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回去

   第1205章 回去
  涂山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不冷、不热，没有光，没有暗，甚至连大道法则都不存在。

  他极力的想要挪动身躯，可是却完全感受不到身躯的存在，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完全忘记自己是谁。

  在万物凋零的终焉时刻，他心中只有恨。

  无生之恨，让他尽管忘记了自己是谁，依旧无法磨灭心中的意。

  “我好恨。”

  滔天的恨意动摇虚无，一个模糊的鬼影在缓缓汇聚，发丝缓缓飘扬，顶角斜指苍天，血盆大口发出怒吼。

  然而，刚刚凝聚的身躯就又崩溃了，然而这股恨意却在疯狂的凝聚身躯，似乎想要再一次活过来。

  “我好恨！”

  厉鬼的嘶吼震动了天地。

  凄厉的鬼啸在虚无中蔓延，任谁听到如此恐怖的轰鸣都会在瞬间崩溃。

  “起死回生。”

  恶鬼怒吼凝聚身躯，然而身躯却一次次的崩溃，直到这道无需任何依托的恨意再也不需要身体。

  它像是一道本来就不存在，却又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东西，不用生和死来具现，也再不需要任何物质固定。

  时间和空间再不能抵挡。

  “起死回生！”

  ……

  那个残酷的下午。

  一切开始的地方。

  随着法力祭炼，幡内的涂山君像是三伏天淋了一盆刺骨凉水，又像是出炉的兵器得到山泉水淬炼。

  嗤！
  凉意上头，瞬间清醒。

  涂山君从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眼见自己还有意识，顿时大喜：“我还活着！”

  “我没死？”

  “我没死啊！”

  ……

  宛如多米诺骨牌。

  各节点上的涂山君纷纷清醒。

  ……

  森罗殿。

  遗忘古帝怔怔的看着竭尽全力的涂山君，他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要在这一刻出手，环顾身旁强者，他恍然道：“盟会。”他还没有回来，但是他的意识重合了，未来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在一瞬间达成一致。

  他听到声音催促他出手。

  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站在大殿门口的青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怎么会锚定在这里？”

  ‘涂山君’神色突然一凛，他以为青帝说的是惊鸿，可是神识扩张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就好像是‘自己’。

  他猛然看向其中一个方向，空无一物的地方浮现了淡淡的灰色雾气。

  到底是灰色的雾气浮于天地之间，还有倒映在自己的识海……

  现在的涂山君猛然惊醒！

  ……

  轰！
  一道金色的光芒于虚无绽放，
  光芒凝聚成身影。

  身影赞叹道：“要成仙，需不朽，不朽有三！”

  灰色雾气也在此刻扭曲成一道鬼影，厉鬼涂山君看着那片金色的仙经。他以为三不朽是‘立德’、‘立功’、‘立言’，也就是自身修为达到顶峰、对天地有益、大道覆盖天下教化众生、此为修行界的三不朽。

  只要将这三件事做到巅峰，应该有机会一窥真仙。

  然而，现在看来他好像理解错了。

  “天帝？！”

  涂山君盯着那道身影。

  金色人影变成柔和的白光，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应该彻底理解这句话了吧，‘要成仙、需不朽，不朽有三’。”

  涂山君微微颔首：“不朽有三，你、我、他，一、二、三。”

  说着他指了指虚无，又指了指天帝，最后指向自己。

  正如涂山君说的那样，不朽是‘你我他’可是却不完全是‘你我他’，如果涂山君没有清醒，也就无法不朽。

  不巧的是，涂山君最开始就曾清醒过。

  到底是那一次的清醒影响了现在，还是现在的清醒影响了过去，不用去深究，因为清醒之时，即清醒于过去、未来、现在。

  涂山君继续问道：“你还活着？”

  天帝之影微微摇头。

  涂山君顿时沉默，他确实不清楚自己算活着还是死了，好在他还清醒，只要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也就不用担心死或者活了，而且更让涂山君奇怪的是，他好像可以随时离开这个虚无的地方。

  “我好像可以走……”

  天帝之影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点头道：“你果真不一样！”

  “因为你不仅是域外天魔，还是鬼。”

  “你在踏入这个世界前，就已经死去。”

  “无生之鬼，来去自如！”

  同时，天帝赞叹道：“哪怕你在起死回生的过程之前，修出半点法力，修出半点生机，你就会如我一样无法离开，然而你却从来都没有生机，也就是说，大恐怖对你的抓取根本无法锚定你的生。”

  涂山君恍然大悟，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是个鬼。

  无生之鬼不会被虚无束缚。

  但是紧接着他又产生疑问，如果说自己不会被束缚，为什么还会被大恐怖盯上，并且‘消失’到这里，连凝聚出的身躯都没了。

  “生机！”涂山君一下子就想到关键。

  他将自己认为的三不朽磨练到了顶峰，三条大道更是交织出大神通‘起死回生’，本来杀死玄欲获得大教主神魂后，他可以凭借强大的修为将三条大道整合，从而将之变成‘起死回生’，可惜在这个进程中消失了。

  因此，三条大道的融合并不完美。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他是死的，执掌尊魂幡的幡主却是活的，是有生机的。      这般动用力量，怎么可能不被大恐怖寻到。

  “原来如此。”涂山君心中顿时了然，说着迈出了一步，他来到了两人消失的那一刻。

  遁一的脸上满是绝望，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吞没，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时空像是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不动。

  就连大恐怖也不再‘消失’他。

  遁一当即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难道灰色鬼影，大吼质问：“涂山君？”

  灰色鬼影点头。

  “救命！”

  遁一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拼了命的挣扎，对岸的涂山君也果然走了过来，伸出手。

  可是当他伸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从虚影掠过去，惊恐和疑问布满了他的识海，他以为涂山君并不想救他。

  涂山君有些失望的摇头。

  他像是个完全独立于时空的存在，只能算是一股子能量，或者连能量都不算，因此也无法拯救被大恐怖“消失”的人。

  他虽希望遁一死，却也希望遁一死在自己的手中。

  毕竟死在自己手中和死在大恐怖手中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救我。”

  “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至少把我的神魂拽出来，哪怕是填入尊魂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遁一苦苦哀求，他不明白为什么涂山君会变成这样的形态，又为什么可以在虚无中如履平地，他来不及思索，求生的念头让他告饶。

  灰影涂山君微微摇头。

  “天要收你。”

  沙哑空灵的声音在遁一的脑海中响彻。

  遁一猛地惊醒。

  他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狰狞大吼道：“我是替你死的！”

  涂山君静静地看着。

  他清楚的看到了遁一消失的过程。

  ……

  天帝之影出现道：“他快醒了。”

  “谁？”

  鬼影涂山君微微压低眼帘，他没有再问，因为天帝显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天帝看向涂山君说道：“你要回去吗？”

  涂山君沉声问：“不回去能成仙吗？”

  天帝之影道：“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终焉，可为仙！”

  涂山君明白了天帝言语中的意思。

  “有胜算吗？”

  “小的可怜。”

  天帝如实回答：“所以我希望你能与我联手。”

  “如何联手？”

  “将你我的不朽融合为一。”

  “谁来主导？”

  “强者来主导。”

  涂山君笑了笑，天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让他来主导，涂山君虽然强大，地府也辉煌异常，可是怎么和曾经的神庭相比。若是如此，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是连自己的意志也完全托付给他人。

  哪怕此人是天帝，涂山君也不答应。

  人，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涂山君转身。

  天帝之影争取道：“你走了，也许会有其他修士顶替你的位置。”

  “这就是天下争的‘一’吗。”涂山君笑了笑，他现在彻底明白了，不过他仍要回去。

  一是积蓄力量，二是放心不下。人总得学着长大，既然可以有更充足的准备，涂山君还是愿意静下心来等待。

  涂山君淡然道：“我既然是第三个走到这一步的人，他们只会被我甩的更远。”

  “多谢前辈指点。”

  “我要回去了！”

  天帝之影欣慰点头，他并没有因为涂山君的直白而介怀，相反，他反而觉得现在的涂山君才真的领悟‘保持清醒’。

  “回去吧。”

  ……

  寰宇死一般的寂静。

  那杆残破的尊魂幡再也没有飘动，铁卷一样的青幡垂下来，篆刻的不朽仙文彻底失去光华。

  涂山惊鸿泪流满面的奔跑。

  无人阻止。

  没有人会去阻止后辈收敛大教主的尸首。

  然而就在此时，本来已经没了大神通境界的诸阎罗竟在一瞬间恢复了第五步的修为。

  “怎么回事儿？！”

  众人惊诧不休。

  “他没死！”

  古老大神通的吼声响彻天际。

  “快。”

  “出手！”

  一瞬间，

  诸强者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