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租房(求保底月票)
2025-03-10 作者: 十万菜团
第536章 租房(求保底月票)
天凤三年的初秋,来的比往年更早一些。
这是尤金花在察觉到自己饲养的花草凋谢后,得出的答案。
清晨。
赵家内院,赵盼儿带着爱犬刚迈步进了饭厅,就见尤金花攥着一封信,低头猛看。
“娘?”赵盼疑惑地呼唤,就见美妇人抬起螓首,美滋滋地道:“你大哥从前线发回的家书。今早刚送到。”
“大哥的家书?!”
愈发清丽可人的赵盼眼睛一亮,踩在“棉拖”中的脚丫吧嗒吧嗒,小跑过去,抓过家书,少女的臀儿一起一落,砸在圆凳上,眼睛陷进字里行间,拔不出来。
信中内容简单,无非问了家中最近情况,尤其提了赵盼的学业进度。
至于前线的大捷,战争的惊心动魄,却只是一笔带过。
尤金花眼圈微微泛红,挂着笑意:
“大郎在前线打了大胜仗,家书是随着军情,快马不停歇地送进宫里的。这时候,想必朝中那些官员也都知道了,稍晚时候,京城也将传开。”
赵盼抬起头,少女青葱玉指仍攥紧信纸,崇拜道:
“大哥总能做到常人做不成的事。”
旋即又目光黯淡:
“可是信中说,大哥要坐镇太仓,回不来。吃不成家里做的柿子饼了。”
性子柔弱的尤金花罕见地摆出大夫人的气度,认真道:
“你大哥是做大事的,你只管好好读书,柿子饼娘做好了,托人送去前线。”
女帝登基后,国子监中单独开了个女子学堂,暂时只有京中大户人家小姐才可就读。
赵盼放弃学武后,改入学堂读书,成绩颇为优异。
赵盼“恩”了声,叹息道:“可惜,下次相见不知何时。”
忽然,饭桌底下那只叫做“馒头”的京巴犬不知何时,四肢撑地,朝着空气龇牙咧嘴,摆出凶相,“汪汪”地叫了起来。
尤金花皱起眉头,不悦道:“这狗怎么了?”
赵盼弯腰抱起自己的爱犬,却惊讶发现京巴犬毛发下,小身板瑟瑟发抖,牙齿打架,看似凶狠,实则瑟瑟发抖。
母女二人却看不到,在京巴犬紧盯着的位置,“透明人”状态的赵都安站起身,朝它笑了笑,起身朝府外飘去。
经过测试,他在赵府内仍旧可以行动自如,只是距离壁画越远,他能维持存在的时间越短。
……
皇宫,武功殿内,古木参天,寂静无人。
海公公独自一人,坐在天井中一张椅子上,睁开眼睛,迎着朝阳,看见赵都安飘了回来。
“不在家里多住一会?”穿鲜红蟒袍的老太监笑问。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阳光下,表情无奈:
“如果能被她们看见,我或许会考虑。”
海公公想了想:
“或许通过一些办法,可以让你拥有一副假身,不过能否做到还说不好,只能慢慢琢磨。这种事术士更为擅长。”
赵都安摇头道:
“不急。我这个能力暂时还是保密为好,反正陛下和您能看见也就够了。不过接下来我要行动了,不会频繁回归。”
海公公好奇道:“你已经进入永嘉府城了?”
距离西线大捷已过去十几日,关于这场战役的消息,已然传开。
不出预料,靖王开始进攻东线,薛神策前往主攻,莫愁作为监军随行。
赵都安名义上,将留在太仓府城内,与孙孝准、袁锋等人守住西线,牵制赵师雄。
而只有寥寥之人知道,真正的赵都安,早已秘密潜入淮水道,永嘉府城内,藏匿于赵师雄的地盘内。
赵都安点头:“恩,战役余波已平稳,我也该行动了,时间不等人。”
这次行动,为了绝密,赵都安身边没有带人,浪十八、霁月等高手也都留在临封。
不过,却有一支精锐的影卫队伍,也潜入永嘉府城,必要时,可供赵都安调遣。
“好,你自己一切小心。身处敌营,一旦遇险,可来不及驰援。”海公公取出一份资料,在他面前摊开,一页页纸悬浮在空气里:
“这是你需要的,有关赵师雄,以及永嘉城内重要人员的资料。”
赵都安目光落在纸上,迅速记忆。
海公公说道:
“赵师雄此人,二十年前就已踏入世间境,如今只怕已是世间境大圆满,武道深厚。其身边还跟着女子,乃是公孙氏,为赵师雄正妻死后,立为的新任内室,是江湖上公孙山庄出身,擅剑道。”
“此外,其身旁常伴亲卫营,皆为心腹,武力都极为不俗。”
“可永嘉府城内,如今却并非完全由赵师雄统领,城中主力为西南边军旧部,但还有一股力量,乃是慕王徐敬瑭的家将私军,数量不多,却地位超然。任‘监军’之职,分散在边军各营,不干涉作战,但这群人的意见,赵师雄也要重视。”
赵都安凝视着纸上一张张画像,收回视线,打趣道:
“看来徐敬瑭对赵师雄的忌惮和不信任比想象中更重,竟放了这么多个‘监军’进去,赵师雄的一举一动,徐敬棠都能知晓。”
相较下,女帝放去前线的监军,只有赵都安和莫愁两个,可见对薛神策的信任。
“好了,我都记下了。不过情报终归只是情报,具体如何,还得我亲眼看过才知道。”
赵都安迈步,身影穿过海公公,穿过一道道宫墙,没入最深处的旧楼。
……
……
永嘉府城坐落于淮水道的南端,与临封的太仓府隔河相望。
身为大虞王朝境内,最为富庶,商贸发达的淮水道两座府城之一,永嘉的地理位置极好。
水系四通八达,整座城池被如人体经脉般的水流切割、连接,向东的永嘉河水越过大运河,可直抵东海。
这里的建筑,也与临封大相径庭,城内的小楼更多,且密集,连空气都更湿润。
永嘉城最典型的建筑特征,是桥梁极多,大大小小的石桥、木桥,贯通城内街道。
又因地势高低,笼统划分出“上城区”、“下城区”这类分界。
类似京城的“内”、“外”两城,不过界限更模糊,存在犬牙交错的混居地带。
赵都安从一座客栈房间内醒来,感受着神魂的疲惫,他先喂给自己一粒丹药。
这才起床洗漱。
洗脸的时候,望着铜镜中那张用“千幻神君”的面具镇物修改过的陌生面容,他缓缓勾勒笑容。
“果然,还是这种用脑子与人斗的游戏更适合我,江湖、天下又何尝不是一座大点的庙堂?天子之下,慕王、靖王是奸臣,扳倒徐敬棠,就先从你赵师雄开始。”
换上低调的长衫外套,结清客栈的住宿钱,赵都安背着个包袱,腰悬君子剑,离开客栈时,已经成了个有些书生气的年轻人。
行走在永嘉城的大街上,望着两侧鳞次栉比的商铺,来往的行人,摊贩。
赵都安略显恍惚,哪怕身处战区,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日子一样在过。
他走入临街一家牙行,对柜台里头一名约莫五旬的老牙人道:
“昨日约好的,今日去看房。”
那名做房屋买卖租赁生意,类似后世房屋中介的老牙人露出职业化笑容,当即带上书契,领着赵都安朝上城区边缘的坊市走。
因是战时,客栈时常被盘查,且不方便。所以赵都安准备在城内租赁一个小院,有个落脚的地方。
昨日已与牙行挑选过房子,今日过去“签约”入住。
路上,老牙人笑道:
“这位公子放心,我给你选的房子准没错。要说这兵荒马乱的,就该住的靠里一点,也安生不是?”
赵都安随口道:“城内不安生么?”
老牙人一笑:
“倒也没什么,就是下城区帮派青皮多了些,你要肯再抬高些价钱,再往里挪,才算真的清静。”
赵都安笑而不语。
他要在城内行动,自不可能住的太靠近排查紧密的城中心,之所以没选择下城区,则是因为刻意隐藏,反而醒目。
二人一路抵达了一条名为“红泥巷”的巷弄,在正数第三个院子门口停下,牙人抬手叩门,扯开嗓子道:
“杜先生,我带房客来了!”
赵都安站在巷子里,他耳力超凡,隔着院门,听到院中正传出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
“跑!你再跑!让你读书不好好读,倒是学坏了,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学塾外的青皮厮混!杜如晦!你不管儿子,拦老娘倒是利落!”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苦涩的声音响起:
“夫人,来人了,莫要喊,让邻里看笑话。”
赵都安眉梢一挑,这房东一家竟是个“妻管严”么?
女帝虽登基三年,却不足以改变虞国地方风气,不过淮水道因富庶,许多女子背靠娘家,底气便格外十足,因此,“悍妇”比例的确更多些。
这会,院内声音停了下来,脚步声靠近,俄顷,院门打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穿读书人长衫的男人挤出笑容:
“快请进,这位公子便是租客吧?”
说着,引领赵都安和老牙人一起进了这座两进的宅子,很快,后院的景物映入眼帘。
颇为素净清雅的院子内,东厢房门外,台阶上摆着个大木盆,里头还浸泡着衣物。
一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系着“围裙”,袖子卷起,手中拎着只捶打衣服的木槌。
正余怒未消地看过来。
看得出,妇人颇有几分姿色,只是因年纪渐老,家中琐事缠身,导致脾气暴躁易怒,高高的颌骨,薄薄的嘴唇,似暗示并不太好说话。
妇人身旁,木盘另一侧的台阶下,一根木柱后头,一个约莫十岁上下的男童慌得一批,不敢去看母亲,似在逃避追打,缩着脖子,好奇往这边看。
而在西厢房门口,一名安静的少女静静地看着一切。
她约莫豆蔻年纪,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穿着合身的罗裙,模样酷似母亲,眼神冷淡,颇有几分事不关己的姿态。
“我是约好了来租赁房子的。”赵都安自我介绍,视线却越过那个叫杜如晦的男人,看向真正做主的杜妻。
听到是租客,杜妻眼角的锋利柔和些许,声音也略柔和了些:
“请去屋中坐吧。”
旋即,她“当啷”一声,将手中湿漉漉的棒槌丢进木盆,砸出一蓬水,冷着脸看向女儿:
“带小宝去房间。”
少女一声不吭,无所谓地带着男童进厢房了。
赵都安视线却在这名豆蔻少女身上略作停留,微微皱眉,才迈步进了正屋。
不出预料,真正做主的既不是杜如晦,更不可能是老牙人。
剽悍的杜妻擦了擦手,气势汹汹跨过门槛,上下打量赵都安,眼神、语气不善:
“外地人?”
赵都安平静道:
“湖亭人氏,因避祸,去临封投奔亲戚,如今过不去,只好在城内找地方住下。”
口音问题好解决,他临时进修过,并且虞国凡是家中有些资财的,子孙都说官话,湖亭他也去过,风土人情都了解,不怕露馅。
为避兵祸北上,躲避叛军的人不少,如今城里就一大批,都是无法出城北上,进临封的——
赵师雄已彻底封死往北的路,一旦发现有人“偷渡”,轻则关押,重则当做“间谍”处置。
“路引凭书呢?”杜妻语气不佳地问。
她不想租房给外地人,但明显这家人并不算富庶,虽在府城有两个院子,却养不起佣人……
这个杜如晦似是读书人,也是书香门第,但如今“失业在家”……一家人吃穿用度,要靠房租支撑……
赵都安迅速做出判断,旁边的牙人笑道:
“早核验过了,绝无问题。再者说,杜夫人你看这位公子的气度,必也是家教极好的,若成了租客,必不会生事。”
杜夫人仔细打量赵都安,见他虽样貌寻常,举手投足却有静气,神色稍缓,点头道:
“不生事最好,如今兵荒马乱,城里官兵动不动巡街,物价也飞涨,客栈房钱都是一天一个价,我们杜家是清白良善人家,若不是良家子,给再多租金也是不允的。”
嘴上说着不在乎钱,但句句不离钱……看来的确很缺租金度日,但也怕招惹祸端,很常见的小民心态……赵都安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小面额银票:
“我明白,这是半年的租金。”
杜妻脸色肉眼可见地转好,语气也愈发柔和,看他的目光也顺眼许多。
接着,她又矜持地反复提了几条要求,包括不准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不准饲养动物等细则。
这才在牙人的见证下,签订“赁居”契约。
这样一来,赵都安在城内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住处。
而后,牙人离开,杜妻亲自带着赵都安去了杜家隔壁的,红泥巷第四个面积小了不少的院子。
院落颇为素雅干净,里头被褥、扫帚、碗筷一样俱全,与房东一家只隔着一道墙,就是赵都安的住所了。
“还缺什么,可去巷子外头右边的街上铺子买,对了,吃饭的话,若是你自己不会做,可以去隔壁临街的吃铺,价格比其余的店便宜,也干净。”
杜妻最后说道,然后给了钥匙,迈步离开。
赵都安目送房东离去,笑了笑,进屋放下包袱,走出房间准备出门采购,却看到杜家那个豆蔻少女不知何时,静静站在院门口。
“你被盯上了。”杜是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