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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邪潭真相!

2025-03-06 作者: 忽公子
   第425章 邪潭真相!

  洞外风雪呼啸,冰帘折射的幽蓝微光将白泽的面容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拿起搁在两人之间的墨松剑,这柄剑早就对这位亲密接触过的女子没有排斥。

  她用指尖摩挲着墨松剑鞘上的螭纹:“你这把剑,死气很重。”

  游苏剑眉微挑,知晓对方是在说他杀了很多的人。但她这种平静的语气绝非批判,而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般的悲悯,看似是在说墨松剑,却也是在说她自己这双手。

  “你可知北敖洲的雪原之下,埋着多少代人的骸骨?”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坠落的冰晶。

  游苏拨动篝火的手一顿,火星溅上她裙裾凝结的霜花,“每一片土地都埋着在那里生活的人,我不明白你这个问题的意义。”

  白泽低笑一声,瞳中倒映的火光忽明忽暗:“我的意思是想告诉你,在别的洲,你想知道那里埋了几代人只有查族谱这一种办法。而在北敖洲,你什么都不需要,你只需要挖开他们的坟墓,就可以数清楚死了几代人,甚至还可将他们死前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

  游苏自然知晓低温可以防止物品腐烂的常识,而在这北敖洲的冻土里,一具尸体都有可能保存成百上千年:

  “我知北敖洲天寒地冻,亦见过北敖百姓之贫苦,你不必再与我强调。”

  白泽却摇了摇头,“贫苦并非是值得炫耀之事,我没有强调它的意思。我是想让你明白贫苦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片土地本就不适合生存。”

  游苏闻言微怔,他看向面无波澜的白泽,隐隐感觉到对方将毫无保留。

  “一朵花,开花—传粉—结实—凋谢—分解—新生,这是它一生的周而复始,也是天道运行的规律,万事万物都是如此。但在北敖洲,这样的循环是缓慢的,甚至是停滞的,所以这里的死需要很久才能变成生的养料,但生者等不了,因为他们马上也要变成死的了。”

  女孩淡淡地叙述着北敖洲最根源的问题,并没有表露出悲伤、愤慨等任何情绪,然而这种平静是源于她自知无能为力,反而让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游苏忽而开始相信所谓的离魂之说,因为面前这人若不是真正的乾龙尊者……之一的话,她根本看不透这北敖的冰层,更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修道的目的是什么?”女孩突然问了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游苏抿了抿唇,他本应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排斥不已,却又不知为何对她生不出真正的敌意。

  “保护身边的人。”游苏的回答也算诚恳。

  “不是长生吗?”白泽闻言轻笑,她轻抚剑柄,端详着剑柄上被无数次握持才留下的痕迹。良久,才将墨松剑放回原位。

  “她与你一样,不过要比你的私心更大一些,她要保护的,是整个北敖洲的人。”

  “她是……?”

  “乾龙尊者,另一个……我。”

  她解开发间丝线缠绕的双马尾,青丝垂落时竟在虚空勾出一幅星图——

  “这是我们画的。画的是北敖洲千年冻土的地脉走向,每道银线都流淌着她差点以命换来的勘测数据,我们从凝水境便开始用双脚丈量北敖洲的大地。”

  游苏望着这副星图恍然失神,他依稀生出一股似曾相识之感,才惊觉竟就是那口翻倒的油锅中的油,流淌在地绘出的图案。

  “我且再问你,倘若你孤身参加宴席,一桌佳肴中有一碟珍馐仅有你一人能够独享,而旁人不得食之,你心中可会对众多素不相识的共宴之人愧疚?”

  游苏反应很快,蹙眉反问:“你是将这盘珍馐,比作了玄炁?而那些素不相识的共宴之人,便是无法修炼的凡人?”

  “飞升天外而求长生才是仙祖传下仙道之初衷,像你们这样的人,终是少数啊。”白泽浅叹,宛如默认了游苏会回答愧疚。

  游苏欲言又止,旋即作罢。他的确心中有愧,却是因白泽将他视作了那种无私之人而愧。

  这世上岂有不为己之人?面对如此情况,他或许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并不妨碍他对这盘只能他独享的珍馐大快朵颐,又哪里会管那些不能吃的人?

  “我方才与你说过,循坏往复才是天道至理,她认为玄炁亦要遵循此理,而高阶修士寿元长久,却夺去了庞大的玄炁而不还于天地,如此同样会阻碍天道循环。”

  话音一落,柴火扑簌闪烁一霎。游苏错愕望向白泽的眼,不敢相信那位意图杀他的乾龙尊者竟有如此见解,这种观点无异于说所有高阶修士都是些赖着不死的蠹虫。

  “话虽如此,她还不是修炼到了人间至高?”

  “是啊,毕竟谁又能拒绝的了特权呢。但她认为,接受了特权,就要做出相应的贡献。高阶修士既然得到了寻常人远不能及的资源,甚至阻碍了天道循环,便更应该助力于推动它。我并不认为她说得对,我只是想让北敖洲变好来,她比我更有手段更有野心,所以我相信她。”

  恰在此时,冰晶星图骤然开始扭曲,幻化成两道人影。左侧女子鲛绡猎猎,手持玉尺丈量雪原;右侧女子素袍染霜,跪地轻抚冻僵的麦苗。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隔着星河流转对视,眸中映出截然不同的天地。

  “乾龙尊者是她,见龙宫宫主是我。”白泽的嗓音浸着风雪,“我们共享一具肉身,却如同光与影般割裂。她执掌身体时,以雷霆手段镇压邪祟;我司掌意识时,用春风化雨抚慰民生。”

  游苏瞳孔微张,才明白师娘口中那个大公无私的高尚女仙不是虚像,一切竟都是真实的。

  “我们努力地往上爬,北敖洲的确在变得更好,但似乎无法变得更好了,这是这片大地的局限性。

  她成为仙祖庙的仙官之后修改的法令、颁布的条约大半都是针对大修士,可这世上哪有她那么多将特权视为责任的蠢人。她唾弃的独善其身,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一心修行罢了,又有何错之有?

  所以这几百年来,她变了,变得心灰意冷,也变得独断专行。冻土里长不出南方那样娇艳的花朵,她最维护的天道便是如此规定的,可她却不甘心止步于此,所以她决定——给北敖洲换一个天地。”

  星图忽而炸裂成漫天冰屑,一具腐烂的邪魔尸骸自虚空浮现。无数漆黑根须从它壳缝中钻出,所触冻土竟绽开姹紫嫣红的花海。

  “那年中元洲辟邪司的恒炼首座送来黑土样本时,她抚着花枝对我说‘你看,这是北敖洲的生机。’”

  见龙宫宫主望着光幕中的图景,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怅然。

  “尽管后来天术首座三令五申,说大量邪祟腐朽之后形成的黑土虽然肥沃,但终究是邪物所化,所以仅可用于研究,而不可用于实践,更不可大肆宣扬邪物。但她却不以为然,她认为,那些生于优渥之地养尊处优的人根本理解不了这黑土的价值,这就是她改变北敖洲的钥匙。”

  “她……她是要用这邪祟腐化后的黑土,来替换掉北敖洲的冻土?!”   
  游苏实在难掩心中震撼,这的确是一个敢叫日月换新天般的壮举,且不论这方法是否可行,换作他人,恐怕连生出这个想法的勇气都没有。

  “不错,她拿到冻土之后反复的实验,那些自黑土中生出的花草,即使是冰天雪地也压不住它们的盎然生机。她甚至亲自食用,也没有从那些果实上检测出异状。她很兴奋,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想象中那郁郁葱葱的北敖洲。但阻碍她计划实施的最关键一步,便是这因邪祟尸体才形成的黑土过于稀少,根本不可能填得满北敖大地。”

  话至此处,游苏脑中电光乍现,过往所有疑惑此时都相继串联了起来,他顿时茅塞顿开。

  “所以她打通了通往海底的隧道!海底是邪祟的老巢,那里的黑土取之不尽!”

  如此一来,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事以密成,她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建造这样的隧道,因为这一定会遭来许多人的反对,而她早就看不上那群人,便更不会管他们的意见。

  于是三十年前,她开始秘密挖掘,地点就在空原神山内部。她选在那里不是因为空原神山早已通邪,而是因为她足够谨慎。倘若这隧道成为海底邪祟入侵的捷径,还有一山之力足够镇压!
  并且为了尽量避免上述这种情况,她开始伪造身份秘密从邪祟稀少的极北调动神辉石以镇压隧道之口,这也是为什么那里会有那么多神辉石的原因!

  “从邪土开始,我便觉得她有些急功近利,再到这从海底运黑土上来的想法,我更觉得她已然疯魔。在我看来,循序渐进、无为而治才是良解,倘若天理就是如此,那便在顺应天理的基础上做到最好。

  所以在我控制身体的时候,我屡次拖延甚至破坏了她的计划。这是我与她斗争的开始,往后我们为了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的结果,便是你如今见到的模样。”

  见龙宫宫主素手轻摊,语气竟有些身为失败者的自嘲。

  游苏此时已经基本理清了来龙去脉,修为越高者越求心念通达,所以对未竟之事的执念更重。乾龙尊者对完成这项改造北敖洲的大事业已然执念深重,而见龙宫宫主被她视为了背叛者,且也是最有可能破坏她大计之人,所以才想要杀了她‘自己’。

  “她不敢亲手杀你,为何不请一死士代劳?天道反噬便也反噬不到她身上。”

  “因为她也舍不得杀我。她一心治理北敖,修道虔诚之心远不及我。那具身体的修为涨进,基本都是我修炼得来,而她则负责规划思考。本以为我们会永远这般配合无间,谁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一体双魂却反目成仇。我们的本源功法她尚未悟透,那么洞虚上境的实力她就发挥不出来。没有洞虚上境的实力做支撑,她很难做到在北敖洲一呼百应、一手遮天。”

  她又浅叹一气,“诚然,我为了阻止她也用过一些卑劣的手段。所以她在放弃我之后想办法让我失去力量,这样即使我苏醒也没办法阻止她;在见到我出现在神山,她认为我脱离了她的掌控,所以想办法让我自杀,恐怕也是她对我的报复心作祟。至于你,则变成了她报复白泽的一柄利剑。”

  游苏挑眉,心想这见龙宫宫主倒是坦诚,她所有的讲述称得上是公正客观,也并未因是敌人就将之贬低的一文不值。归根结底,这矛盾都是两人治理北敖洲的理念不合导致。

  “你既然早就恢复了意识,为何不早些将真相告知于我?”

  “在得到那颗砗磲宝珠之前,我以为死在海底是我注定的结局。白泽很喜欢你,我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让你心生芥蒂。”

  游苏抿了抿唇,没好意思回应她话里的‘喜欢’。

  他倒是想起那些越界的亲昵,那些旖旎的家法……施展的对象竟不一定是一只情窦初开的蠢猫,还有可能是一个位列人尊的女仙……

  念及于此,他对这见龙宫宫主隐瞒身份的行为倒是淡去不少怨念,反而还生出些不必要的歉疚。

  “可从结果来看,的确是她错了。若不及时阻止,北敖洲不仅不会繁荣,反而还会消亡。”

  游苏深感人性复杂,他佩服乾龙尊者改造北敖洲的雄心,却不认可她如此过激的做法。

  可话才出口没多久,他就猛然觉得不对,“乾龙尊者既然一心为北敖洲,怎会让这邪潮肆意蔓延而坐视不理?!”

  见龙宫宫主指尖轻叩膝头,“不错,她虽偏执,却不至于蠢到放任邪祟屠城。这三十年间,定有人将她的计划篡改成了另一番模样——”

  游苏瞳孔微缩,记忆如蛛网般铺展。奥数尊者递出账册时意味深长的笑、长山城外沸腾的血潭、庙宇里残破的乾龙尊者的雕像——一切碎片忽然被某种粘稠的恶意串联,有人反过来利用了乾龙尊者的好心,将一场拯救变成了屠杀!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需要让她从这场大梦中醒过来。”见龙宫宫主颔首,青丝垂落遮住半张面容。

  “我能做什么?”

  在游苏看来,白泽是见龙宫宫主准备好的容器,想必实力定只在洞虚之下,而以他的实力在这场斗争中能做的终究有限。

  “白泽才是这具身子的主魂,她如今是拯救北敖洲的关键。但她的眼里没有北敖洲,她的眼里只有你。”

  话音一落,寒风卷着雪粒灌入洞穴,火堆明灭间,女孩睫羽忽颤。

  当那双鹿眸再度睁开时,流转的冰蓝已化作澄澈琥珀。

  白泽茫然四顾,待看清游苏面容后倏然缩到岩壁角落,抱膝蜷成小小的一团。

  游苏知道,她是在生自己方才疏远她的闷气。

  理清情况之后,游苏自是知晓这还是他那蠢猫妹妹,便凑上去软声相哄:“你还冷不冷?”

  “别跟我说话!我也不要你了喵!”

  这话语比海底邪祟的利爪更剜人心,游苏早将白泽视作无比重要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不要白泽呢……”

  “那你抱我。”白泽扭过头,泪珠悬在下颌摇摇欲坠,可谓是图穷匕见。

  游苏想触碰又僵在半空的手掌映着明灭的火光,像他犹豫的内心。

  抱白泽已然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得知对方的身体里还有一个老奶奶,这叫他实在难以下手。

  白泽却不管那么多,一把拉过游苏的手将之环住自己,顺势亲昵地搂住游苏腰际,似是怕他再跑了。

  游苏无可奈何,在询问得知白泽醒时那见龙宫宫主便会沉睡时才稍减不安,也就悄悄搂紧了些。

  阿九已经呼呼大睡,而阿萤则裹紧粗麻斗篷,将两人交错的剪影尽收眼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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