上面“建议”标准的三倍了。

  不过一想到约的是江弦的稿子,终是咬咬牙,“行,就按你说的,只要稿子能过审,我们就给你千字30元的稿费。”

  江弦心里熨帖了。

  刚才听着苏晨说出“千字20元”的时候,他眼睛都忍不住亮了起来。

  不是因为这个数字。

  而是苏晨释放的信息。

  我们《花城》能加钱!

  所以他赶紧又往千字30的数字这儿提了提。

  没想到苏晨真答应了。   
  南方那边的刊物,胆子确实是要大一些的,尤其是广东那边。

  就拿报纸来说吧,南方的一些报刊像是《广州旧报》、《南方周末》、《羊城晚报》.这几年都自行提高了稿费标准,在上面规定标准的基础上翻了几番。

  《花城》的大方,让江弦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行,说来也巧,之前我曾经构想过一篇类似于后现代主义的小说,现在想来,其实也就是咱们刚才说的这个‘先锋文学’类型,我刚巧找时间写出来,给你们寄过去,让你们看看行不行。”

  苏晨大喜过望,“哎呀,这可真是太巧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花城》和你这部小说有缘分啊,这部小说就是给我们《花城》攒的。

  小说大概是讲什么的?短篇还是长篇?”

  “一部短篇,字数应该也不多,大概一万字两万字左右。”

  “这么少啊?”苏晨一听便有些遗憾。

  谈了这么久稿费,加了两回价,结果说到底就是一部短篇?
  虽然一两百块也不是个小数目,但总归是让苏晨觉得这个价提的有点浪费工夫。

  正想着,又听江弦道:

  “苏主编,你看,我这篇小说的稿费都提了不少,那我之前的两篇翻译稿的稿费.”

  “.”

  苏晨愣住了。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著作稿的稿费刚才翻了一番还不够,最后提到了上面规定的三倍价格。

  那这翻译稿的稿费。

  也得三倍?
  嚯,江弦那小说的字数少,他那两篇翻译稿的字数可不少。

  “江司令,你这是要掏空我们《花城》的粮库啊。”苏晨半开玩笑道。

  “瞧您说的,我江弦又不是什么爱财之人,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嘛。”

  江弦一句话,又把苏晨架到了火上。

  苏晨纠结半晌,想到江弦的文章给杂志带来的提升和影响力,咬咬牙。

  “行了,也提三倍。”

  如今翻译稿每千字8元,提三倍,那就是每千字24元了。

  这个数目甚至超过了很多作家小说出版以后的基础稿酬加上印数稿酬。

  毕竟也不是谁的印数都能像江弦那样多。

  “《花城》办得好,不是没有道理的。”江弦感叹道。

  就这一个稿费能继续往上提的自由,不知道能刺激到多少作家的创作激情。

  江弦又和苏晨聊了会这篇稿子的内容。

  苏晨听得很是专注,时不时给出一些意见和想法。

  江弦也将这些建议尽数收入囊中,毕竟他脑海中那篇“先锋文学”小说,还是原作家年轻时的青涩之作,免不了有些缺陷要补足。

  苏晨和冯小双是下午的火车,临别前江弦叮嘱道:“回去的时候把稿子带好,可别弄丢了。”

  文学界里弄丢稿子的事情不算少见。

  就说江弦之前抄过的《最后一个匈奴》,这小说的手稿就丢过。

  当时都写了30万字了,原作者高建群把稿子拿给朋友让提些意见,结果过几天朋友告诉他,稿子弄丢了。

  这差点逼疯了高建群。

  据说还是个小偷偷得,小偷被抓了以后,说自己看着黑色皮包,以为里面装的是钱,偷来才发现是一摞摞的稿子,干脆丢进了厕所里。

  后来高建群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在街上堵拉粪车,看见拉粪车就要上去问问有没有见过他的稿子。

  和苏晨告辞以后,江弦没有急着开始写作这篇小说,毕竟还有一篇《战马》没有写完。

  当然了,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在家里休整这么长的时间,他这名《人民文学》“预备役干部”,也是时候该去杂志社里报个到了。

  戴上口罩,骑着自行车,顶着漫天黄沙跑了好几个胡同,轻车熟路的来到沙滩北街2号,《人民文学》所在的地盘。

  在车棚下面停好车子,往里面走时,江弦一阵奇异。

  以往来这里,要么是投稿,要么是改稿。

  这一次再来,竟然已经是《人民文学》自己人的身份。

  心境全然不同。

  拐进垂花门,迎面撞上个头发蓬乱的男人,两人对视一眼,对方露出笑容。

  “是江弦同志吧?”

  “你是?”

  “我叫朱伟。”

  对方很自然的伸出手,“《人民文学》的责任编辑。”

  “你好。”

  “您今天是过来.”

  “过来报道。”

  江弦笑了笑,“我现在也被调来了《人民文学》,只是之前半年一直在国外学习。”

  “嗷,想起来了。”

  朱伟一拍大腿,“哎呀,您瞧我这记性,主要一见着您,光记着您是作家了,忘了您还有这重身份呢。”

  “没事没事。”

  江弦也不至于生气,“王濛主编在社里么?”

  “在呢,王主编天天都在,特负责。”朱伟道。

  在他的带领下,江弦来到王濛的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进去。

  王濛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东西,听着有人进来,便从一堆书中间抬起眼,瞧见是江弦,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

  “回来了?”

  “嗯。”

  江弦答应一句,抽出把椅子坐下。

  “美国那边怎么样?”王濛起身给他倒一杯水。

  “挺好的,一切都很繁华,看得我有时候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是个作家而不是科学家,不能给祖国的发展建设出一份力,百无一用是书生。”

  “哈哈,精神文明建设不也是建设么?”王濛笑笑,又和江弦聊了几句美国的事情。

  找了个间歇,江弦关心道:
  “《人民文学》这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

  王濛愣了下,随即苦笑一声。

  “任重而道远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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