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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章 番外12【不甘】

2025-03-05 作者: 上汤豆苗
   第1048章 番外12【不甘】

  德妃叶蓁,时年二十三岁。

  她很幸运。

  其父叶源六年前只是从七品的国子监五经博士,不想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在本朝迄今唯一一次后宫选秀中,叶蓁一路顺顺当当地通过多轮选拔,成为七十六名备选秀女之一。

  虽说她不算姿容出众,却因为落落大方端庄得体的性情得到林溪和王初珑的青睐,因而在终选之日第一个出现在陆沉面前。

  靠着这份际遇,叶蓁最终被敕封为德妃,位于四妃之列。

  最初宫里的人都很看好她,觉得她一定能压过似乎只有一张天赐容颜的惠妃温令容,成为林溪和王初珑的得力臂助。

  叶源也因此父凭女贵,短短几年时间从五经博士升为从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叶家在京城虽非顶尖门阀,然而因为叶蓁的存在,不论权贵武勋或多或少都会给叶家人几分体面。

  这就是最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先前一众妃嫔怀疑过很多人,她们大多觉得温令容身上的嫌疑最大,毕竟她年轻貌美体态风流,时常得到陆沉的宠幸,连续生下一双儿女更显恩荣,难保她不会因此想入非非。

  当叶蓁站出来的时候,就连林溪都十分诧异。

  堂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溪看向那些年幼且惶然的孩子们,对陆沉轻声道:“要不让小家伙们先回去?”

  “让他们看着吧,既然生在天家,早晚都会面对这些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

  陆沉一句话就让气氛安定下来,他再度看向站在那里、身上泛着冰冷气息的叶蓁,缓缓道:“朕对你说过,那只是一个意外。”

  叶蓁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冰冷中多了两分悲戚。

  陆沉开国称帝这些年来,大秦一直保持昂扬向上的发展势头,第一个五年计划顺利完成,朝野上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世人发自真心地认为他是众望所归的真龙天子,不光是因为他的文治武功,就连天家子嗣兴旺似乎也能成为佐证。

  从太子陆九思到最小的公主陆玉茗,十四位皇子和四位公主呱呱落地之后全部平安长大无一夭折,翻遍史书也很难找到类似的例子,在这个时代几乎堪称神迹。

  就连观政殿学士薛南亭这样的前齐重臣,有时候也不禁暗暗感叹此乃天命。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大同三年,在叶蓁入宫的第三个年头,她终于有了身孕。

  这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叶蓁不止一次想象过将来儿女绕膝的美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她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不幸流产。

  陆沉为此大发雷霆,第一次让宫人们感受到可怖的天威,但这终究无法救回叶蓁肚子里的孩子。

  更让陆沉感到头疼的是,按照太医监少丞薛忠的诊断,叶蓁以后很难再有身孕。

  他只能让薛忠将这句话烂在肚子里,平时尽量给予叶蓁关怀。

  流产之后,叶蓁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悲痛沉郁,根本没有办法协助林溪和王初珑处理宫务,原本属于她的职事逐渐由温令容暂代。

  陆沉开导过她几次,但他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后宫,毕竟他要治理这样一个疆域辽阔的王朝。

  “意外?”

  叶蓁凄然一笑,垂首道:“或许吧。”

  陆沉的剑眉终于皱了起来。

  他看着那张平时端庄雍容的面庞,如今变得冷寂又漠然,就像一个从未在他心中留下过痕迹的陌生女子。

  片刻过后,他缓缓问道:“因为你没有子嗣,就想用这种手段报复朕?”

  叶蓁似乎在回忆往昔岁月,语调也渐渐飘忽:“陛下,最近这一年多来,虽然您并未忘记臣妾,也曾去过几次秀华宫,臣妾只希望您能多留一会儿,可是每次您都是坐坐就走,就连臣妾精心准备的宴席您都不肯多看一眼。臣妾知道陛下国事繁重,并不敢因此心生怨望,只想能帮您做些琐事,但这样的愿望也无法满足。”

  陆沉失望地摇了摇头。

  叶蓁继续说道:“犹记当年入宫时,陛下对臣妾温厚关切,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待臣妾更是亲如姊妹,臣妾本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之一。谁知突然风云变幻,臣妾再也不入陛下的眼,在宫人看来更是一个不祥之人。曾经的风和日丽变成凄风苦雨,臣妾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清泪缓缓从她眼眶中滑落。

  流产对她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最关键的是本朝后宫情况有些特殊,一众妃嫔只要怀孕就能顺利生产,而且皇子和公主们无一人夭折,只有她是唯一的特例。

  如她所言,这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

  再加上流产之后她执掌的宫务被温令容取代,让她更加惶然苦闷,内心中积压的悲痛和怨气与日俱增。

  即便陆沉和林溪对宫里管得很严格,终究无法消灭人心中逢高踩低的恶念,叶蓁在种种因素交织的影响下,难免会变得越来越敏感,或许只是某个宫人一个并无恶意的眼神,就让她顿生悲愤之感。

  望着不再掩饰失望之色的天子,叶蓁哀声道:“陛下,难道臣妾希望自己小产吗?难道这真是臣妾的错吗?”

  “小产当然不是你的错。”

  陆沉自嘲一笑,继而道:“所以你心里有怨、有恨,日积月累难以自拔,于是就暗中钩织这样的阴谋来报复朕对吗?但朕不太明白,你对朕有恨可以理解,皇后、皇贵妃和厉贵妃对你何曾亏待?你为何要将她们和孩子们算计在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虽说皇后管着后宫,却是朕让她不再给你安排宫务。”

  叶蓁微微低着头,轻声道:“陛下,事到如今何必在意这些?”

  林溪看着这位让她觉得无比陌生的德妃,心中自然有怒,却也有几分惘然。

  没人不想要一个完美的人生,然而现实哪有那么多完美?

  纵然陆沉和她一直在努力维持天家和谐的氛围,可是他们如何能够窥探每个人的真实心境,又如何才能做到让所有人安宁喜乐心满意足?

  历朝历代的宫闱之中,似叶蓁这样的悲剧不胜枚举,比她更疯狂更无谓的亦大有人在。

  厉冰雪神情冷肃,她素来是恩怨分明的性情,叶蓁的苦楚固然可以体谅,却不能成为她阴谋害人的借口,不论她有没有将陆琛和厉家算计在内,这样的行径都是不可原谅。

  至于一众皇子和公主们,大多能够理解叶蓁的心境,但是年长一些的难免会生出不太真切又惶然的情绪。

  这座恢弘巍峨的皇宫里,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类似的阴暗。

  长久的沉寂过后,陆沉抬眼望着满面死志的叶蓁,面无表情地说道:“朕之前去秀华宫的时候对你说过,小产不是你的错,往后你只需安心将养身体,故此朕让皇后卸下你执掌的宫务,以便你心无旁骛好好休养,将来一定能怀上朕的孩子。你那次小产固然是因为意外,但是和你先前长期劳累不无关系,终究是因为体弱导致胎位不稳。”

  叶蓁沉默。

  天子确实这样说过,然而她看见的事实是不再被天子临幸,宫内事务之权又被剥夺,秀华宫从原先的喜庆祥和变得冷冷清清,那些轻飘飘的安慰又有何用?
  陆沉见状便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朕在敷衍你,就为了维持后宫一片和谐的景象?”

  叶蓁依旧不答,但很显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陆沉冷笑道:“叶蓁,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男人?朕自微末而登青云,何时要靠哄骗自己的女人来做事?”

  叶蓁摇头否认道:“臣妾岂敢这般悖逆。”

  陆沉略显疲乏地饮下杯中酒,轻声道:“你那次小产之后,薛忠私下向朕禀报,你的身子因为小产大受损伤,将来极有可能无法再次怀孕。他对朕说,若是还想让你怀上孩子,至少两三年内要好生休养。”

  这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叶蓁脑海中炸裂。

  陆沉继续说道:“朕原以为你是个聪慧的女子,现在看来却是无比蠢笨。就算你不相信朕的许诺,难道这两年送去秀华宫的补品和药材也是假的?朕再忙也会尽量抽出时间去秀华宫坐坐,这在你看来也是虚应故事?叶蓁,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朕有何必要在你面前这般作戏?!”

  叶蓁清瘦的身躯微微发颤。

  她来到御座前方,屈膝跪了下去,颤声问道:“陛下,您为何不肯告诉臣妾实情?”

  陆沉冷漠地看着她,并未回答。

  便在这时,从始至终沉默不言的王初珑终于开口说道:“你小产之后很长时间都无法脱离悲戚的情绪,陛下要是告诉你将来极有可能无法再怀上孩子,恐怕你早就香消玉殒。”

  这是一句实话。

  以当时叶蓁的状态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叶蓁看了一眼神情冷峻的王初珑,惨然笑道:“早知如此,还不如那会便自我了断。”

  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天子其实并无将她打入冷宫之意,这两年对她虽然算不上关怀备至,但是考虑到她是后来入宫,天子和她原本就没有像那几位一样的深厚感情,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是她心里没有转过那个弯,再加上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以及身边一些人在私下的怨言,最终走上这条害人害己的不归路。

  一念及此,叶蓁朝着陆沉叩首道:“陛下,臣妾错了。臣妾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罪,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只求一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沉问道:“你承认锦绣楼一案是你所谋,胡清晏和傅朗这些人也都是受你指使?”   
  叶蓁伏首于地,愧然道:“是。”

  陆沉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着桌案。

  一片肃然之中,林溪起身朝着陆沉福礼道:“陛下,德妃有错,但是这也要怪臣妾未能及时疏导她的心疾,以致她钻进死胡同里,做出这等让陛下震怒的错事。臣妾恳请陛下念在她乃初犯,又是因为小产之痛导致走上歧路,宽恕她的死罪。”

  其他妃嫔和儿女们也都起身求情。

  陆沉依旧望着跪在那里尽显凄苦的叶蓁,缓缓道:“叶蓁,朕问你,此事是否还有合谋?”

  叶蓁垂首道:“回陛下,臣妾并无同谋,胡清晏和傅朗都是受臣妾的指派行事。”

  便在这时,内侍省都知钟铭入内奏道:“启禀陛下,秀华宫一干人等和翠平坊叶家一家已经悉数收押审问。”

  叶蓁瘦削的肩膀猛地一抖。

  听到钟铭的这番话,林溪不再求情,她很清楚丈夫一旦做出决定便没人可以更改。

  “皇后的话不无道理,朕原本也想过,倘若你只是算计几位皇子,在没有造成恶劣后果的前提下,朕可以饶你一命。”

  陆沉站起身来,寂然道:“然而你让胡清晏在锦绣楼制造那么多命案,让那么多可怜的女子遭受暗无天日的凄惨命运,朕终究无法视而不见。她们也是人,是各自父母的宝贝,若无这样的飞来横祸,她们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享受祥和安宁的生活。”

  “陛下,臣妾死不足惜。”

  叶蓁再度叩首。

  陆沉不复多言,只是对钟铭摆了摆手。

  叶蓁起身离去,眸中似有些许眷恋,更多的却是释然。

  堂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陆沉环视众人,淡淡道:“都回去吧,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以林溪为首,一众妃嫔、皇子和公主们整齐行礼应下,然后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走出琼华园。

  ……

  小半个时辰后,陆沉带着陆九思召见十余位重臣,将锦绣楼一案的内情简略说了一遍,又定下相应的处置方案,便再度返回后宫。

  他让陆九思回坤宁宫陪陪母亲,自己却转向来到西边的翊坤宫。

  及至后殿,便见四皇子陆璟老老实实地跪着,陆辛夷则满面纠结地站在一旁,很显然这是王初珑的惩罚,她不敢为四弟求情。

  陆沉伸手揉揉陆辛夷的头发,没有让人通传,继续前行来到王初珑的寝殿。

  这里只有锦书一人在廊下守着,见到陆沉到来连忙恭敬行礼。

  陆沉走入殿内绕过屏风,便见王初珑侧身躺在长榻上,肩头微微颤抖着。

  他轻声一叹,来到榻边坐下,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触手一片湿润,那是王初珑的泪水。

  “别太伤心。”

  陆沉温言宽慰。

  王初珑缓缓坐起来,那双内秀有神的眼睛已经微微肿起,她看着丈夫怜惜的目光,不由得扑入他的怀中,再无顾忌地失声痛哭。

  十六年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悲痛。

  陆沉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抚道:“你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人,理应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我们无法靠着反复告诫就能平息一切隐患。从始至终,我不曾怀疑过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陪我走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助我度过那么多难关,我相信你如同相信自己。”

  “夫君……”

  王初珑几近肝肠寸断。

  听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称谓,陆沉一时间颇为恍惚。

  王初珑最重礼节,进位皇贵妃之后更不肯行差踏错半步,因此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她这样的称呼。

  “乖,想哭就哭一会,不要压在心里。”

  陆沉轻拍她的后背,语调愈发柔缓。

  良久过后,王初珑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她依偎在陆沉怀中说道:“这几年我虽极少归家省亲,却也不曾懈怠过,时常让锦书送去书信,告诫他们不可得寸进尺,更不能心生妄念。可是他们嘴上答应得很好,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储君之位,竟然暗中钩织这样的阴谋。我终究出身于翟林王氏,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何面目继续留在夫君身边?”

  “胡闹!”

  陆沉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正色道:“你是你,王家是王家,他们犯蠢与你有何干系?你是我的妻子,难道还要胳膊肘往外拐,给王家人顶罪?”

  王初珑抬头望着他,哀声道:“夫君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

  “没有只是。”

  陆沉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与你无关。”

  王初珑心里感到熨帖,又摇头道:“叶蓁她……她终究是因为王家人的算计而死。”

  陆沉不由得默然。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叶蓁虽是被人利用,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了心魔,如果没有这个缘故,那些人就算巧舌如簧也无法说动她做出这种事。先前我并非虚言,倘若没有锦绣楼那十七条人命,我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但是出了这样的惨案,我亦无可奈何。”

  王初珑神情黯然,勉强整理一下衣襟,坐起身问道:“夫君何时发现了这里面的古怪?”

  “起初我没有往王家想,因为陆璟这孩子也被算计在内,按理来说王家就算不在意长乐的安危,也不可能让陆璟牵扯其中,毕竟这是他们谋求储君之位的希望。”

  陆沉贴心地帮她捋顺鬓边的青丝,继续说道:“后来我重新梳理整件事的细节,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简单。锦绣楼一案是个连环计,幕后之人其实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九思揭开了这个盖子,林家和厉家必然会埋下争斗的根源,幕后之人便无需再做手段,因为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让九思和陆琛斗起来,以便让陆璟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们没想到太子当日不在,只有长乐一人在场,所以他们就要让事态更进一步,通过胡清晏之口将二皇子牵扯进来。”

  王初珑吸了吸鼻子,厌憎地说道:“哪怕夫君会怀疑璟儿,他们依然有后手,那就是让叶蓁承担起所有的罪名,从而打消夫君对璟儿的怀疑,毕竟这样算来璟儿也是受害者。”

  “没错,这个局确实不太简单。”

  陆沉冷然道:“能让九思和陆琛相争最好,即便不成他们也认为可以避免牵连到陆璟。相较于其中蕴含的风险,一旦达成目的的丰厚收益足以让他们尝试这样做。”

  “一群痴心妄想的混账,以为这种卑劣算计可以瞒天过海。”

  王初珑眼中的煞气隐隐浮现。

  陆沉握着她冰凉的手掌,缓缓道:“这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阴谋。叶家在过去近百年的时间里默默无闻,在广化府当地不过是普通门户,祖上连三品以上的高官都没出过,他们哪有本钱培养出胡清晏和傅朗这样的死士。胡清晏早年认识叶蓁,我就算他是那等无惧赴死的痴情之人,傅朗这样前途光明的进士又怎会甘愿自缢?”

  王初珑轻轻点头道:“叶蓁身边肯定也有王家安排的暗子,时常在她耳边说三道四,否则她应该不会郁积这么多怨恨。”

  “应该就是这样。”

  陆沉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温言道:“好了,你虽然是尊贵无比的皇贵妃,亦无法控制别人的心,无法决定别人会怎么做。这几日我没有来找你,就是不希望你左右为难。说到底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原本想着等孩子们大一些,再将我的设想告诉他们,如今看来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夫君。”

  王初珑怔怔地看着他,旧事重提问道:“为何你一直没有怀疑过我?”

  陆沉拥她入怀,轻声道:“人这一生总会有一些值得坚持的事情,比如对你们的信任。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你怕我变成冷血无情的帝王,怕我不再愿意踏入翊坤宫,怕我眼里心里只有那把龙椅,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只是……初珑啊,你应该比旁人更清楚你丈夫的宏愿。”

  王初珑那颗因为家人背叛而伤痕累累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紧贴着他的胸膛说道:“我知道,你只想看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活得更好一些。”

  陆沉微微一笑。

  下一刻,王初珑轻柔却坚决地说道:“夫君,不要放过他们。”

  “嗯。”

  陆沉轻抚她的肩头,目光锐利如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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