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大战在即必有补给

  常星留的确看到了一扇门，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黑檀木和铜浆混合打造的门，门上挂着倾斜的门环，没有窥镜，也没有门牌，它就在那里，等着常星留过去。

  他刚要动手，门却忽然被敲响了，敲门的人在外面，看起来还特别着急，所以敲门声十分急促。

  常星留愣住了，他明明是来找恶魔的，但这恶魔似乎很急着来找他？
  他打开了木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干净制服的人，戴着一顶简易的鸭舌帽，身后背着一个小挎包，他朝常星留递过来一个纸箱和一支笔，然后笑意盈盈地说道：“顺风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常星留傻眼了，这怎么回事？是他打开门的方式有问题？
  “先生？先生？”快递员无比敬业，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麻烦签收一下，然后给个好评哟亲！”

  常星留愣愣地接过笔，在快递单上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手里的包裹很轻，他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空荡荡的声音，里面的东西大概就一个鸡蛋那么大，却故意用了大十倍的纸箱来装。

  这卖家也是够无良的！常星留在心中说道。

  常星留签收完后快递员还没走，他依然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件商品是贵重物品，公司要求客户一定要开箱检查，以确保我们公司的物流服务能让您满意。”

  “满意满意，”常星留懒得开箱，只要敷衍过去，他的脑子太乱，需要静一静，“我给你好评行了吧？快走吧。”

  他挥手想赶走快递员，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把纸箱放到了一边，过去掀开了快递员的帽子。

  一束花白的头发却如迎面展开的白色雏菊般盛开，而粗大的眉毛底下是一双闪亮如星辰的眼睛，那对年轻的眼睛和他的头发完全不搭，像是一个无良少年非要染个奶奶灰来证明个性。

  常星留瞪大眼睛退了几步，“是你……你又换兼职了？”

  眼前的这家伙化成灰他都认识，他曾经无数次以各种乱七八糟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但他还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出现在时空之井里？
  小贩。

  “我是来提供客户回馈服务的嘛，作为老主顾你好久不来关照我的生意，人家都有小情绪了啦，嘤嘤嘤……”小贩被认出来后立刻就开始耍宝。

  “嘤你妹！你是见我快死了来哭丧的吧？等等……”常星留又靠近了小贩，用双手的食指压在小贩的上嘴唇和鼻尖之间，像是给他搭上了一对奇怪的八字胡。

  但常星留的眼神忽然变得凛冽。

  “果然如此，难怪我看你这么眼熟，小贩……或者说，引路人？”常星留冷冷地说道。

  “被你认出来了就没办法了。”引路人耸耸肩，似乎早就预料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搞错啦，不是我来这里，是你来这里，你来到这里所以才看了我，就像是启动了隐藏福利一样。”引路人神气活现地说。

  “什么意思？”

  引路人叹了口气，“说起来可能有点长，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常星留这才想起来引路人一直站在门外，穿着快递员的衣服，可他回望屋内，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空白的世界，只有一扇门，门内门外都是虚无，敲门就是一个很可笑的动作，就像是小品布景里单独的一扇门框。

  常星留还是让开了身，让引路人进来。

  引路人进来后也不客气，他在一处虚无处坐下，身体居然悬空在那，仿佛真的坐在了一张透明的椅子之上。

  “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坐。”引路人伸手示意。

  常星留心说这是你家还是我家？你怎么比我还不见外呢？
  常星留也试着坐下，他的身体也跟着浮空而坐，他面对着引路人，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现在能说了吗？”

  “我是来帮你的。”引路人开门见山。

  “你怎么帮我？再给我一把水枪？别闹了，我这次真的要干大事了。”常星留摇头表示不信。

  “就是因为你要做大事我才会出现啊！其实我早在你的生命埋下了这颗种子，一旦你走到了这一步，这颗种子就会带你来见我，说白就是因为你要挑战最终BOSS了，而我就是站在BOSS洞穴门口卖东西的行脚商人，懂了吗？”

  常星留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说……”

  引路人一拍双手，“没错！就是‘大战在即，必有补给’！”

  “太棒了！”常星留几乎要跳到桌子上去，可惜并没有真的桌子存在，“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你要给我什么？一辆虎式坦克？蜂巢式火箭筒？猎鹰武装直升机？东风41地对地洲际导弹？卫星射线？”

  引路人面露窘迫，轻咳了一声：“这些都没有……其实我已经交给你了。”

  常星留表情僵在脸上，忽然意识到引路人指的是什么，他一眼看到他刚才丢在一边的纸箱快递……除非那里面是核爆按钮，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来其他可能了。

  常星留拆开了包裹，从里面倒出来了……一张信封。

  常星留摁住太阳穴，努力地平息着自己道：“我劝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以为帮你不需要代价的吗？”引路人表示自己也很为难，“我一直都是冒着被天神发现的风险给你提供装备！我只是个中间者，没有立场，本不该出手的，但我实在看不过天神的举措，但本质上我一直受他监督，只能提供用一些很可笑的方式卖你装备，避免生疑。”

  “你既然是个没有立场的中间人，为什么要帮我？”常星留还是不解。

  “因为你是天神的观察对象。”引路人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说这世界上谁能破坏他的棋局，那个人就只能是你。所以他对你寄予了极大的关注，你一直处于他的监视之中。”

  引路人做了一个“端起咖啡杯”的动作，又做了一个“喝”的动作，就像是在演哑剧，他自己倒是颇为投入。

  “我？为什么是我？”

  “你自己不也承认了？你说你自己是极恶之鬼，”引路人翘着二郎腿，“你自己想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么？”

  常星留摇摇头：“蚩尤是这么说的，我并不理解为什么，我并不觉得自己和极恶之鬼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你是极恶之鬼，可时空之井里也困着一个极恶之鬼，你们是同源且同时存在的，但你和它不是完全相同，你感染了人类的‘心’。”

  “人的‘心’？”

  “对，这颗心让你有了人类的感觉，你会痛苦会害怕会怯弱会逃避，同时也会勇敢会温柔会珍惜会守护，这些都是人类的感情，也让你发生改变。这就是天神为什么监视你的最大原因，他对你的变化很感兴趣。”

  “变化……那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是说，真正的极恶之鬼？”常星留吞了口唾沫。

  “字面意义，就是恶鬼，冷漠屠戮残酷嗜血……冰冷得像块石头，又长满了尖刺。”引路人说。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打倒极恶之鬼还是打倒天神？”常星留更加迷惑了。

  引路人忽然笑了，“你还没想好目的就跳下来了？这么冲动的吗？”

  “年轻人嘛……身体动得比脑子快。”常星留尴尬地抓抓头。

  引路人无奈地摊手：“这是需要你自己想明白的事，这一点上我帮不了你。”

  “那你能干什么？”常星留一脸鄙夷，他还以为小贩这次是来提供神兵利器的，结果他就是坐在一片虚空里，喝着“咖啡”，然后敲着二郎腿，感觉像是退休后的隔壁王大爷。

  “之前我能帮你，主要是因为你还没有觉醒，就像战场上的一个小兵，天神并不在意我能帮到你什么，在一场几十亿人的战争里，你把一个小兵的长枪换成了短铳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成长为一名南征北战决定胜负走向的重要人物，你现在是将军了，你一挥手就有几十万人前赴后继地死去。我这时候帮你就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我给不了你什么装备补给，说实话我也没那个能力。”

  常星留用双指捏起素白的信封，上面还有一只银色的蝴蝶，在一颗巨大的榕树底下飞舞，榕树的树枝上垂下七彩的布条，随风摆动着。

  “所以这个是？”

  “一点建议，对上天神的时候可以试试。”引路人说。

  常星留浑身一僵，这居然是对付天神的建议？他深呼吸后拆开了那封信，上面只有极为精简的一行字，不是一句话更像是一个动作，常星留看得浑身颤抖，手都抖个不停。

  “喂……我说，”常星留默默地把信又合上了，“你他妈是想坑死我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引路人耸了耸肩，一仰脖将“咖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