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9.第879章 879掌心传信

   第879章 879掌心传信
  眼看宇文孝伯进去送饭后，宇文怀璧唯恐元无忧被太宰的人逮住，便迅速带她离开，去他住的地方藏匿。

  元无忧这边心里堵的要命。本来万郁无虞被俘，受尽折磨还不吃不喝已经够闹心的了。

  结果她还发现，宇文怀璧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挺艰难，她现在算知道了，长安那就是个无形的笼子，所有人都想把她骗过去，关起来。

  宇文怀璧已经是京城最漂亮、耀眼的一只笼中雀，是大周繁荣的点缀，是盛世长安的国花，跟个吉祥物似的。

  而他明知自己身陷囹圄，还急着把她忽悠过去，摆明是想给自己找个共患难的伴儿。

  正在元无忧满心悲痛的时候，萧江生给她送来个好消息。说是龙老大出了个主意，能带她混进去见党项可汗，这主意已经在叱罗协那蒙混过关了，此时就是让萧江生带她进去。

  元无忧毫不犹豫地跟去了，路上才问他是什么主意。

  萧江生随后小声说道，龙老大跟南阳郡公说，自己跟党项可汗有恩怨没理清，所以派手下老四，进去跟他算账。

  这话听得元无忧一头雾水，寻思你们理由编好了没有啊？但她没来得及问，就跟着萧江生进了关押党项可汗的后院。

  那间房子本就是背阴坡，白天阳光都照不进去，昨晚一下雨就连门口都长满青苔。

  元无忧跟着进屋后，一瞬间就被一股潮湿的腐臭味儿，给熏的头昏脑胀！

  但她强忍不适，屏住呼吸往里走，不出几步，那股潮腐味儿就被凝重的血腥气给掩盖。

  屋里就寥寥两三间屋子，走廊尽头就是个半敞开的，拿铁栅栏围住的刑讯室。

  远远看见刑讯室的石床上躺着个人，浑身暗红跟血葫芦似的，元无忧心跳都漏了一下，随即便像被一座山堵住。

  有看守牢房的卫兵和萧江生，在元无忧身前引路，她不敢直勾勾盯着刑讯室，心里又焦急，垂在身侧的手只能暗自把指甲抠进掌心，才能抑制住激动的情绪。

  直到卫兵打开了铁栅栏门的锁，放萧江生进去，元无忧都还僵挺着身体。

  她只打眼一瞥，就看到了面前石床上，有个手脚都被镣铐和铁链子捆住的血葫芦，正四肢摊开，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他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白衫都被血浸透了，被鞭子抽烂了，除了单裤里的一条绛红色犊鼻裈还挺完好，他浑身只剩布条堪堪挂在身上。

  而离她远的那只手掌肉，居然被钉子戳出个黑乎乎的血骷髅，一条细瘦邦干的长腿，也给绑上了木头夹板……

  看到这样，浑身血肉模糊的万郁无虞，元无忧眼前瞬间氤氲。

  她越走近，越把他身上的伤看得更清楚。

  少年那双有力的大手，从前十指纤长，骨节分明玉瘦，现在却每只手都被拔掉了几个指甲，还都是隔一个拔的，目的就是为了使肉挨着指甲，会让他无法攥拳用力，让他的指头每一次触碰东西，都会无比刺痛。

  而双目紧闭，满脸血污的少年，听见有人走进屋里都没睁眼，还是萧江生忽然一嗓子“你就是党项可汗？”给喊醒的。

  万郁无虞一睁开那双寡淡的深蓝凤眸，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褐色眼眸。即便她身穿男装黏了胡须，可是她的眉眼，他都刻在心里。

  四目相对那一刻，他原本死气沉沉，空洞黯然的眸光瞬间有了亮光，如同死灰复燃，起死回生。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把离她远的那只、有血窟窿的手往身下藏了藏。

  元无忧忍不住伸手，拿颤抖的指头，去轻柔地抓住他只离她近的，还算完好的手掌……

  却才刚一触碰，他就疼的手掌往回瑟缩，但因为手腕套着从石床底下固定的镣铐，而避无可避。

  而萧江生见女王爷开始有手上动作了，便挺身站在她身后，挡住外面人看向她的视线。

  万郁无虞一开口，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唇瓣就吐出了一口血：“你…是谁？”

  这位党项可汗出声沙哑，却也是清澈爽利的少年嗓。他话是对男装姑娘身后的萧江生说的，眼睛却专注地盯着她。

  萧江生眼底也泛起湿润，目不忍视地扭过脸去，语气却故作桀骜暴躁：
  “你别管我是谁，前几天你的部下，趁我们和萧家抢沙光病解药的时候，我们卧龙帮还以为党项可汗，是什么牛气哄哄的神人呢，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什么……卧龙帮？”

  “嗤！想必可汗都不知道我们卧龙帮吧？两天前……”

  彼时，萧江生就站在俩人旁边扬声说话，把党项某个部落掺合他们和萧家抢药的事，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地说了一通，说的像是他这个可汗指使的一样，蒙蔽外面的守卫。

  而元无忧只顾低头，在少年那只皮肉还算完好的掌心写字。

  她一笔一划的写：[吃饭等我]
  万郁无虞也拿颤抖的，布满血污的手指，在她温软的掌心写着[我梦见自己在柔然]……

  元无忧心头一紧，刚想回他别乱想，可他不肯让她的手抽离，攥着她的掌心，继续写着：

  [你来了，我才安心，可是你哑，也在我手心写字]
  看见这些，元无忧一直挂在眼窝摇摇欲坠的泪水，再忍不住倏然夺眶而出，滑落眼角。

  难道俩人是做了同一个梦吗？
  可此时此地，显然不是痴人说梦的时候。

  元无忧强忍悲痛，还是嘱咐万郁无虞要好好吃饭，自己一定会救他出去。

  满身狼狈的少年仍一脸倔强地点头，乌亮凤眸直勾勾看着她。

  看到万郁无虞这个凄惨的样子后，元无忧恨不得劫狱把他带走，可她没有一点胜算。

  元无忧在中原折腾这么久，头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她靠拳头打出威名，终于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来到权臣面前，可是她连权臣的面儿都见不到，这时她才知，原来他们靠权。

  她连权臣的一条鹰犬，走狗都无法撼动。

  因为男装姑娘走路浑浑噩噩的，即便跟在萧江生后面，都被卫兵发现了异常。

  卧龙帮老四这个小跟班儿一走出门，就被卫兵堵住，让她站那，抬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