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花钱

   第493章 花钱
  听了丈夫的话，金兰芸有些奇怪地问道：

  “按理来说，我们这边是农林牧渔加渠道营销，阿尚做的是高科技和文化产业的生意，最多和机械电子、仓储物流以及宣传媒体扯上关系，怎么突然拐到能源电力上来了？”

  “所谓高科技，既要高效利用资源，也要大量消耗电力，现代化能够成立，就是建立在这种质和量双重提高的基础上的。”

  微微叹息着的张华解释道，

  “比如说目前的风电光伏配套工程，涉及到大量单晶硅和多晶硅的生产，这玩意和生产芯片的晶圆厂只有一步之遥。”

  所谓的“一步之遥”，形容的是技术相关度，跨越的难度还是相当夸张的。

  和大家认知的高精尖芯片制造业不一样，普通精度的半导体就已经能解决很多问题了，甚至二三十年前的产品，都还大量运用在电子产品中，游戏主机、车用半导体和家用电器等，除了极个别精密元器件，大量使用了上一代、上两代甚至上三代芯片。

  不要只盯着几款高端CPU和显卡，大量的其它种类芯片的重要性也不可轻忽，比如今夕文化开发的MP3播放器，就用了能够实现数字信号处理技术的芯片（DSP），这玩意出现的历史已经快半个世纪了，按理说应该是要被淘汰的老古董，可它的生命力依然旺盛，在很多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

  “光伏半导体？我听说制造厂要消耗大量的电和水……”

  金兰芸如是说着。

  更进一步的芯片级硅料生产，晶圆厂建立再到制造出成品，消耗的资源可能是个天文数字。

  略有些忧虑的张华回应道：
  “水其实还好说，不是太偏的位置，只要划算，总能送过去。电能就比较难了，如果按照阿尚的计划书，未来十年，全部数据中心的耗电量，可能超过国内一半的省，至于晶圆厂，其能源需求可能比欧洲一些所谓‘小而美’的发达小国还要高。”

  不管是数据中心，半导体晶圆还是更加夸张的AI大模型的培训所需要的数据和算力，以及消耗的能源和水，将会攀升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未来科技的硬门槛，全球只有两三个国家能够跨过去，那些优哉游哉的“小国寡民”，连登上时代列车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等，压根不是随随便便就玩得转的，在金尚的预计中，如果大型晶圆厂产业集群落地，年耗电量比希腊、罗马尼亚、丹麦和葡萄牙之类的半数欧洲国家还要高。

  尽一个大洲之力，才能勉强撑得起IT巅峰时代的正常运转。

  只要金尚还打算在IT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能源供应问题，几乎是无法忽视的那道坎。

  不说完全自给自足，至少要有点底气，不能随便被人拿捏。

  想想上辈子某右岸芯片代工大厂，从一个国家搬到另一个国家，越搬越挫，除了投资环境，人工成本以及供应链因素外，稳定的电力和充足的水资源保证，才是最难跨越的门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要未雨绸缪了。”

  金兰芸认可了张华的解释。

  在能源、水资源和冷却条件方面，北方比南方有着极大的优势。

  恰好，金尚布局的产业，基本都是高科技无人工厂或者极少数技术人员维护就能正常运转的类型，完美规避了北方人口偏少，难以招募大量基层员工的缺陷。

  正北方的北海，极东的兴凯湖，以及这里的俱轮泊，都是很好的落脚点，只待IT基础设施建设到位，就要开始加大建设力度了，目前只能在京畿附近多花点心思。

  “上个月，梅家老二旗下两艘运送液化天然气的大船靠港，阿尚旗下的电商和物流集团配备了大量的柴油（重油）加天然气双燃料船舶和运输车，可以极大降低营运成本，且满足环保要求。”

  柴油（重油）内燃机的一个大问题就是排放废气难以达标，许多运输货车要加尿素，其实就是为了降低废气中氮氧化物的含量。

  以一比九的比例输送柴油（重油）加天然气进入气缸燃烧，有害污染物排放量不止降低百分之九十，而是百分之九十九，道理很简单，天然气混合更均匀，如果加入含氧量更高的甲醇，燃烧就更加充分了，不仅会减少废气污染物排放，还能降低爆震，减少积碳，延长发动机寿命。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处，当然，前提是能够打通从能源，加注站再到车船使用方的全供应链。

  “双燃料车，似乎不太适合做私家车，大型集团公司做营运生产车辆倒是挺合适，真要是推向家用车市场，估计也就能走奢侈品牌之路，成为大富豪的新鲜玩具。”

  “有什么不好？成了自然不错，不成也没关系！”

  张华看了几眼满不在乎的妻子后补充道：
  “我听说，老黄家也安排了未来在汽车领域深耕的人才……”

  “那又怎么样？”

  对自家外甥十分有信心的金兰芸反驳道，
  “如果阿尚真是你说的那个‘一步三看’，‘算无遗策’的天才，压根就不会在意这种程度的竞争。女婿、侄女婿、孙媳和亲家之类的，真的比正儿八经的嫡亲重孙要更加亲密？改了姓，血缘改不了！再说了，世界这么大，还容不下两家公平竞争？说不定都没到彼此生嫌隙的地步，就被其他业界大厂给打趴下了。”

  汽车行业基本被几个大鳄瓜分了，后来者挣扎求存都不容易，哪有精力和同样的难兄难弟别苗头？
  以金尚的布局来看，哪怕今夕文化真的要大举进入汽车行业，也是走新能源的路，和传统车企并不是直接竞争关系。

  “也就是说，阿尚准备押宝电动车了？”

  金兰芸有些忧虑地问道，

  “我听说什么新能源就是一场骗局，结果肯定是一地鸡毛。”

  闻言的张华不由得失笑道：
  “没那么夸张，虽然没有某些媒体吹得那么神乎其神，但也有一定的价值。未来……肯定有新能源产业的一席之地，或许它不能像内燃机那样，压得传统蒸汽动力机械喘不过气来，但肯定能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为什么能如此断定？”

  “我看过阿尚构想的宏伟蓝图，超级混动的思路很清晰，限于初代技术不够成熟，只在小范围试用；至于纯电车，需要从上至下的力推，光靠补贴肯定是不行的。市内跑一跑绝对没问题，长途嘛……暂时还看不清楚。不过，太冷的地方可能不太行，比如咱们老家俱轮泊，也就这些年气温升高了点，十几年前，全年大部分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普通的柴油车汽油车都不好使……”

  锂电池技术虽然取得了突破，在实验室里的表现极佳，可推广商用，尤其是在恶劣环境下，完全不是一回事。

  “说起这个，上次去探望，还坐了下电动通勤车，那玩意看着还行，纯电有接近四十多公里的续航，就是充电时间太长，寿命太短。”

  “那个啊，阿尚早就计算好了。目前最稳定，最可靠的铅酸电池，回收率极高。有许多不为人知，但利润极其可观的行业，其中之一就是废旧二手货品回收，虽然又脏又累，但是值得。这其中，废旧铅酸电池回收，又是暴利中的暴利行当。”

  别人做这一行能赚多少不好说，今夕文化这种从头吃到尾的模式，绝对大赚特赚。

  虽说麻烦了点，到底不需要金尚这个老板亲自动手，不用干脏活累活，也就无所谓了。

  “阿尚也是的，体面的行业有的是，居然投入那么大做废品垃圾回收……”

  以金兰芸的想法，赚钱的生意有的是，用不着费劲地在垃圾堆里淘金。      废旧电池回收，二手汽车，厨余垃圾，地沟油，塑料垃圾，木料碎屑，垃圾填埋，沼气池，纸板再利用等，当真一点都不嫌弃。

  甚至，听说还专门组建了实验室，提高利用率。

  产出效率是高是低暂且不论，成品还是挺多的，甲醇、乙醇、煤气、沼气、生物柴油、饲料、肥料、木炭、机制炭、耐火砖、水泥和纸料裤、包装盒等。

  再就是废铁，废铝，废铜等金属，也能开展二次利用。

  总而言之，似乎废旧垃圾回收，如果做好生态环保防护，还挺赚钱的。

  “那可是未来方向，如果算上各种补贴，免税，退税以及优惠政策，比咱们辛辛苦苦种地养牛羊赚的钱多不少。”

  不说别的，最近正在弄的废旧塑料、橡胶、木料和秸秆催化裂解，高温气化重整炼油的工程在解决了污染排放问题后，变得相当有价值，就算出产的燃油质量不高，双燃料内燃机也能烧，尾气排放符合标准。

  如果不是生物柴油精炼航空燃油推广有点慢，这就是个“下金蛋的鸡”。

  全球约两百个国家，人均食用油消耗和总量，国内断崖式遥遥领先，只要开发得好，就相当于找了个“三桶油”之外的超级大油矿，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更美妙的是，它还有无数“伴生矿”等着金少爷去开发挖掘。
——
  就在张华和金兰芸闲聊的时候，被提及的金尚，已经在万米高空，正在私人飞机上，从京城赶往俱轮泊。

  前不久和地方签署了开发皇陵水库，建风光电厂、抽水蓄能电站以及开发生态旅游、治理环境污染的合作备忘录，又马不停蹄地参加集团公司和石油公司合作建立CNG（压缩天然气）、LNG（液化天然气）、甲醇、生物柴油和乙醇汽油加注站的联合发布会，紧接着，三千五百辆定制双燃料（柴油加天然气）运输重卡入列今夕商城仓储物流运行的仪式见证也需要金尚去看看。

  忙活了一阵子，才踏上北上的路，实地看看俱轮泊当地的环境，是否适合大规模开发。

  本来几个月前就该走一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这次要是再不去，下个月天寒地冻，就更加没法出行了。

  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旅程，金尚随意翻了翻手边的书，正在听音乐闭目养神的李萱察觉到，瞥了几眼后，不由得好奇问道：

  “这些书，我还以为你买了是做样子的，居然真看。”

  “打发时间嘛，顺便，也看看别的企业家……或者说，草莽英雄们，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

  新时代的学子们，可能已经不了解千禧年前后，社会各个层面，普罗大众的浮躁心态，到底夸张到什么程度。

  倒爷、掮客以及骗子们大发其财，人们的思想也不是很安定。

  诸如狼图腾，厚黑学，致富经，人际关系等各种各样的书籍层出不穷，卖得还都挺好，这段时间，也是各路不要脸的成功学大师们大显身手的黄金时期。

  “也不知道什么人会相信，厚黑学这类东西，会帮助大家发家致富。”

  “没招嘛，都得试试。”

  “穷人家的孩子要赚大钱，发大财，确实要脸皮厚，可要是以为不要脸就可以成功，那就太傻了。”

  说着的李萱不屑地撇了撇嘴。

  脸皮厚、胆子大与没有底线的不要脸并不等同，前者是提倡抛弃高道德优势，不要太看重自己成功之前的人格尊严，放下架子，脱下“长衫”，脚踏实地做事；

  后者则是蔑视规则与人性，一切以私利为导向，急功近利，坑蒙拐骗，甚至是为非作歹。

  这两者能是一回事？

  也只有病急乱投医，没有门路，却一门心思发财的人才会相信，像狼一样嗜血凶狠，甚至如疯狗一般恶劣的人可以获得成功。

  金尚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心平气和地回应道：
  “低道德是优势，但没有底线，就会陷入不断沉沦的深渊漩涡，万劫不复。人呐，只有自身眼界达到一定程度，才会意识到，走极端，甚至一条路走到黑，是没有前途的。这个世界这么复杂，如此精彩，哪里是三言两句就说得清楚的？”

  顿了顿后，金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补充道：
  “也不怪那些眼光短浅之徒，如何衡量一个人的成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普罗大众能看到的，也就是谁家钱更多，职位更高，开的车更豪华，穿的衣服更贵。”

  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

  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别说为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奔波的老百姓，高居庙堂之上的大人物们，许多都是蝇营狗苟之辈，田横壮士凤毛麟角，多的是“为稻粱谋”俗人。

  这几年，还有上下流动，跨越阶层的可能，再过一二十年，机会越来越少，想要靠“厚黑学”往上爬都没机会了。

  “理解，但不影响你鄙视那些庸碌的傻子？”

  “有问题？我同情很多人的遭遇，但不妨碍我嘲笑他们的选择……”

  “你更应该鄙视‘肉食者’们的浅薄与贪婪，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如果“君子”们不做好表率，礼崩乐坏，那么“小人”又该如何？
  到了二十一世纪，又该是何等波澜壮阔，风起云涌，泥沙俱下的时代啊，金尚和自己创立的今夕文化，真的能成为浊世中的一股清流么？

  时至今日，“一切向钱看”的思潮越来越明显，民间从上到下逐利的倾向很盛，传统不断崩解，各路牛鬼蛇神出没，连金尚这个离基层相对比较远的亿万富翁都感觉到了。

  “下半年，再建几所学校吧，投资孩子，把钱花在教育上，总不会亏就是了。”

  “好！”

  金尚满口答应，钱是赚不完的，花钱则要用在关键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