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番外14【十年】(大结局)
2025-03-06 作者: 上汤豆苗
第1050章 番外14【十年】(大结局)
翟林王氏祸乱朝纲一案震惊世人。
天子念及皇贵妃王初珑对大秦和天家的巨大贡献,并未大开杀戒广为株连,只是将王安、王衡并二十余名王氏子弟罢官问罪,王家女眷及孩童没有受到牵连,至于国舅王承一脉,因为不曾牵扯进这桩案子里,自然没有任何干碍。
纵如此,王家在朝中的势力几乎被一扫而空,只有王翰等寥寥数人侥幸保全。
更严重的后果则是朝廷借此案清算翟林王氏的田庄和产业,这才是他们能够在北地繁盛千年的根基。
与此同时,以李公绪为首的锦麟李氏、以薛南亭为首的清源薛氏、以丁会为首的宁潭丁氏、以高焕为首的龙林高氏等江南世家,旗帜鲜明地拥护天子的新政大计,主动配合朝廷清算动辄十余万亩的田产、退还享有的很多特权、进一步明确赋役职责、与内务府商定各地商贸的流通事宜。
经过整整九年的准备和谋划,陆沉在新政深入人心的今天,借着翟林王氏一案正式开始解决门阀世家的千年遗毒,为继续大力发展农业、手工业、小工商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世间风云变幻,宫里渐渐从德妃薨逝的伤感氛围中脱离出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初秋上午,林溪带着嫔妃和皇子们来到乾清宫,诸公主中只有陆辛夷一人到场。
“别站着了,都坐吧。”
陆沉面带微笑,走上前牵起林溪和王初珑的手,这一幕让其他嫔妃暗暗感慨。
她们当然知道这段时间翟林王氏的遭遇,天子近来去翊坤宫的次数明显增多,此刻这个举动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所有人,翟林王氏和国舅王家没有关系,更牵扯不到皇贵妃的身上。
再者他对翟林王氏出手一是因为锦绣楼大案,二是趁机清理世家体系,师出有名顺理成章,在这个基础上没有大肆株连,翟林王氏理应感到庆幸。
王初珑稍显犹豫,在公开场合帝后二人才是绝对的主角。
林溪似乎知道她的顾虑,稍稍偏头对她莞尔一笑。
陆沉顺势低声道:“晚上我们……”
林溪一怔,回过神来在他手腕上用力掐了一下。
陆沉哈哈大笑,带着两人在主位坐下。
他爽朗的笑声让皇子们心中安定下来,虽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那次在琼华园的经历让这些年轻的皇子们时常回想,难免会有几分心悸之感。
看着沉稳如常的太子陆九思、神情平和仿佛变了一个人的二皇子陆琛、泰然自若的三皇子陆珩、有些沉肃的四皇子陆璟、似乎在默默思考算术问题的五皇子陆珏以及略微有些闷闷不乐的六皇子陆琦,陆沉不禁勾起嘴角,温言道:“自古以来,皇权传承便是天家最难过的坎儿,即便我们一家人可以互敬互爱,终究防不住外人绞尽脑汁地挑拨离间。”
此言一出,原本安宁的气氛略略有些凝重。
林溪、王初珑和厉冰雪却格外平静,显然她们已经提前知晓陆沉今日的安排,至于另外一位贵妃洛九九,她天真烂漫又懂得趋利避害,根本无心掺和储君之争,一直以来都能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朕这几年时常研读史书,以往那些帝王大多分为两种,要么是早早确立继承人、完全不给其他子嗣生出念想的机会,要么如同养蛊一般看着皇子们内斗、试图从中找出最强的那一个。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似乎朕也无法幸免,最终还是会走上前人的老路。”
陆沉语调淡然,望着皇子们继续说道:“但是朕不希望看到骨肉相残的场景。原本朕想着等你们再大几岁,再告知朕对你们将来的筹划,然而锦绣楼一案让朕明白,有些人不会耐心等到你们长大的那一天,毕竟争储大事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等到你们真正站上台面的那一天,朕再想调和怕是来不及了。”
这是史书上很难见到的场景。
皇子们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生在天家注定他们大多早慧,而且在皇子所跟着世间大儒学习,本就比普通少年懂得更多。
他们当然知道天子要威不可测,如今父皇却将这件事掰开揉碎讲给他们听,不论内心如何想,此刻所有皇子面上都显得颇为感动。
陆沉望向五皇子陆珏,笑问道:“这几个月可有进步?”
当日在琼华园中,陆珏借着过生日的机会向陆沉提出请求,表明他更喜欢那些数字之间的奥秘,令他惊喜的是陆沉居然直接答应他的恳请,从那天之后不再要求他每天读书练武,只是要他保证最基本的锻炼和阅读,其他时间都可以用来研究算术。
在部分皇子羡慕的注视中,陆珏起身应道:“回父皇,儿臣已经学完了天元术和四元术,目前正在研究垛积和招差。”
他随即开始简略地阐述这些算术的含义,殿内众人无不听得一脸茫然。
陆沉倒是勉强可以理解,毕竟他前世在考上军校之前成绩十分优异,在军校里也要学习一部分数学知识。
天元术是一元高次方程,四元术则是四元方程组,垛积是指高阶等差级数,招差便是有限差分法。
但陆沉也仅限于理解,过去这么多年没有再研究和练习,他已经无法再对年仅十一岁的陆珏给出有用的指导,因此在勉励陆珏一番之后,他转而看着六皇子陆琦说道:“因为锦绣楼一案的缘故,你今年的生辰没有庆祝,有没有想从朕这里得到的赏赐?”
陆琦喉头一动,有些紧张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当着陆沉和林溪的面,顾婉儿不敢无所顾忌地管教儿子,但还是给了陆琦一个警告的眼神。
陆沉将母子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忍俊不禁道:“你要学习你的五哥,在朕面前有什么便说什么,你母亲不会见责。”
陆琦仔细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父皇,儿臣没有习武的天分,希望以后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诗词文章上。”
“可以。”
陆沉微微颔首道:“朕问过皇子所的管事和教习,你确实不擅武学一道,既然如此朕不勉强你,往后你除了早晨的锻炼,可以不随其他人一起操练,安心地读书写字。”
陆琦喜上眉梢,连忙躬身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到了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明白过来,天子今日显然是要告诉他们一个很简单又无比重要的道理:天家皇子不一定非得盯着储君之位,只要你要正当的喜好和兴趣,并且愿意浸淫在这个领域里,天子都会给你这个机会,一如五皇子陆珏和六皇子陆琦。
宋佩和顾婉儿心中一松。
她们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知道家世卑微无法给子嗣提供助力,若是他们卷进争储的漩涡,将来极有可能粉身碎骨,如今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这两个孩子能否在各自喜好的领域里取得成就,这根本不重要。
无论如何他们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远离朝堂权争有何不妥?
但是并非每个皇子都像老五和老六一样,他们或者还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道路,或者就是想建功立业开创一番事业,这要如何安置?难道要强迫他们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吗?
陆沉并未故弄玄虚,对站在不远处的戴宏说道:“抬进来。”
“是,陛下。”
戴宏恭敬地应下,随即指挥数名宫人抬着一个高大的木架进入殿内。
在皇子们好奇的注视中,宫人揭开盖在架子上的帷布,一幅巨型地图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和他们印象中的大秦疆域图不同,大秦在这幅地图上只占据着中间一块位置。
“从七年前开始,朕便已经让人着手绘制这幅地图,一直到今年春天才大致完成。”
陆沉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木架旁边,殿内所有人都起身而立。
他看着雄伟的地图,缓缓道:“大秦的疆域确实辽阔,而且已经到了朝廷能够掌控的极限,但是这不意味着天下再无忧患。从西北边境继续前行千余里,那里有景国、希宁王朝、特里亚汗国三足鼎立龙争虎斗,再往西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大秦南边不止有南诏国,还有十余个国家盘踞在肥沃的土地上。大秦东边和东南浩瀚无垠的海上,有很多壮阔宽广的岛屿,上面蕴含着无尽的资源。”
听到这番话,一些皇子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陆沉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微笑道:“而且朕始终相信,这还不是世间最完整的模样,天下还有大片未知的领域等待着我们发现。”
二皇子陆琛鼓起勇气问道:“父皇,儿臣将来能够去外面看一眼吗?”
这几个月他和母亲厉冰雪敞开心扉深入聊过几次,一方面他确实不甘心只做一个一生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亲王,另一方面他也明白了父亲的心意,只要大哥陆九思不乱来,其他皇子根本没有希望动摇他的储君之位。
因此当陆沉说完那番话,陆琛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一次厉冰雪并未阻扰,只是带着几分欣慰和不舍地看着他。
“为何不可?”
陆沉温和地看着他,然后对陆琛也是对其他皇子说道:“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毕竟大秦的储君只能有一个,但是朕至少可以尽量帮你们找到活着的意义。你们可以遵循自己的本心,无论算术、诗词、绘画、医学、经商还是科技,朕都不会阻止你们沉浸在自己喜爱的领域。若是你们想成为朕一样的人,虽然大秦国内没有让你们施展抱负的舞台,但是这些地方有。”
他抬手指向地图,依次标记大秦西面、西南、南方、东南和东边无垠的土地。
陆琛深吸一口气,无比崇敬地说道:“父皇为儿臣们思虑深远,儿臣再也不会让父皇失望!”
所有皇子齐声道:“儿臣谢过父皇!”
林溪和其他妃嫔望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比较感性的人已经忍不住流泪。
这一刻她们看见的不再是各怀心机的天家子嗣,而是一群紧紧团结在陆沉身边、并且真心认可陆九思储君之位的骨肉兄弟。
“你们都很好,没有辜负朕的良苦用心。”
陆沉看了一眼满面愧疚的四皇子陆璟,继而道:“不过你们还小,现在最要紧的是努力长身体,在皇子所多学一些本领,有不懂的地方也可来找朕求教。总而言之,朕希望朕的儿子们各有所长,实在没有天赋也不打紧,就留在京城陪着朕。至于老二、老三、老四和你们这些小家伙,十八岁之后若还有青云志,那便带上朕给你们准备的本钱,出海打下属于自己的一块地盘。”
“让大秦龙旗插遍这世间!”
陆沉大手一挥,语调铿锵有力。
众皇子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道:“谨遵父皇教诲!”
……
大同八年,初秋时节。
大秦西北边境,灵阳行省再往西二百余里有一片广阔的绿洲,静静地守护着北面的商道。
从大同五年开始,大秦的商人们在边军的保护下勇敢西行,建立起一条通往极西之地的商道,他们将国内逐渐成熟的各种商品运过去,再从极西之地运回丰厚的金银和当地物美价廉的特产。
起初商人们不敢这样做,因为他们知道景国的残余势力已在极西之地站稳脚跟,对方和大秦存在数十年的血仇,再加上景国是亡于大秦天子之手,如今他们去对方的地盘行商岂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朝廷的重臣告诉他们,景廉人绝对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商贾,且内务府会牵头带着他们打通这条商道,这才有一些敢于冒险的大商户加入进来。
时至今日,最开始那些跟着内务府西行的商户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吸引越来越多的商贾走上这条路。
往日荒凉冷清的西域,如今变得颇为热闹,往来商旅几乎川流不息。
半个月前,大秦西北边军一万精锐出现在这片绿洲上,带来一个令商贾们愈发欢欣鼓舞的消息——大秦皇帝陛下将亲自驾临此地,与景国女帝当面商议两国下一步的深入合作。
织经司西域司已经提前三个月在方圆三百里内布置哨探,另外还有两万虎贲在东南的灵庆城内严阵以待,应对任何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绿洲东南角,一顶大帐矗立在缓坡之上。
一位女子踩着明媚的阳光缓步走来。
她身穿一袭劲装,勾勒出高挑窈窕的身姿,帐外的禁军却不敢多看,领宫中禁卫大臣秦子龙更是垂首侧身道:“请。”
女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旋即迈步而入。
秦子龙暗中感慨,朝其他人招招手,示意大家往外走,尽量离大帐远一点。
掀开厚重的门帘走入帐内,女子不由得蹙起眉尖,因为这个场景勾起她某些复杂的回忆。
那是十年前的战场上,她饱含屈辱地走进一座相似的大帐,在那里答应亡国以求新生的条件,并且失去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虽说后者是她的主动要求,眼下想来终究思绪翻涌。
“别误会,这里条件有限,我总不能浪费人力临时建一座城。”
一个平和的声音将女子从回忆中惊醒。
她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张普通的桌子,坐在对面的男子面容英挺,又有几分天然的威严。
“哼。”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清脆的音节,走过去在桌子另一侧坐下。
时年三十八岁的陆沉端详着女子的面庞。
她比他小五岁,如今当然不是青春稚嫩的小姑娘,但时光对她并不苛刻,未曾在她脸上雕刻出明显的沧桑痕迹。
或许是已为人母的缘故,她愈发显得成熟韵致,偏偏眼眸中又有几分平时根本见不到的灵动,混杂成无比迷人的气质。
“这么喜欢看,不如跟我回夏悠城?我封你为大景皇夫。”
庆聿怀瑾微微挑眉,又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陆沉笑道:“十年不见,没想到你还能保养得这么好。”
这话就有些不中听了。
庆聿怀瑾微怒道:“你是想说我老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称赞你驻颜有术。”
陆沉提壶斟酒,将一个酒盏推到庆聿怀瑾面前,继而道:“我原本以为你见到庆聿忠望会哭得撕心裂肺,现在看来你似乎很平静。”
庆聿怀瑾在进入这座大帐之前,已经先去绿洲东北某处见到了她的兄长庆聿忠望,兄妹二人足足聊了一个上午,尽叙分别思念之情。
“为何要哭?”
庆聿怀瑾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他这十年过得很好,他也知道我带着族人们在那边站稳脚跟。对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陆沉望着她的双眼,坦然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庆聿忠望自己不愿意去,其实前两年我就派人问过他,可以送他去极西之地和你团聚,但他拒绝了。他说留在这边能让大秦和景国继续维系现在的关系,同时他的身体状况不支持长途跋涉数千里,安心养着还能多活几年。”
庆聿怀瑾默然。
她心里很清楚,兄长真正在意的是前者,他不希望景国和大秦再度对立起来,若非如此,他哪怕只能活一个月,也会坚持去西方和亲人们在一起。
陆沉继续说道:“尊重他的决定吧,你如今亲眼见到了,我并未苛待他,反而特地让人帮他调理身体。”
庆聿怀瑾轻叹道:“谢谢。”
“如果你真想谢我,不如来点实际的。”
陆沉微微一笑,在庆聿怀瑾误会之前说道:“比如在极西之地开辟一片保护区,作为大秦货物的中转地。”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庆聿怀瑾白了他一眼,端起酒盏品着佳酿。
“话也不能这么说。”
陆沉摇头道:“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大秦固然能从中获益,难道你们景国没有好处?这两年要不是有大秦的火器帮忙,你真能挡住阿布拉那种虎狼的反扑?灭骨地和奚烈只学到令尊的三成本领,对付那些小国自然手到擒来,可是据我所知,一开始他们面对特里亚人吃过好几个闷亏。”
庆聿怀瑾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妩媚一笑道:“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又来?”
陆沉一本正经地说道:“先谈正事。”
“呸!”
庆聿怀瑾轻啐一口,轻咬下唇道:“真当我稀罕你?你可知道在我的皇宫里有多少英俊的男人?哪个不比你高大威猛?哪个不比你体贴懂事?”
陆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庆聿怀瑾这才想起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特地安排一支人手堂而皇之地待在夏悠城,虽然无法触及她最重要的秘密,至少知道她的皇宫里究竟有没有那些英俊的男人。
“真烦人。”
庆聿怀瑾站起身来,端着酒盏绕过桌子,另一只手撑着桌面,看着陆沉说道:“尘儿十岁了。”
陆沉伸手一拉,庆聿怀瑾顺势坐在他身上,缓缓道:“趁我还没老,让他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她将酒盏伸到陆沉面前,看着他饮下杯中酒,旋即放下酒盏,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
陆沉望着她如星辰一般的双眸,将她打横抱起,在她耳边说道:“先洗澡。”
庆聿怀瑾仿佛这才注意到这座大帐内有玄机,角落里竟然布置着浴桶,屏风后面还有床榻,不由得微讽道:“假正经的臭男人。”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沉在她发间嗅了一下,数百里长途奔波当然没法做到满身清香。
庆聿怀瑾不禁笑了起来。
置身浴桶之中,她任由陆沉细致温柔地帮忙清洗自己紧致的身躯。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庆聿怀瑾眼中浮现一抹悸动,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不爱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与我有了这段孽缘。很多年之前,我便下定决心斩断对你的眷恋,原本想死在你的手里,却不料发生这样的变化。事到如今,爱与不爱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我到底还是变成了你的女人。”
陆沉的动作停下,轻缓的水滴声绵延着。
庆聿怀瑾继续说道:“你想让大秦变成天下最强盛的王朝,只要不伤害到大景的根本利益,我会配合你,毕竟……尘儿也是你的儿子,想来你勾勒蓝图之际,总能留给他一片天地。”
陆沉转头看着她,良久之后说道:“十年之前,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顶多就是觉得你很复杂,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但是从那之后,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心里便有了你的身影。后来时常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在那边其实很不容易,又得知尘儿一天天健康长大,我岂能完全无动于衷呢?”
庆聿怀瑾眼圈微红。
陆沉微笑道:“若说我因为旦夕温存便对你情根深种朝思暮想,这肯定是骗人的鬼话,但是正如你所言,你是我的女人,你我这辈子都会有无法割舍的羁绊。”
珠泪从庆聿怀瑾眼中滑落,她脸上却带着真切的笑意,迎上前靠着陆沉的肩头,呢喃道:“要我。”
陆沉帮她擦干身子,然后抱着她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抵死缠绵之时,庆聿怀瑾始终凝望着陆沉的面庞。
她要将这张脸刻在心底。
……
大半个月后,大秦天子和景国女帝终于就两国将来的通商事宜达成二十余项重要协议。
这个过程似乎显得很艰难,但在秦子龙和大秦禁军将士看来,两位至尊一点都不像很忙碌的样子,整天不是在周遭闲逛欣赏这里辽阔的美景,就是坐在某处草地上懒洋洋地闲谈。
这样的时光自然轻松惬意,却总有结束之日。
不知因为何故,庆聿怀瑾和刚到绿洲时相比,如今容光焕发,平添格外动人的慵懒气质。
她静静地望着陆沉,脸上渐渐泛起恬淡的笑意。
陆沉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庆聿怀瑾便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
她问道:“我们还能再见么?”
他回道:“当然可以。过两年等尘儿再大一些,等那边的局势更加稳定,你带他来这里让我瞧瞧。另外,我想在西边数十里外建一座新城,为两国商贾往来创造更加便利的条件。”
庆聿怀瑾仰头望着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决定的另外一层含义,因而笑眼弯弯道:“好。”
漫长一吻。
虽然满心不舍,但庆聿怀瑾还是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挥挥手道:“再见了,大秦皇帝陛下!”
陆沉会心一笑。
他脑海中浮现很多年前在河洛北郊,作为俘虏的庆聿怀瑾靠着两千匹骏马换得自由身,离去之前便是这样的语气和神态。
岁月流逝,一如当年。
庆聿怀瑾翻身上马,最后看了陆沉一眼,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陆沉高声道:“珍重。”
“嗯。”
庆聿怀瑾策马扬鞭,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中疾驰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陆沉方转身前行。
秦子龙近前说道:“陛下,禁军已经准备妥当,现在是否直接返回京城?”
陆沉望着东方澄澈的天幕,平静地说道:“去燕西行省,那里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天然煤矿,朕已经让科技局的官员去那里做先期勘探。有了这座煤矿助力,燕西行省乃至周边地区的工坊能够快速发展,燕京到京城的新式官道建设也可提上日程。”
秦子龙恭敬地应下。
便在这时,数骑从东南方向飞驰而来,带起一阵烟尘,为首之人乃是江晟。
他飞身下马快步来到陆沉跟前,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京城急报!”
陆沉不慌不忙地接过来,平静地拆开密信,不一会儿脸上泛起笑意。
这封信由监国太子陆九思亲笔所写,还有皇后林溪和皇贵妃王初珑的联名。
信上只说了一件事,经过科技局数百名精英将近八年的不懈努力,第一台原始版蒸汽机终于出现在大秦的国土之上。
陆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灿烂,他拍了拍江晟的肩头,朗声道:“回京!”
秦子龙略微不解,但他从来不会质疑天子的决定,立刻应道:“臣遵旨!”
陆沉回头看了一眼西方,然后收回目光,大步朝前。
他的故事并未结束。
前方是新的征程,还有更美好的人间。
……
……
……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