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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第344章 以为你不要我了

2025-03-06 作者: 曲朝
   第344章 以为你不要我了

  捅到最后一个铜珠,门锁松动了,她立刻推开门。

  走到应铎面前,男人的衬衣上有些尘迹,扣子解开了好几颗,发丝垂落几缕稍遮着眉眼,双手被绑在椅子后面,长腿岔开,两边脚腕分开和椅腿拷在一起,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嘴唇,延伸到他削瘦的侧脸上。

  有些狼狈,但还好,全须全尾。

  应铎看着突然出现在的唐观棋,刚刚听见外面叫他的那一声应铎原来不是他的幻听。

  来的人的确是她。

  似拔天动地的一瞬,唐观棋站在他面前。

  她伸手撕掉了他嘴上的黑色胶带,就开始解他身后的铁链。

  身后铁链没有锁,只是缠得很复杂,明显应铎自己已经解了一大半,唐观棋三两下就解开剩余的,扔在地上。

  应铎的手自由了,第一时刻却不是活动被绑了几个小时的手腕,而是看着她,有些难以言喻的震颤:“你怎么过来了?”

  唐观棋却只是半跪在地板上,毫无表情地用发卡开着他脚腕的锁,没有和他说话。

  应铎看着她乱到打结的头发,明显经历了什么。

  只一秒,就意识到进来不易:“你怎么进来的?”

  唐观棋淡淡道:“就这么进来了。”

  她细细的手臂上都是血丝,衣服上也是尘灰,甚至被蹭烂了些,她不多解释,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为他开锁。

  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进来,这里一定都是人。

  他的声音低哑:“为什么来救我?”

  “想来就来了。”她却只是压低声音,低着头不和他对视,只急着去开锁。

  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那头传来麦青的声音:“太太,有boss的踪迹吗?”

  太太两个字落入应铎耳际。

  这段时间麦青意识到他和观棋要分手,在他面前都改称唐小姐,不再叫太太,此刻却突然叫回这个称呼,甚至明显很信任。

  而唐观棋拿起通讯器,声音平静:“他在这里,冇事。”

  麦青猛松一口气,差点失力跪下,却追问:“那您呢,过去的时候留下的伤口还好吗?”

  唐观棋只一笔带过:“一点皮外伤。”

  应铎看向她身上的伤。

  那边的麦青开口:“我们从缝隙放了酒精和碘酒,您等待的时候可以先处理,我们已经在外面找进入的机关了。”

  “嗯。”唐观棋依旧毫无波澜地应,随手掐断通讯。

  应铎的心境翻涌:“其他人呢?”

  唐观棋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在开锁:“只有我一个人过来。”

  应铎的视线凝在她身上:“麦青他们呢?”

  她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进不来。”

  本来要撬开的一瞬,没想到发卡一下断在锁眼里,这下也没有其他工具了。

  她视线环绕,却看见他袖子上的蓝宝石袖扣,是她已经丢进人工池里的那一对。

  她垂眸,看了那袖扣一眼:“把袖扣解下来。”

  应铎的喉结微动,喉咙干涩:“解下来?”

  她没有多说:“是。”

  应铎的手有些缓慢,将那枚袖扣拨弄开,袖扣陡然从他手腕脱离,把这最后的一点成双成对的牵连都离开他。

  但她从他手中抽出来,不是扔掉,却突然开始掰蓝宝石扣针,手指都用力到发白,却掰不开直角弯曲的扣针。

  应铎不解她所思,在她面前看着她。

  片刻,她把袖扣递到他面前:“把这个扣针掰直。”

  应铎迟疑一瞬,拿着那成双成对的袖扣。

  唐观棋开口:“我要拿来撬锁。”

  应铎终于明白,心境有一瞬松弛。

  他接过,大拇指卡进扣针转角处,手臂上青筋浮起,肌肉线条有力地浮出一瞬,一秒都没到就掰直了袖扣扣针。

  唐观棋接过来,又半跪下身,用那枚扣针开锁。

  有刚刚的基础,她这次开锁顺畅多了,锁哒一声开了。

  她又如法炮制开了另一边。

  她看着应铎:“能不能站起来?”

  他试着起身,被绑了几个小时,全身都是僵硬的,但没有太大问题,他的视线落在她蓬乱的头发上,以往光滑如绸缎的青丝似一团乱麻。

  想伸手去替她梳理,却不知此刻他是否还有资格,只能哑声说一句:“我冇事。”

  而唐观棋没有多说一句:“先出去。”

  应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跟在唐观棋后面七拐八拐,在空荡荡的格子间和会议室里乱转。

  如果说一层有三万伬,缝隙外应该有一万五,里面也有一万五千伬,里面完全不比外面少,像一个空荡封闭的死穴,即便这里再大也无法找到一个可以过人的出入口。

  两人走到一条透光缝隙前,应铎还不觉意什么,在观察周围是否有机关,唐观棋却突然停下。

  她语气平直问了一句:“有冇被注射药物?”

  应铎回忆模糊的记忆:“应该有。”

  她半蹲下身,对着外面说话:“麦青。”

  麦青的半张脸忽然出现在缝隙那头:“我在。”

  唐观棋一如方才的冷静理智:“叫医生来,有人迷晕过他,抽血去验一下,看看对身体有冇危害。”

  麦青立刻应好。

  应铎站在缝隙之后,看见外面的亮光,忽然意识到什么。

  梭型的一条缝隙,只有半米高,宽度最多是手掌打开的一拃,两边窄中间宽,只是看着都觉得人不可能过来,而上面凸起部分上还挂着暗红血迹,她的外套就在缝隙外。

  有滚烫的潮波在眼底翻涌,那个窄小的孔洞带来地震般的轰动,那孔洞根本不可能过人。

  应铎终于明白,观棋是怎么来的,她那句进不来,实际上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说错,他们都进不来。

  谁都无法搏命进来的地方,唐观棋就这么生钻进来了。

  他看向唐观棋,她一派平静,他眼尾却泛红,在昏暗只得一线缝隙,光点似水光一样在黑暗里流淌在她身上。   
  麦青那边叫来早就准备好的医生。

  唐观棋开口:“手从这边伸出去。”

  应铎缓慢蹲下,视线却看着唐观棋,她拉起他的衣袖,握着他的手臂往外伸,好让外面的医生更好操作些:“医生,麻烦你。”

  外面的医生都无法直立,所有人都是跪着或蹲着,才能从那个缝隙里看见唐观棋和应铎。

  应铎亦然,屈着长腿半跪着,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地面上。

  有冰凉的酒精倒在他手臂上替他清洗。

  唐观棋拍拍他的手臂,明明年轻的脸庞却严肃认真,冷静和他说话:“握拳,把血管鼓起来。”

  应铎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他听话握起拳,外面的人替他涂碘酒,紧接着有针管扎入他皮肤里,抽走半管血。

  随后是用棉签摁紧他的针口,贴上医用胶带。

  外面的麦青扒着洞口问:“boss,您需不需要补充体力?”

  应铎却轻声喃出她的名字:“观棋。”

  唐观棋回头看他,应铎淡白的薄唇蠕动一下:
  “你要吗?”

  她平静无波,收回视线看向缝隙外:“我不需要,你们找的人到了没有?”

  “快到了,十五分钟以内。”麦青应她,句句的语气都恭敬,应铎从来没有听过麦青对他以外的人恭敬尊重到这个程度,像是麦青已经发自内心信任,认同这个人。

  应铎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而唐观棋知道暂时出不去,她靠在缝隙附近的地方坐下休息,应铎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两个人对坐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唐观棋低低开口:“是谁把你弄到这里的?”

  应铎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声音都像是缠着的涟漪交织不清:
  “今日凌晨坐电梯,一出电梯就被迷晕了,对方有备而来,冇看见人。”

  唐观棋敲了敲地面:“你知道这层楼的存在吗?”

  应铎看着她身上的擦伤,血迹已经凝固,他此刻想为她做很多事,却连上药都要分辨他是否还有机会:“不知道。”

  唐观棋却感觉这次设局不对。

  一个DF的主事人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
  对方绑了应铎却不撕票,不发信息要钱,不把他移到更远更难发现的地方,就绑在DF,绑在应铎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地方。

  甚至他面前还有格纹窗,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外面,知道自己在DF大厦,清晰了解自己的定位。

  一般绑架绝对要避开这个雷点,对方目的是什么?
  这洞穴一般的地方太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唐观棋还在思索。

  应铎的声音很低,像是低到尘埃里:“观棋。”

  她轻嗯一声。

  却听见男人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黑暗洞穴里的暗涌好似要将人淹没,明明相隔有些距离,呼吸却被缠绕到一起甚至缠得像漩涡。

  唐观棋坐在角落里,应铎看不清她素白的面庞上有什么表情,只是明暗不清,借光只能看见她白皙的耳垂。

  片刻,这洞穴响起一声女孩的声音:“我冇说过不要。”

  尘埃落地的一句话,这段时间的一切似乎都终于重重落地。

  那些担忧思虑不甘,那些恨来恨去的思绪。

  其实不过是恨她没有那么爱他,恨她为什么不和他一样被她一举一动牵扯思绪,恨她为什么不想他不念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丝毫不想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只她一句话就土崩瓦解,有后知后觉的甜蜜揉在心悸里。

  应铎的胡茬都冒了出来,他眼底微红:“你搬出去不是想和我分手吗?”

  唐观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没说我不回来了,我只是想出去想想。”

  他忍住那些要倾泻而出的洪流,终于敢启唇一步步问他本以为没有资格问的话,听起来似乎还平静温和:
  “那怎么把财产都交接给办公室了?”

  唐观棋动了一下,她的头靠着墙壁,闭上眼,声音仍然是波澜不起的,似她早已经将一切想清楚:

  “我想以后和你相处的时候平等些,不想靠你。”

  他心底燃起希望,想继续问以后是否还能在一起,却看见她压了压大腿。

  这像是休止符一样的动作,暂停所有要问出口的话。

  她以后还会和他相处,不代表是作为爱人,他们还有可能在股东会见面,在各种名利场碰见。

  他只能问出那一句:“和我待在一起很不舒服吗?”

  “嗯?”唐观棋睁开眼睛。

  应铎的声音像水一样温润,却揭开这痛人的事实,自嘲地苦笑:

  “你感到压力的时候,总会压一下大腿,其实我知道了。”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
  “我这是在比利时爬楼摔到的旧伤,有时会痛。”

  意识到这竟然是乌龙,应铎有一种滑稽的荒谬感,在黑暗中自嘲又感到万幸地笑了。

  唐观棋不知道他笑什么,又沉默了两秒,挪到缝隙旁边淡声道:“麦青,验血结果出来了吗?”

  麦青立刻爬过来:“我正想和您说,经过化验,对方用的药应该是三磋仑,镇定神经麻醉药物,但boss吸入不多,不会有慢性后遗症,没有毒性。”

  唐观棋却意义不明地看了应铎一眼,又收回视线问:“确定只有三磋仑?”

  “是。”麦青应。

  唐观棋却微微蹙眉:“有没有致幻的副作用,比如莫名其妙笑或哭之类的?”

  麦青:“?”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的事。”

  应铎意识到她误会了,也只是低下头垂眸笑着,一只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一条腿伸直,格纹窗投入熹微的光,给他清瘦利落的轮廓镀上一层光芒。

  而唐观棋得到没有的答案,又挪回原地休息,这附近贴了极厚的隔音棉,听不清外面的响动,不是贴着缝隙都听不见外面动静。

  应铎一直看着她有点鬼鬼祟祟的动作,眼底一直带着很浅的笑意盯着她看。

  唐观棋都感觉到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莫名其妙收回目光。

  应铎此刻真正松弛下来,低声问她:“那我们还有以后?”

  唐观棋拿起旁边地上的小石子在手上抛了几下,很轻很轻应一句:“嗯。”

  应铎看着她抛小石子,他的声音温厚,带着磨砂一样磁性:
  “我这段时间以为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唐观棋的动作停了,石子落回她手心稳稳停住。

  她在暗处开口,她声音很静,像一潭平静的绿水,说话的人想得很清楚明白,才有这样稳的语气: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我一直都中意你,只是深浅变化和你知道的不一样,一开始是有借势的心,只想玩玩,但没有多久开始就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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