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第420章 招供
2025-03-11 作者: 悟空嚼糖
第420章 招供
夜里戌时,司州署地牢。
尉窈、寇猛、苟主簿、元瑀、谷楷、陆恭之、管贤一并来薛癞子的牢房,这次无狱吏随行。
薛癞子缩坐在墙根角落,讽刺道:“果然民不能和官斗,我是傻子,竟然真等着放我归家。”
寇猛提着灯笼靠近,薛癞子不做抵抗,把眼闭上。
苟主簿观察此人的脸,几年前他和薛直孝见过数面,对方相貌在他记忆里早已模糊,画像助他翻出旧日回忆,然而……他凝视几息后,对尉窈缓缓摇头,悄声道:“比他瘦。”
此话是指疑犯比薛直孝瘦。
尉窈没显现失望,问管贤:“这种疤瘌,你能在正常人的脸上仿出一模一样……”
“啊——”薛癞子咆哮大叫,突然袭击!
寇猛之猛名不虚传,他揪住对方头发往后猛拽,拽倒薛癞子,立刻把对方双手压到头顶,用对方自己的头发牢牢缠捆双腕,再单膝压在薛癞子胸膛上。
寇猛是猛士,力何其大!薛癞子被这么一摔,仍能叫唤:“狗官,一群狗官,都是狗官、狗官!”
“回少卿,只要找个和他身材一样之人,属下必能仿出另个薛癞子!”
管贤的回复,令薛癞子彻底疯狂。
“狗官,狗官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啊——”
尉窈上前,厉声问:“你觉得你冤么?你家里埋了七个瓮,被害的是谁?那是你的家,你敢说瓮里的残尸不是你害的?你说你亲人兄弟得疫病死了,为何棺里三具尸骨全是被折断颈骨死亡?”
她一句接连一句,再问:“薛家四口人,如果你是薛癞子,埋在瓮里的人是谁?如果瓮里的人是薛癞子,那你是谁?”
“薛癞子”俩眼泛红,恶狠狠瞪着尉窈,只见他咧开嘴笑,露出浸血的牙,说:“我……偏不告诉你。”
尉窈也笑:“你是谁,重要么?”
和她对峙的一双眼更泛血丝!
她进一步讽他:“谁愿遭毁容的罪?所以你就是个又坏、又蠢的窝囊废,是旁人指哪、你只能飞哪的……箭。”
尉窈把“箭”念出“贱”的嗤意,继续诛对方的心:“真正想杀我的凶徒,会在哪等你出狱?肯定不会去你家,官府查抄你家的动静太大了,那会去渔船附近等你?”
她盯着“薛癞子”狰狞的面孔摇头,给出答案:“你是不是认为你的同伙不会犯蠢,不会明知有陷阱,任由你出狱不和你接头?不,我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我让另个薛癞子代替你出狱,让官兵护送他去……皇宫。”
“薛癞子”眼神在听到“皇宫”二字后变化!
他喷着吐沫咆哮:“尉窈,你该死!你该死!”
紧接着,他察觉上当了,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呢喃:“为什么?你为什么说……带我去皇宫?”
尉窈双掌一拍,气死人不偿命地和主簿等人说:“总算蒙对了。”
谷楷和管贤共事多年,两句话分配好各做什么,一个寻找人,一个去备麦面、染料等物什。
尉窈心里已有数,吩咐主簿:“你去找户籍库的文吏,把迁都以来各原因毁容的百姓户籍册找出,只找洛阳县百姓。”
薛癞子失神的呢喃顿时停止。
尉窈示意寇猛不用把对方压在地上了。
寇猛“哼”一声,在薛癞子坐起来的时候,猛把对方举在头顶的双臂往其后腰压,“喀嚓”两声响,薛癞子双臂折了。
此人真能忍,剧痛中只有腮帮子微抽。
他问尉窈:“你为什么找毁容的洛阳人?何意?何意?!”
此人脾气暴,情绪起起落落,又开始咆哮,寇猛刚要动手,尉窈做个手势,道:“让他喊吧。”
她轻松姿态直视对面恨红的眼,先说:“我为何告诉你?”
然后她问:“顶替别人这几年,你做过噩梦么?想过报应么?想过有一天别人顶替你时,你是什么下场么?可能你骨头硬,不怕死,但你的家人呢?你的家人会不会被你同伙迁怒,像杀薛家人一样,杀你全家?你不说话,看来至少承认你不是薛癞子了。”
“那么你在这个案子里,不重要了。等我抓到你的同伙,我好奇他的骨头硬不硬?他要是把知道的事全部供述,包括你毁容前是谁,你说……你现在的倔强可不可笑?”
“不过在你同伙眼里,你更是个怂又蠢的叛徒,因为我会让假扮你的官兵当着他的面,胡乱攀咬他罪过。”
“你啊你,刺杀我失败,是你武艺不精,自作聪明待在渠水河岸打探消息,结果自投罗网,是你脑子不灵。你看你,被人利用了以毁容手段苟且偷生,在你同伙看不见的时候守口如瓶,在你同伙看见‘你’的时候,你为了自己洗脱罪名信口雌黄……”
“别说了!”此人终于忍受不了尉窈一句又一句的讽刺挖苦,痛苦喊道:“你别说了,我,我招,我都说,我都说。我也姓薛,叫薛直孝,尉官长,其实你在平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还在牢房的寇猛、元瑀、陆恭之一个个惊骇无比!
什么?这厮真是薛直孝!
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对尉窈的佩服!
薛直孝知道难逃一死,既然交待了原先身份,其余事情更没有必要隐瞒了。
他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杀了薛癞子一人,他的家人我不知道死于谁手,我顶替他身份时,他的家人已经死了。交待我做事的人,武艺极高,不输寇猛。”
“前年陛下派我监督漕运,我大意了,在洛水河岸与人饮酒,夜里被人袭击,把我摁在水里,差一口气我就呛死了。那是我仅有的一次,听那人开口,他说出我家里有几口人,住在哪里,威胁我如果不听他的,我的亲族一个都活不了。”
“那晚,人们以为‘薛直孝’死了,我被他锁在地窖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天只吃一顿,他派一个叫刘顺的人给我送饭,让我每天往脸上涂脓,我的脸、我的手,就那么一遍遍溃烂、结痂,溃烂、结痂……”
“有一天,刘顺往地窖里扔下一个人,那人满脸癞,拿着刀,看见我就鬼叫着砍,我夺过刀,轻轻松松把他杀了,装到七个瓮里,然后出地窖,用独轮车推着,把那些瓮推到一个小院。那就是薛癞子的家,从此后,我成了薛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