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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奥林匹斯运动会

2025-03-08 作者: 加利西亚的鳐鱼
   第375章 奥林匹斯运动会

  黑海之滨,世界渴望之城,君士坦丁堡。

  正值早晨,初秋的太阳挂在天边,将半座城市染成金色。

  君士坦丁堡城内,从工坊区通往皇城区的大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路旁的树木散发着淡淡芬芳。

  这辆马车显然造价不菲,四匹高头大马确保了强大的拉力,车厢主体是上等红木,上面雕刻着家族纹章,该有的橡胶轮,弹簧片和天鹅绒坐垫一个不少,顶棚由一大块紫檀木雕琢而成,内部空间十分宽阔,还能放下一张小酒桌。

  车顶前端有一个横条座椅,两位穿着整齐的马车夫就坐在上面,他们的主人则坐在车内。

  马车技术进步后,这种带顶棚的四轮马车开始在君士坦丁堡流行起来,不少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会将其当做财富与荣耀的象征,想尽办法地炫耀自己的家底。

  马车中,一位头发斑驳的老人慢慢品味着杯中的葡萄酒,他的衣着十分考究,坐垫边还靠着一支黑色手杖,有些肥胖的脸颊显得十分和善,小眼睛里总是充满喜悦,像极了邻居家的慈祥老者。

  他叫彼得·马夫罗,祖籍塞尔维亚,现居比林奇,帝国商界鼎鼎有名的巨头,拥有着数不清的头衔和荣誉称号:东罗马元老院五级元老,皇帝敕封勋爵,比林奇市议员,比林奇大学校董,苏尔特城克里斯蒂安大教堂的捐赠者,“好人彼得”人力公司的掌权人……

  当然,在君士坦丁堡的上流社会中,他只有一个名号:奴隶贩子“黑彼得”。

  之所以得到这个称号,一方面来自于彼得姓氏“马夫罗”的本意,一方面则由于他对待萨拉森奴隶时的手辣心黑。

  几十年前,彼得只是出身于阿尔巴尼亚和采蒂涅边境村庄的一名斯拉夫流浪青年,在奥斯曼的崛起中,他的父母兄弟被奥斯曼人杀死,他的心上人被奥斯曼兵匪奸淫致死,他的村子被奥斯曼骑兵屠杀殆尽,侥幸逃过一劫的彼得先是跟随难民队跑到了拉古萨共和国,随后又偷偷爬进了一艘貌似会开往威尼斯城的商船的底舱。

  船舱中充满着未洗净的鲜血,发酵腐烂的粪便和连接在船身上的铁镣拷,黑暗,狭小,虽然空无一人,但弥漫的血腥味和酸臭味还是让彼得感觉到了无尽的压抑。

  但也正是因此,这里平时无人愿来,彼得靠着带上船的食物淡水和顽强的毅力,熬过了一个星期的艰难旅程。

  后来,当彼得开始从事第一次奴隶贸易时,他终于知道,那是一艘拉古萨运奴船,目的地也不是威尼斯。

  当彼得在一天早晨被巡查底舱的水手踢醒时,他已经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国度,这里沙尘漫天,土地贫瘠,城市和村庄局限于沿海平原上,其余定居点则分布在沙漠中的绿洲里。

  将他扔下船的拉古萨水手嫌弃地告诉他,这里是位于北非的苏尔特,一位希腊王子的领地,除了萨拉森奴隶外,没什么有价值的商品。

  拉古萨的商船装载着几十名奴隶开往奥斯曼帝国,彼得一个人惶恐不安地走在苏尔特的街道上,他的衣服鞋子被拉古萨水手当成船票全部收走,他的身上沾满粪便,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靠近他,巡查的士兵还会把他赶来赶去。

  绝望中的彼得向上帝祈祷,上帝却没有回答。

  当他快要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昏迷在街头时,一位教士向他伸出了手,在确认他是正教徒后,用一杯苏尔特本地产的廉价啤酒救下了他,将他带回了自己所属的教堂。

  在这位名叫克里斯蒂安的教士的帮助下,彼得成为了教堂的雇工,砍柴,打水,清扫垃圾……在半年的交往中,克里斯蒂安对这个勤快而老实的斯拉夫小伙子十分喜爱,劝他把空余时间抽出来参加学习,强化自身。

  于是,彼得跟着克里斯蒂安学会了希腊语和希腊文,又在市井生活中学会了阿拉伯语,也融入了苏尔特城的生活,由于他讲义气,善言辞,思维活跃,不少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

  有一天,克里斯蒂安苦恼地告诉彼得,他这一次又没能得到升职的机会,因为没能完成教会的任务,他所属的教区里,正教徒还是太少,穆斯林还是太多。

  于是,彼得灵光一闪,想要帮朋友解决这个问题,他告诉彼得,由于奥斯曼人的劫掠和当地贵族的无能,巴尔干半岛上的不少正教徒都流离失所,他会说塞尔维亚语和阿尔巴尼亚语,如果有船,他可以前去招引流民。

  恰逢其时,苏尔特政府在伊萨克王子的命令下开展人口替换计划,对正教徒流民来者不拒,克里斯蒂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一位船长推荐了彼得,作为招引斯拉夫正教徒的向导和翻译。

  彼得在语言上的天赋十分出众,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知道怎么获取他人的喜爱,在他的帮助下,招引流民的计划超额完成,克里斯蒂安因此得到了不少嘉奖,彼得也成为了船队的常驻翻译官。

  这些因为彼得而来到苏尔特的斯拉夫正教徒也常常会聚拢在他的身边,成为了日后东罗马帝国三大奴贩帮会之一的“北非斯拉夫帮”的雏形。

  又是半年过去,正当克里斯蒂安准备劝好友拿着积攒的赏金置业立产,结婚生子的时候,彼得却野心勃勃地告诉克里斯蒂安,他准备单干了。

  彼得将自己的斯拉夫同乡召集起来,决定购买船只,从巴尔干半岛招引正教徒流民,挣取伊萨克王子的赏金,再从北非购买萨拉森奴隶,卖给奥斯曼帝国或哈夫斯王朝。

  于是,属于黑彼得的征途正式开始,人口交换的潮流将他吹了起来,船队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红火,收益也越来越多,他在伊萨克王子新征服的比林奇购买了庄园,迎娶了一位亚美尼亚长老的女儿,建起了自己的奴隶集中营,捕奴队和奴隶训练基地,为欣欣向荣的奴隶行会制定了严格的条款和行业规则,出产的奴隶得到了买家的一致好评。

  彼得出品,必是精品。

  他将少年时期的屈辱和家破人亡的愤怒通通发泄在穆斯林身上,以残忍的手段磨灭奴隶的心智,把他们变成只知服从而毫无思想的廉价劳动力。

  后来,彼得开始向政界进军,顺利当选为比林奇的议员,还帮助帝国政府与“灰衣主教”亚历山大进行沟通,成为1456年贝尔格莱德农民十字军的主要资助者之一,随后又在阿尔巴尼亚战争中协助东罗马帝国会见已经是采蒂涅主教的亚历山大,共同策划了采蒂涅的起义,赶走了当地的威尼斯人,让威尼斯元帅科莱奥尼不得不撤往达尔马提亚。

  得到高层人士的支持后,彼得自然步步高升,靠着自己的精明强干与毒辣眼光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是,令彼得感到悲伤的是,由于理念不合,主张以温和手段让穆斯林皈依的克里斯蒂安教士与他越走越远,直到临死都不愿见他最后一面。

  克里斯蒂安死后,彼得再度回到了那个曾给他带来庇护和尊重的小教堂,将克里斯蒂安教士的侄子收为教子,供他读神学院,出资两千个索利都斯,将小教堂翻修为苏尔特城最大的一所教堂,将其命名为克里斯蒂安大教堂。

  当时的东罗马帝国还没有得到如此庞大的贵金属来源,索利都斯可是相当值钱的。

  克里斯蒂安的死和年龄的增长让彼得的心态稍微温和了起来,他及时响应皇帝的号召,允许自己名下的奴隶通过真心改信而成为自由民,作为回报,他得到了进军黑海市场的特许状。

  当然,在这个宗教至上的时代,从小接受伊斯兰教育的穆斯林是很难真心改信的,伊斯兰信条已经成为了他们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种生活方式,哪怕面对死亡的威胁,绝大多数人也不会在心底深处将对安拉的虔诚抛之脑后。

  后来,彼得也逐渐发觉了奴隶贸易所存在的巨大弊端,开始进军其他行业,投资工坊,农庄和金融,虽然并没有取得如奴隶贸易一样的巨大成功,但总算是给子孙们留了几条后路。

  同时,或许是因为亏心事干得太多,他也开始注重名声,用奴隶贸易挣来的钱捐赠教会,扶助穷人,修建教堂,赞助艺术与科学,为贫困学子提供助学基金,他常常会把自己泡在教堂中,向耶稣基督祈祷,试图寻找精神慰藉。

  当然,残酷的奴隶贸易当然还搞,与“热那亚帮”和“加那利帮”之间的竞争还是越来越激烈,或许在彼得心里,这不仅仅是为了钱,多少带有一些个人情绪。

  在政治上,三大奴隶帮会也有不少分歧,北非斯拉夫帮和从这个帮会分裂出来的加那利帮都是迦太基派的坚定支持者,主要从事黑海贸易的热那亚帮则是君士坦丁堡派的支持者。

  前些阵子,一些没有加入行会的奴隶私贩打着北非斯拉夫帮的名头,把安纳托利亚的一些未经训练的突厥战奴卖到了保加利亚的开垦区,几个开垦区的皇室旁系和贵族子弟为自己的贪便宜付出了代价,不少农民损失了财产和生命,这一事件让东罗马帝国第一次产生了关于奴隶制存废的高层论辩,这让彼得很是头疼。

  “祖父,你看这黄金大道,秋天的时候真好看!”

  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喜地叫喊起来,这是他的孙子,一个喜欢画画的八岁孩童,彼得决定让他远离家族事务,专心从事他所喜爱的艺术。

  彼得从沉思中醒来,露出和蔼的微笑,摸了摸孙子的脑袋。

  “这是来自美洲的黄金树,这条黄金大道,都是你祖父出资修建的呢!”

  这是一条联通君士坦丁堡工坊区和皇城区的高级道路,从1453年起,经历过多次翻修。

  几年前,彼得谋求更多机会,想让自己的奴隶生意延伸到广大殖民地之中,当时的伊萨克皇帝不在首都,负责监国的是共治皇帝查士丁尼和皇后伊莎贝拉。

  彼得认为,相比于不近人情,只讲利益,“不太像正常人”的伊萨克皇帝,查士丁尼和伊莎贝拉就要好说话很多,这是他的机会。

  当时,来自东方的技术让君士坦丁堡开始大规模使用煤炭作为取暖物和炼铁燃料,没有海风时,整座城市的上空都弥漫着浓重的黑烟,如果一旦下雨,煤灰和雨水混杂着落入城市,城市仿佛泡在了煤水中。

  市民们多次抗议,几所医学院也要求政府注重煤炭燃烧给人民健康带来的严重威胁,伊莎贝拉和查士丁尼听取了他们的要求,又得到了皇帝的建议,决定用绿化带来吸收污染物,顺便改善城市风貌。

  在选取绿化植物时,大家却犯了难,有人说用英国梧桐,有人说用巴尔干半岛最常见的法国梧桐,伊莎贝拉倒没什么意见,查士丁尼却觉得这些树太丑,不符合君士坦丁堡的气质,不太满意。

  这时,彼得决定投其所好,派运奴船从葡属佛罗里达带回一株被当地人称为“黄金树”的小树,连同花盆一起,搬上了朝堂。

  黄金树原产于北美洲中东部,生长迅速,容易存活,枝叶繁茂,根系发达,树木有淡淡香气,树干可做高级家具,汁液可炼高级香精,每逢秋季变为金色,十分美观,既有极高的美学价值,又有不菲的经济价值。

  在朝会上,彼得当众展示了正在开花的黄金树,圣白的花朵上,金色和紫色的斑点条纹显得优雅而大气。

  查士丁尼当即对此爱不释手,认为黄金树象征了东罗马帝国巴列奥略王朝的黄金盛世,圣战传统和纯紫血脉,决定用黄金树来绿化君士坦丁堡,还特别要求彼得派人去葡属佛罗里达寻找最大的一颗黄金树,运到皇宫里栽培起来。

  虽然任务艰难,彼得还是耗时三年,斥重金完成了这一任务,除了用于城市绿化的小树外,他前前后后把五颗长八米的黄金树用快船运往大皇宫,虽然只种活了一颗,但依旧得到了查士丁尼的赏赐,北非斯拉夫帮在新大陆殖民地的贸易力量大大加强,把加那利帮挤到了非洲。

  为了执行这一任务,彼得还专门在比林奇大学设置了园艺栽培课,聘请农业研究所的导师,专门研究来自新大陆的植物,在此过程中发现了黄金树的扦插种植法,发现了黄金树的巨大经济价值,围绕黄金树的香水坊和家具坊陆续开了起来,也算让彼得小挣一笔。

  后来,这条从工坊区到皇城区的道路旁陆续栽满了黄金树,每逢变色季节美不胜收,也被称为“黄金大道”。

  “祖父,我听说大皇宫里有一颗很大的黄金树,现在正是最漂亮的时候,我可以进去画画吗?”

  孙子期待地看着彼得。

  “还有黄金大道,等树叶全变成金色,我也可以站在附近的小山上,画一张远眺图。”

  “当然,我们接下来几个月都会待在君士坦丁堡,我会与伊萨克皇帝进行多场交谈,要是有机会,我会带你进去的。”

  彼得温和地点了点头。

  “至于黄金大道,明年再画吧,市政府准备在这里建造第一条轨道交通了,用健马牵引轨道车厢,接下来几个月要施工呢。”

  “轨道交通的设想是伊萨克皇帝提出的,图纸则是由君士坦丁堡大学的建筑系学生画出来的,建筑和绘画不分家,你以后也进入了大学,也可以选修建筑学,也许就能把自己的想法在君士坦丁堡付诸实践呢。”

  孙子乖巧地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马车进入闹市区,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流攒动,烟火气息和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卖报卖报!《君士坦丁堡周报》!”

  “法兰西国王路易攻陷第戎,勃艮第公国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德意志皇子马克西米利安已经于两周前招揽了一支两千人的雇佣兵,婚礼花车和婚礼钻戒也全部备好,他们的速度非常快!”

  “马克西米利安皇子对伊萨克皇帝的帮助十分感激,认为皇帝是一位真正的好基督徒,对东帝国送去的郁金香十分喜爱!”

  “9月29日,德意志帝国进军莱茵兰,正在穿越阿登森林,绕过阿尔萨斯和洛林,准备直插尼德兰!”

  “更多详情请关注——”

  听到这里,彼得一脸黑线。

  “祖父,是又要打仗了吗?”

  孙子担心地问道。

  “别听他们瞎说,打不起来的,我感觉《君士坦丁堡周报》绝对聘请了新闻系的学生来撰稿,只有他们会写出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

  彼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马克西米利安和玛丽的婚姻是完全合法的,他们理应继承勃艮第公国和尼德兰邦国,法王路易可以用法兰西王国对勃艮第公国的宗主权来勉强收回勃艮第,却对尼德兰邦国无能为力,至少没有什么法理基础。”

  “玛丽和马克西米利安应该是保不住勃艮第本土了,但尼德兰还是没问题的,以后或许还会有战争,但肯定不是现在。”

  “只可惜法兰西又要多出两百万的人口了,法王路易真乃帝国大敌。”

  彼得叹了口气,抚摸着孙子的头发。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跟我也关系不大,当个故事听就行了。”

  这种报纸显然得到了君士坦丁堡市民的追捧,纷纷涌上前去,对国际大事发表着重要见解。

  “咦……你们看第二版,好像真的要重启奥林匹斯运动会了。”

  有些看报纸的市民发现了其他的消息。

  “是吗?皇帝果然还是在乎公民意愿的……”

  “胡说!一个虔诚的正教徒不该沉溺于古代异教徒的体育活动!”

  “都别吵了!皇帝想要振兴的是体育事业,除了奥林匹斯运动会外,最重要的还有足球运动!”

  “啊,这件事啊,听说皇帝已经把跑马场改成足球场了,认为这能让更多市民参与进来……”

  “呵呵,你才知道?第一场足球比赛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就在跑马场改建的足球场上举行。”

  “哼,都是布匿库斯人踢,我早知道了,但就是不去看……”

  “这是英格兰人喜欢的东西,陛下不是在前不久派人去英格兰学习吗?”

  “我去过英格兰,那里的足球很纯粹……”

  足球,一项历史悠久的体育项目,最早的带有足球性质的运动出现于东方,古希腊和古罗马也有类似运动,但现代足球规则却起源于英格兰。

  早在9世纪,中世纪的英格兰王国就已经出现了足球运动,村庄和城镇中的爱好者们会把吹上气的动物膀胱踢来踢去,目标是对方队伍的“球门”,这种球门可以是家门,旗杆,树木或教堂。

  随后的几个世纪里,英格兰足球不断发展,足球比赛开始在各个教区内盛行,规则逐渐完善,现代足球初具雏形,“足球”这个词汇也在这时正式出现。

  虽然部分高层统治者认为足球有伤风化,下达了一些禁令和限制令,但这并没有影响平民百姓们对足球运动的热爱,参与人数不减反增。

  到15世纪末期,足球已经成为了英格兰王国的“国球”,大人小孩都爱踢。

  由于足球形式简单,早期足球对场地和工具的要求几乎没有,且能带动大量百姓参与其中,以撒决定把足球列为东罗马国民运动,加入即将恢复举办的奥林匹斯运动会中,并引导各地资本家进行投资,组织民间足球俱乐部。

  街道或沙滩,旗杆或渔网,皮球或充气膀胱,二十几个好汉……对于早期足球来说,这就足够了。   
  再者,足球无疑是最具备商业价值的竞技类项目,哪怕在15世纪末的欧洲,让运动员的衣服上绣一些广告语或家族徽章也不是什么难事,英格兰人已经在干了。

  日后,东罗马帝国的体育发展将一直采取完全商业化路线,政府部门不会施加任何限制,不会进行任何强制指导。

  在以撒看来,奥林匹斯运动会,或者说任何形式的体育比赛,它们存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吸引更多民众参与进来,强身健体,发挥活力,同时促进经济发展。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体育商业化都是最好的路线,那些具备更大商业价值的运动自然能够吸引更多人群,带动更多人参与进来,两者相辅相成,携手共进。

  至于那些小众运动或高门槛运动,难以吸引更多群众,无法创造太多商业利益,自然不会有太多人愿意观赏,没办法带动大众参与,基本没有资助的价值,以撒没有理由让全体纳税人为其买单,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吸引投资即可。

  “祖父,我们不就是去看足球比赛的吗?”

  孙子看向彼得。

  “您之前不是在比林奇组织球队吗?球队上还绣了我们“好人彼得”公司的宣传语呢!”

  “他们会不会上场?”

  “大概不会了。”

  彼得的叹了口气。

  “近些天来,你祖父的名声在君士坦丁堡不是很好,我安排的足球运动员里,不少都是我们公司的……呃,员工。”

  “我把伊萨克皇帝派人编写的十一人足球规则阅读了好几遍,本来想让员工们踢出风采,借机宣传一次的,但现在就算了,免得刺激市民,以后再说吧。”

  “那真是可惜了,比林奇黑城堡,多好听的球队名字啊!”

  孙子惋惜地说着,也摸了摸祖父的头。

  “没关系的,等我长大了,不会让您受到欺负的!”

  “哈哈,好!”

  彼得顿时眉开眼笑,狠狠亲着孙子的脸颊。

  “你追求艺术就好,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今天的比赛也很精彩,两支球队分别是皇家迦太基和迦太基竞技,因为皇帝是在迦太基首先推广的,在几个月前把他们带回了君士坦丁堡。”

  “这是一场表演赛,作为奥林匹斯运动会的开场秀。”

  说到这里,彼得回忆着。

  “据说君士坦丁堡人对来自迦太基的球队不怎么感兴趣,富格尔商会和诺塔拉斯家族已经分别联合了几个大商会和大贵族,开始组织君士坦丁堡的足球俱乐部了,好像叫君士坦丁联和君士坦丁城。”

  “还有最近发展势头很猛的尼西亚城,当地的陶瓷资本家们好像联合组织了尼西亚陶瓷工。”

  “尼西亚陶瓷工?真难听的名字。”

  孙子抱怨着。

  “还是比林奇黑城堡好听。”

  “呵呵,这是为了挣钱啊,你想想,如果这支队伍打出名声,尼西亚的陶瓷会不会被更多人知道,被更多人喜爱?”

  彼得笑着说。

  “如果我们的比林奇黑城堡能够踢出名声,我们公司的……员工,一样会更受人青睐。”

  “大家的行动都很快啊,好像认定这能挣钱一样。”

  孙子若有所思地说着。

  “主要是因为他们闲着没事干,传统的娱乐项目已经满足不了这些人了,都爱寻新鲜。”

  彼得撇撇嘴。

  “再者,无论那些贵族和资本家们怎么竞争,有一点是他们都发自内心认可的。”

  “是什么?”

  孙子好奇地问。

  “既然伊萨克皇帝决定推广,那就一定是正确的,一定有利可循。”

  彼得深有感触地说着。

  “孩子,记住这一点,只要跟着伊萨克皇帝,顺从他的意愿,接受他的建议,无论你干什么,都一定能过上美好的生活。”

  “那要是伊萨克皇帝不在了呢?”

  孙子问道。

  “我们的祖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怎么会呢,他会一直在的。”

  彼得说着,神情却并不轻松,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三十多年了,大家早就习惯了他的统治,如果他不在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无论如何,过好当下吧。”

  马车继续行驶,驶过繁华的闹市区,停靠在由皇家跑马场改建而来的公民体育场外。

  虽然一些君士坦丁堡人对两支迦太基球队的比赛不怎么感兴趣,但这种新鲜项目还是吸引了不少吃饱穿暖后闲着无聊的市民,贵族,官员和资本家们也纷纷到来,他们坐在观台上方的包厢中,将其当成了一个交际场所。

  彼得拉着孙子向上层包厢走去,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写着宣传标语的旗帜:
  “拉里萨保罗马场,为帝国军队提供军马二十年,现在推出民用及赛用骏马,将会承包奥林匹斯运动会中的赛马项目……”

  “摩里亚烟草公司,精心挑选最优质的烟丝烟叶,将为奥林匹斯运动员提供上等烟草,助力体育运动……”

  “诺塔拉斯金银雕刻坊,将会为运动员提供精心制造的金银奖牌,材料取自银之埃律西昂和金之新色雷斯……”

  “斯弗朗其斯纺织厂,精选米斯特拉斯优质蚕丝和白金港极品棉花,为运动健儿缝制各种运动服装……”

  看见这些广告标语,彼得恍惚一阵,拉着孙子继续前行。

  “看到了吧,这就是皇帝统治下的君士坦丁堡,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一切都是那么繁荣,万事万物都在向前极速发展。”

  彼得低声说道。

  “以后,你也得来君士坦丁堡。”

  “不,我还是喜欢比林奇,那是我的家乡,大家都对我很好!”

  孙子执拗地摇着头。

  “庄园主们都很喜欢我,他们都是纯真质朴的好人,有什么情绪直接表露出来,才不像那些北方佬一样故作姿态!”

  “随你吧,比林奇……我不知道这座城市的畸形繁华还能维持多久,几十年?一百年?反正我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彼得又呵呵一笑。

  “走,看球去!”

  球赛尚未开始,看台上已经人满为患,彼得带着孙子走上高处包厢,管家早就等在了那里。

  足球运动刚刚开始,规则刚刚确立,大家基本都是乱踢,但这项新奇的运动还是让不少人十分兴奋,有些人交头接耳,有些人开盘下注,小商小贩们背着箩筐走来走去,向观众兜售水果,零食和啤酒,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找了上来,彼得向管家使个眼色,管家识相地将孙子带走。

  来人名叫约瑟夫·加提卢西奥,热那亚帮在君士坦丁堡的话事人,论辈分是现任皇帝的表侄。

  “怎么来晚了?”

  彼得为约瑟夫点燃一根雪茄。

  “呵呵,在路上看了些热闹。”

  约瑟夫笑了起来。

  “一些所谓的“进步派”教士把工坊区的几十个萨拉森奴隶带了出来,想请他们看看球赛,感受一下帝国的美好,尽管这些奴隶已经多次坚决反对更改信仰。”

  “结果他们在路上正好遇上了狄奥多西圣战者俱乐部的那些人,被揍回了工坊区,市民们纷纷叫好,一个从安纳托利亚逃难而来的孩子还哭着让所有萨拉森人都去死,为他的父母偿命。”

  彼得没有笑,思索着点了点头。

  他知道,所谓狄奥多西圣战者俱乐部是一群由1453年君士坦丁堡之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兵及其子嗣组成的军人俱乐部,是君士坦丁堡的武力担当,历来反对萨拉森人,还试图禁止任何萨拉森人存活在东罗马帝国的国土上。

  “所以,大部分正教徒根本不喜欢萨拉森人,不在乎萨拉森奴隶的死活,甚至没把他们当成人,他们只是害怕保加利亚的事情再次发生,担心自己遭到逃奴的危害。”

  彼得分析着。

  “真是个矛盾的时代啊。”

  “哪个国家没有矛盾呢?想开些,老彼得。”

  约瑟夫笑了笑,吐出一口烟雾。

  “你见过皇帝了,他怎么说?”

  “态度不错,没什么大事。”

  彼得耸耸肩。

  “以后可能会监管更严,规则更繁琐,但陛下马上要转向东方了,我们照样有的挣。”

  “老宰相伊苏尔特照样模棱两可,副相巴西里厄斯建议给予他们二等公民权慢慢同化,教育大臣巴尔萨蒙表示应当采取温和措施对待萨拉森人,格鲁吉亚的阿莱克修斯皇子更是直接禁止奴隶贩子进入他所下辖的领地,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他们的想法根本不重要,至少查士丁尼皇帝和伊莎贝拉皇后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大将军贡萨洛也极为厌恶萨拉森人。”

  约瑟夫点点头。

  “那么,等我们和加那利帮一起会见皇帝并商讨出可行结果后,三帮之间暂时的联盟就结束了,安纳托利亚的大市场,还是得竞争的。”

  “这没问题,但还请记住我的话,规则,秩序,标准,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彼得严肃地说道。

  “以后,我们或许还是得对那些不规范的贸易行为进行联手压制,这是为了这个行业的未来!”

  约瑟夫点点头,正要走,却被彼得叫住了。

  “你刚刚说的那个父母被萨拉森人所害的孩子……他是怎么生活的?”

  彼得问道。

  “我可以收养他。”

  “不用你养,那个孩子在帝国孤儿院里待着呢,皇帝最看重人口了。”

  约瑟夫撇撇嘴,迈步离开。

  客人走了,彼得为孙子购买了一大堆小食,自己则向管家要来一杯最廉价的苏尔特啤酒,品味着年轻时的苦涩。

  这是他常常爱干的事,每次都抱怨不如以前,每次都喝个一干二净。

  哨声吹响,球赛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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