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坠毁

  第326章 坠毁
  “那么……你知道它的后半段吗？”夏夜谨慎地问。

  “-S-m-D-s-f-m-L-r-f-s-D-r-”少女熟练地说出了后半段读音。

  夏夜立刻发现了一个疑点：“你经常念诵它？”

  即使和其它魔女契约相比，“祈愿”的发音也算是繁琐难读的那一类，除非经常念诵，否则很难想象有人能一开口就如此流畅的读出它的读音。

  少女点头：“对。”

  “……”

  不待夏夜发问，少女已主动解释：“因为过去我偶然发现，念诵它会让我运气变好，所以每当在任务中遇到危险，我都会将它默念一遍。”

  这完全出乎了夏夜的预料，他想了想：“举个例子？”

  “过去的一次任务中，我的小队因为情报泄露遭到敌人埋伏，队员们全部阵亡，情急之下我将它念诵了出来，之后我将伏击的敌人全部解决，成功活了下来。”

  “这说不定只是因为你比较厉害？”

  “但敌人的子弹全都贴着我的身体划过去，近得将衣服都划破了，却没有一发真正击中我……而且在那场战斗中，这种情况发生了十几次。”

  这确实已经无法用巧合来解释，夏夜心想，但与“祈愿”的效果相比，似乎也有些不太吻合。“祈愿”需要预支代价，而实现愿望的效果也远比少女描述的要强，如果是真正的“祈愿”，要么会让少女短时间内变成真正的超人，要么会让伏击的敌人当场暴毙，
  但无论怎么样，对方知道“祈愿”的契约名，那么便多半与城主有关。按照冬昼的讲述，城主使用“祈愿”契约，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她的存活，但“祈愿”从来都是公平的，如果预支的代价超过了祈求的愿望，剩余部分便会以其它形势返还。

  城主支付的是一名大魔女的生命，所要换回的是冬昼作为一名普通人的生命，在“祈愿”契约的度量中，这两者的价值很可能并不一致。

  那么，眼前这名少女，是否就是剩余价值的返还？

  “你记得你的过去吗？”夏夜突然问。

  “我知道我的过去，但我不记得。”少女回答。

  “什么意思？”

  “我参加第四次公司战争的时候，在一场轰炸中被震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失忆了，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再记得。后来医生从公司的档案库中调取了我的资料，上面详细记录着我何时何地出生、从小到大在什么地方上学、什么时候加入了公司军队……一直到这一次负伤。但我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压根无法回想起任何记录在档案中的事。”

  “那你的亲人呢？没有没去与他们见一面？”

  “按照档案记录，我的父母在第三次公司战争中身亡了，我从小是孤儿，没有任何亲人，是公司的福利机构将我扶养大的。”

  “难道真的是‘祈愿’的效果……”夏夜不由得自言自语。

  如果“祈愿”要在这个世界上凭空创造出一个合理存在的人，自小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无疑是最方便的，否则，它需要耗费相当的力量来为她构筑一套复杂的人际关系。

  眼前这名少女，难道真的是城主？还没恢复记忆的城主……

  “祈愿……是什么？”少女小声问。

  “是一种魔女契约，一直在你脑海中的那串字符，就是它的魔女文名称。”夏夜决定实话实说，因为对方有很大概率就是城主。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唤醒的对方记忆，并让对方回到德布索塔，因为这既是冬昼的愿望，也是那位已经和自己融合的“夏夜”的愿望。

  而对方听了他的回答，依旧一脸茫然：“魔女契约……又是什么？”

  于是夏夜用尽量简单的语言，将有关魔女、魔女契约以及德布索塔的事向她说明了一遍。

  少女听完后，明显不太相信：“这是什么网络小说的设定吗？”

  “不是。”

  “那按你所说……我在另一个世界是一名很厉害的大魔女，还是一座城市的城主？”

  夏夜露出笑容：“没错，因此我决定以后都称呼你‘城主’，这样说不定能帮助你恢复以前的记忆。”

  ……

  “她可能暂时醒不过来了，我建议现在就出发。”

  梅杜苏泽雅岛，在圣葛琳丝形成的巨坑旁，多出了一个大小不相上下的圆形坑洞。就在不久前，莉莉安、唐璃、柯伦等人亲眼看见夏夜从高空中落下，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准确地砸在了小岛上，当烟尘散去之后，众人在坑底发现了整个身子完全嵌进地面的夏夜。

  莉莉安被吓得差点又哭了出来，但当唐璃把夏夜挖出来以后，大家很快松了口气，她的身体完好无损，似乎只是晕了过去，或者睡了过去。

  紧接着，娜娜也在“通讯债”中发现了夏夜的留言。

  留言只有前半段，夏夜要求众人带着她的身体尽快起航，前往彼布里沃瑟卡群岛，却没来得及解释需要这么做的原因。但无论怎么样，既然确认了她并无大碍，船队也就没有再继续逗留的理由，特别是泽露尔，她急需前往群岛，向芙拉迪斯宮报告梅杜苏泽雅遭到袭击、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消息。      但与之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地。

  “……我答应过‘老怀特’，将她的杯子碎片带给南面海域的巨型水母，这是以骑士之名做出的承诺，我必须遵守。而且，‘老怀特’死前连接过虚海，她的要求可能与水母们的变异有关，对我来说，这是件同样重要的事。”泽露尔说。

  “这件事不难办。”柯伦微笑道，“你们出发去群岛，我用‘伯伦希尔’将你的碎片送到南面的水母手上。”

  泽露尔还在考虑这个提议，莉莉安已经举手：“我……我也想去。”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有什么原因吗？”雅哈问。

  “也没什么原因……就是直觉……自从见到它，我就有种越来越强烈的直觉……觉得我必须去看看它。”莉莉安吞吞吐吐地说。

  虽然这听起来根本不像个理由，却没有人露出轻视的表情，魔女的直觉往往都会应验，再加上莉莉安身负极其特殊的契约，说不定那只水母真的牵扯到非常重要的事。

  “你和柯伦一起去吧。”如今夏夜不在，船队方面的事务便由雅哈说了算，“但只能带走三分之一数量的身体，剩下仍然留在船队。”

  “好~”莉莉安乖巧地点点头。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又只能吃煎鲸鱼排了。”雅哈开了句玩笑，又看向泽露尔：“你觉得如何？”

  “我对船长阁下的安排没有意见。”泽露尔回答。比起送碎片，向芙拉迪斯宮报告梅杜苏泽雅的惨剧显然更加重要，也只能由拥有骑士身份的泽露尔来完成。

  片刻后，舰队在以太冲压推进器的轰鸣声中缓缓起航，强袭魔女们从莫比迪克号上弹射起飞，向着群岛方向前出侦查。伯伦希尔号则在出发后不久，便右满舵转向南面，与其它三艘船分道扬镳，向着如同幻影一般的巨型水母疾驰而去。

  ……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预计将在45分钟后降落在圣方济国际机场，当前当地时间早晨8点45分，地面温度13摄氏度、55华氏度……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将于10分钟后关闭……”

  “终于快到了。”夏夜一边揉着后腰，一边小声抱怨，“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居然只让我们买经济舱，公司是不是也太小气了？”

  “城主”犹豫了两秒，将嘴巴凑到夏夜耳边，用几乎快要被飞机轰鸣声覆盖的声音说到：“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两个没多少钱的穷学生，还有，最好不要在公共场合提到‘公司’，我不能保证我们没有被Z公司的人盯上。”

  “你说的对。”夏夜不太在意地笑了笑：“但这里并不是现实，这只不过是基于我的记忆所产生的梦境，而在我的记忆中，直到一年之后Z公司才第一次注意到我……”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飞机突然剧烈倾斜，失重感袭来，机舱中响起惊恐的尖叫声。

  就连夏夜也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心中只闪过“不可能”三个字。只有坐在一边的城主却冷静异常，她飞快地向窗外扫了一眼，回头告诉夏夜：“发动机起火了，很严重。”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

  城主再次望向窗外：“发动机没有了，翅膀也断了一半。”

  也就在这时，飞机的姿态彻底失去了控制，一边旋转着，一边几乎垂直了向下方的海面落去。

  机舱彻底进入了失重，几名没有系安全带的乘客被甩离了座位，撞在舱顶上，在一片尖叫中加入了几计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断裂的脆响。

  夏夜被安全带束缚在座位上，没有受伤，但按照现在这种状况，只要再过几十秒，系与不系的都没有差别了，他对身边的城主大声道：“这和我的过去不一样！过去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飞机失事！”

  城主扭头看着他，脸上依然是一副镇定的表情：“你在害怕吗？”

  “怎么可能？”夏夜说，“这只不过是我的梦，等到我‘死’了，我自然就会从梦中醒来，我只是在奇怪这个梦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就要强制脱离了……”

  “不会脱离。”

  “什么？”

  “如果这是现实，我不会让你死，如果这是梦，我不会让你脱离。”城主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和夏夜的安全带。

  “因为保护你是我的任务。”她握住夏夜的手，“抓紧我。”

  夏夜下意识地握紧。下一秒，爆炸声再次响起，圆柱形的机体在轰然巨响中解体成了两截，城主和他一起被甩了出去，在最后一刻，他听见少女念诵出了“祈愿”的契约名：
  “S-r-b-D-lc-R-r-M-t——■-S-m-D-s-f-m-L-r-f-s-D-r-”

  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