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觉醒3灭绝》（30）
2022-12-17 作者： （英）R.R.海伍德（RR Haywood）
第一百一十二章《觉醒3灭绝》（30）
柏林2号联邦公路1945年2月5日
双方都没有任何可称之为计划的东西，这样的事以前没有先例。对立的两方都受过专业训练，技艺高超、经验丰富，并且都有时间机器，怀着强烈的憎恶感，在一个被改动过的时间线会面，这种事没有指南和规则可言。
在街道一端尽头的25号建筑中，米莉和她的团队集中在一起，透过肮脏的窗户，打量下面的废墟，张望街道那头的8号建筑，阿尔法和埃科已经在那边做好准备。双方都看着拱门451，因为用不了一小时，五名特工就将从那里走出来，第三次去见韦伯先生。
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所有人都感觉到压力。其中一方休息了一晚，去了巴黎享乐，但此刻欢乐的记忆已经被推至脑后。
阿尔法和埃科读了母亲写的使用现代化核弹头的准备说明，以及在几个人口密集区释放炭疽病毒的指示，字里行间对于这两种举措将造成的后果的轻松语气让两人都非常惊愕。无论他们打算怎么做，现在都必须做出决断，因为只要再多几天时间，母亲就将执行她的种族大灭绝。
眼下的问题在于，因为玻璃的反射，以及寒冷的二月天光线暗淡，双方都看不见彼此。
谁先行动？谁最急切？
“现在该怎么办？”本轻声问，他和米莉站在窗口，其余人守在后方，“我们该发个信号吗？”
她摇摇头稳定局势，感觉游戏规则正在确立。
“等他们先行动。”
在大楼那间昏暗阴郁的办公室里，母亲的脸映照在屏幕的闪光之中，她坐在那里，双手手指在前方搭成尖塔，因为她确实已有计划。母亲从此事一开始就想好了计划，现在随着结局逐渐靠近，她感到越来越刺激。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高呼请进。
“需要更新吗？”来人礼貌地问。
“别傻站在那，把门关上，有话就说。”
门关上了，来人慢步走进来站定，双手插在口袋里，皱着眉头。“你看上去糟透了。”
“他准备好了吗？”
“阿尔法以为他是英雄，而你不过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婊子。”
“他准备好了吗？”母亲再次问道。
“他已经准备就绪。一旦有机会，他就会转变阵营。”
“很好，那就顺其自然。”
“现在？”
“是的，现在，必须是现在。剩下的唯一机会就是指望阿尔法和埃科加入麦琪的队伍，利用他们来对这座大楼发动联合进攻。现在就去，我们不能再耽误，我希望事情发生时你在现场……”
在8号建筑中，埃科看着拱门451，阿尔法则看着25号建筑。他们抵达此地已经超过一小时。足够过去的他们完成第三次拜访，气氛越来越紧张，但麦琪和她的队伍依然没有动静。
“过去的我们正在返回拱门。”埃科说。
“好。”阿尔法咕哝着往街道前方看，“他们在哪儿？”
“我们时间快用完了，”埃科说，“我们必须冒险一试。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
阿尔法点点头：“我知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阿尔法。我们无法对抗另外三位特工，况且母亲所在的大楼到处都是无辜平民。我们加入麦琪的队伍，一起反攻大楼。麦琪可以使用他们的设备抵达我们的办公室，制服布拉沃和另外两人，如有必要，而我们则可返回入口室。”
“那就意味着，我们要将设备交给麦琪·桑德森。”阿尔法说。
“那又怎样？听着，麦琪本可以利用她的设备返回卡文迪什庄园，杀掉每一个士兵和技工，但她没有。他们只做出必要行动，救走发明家和他的家人。”
阿尔法点点头。有道理，而且这确实是眼下唯一的选择。“我们怎么说服麦琪？”
“鬼知道，”埃科说，“那个问题该你解决……你拿的薪水比我多。”
阿尔法听到这笑话嗤笑着看了埃科一眼，埃科揶揄地微笑回应。
“一点都不知道嘴下留情，是吧？”阿尔法说。
埃科看一眼手表。“我们只剩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说着看了下面的拱门一眼，“我们需要立即行动。”
阿尔法看着拱门，死死地盯着那里，同时拼命思考。“你有手电吗？”他问。
“我是特工。”埃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电，“当然会随身携带手电……需要我发信号？”
“行动……”
“有信号！”本看到街道前方那座建筑的顶楼窗口有一道光芒闪过，迅速说，“那边，看见了吗？”
“看见了。”米莉说。
“赶得正是时候。”萨法说。
“我们得发信号回应。”米莉说，“谁给我一支手电筒……”房间里一片安静，“我需要手电筒，”她说着伸出一只手，眼睛继续盯着街那头的那扇窗户。萨法和艾米丽面面相觑耸耸肩，接着看向哈里，后者稍稍举起双手。“不是吧？”米莉回头张望。
“你带手电了吗？”萨法问她。
“我不可能面面俱到。”她咕哝道。
“打火机？”哈里说着拿出他的打火机。
“可以试试，”本说，“到窗口挥一挥。”
“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埃科说，“那我再闪一次。”
“好的。”阿尔法说。
“闪完了。”埃科汇报，同时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那边。
“他们又闪了一次。”本说，“你看见了吗？”
“是。”哈里凑近窗户观看，同时将打火机贴在玻璃窗上，挥挥手。
“那算是在回应我们吗？”本问。
“一定是。”哈里说。
“打摩斯密码。”本突然想到。
“用打火机？”哈里看着街道那头问，没看见打火机的火焰正在烘烤窗户内侧干燥的木框上的旧漆料。油漆烤焦了，起了一个泡，跟着燃起火焰，刺鼻的浓烟盘卷着上升，木头燃起来了。“糟糕。”哈里用另一只手拍灭火焰，就像一只大猩猩在砸窗户，玻璃碎裂发出响亮的声音，街上的人们都抬头张望。
“呃……他们有个人刚才打碎了玻璃。”埃科说。
“那是做什么？”
“不知道。”埃科说。
“哈里！”本拍灭沿着木框蔓延开来的火苗。
“玻璃太薄。”哈里再次猛力拍击。
“难以置信。”萨法说着钻进两人之间，往燃烧的木头上泼了一瓶水，“我们要用烟雾发信号？”
“好吧，那样至少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本说，“好，现在还是下楼的好。”
“我就待在上面，”萨法说，“哈里，你和康拉德守住一楼的门……”
“我想我真的不适合干这个。”康拉德看样子像是紧张得胃都疼了。
“我们说好了的。”萨法说，“米莉、本和艾米丽出去。如果情况有变，你随时待命。现在开始行动。”
“不会有事的。”哈里低声说着一只手抓住那可怜人的肩膀，领着他出了门。
“有动静。”埃科凑到窗口急切地说。
“看见他们了。”阿尔法看见三个人从一楼的大门走了出来，“一个男人、两个女人，都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是坦戈二等兵，是她……另外两个是麦琪·桑德森和本·莱德。”
“好的，”埃科说，“那让我下去吧。”
“不，我下去。”阿尔法回答。
“让我去，你是阿尔法，应该我去，你留在这，以防有诈。”
“不，伙计，”阿尔法说，“不过谢谢，伊恩……我很感激。”
“我就待在这，”阿尔法走向门口，埃科点点头说，“听着，需要我冲回去端一把狙击步枪回来吗？我可以为你提供掩护射击……”
“那会引起怀疑的……不过，谢谢。”
阿尔法走下台阶，出门走到街上，发现情况比之前更糟了。到处都是尸体，周围的建筑也变得更加破碎。近处有无法控制的火焰在燃烧，烟雾缭绕，他看到空中有轰炸机的影子，正赶往城市的其他地区执行任务。但是这里依然有人，在瓦砾堆中拖拽尸体，试图在这毁灭和混乱的环境中恢复秩序。
他环顾四周，只消一眼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接着他的目光落在街道前方的三个人身上。他抬头看一眼那些人走出的建筑窗口，猜测上面应该有人在监视，靠无线电取得联络。他看见坦戈二等兵和麦琪、本一同横穿街道，于是朝他们走去，双手插在外衣口袋，低着头混在人群中。
萨法站在8号楼顶楼观察，看到这体格结实的人影走了过来，然后抬头看一眼打信号的那扇窗，想知道上面是否有人在监视。
“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她对无线电说，“现在正沿着街道朝你们走去。”
哈里和康拉德待在一楼门后，一旦有需要，随时准备好行动。
阿尔法走近了些，目光扫视眼前的一切。有一群德国女人正缓步走过来，手中拿着笔记板，佩戴的臂环表明她们的身份，他看到她们一路指出破坏最严重的瓦砾堆，以及堆在一起等待运走的尸体。
他必须掏出双手表明信任，他必须双手张开。于是他便照做了，慢慢掏出双手，垂在身侧向前走。
“我来掩护……”埃科端起手枪瞄准街道。虽然就手枪而言，这个距离太过遥远，但是承蒙神的恩典，他将竭尽所能掩护阿尔法。
阿尔法继续前行，因为埃科的这一举动，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暖意。
“他将双手从兜里掏出来了。”萨法传讯，“手里是空的，不过他可能在某处有武器掩护。”
“我们也一样做。”米莉也掏出双手，表明什么都没拿。
“我拿的是手枪，不过我会掩护你。”萨法在顶楼掏出手枪瞄准阿尔法。
他们看见彼此了。所有人都很紧张，眼睛一眨也不眨。距离在缩短，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米莉想看清他的脸，但他毫无表情。阿尔法也一样，试着分辨他们的表情。
“你做什么？”一个佩戴臂环的女人用德语大声叫喊，粗哑的声音充满威严。
阿尔法停下脚步，双手垂在身侧。米莉、本和艾米丽在近处看着他，但没有一个人回应那女人。
“还有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那女人走在队伍的前列，大步朝他们三人走去，三人与阿尔法面对面站着，紧张地沉默着。
“最好有人回应她。”萨法传讯，“康拉德，准备好出去分散注意力……”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德国女人愤怒得大吼起来，她已筋疲力尽，浑身污秽，为自己城市中的死亡和毁灭的画面感到绝望。
“他是我兄弟。”艾米丽立即装出一副伤心欲绝、又惊又恐的德国女人的面孔。她冲阿尔法疲倦地挥挥手，为这一幕暗含的恐怖意味闭上了眼睛。
“艾米丽。”阿尔法的声音中流露出真切的悲伤，他走完最后几英尺距离，看起来忧心不已，“你找到他了吗？”
“还没。”艾米丽激动得嘴唇发抖。
“天哪。”阿尔法呻吟道。他看见那女人一脸怒意，她的部下也都一脸怀疑。他走上前去，将妹妹拥入怀中。“我们会找到他的……”他诚恳地说，“要心怀希望……”接着他抽回身体，摇摇头，悲伤地看着本，拍拍他的肩。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的动作显得非常有男子气概，然后他走上前拥抱艾米丽。“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他的……”他看着那群女人，看到她们手臂上的纳粹臂环，那说明她们已经接到命令，要恢复城市秩序。他看到她们手上拿着笔记板，上面是死伤人士名单，以及最需要注意的事项。
“找谁？”女人严厉地问。
“我儿子。”艾米丽焦急地四处张望。
“我外甥。”阿尔法说。
“叫什么？”女人转身从一个下属手中拿来一个笔记板，大声问道，“叫什么！”她大吼。
“汉斯。”艾米丽无力地说，“我有他的照片……”她将手伸进口袋，做出摸索照片的样子，其实是按下了无线电的按钮。“我有他的照片……找不着了……”
“姓什么？”女人问。
“约翰斯。”艾米丽说。
“可怜的汉斯。”阿尔法说着悲伤地揉揉脸。本听着这一切，他不会讲德语，但是猜得出对话的走向，看得出阿尔法一脸的焦急。
“你是父亲？”女人问本。
“是。”阿尔法插话，“他因为轰炸，听力受损……我们想……”
“你们为什么没去打仗？”女人的目光从阿尔法移到本身上。
“拜托了，”阿尔法说，“我们想……”
“我的儿子，”艾米丽说，“我们在找他……我必须找到他……”
“你们都很年轻，应该去打仗。”女人愤怒地说。
“艾米丽！”康拉德从门口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横穿马路，手里拿着他们上次用过的照片。“你们见过他吗？”他走到那群佩戴纳粹臂环的女人中，推挤着穿过去，给她们看照片。“汉斯……你们见过他吗？你们一定见过他……看看，看看……”
“又来一个！”女人咆哮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没去打仗？三个男人找一个孩子，俄国人和该死的美国佬却趁我们熟睡之际大肆屠杀……”
“我是第一步兵团的施密特团长……”阿尔法吼起来，“我外甥丢了。我家人正在寻找。我已经在战场上待了六年，只是请了一天假来找他……你们听明白了吗！”
“是，长官。”女人向后退去，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涌现出的权威力量，立即表现出求饶姿态。
“除非你们知道汉斯的下落，不然我建议你们赶紧走，去干你们的工作。艾米丽……抱歉让你听这些……”他转身面向艾米丽，将背影留给那群女人，女人们慢慢离开，本看到她们离去之际仍谨慎地回头张望。
康拉德站在那里，似乎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手中拿着照片，盯着阿尔法，这人曾经将他和马尔科姆杀死在仓库门外。
“我的朋友，我们会找到他的。”阿尔法对本说，依然停留在角色中，他注意到女人们离开时的眼神。他背对艾米丽，心烦意乱，只想帮她找到汉斯。“她们起了疑心。”他用德语小声说，“我们不能待太久。”他指向街边，示意大家离开，仿佛他们一家人只是找人过程中停了下来，在热切交谈。
“现在换英语。”米莉轻声说，“本不会说德语。”
本和阿尔法看着彼此，面对面站在废墟之中。本在卡文迪什庄园见过阿尔法，记得他的恶毒，记得他对丽亚母亲的行为。
“你们往伦敦丢核弹，卑鄙的浑蛋。”本走到阿尔法近前，小声说，艾米丽将他拉了回来。
“罗马巡逻队呢？那又是为什么？”米莉问。
“麦琪，见到你很荣幸……”
“闭嘴吧。”米莉厉声打断他，威严胜过母亲，“回答问题，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为了引你们出来。”阿尔法立即回答，“你们没有反应，所以母亲变本加厉……我知道我们的行为不对，但是……”
“汇报。”米莉下令。
阿尔法扫视四周，深吸一口气。“他们在卡文迪什庄园找到一份蓝图，用它在一座专门建造的大楼中造了一台时间机器。母亲因为之前的事被革职，但现在她宣称她拥有整个项目的控制权。她还称大楼中的每个人都被你们杀死了。她说你找到大楼，闯进去杀了所有无辜的人，并且删除了监控视频。她说你们还杀了首相……接着她便下令我们提取那些科学家重返大楼，并将整座建筑送到五千万年前的过去。现在她不肯罢手。她想要你死……我昨晚看了她的计划。她打算引爆现代化核弹，释放炭疽……”
“所以呢？”米莉平静地问，“你是特工。反抗她，回去向你的上级述职。”
“我们只有两个人，我和埃科。就我们两个……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仍在大楼……”
“那是你的问题，和我们无关。还有其他事吗？”她显露出一丝无聊神色。“怎么？你想让我们攻进你们的大楼？是这样吗？然后我们大开杀戒的画面被拍下来，我们成了坏人，甚至是，我们走进一个陷阱，自取灭亡。是啊，当然，你觉得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竞技对吧，孩子？这不是我第一次竞技表演……回去处理你的烂摊子吧。”
“我们必须阻止她。”阿尔法说。
“是你必须阻止她。”米莉说。
“麦琪，听着……杀戮已经够多了。我不能拿大楼里无辜人的性命冒险。”
“你刚丢了一颗核弹。”艾米丽说。
“我知道，但……”
一个主意冒了出来。本想到一个主意，于是低下头，伸手摩挲下颌侧面，这个动作让萨法笑了起来，因为她站在窗口，发现阿尔法在眨眼。他看过讲述本·莱德故事的电影，扮演本的演员确实抓住了他的精髓。
米莉也发现了本的反应，还看见本脸上露出了揶揄的微笑。“你有办法？”她问。
“我想到了。”他说。
“说。”她表示许可，赞同他发言。
“谁按一下按钮，让我听见本的想法。”萨法在无线电网络中说。
“这是现在的你对吗？”本对阿尔法说，后者皱起眉头，不确定他想说什么。“我是说，我们都是现在……你既然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就意味着你一直在监视，对吧？上面还有什么人？”他指着街道后方阿尔法出来的那座建筑。
“只有埃科。”
“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在待命？”
阿尔法点头，本眼神流露出理解神色，于是继续说。
“命令他们出来，然后让他们卸下武器。你是阿尔法，他们听你的话……等他们出来，确认安全后，我们再谈条件。”
阿尔法快速思考，明白这个主意的合理之处。“如果我下令他们出来，母亲会想知道原因。那么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本问，“我们有时间机器。一旦你们五个人让开道路，我们就能处理问题。”
停顿，一拍心跳的时间，一眨眼的工夫，空气中充满张力，阿尔法点点头。“好，我让他们出来，但是接着我自己要返回去对抗母亲。”
“我们怎么知道那上面没有藏着更多的特工或士兵？”艾米丽问。
“我们发动进攻时，会先横穿那座桥。”本看着米莉说，后者点一下头。
“就按这个计划来。”她言简意赅地说。
“我要亲自返回。”阿尔法说。
“我们刚说过，等时机成熟，我们来处理。”本说。
“不行。没得谈。我会命令他们卸下武器，如果他们拒绝，我甚至会杀了他们，但是我必须返回。”
“你没资格谈条件，伙计。”本说。
阿尔法脸上显出压力。“有个女人，”他迅速小声说道，说话时看着下方地面，“如果母亲起了疑心，会杀死她。”
“你在丢核弹之前就该想到那一点，叫你的特工出来。”本看到阿尔法投来的目光，转了转眼睛，如果他出于那种境况，他也会是同样的表情。艾米丽也看见了，她从未想过，来自英国情报处的特工队长，会有那样的表情。
“我同他一起回去，”萨法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接受条件。我同他一起回去……这就是现在的他们，本。你刚说过，就算别的不行，我们至少解除了他们的威胁。如有必要，米莉会将他们送去关押罗兰的地方。”
米莉点头。
“同意。”本说，“叫你的特工出来。”
“埃科……返回，叫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过来。小心，如果母亲问起，就说我下楼上街了，你认为我可能有所发现。”
“收到，立即执行。”
“他现在就去执行……”看到其他人的目光，阿尔法转告道。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让那女孩儿出来？”几秒钟后，艾米丽问。
为什么他没想到这一点？阿尔法按下无线电的按钮。“埃科，埃科……听得见吗？”
“埃科……返回，叫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过来。小心，如果母亲问起，就说我下楼上街了，你认为我可能有所发现。”
“收到，立即执行。”
埃科迅速穿过房间，出门穿过楼梯平台走进后室，穿过闪烁的绿光，走进入口室。
“不要关，”他说完快速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往前走。他想奔跑，但又不想引起注意。他经过母亲关闭的办公室门，继续前进走过一间间办公室和餐厅。
“嘿，你们都回来了？”凯特看见埃科匆忙经过她的办公室门口。
“还没。”他高声回应，走进他们白天活动的房间，推开门，看见德尔塔突然醒了过来，查理和布拉沃正在桌上一台平板电脑上下象棋。
“有情况？”查理看见埃科的表情问道。
“阿尔法要我小心行事，但是他要你们过去。他去了街上，可能有所发现。”
三人交换眼神，站起身跟上埃科。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穿着作战用的战术服，腰上挂着手枪，而埃科却穿的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军装。
“他说什么了吗？”布拉沃走到埃科身边，一行人经过凯特的办公室，凯特走到门口，看着他们沿走廊离去。
“没，只说保持安静。”埃科说。
“你告诉母亲了吗？”布拉沃问。
“没时间，他说要快。”
“明白。”经过母亲办公室时，布拉沃看了一眼房门。
他们走进入口室，埃科打头穿越，来到8号建筑的顶楼，径直走到窗口，看见下方阿尔法仍旧和麦琪、本、艾米丽一起站在那里。他看一眼身后，看到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都穿越出来。
“阿尔法，埃科呼叫……都来了。”
大楼中，凯特看到四名特工经过她的办公室，微微皱眉返回室内，陷入沉思之中，她手里还拿着一台小平板电脑，举起来划动屏幕。
“嘿。”罗德尼满脸通红地走进办公室，因为在健身房练了新的动作而肌肉隆起。
“看看你，”凯特说，“在健身房练的还好吗？”
“好极了。”小伙子开心地说，“现在我算得上肌肉发达了……想看我秀秀吗？”
凯特笑着看过来。“那就来吧……”她笑起来，罗德尼比了一个动作，绷紧瘦削的手臂，仿佛她应该为此大感震惊一般。“哇哦，你现在看上去好强壮。”
“肌肉发达。”他自顾自地笑了，“你在做什么？”
“选歌。”
“选歌？做什么用？”
“哦，我有工作要忙，”她说着翻了翻眼睛，“音乐能帮忙提高效率。”
罗德尼走过去，越过她的肩膀打量，看到她下滑的播放列表中歌曲和歌手的名称。“皇后乐队，”他立即说，“我喜欢皇后……”
“呃，不行，不搭调，”她说，“我想要厉害点的。”
“枪炮玫瑰吧。”他指着屏幕说。
“唔，不，不对……你知道，当你明白……你明白吗？”
“哦，完全明白。”他急切地说。
“更激烈些的……”她翻动列表。
“那些都太老了。”他说。
“什么？我们是历史学家啊。”
“哈！说得好……哦，返回……对，就那个。”
“涅槃？选得好……哪一首呢？”
“哪一首？”他嗤笑一声，“你那儿只有一首……”
“少年心气？”她问。
“就是它。”他说。
“唔，”她拿起两只胶体耳塞放进耳朵，等待它们伸展，填满她的耳孔。她按一下屏幕站起身，将电脑塞进口袋，前奏音符灌满了她的耳朵。
“怎样？”罗德尼期待地看着她问。
“棒极了！”她大喊。
他转身，屈伸手臂确认肌肉是否正在变大，她则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掏出静音手枪，瞄准、开枪击穿他的后脑勺，然后走出办公室。当科特·柯本的歌声在耳畔响起，她跟着哼唱起来。科里恩走入视野，看到凯特，她虚弱地露出微笑，停下来想说她正考虑告诉母亲，她想出去，他们都想，就连甘吉普也准备好辞职。也许凯特能和特工们谈谈，因为她和他们表现得那样亲密。
科里恩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她根本任何事都没来得及说，因为子弹钻进她的额头，从她后脑勺钻出来，血液覆盖了她身后的墙壁。
凯特冲进餐厅，大步走到正中央，吃饭的人都抬起头来，他们原本都在小声交谈，积蓄勇气告诉甘吉普他们要出去。她占据中央位置，举起手枪开始扫射。她动作很快，不可思议得快，每开一枪，空气压缩都发出微弱的声音。桌面、椅子和地板都溅满了血液。透过音乐声，她听到人群的尖叫，但是几秒钟就结束了。她大步走出餐厅，更换弹匣，敲敲门走进一间办公室，那些圆滚滚的大胡子心理学家因为她的闯入都吓了一跳，接着就被击中死去。
她穿行在大楼中，发射子弹击穿空气，钻进身体和头颅。击毙走廊、房间、门口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预料到这个结局。没有一个人做出任何反应，看到这个平素再熟悉不过、总是微笑的女人举枪瞄准，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凯特，”甘吉普大声招呼，她大步走进入口室，手枪别在身后。听到人们的惨叫，所有人都已经警醒。“发生什么事了？”领头的技工问，她开始测量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距离，掏出手枪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快速扫射，枪枪致命，期间她还一直在哼歌，接着都结束了，所有人都倒地身亡，地上鲜红的血液流淌一片。
她转身瞄准打开的房门，目标完全锁定，进门的是母亲，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尸体，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
“等等，”凯特大喊，“我开着音乐……”她掏出耳机，摇摇头等了一秒钟。“你刚说什么？”
“我说抓紧时间。”
“我在抓紧呢，”凯特说，“已经够快了。”
“是，很好。准备好了吗？”
“嗯……身上得沾点血。等等。”她放下手枪，蹲在甘吉普的尸体旁边，双手伸进血液，拿起来在胸前和脸上抹了几把，接触到血液时她畏缩了一下。“呃，热血最可怕了。”
“你可遇到过比那更糟的。”母亲咕哝道。
“就是恶心，”凯特回答，“观看我做爱也一样变态，你没必要看的。”
“我要监控，我需要……”
“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凯特厉声说着站起身，“太恶心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需要。”
“我的天哪，这是从麦琪·桑德森的那本间谍手册里引用的吧。好吧，我走了……”她走向入口，快速吞吐空气。
“凯特？”母亲问。
“怎么？”她趁呼吸间歇倒吸口气说。
“你喜欢他吗？”
“阿尔法？当然喜欢。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别担心，母亲，我不会妨碍你宝贵的任务……回见。”她又深呼吸几次，挥挥手，然后尖叫着冲进入口。这时母亲掏出她携带的手枪，走到入口一侧，瞄准入口高处，开始扫射。
“出什么事了？”布拉沃走到窗口往下面街道上看。
“不确定。”埃科有一半是在撒谎。
“天哪，那是麦琪·桑德森吗？老天哪……我们的阿尔法正在同麦琪·桑德森谈话……”
查理和德尔塔冲上前来，看见那一小群人站在一起。
“坦戈二等兵。”查理说。
“本·莱德，”德尔塔说，“搞什么啊？怎么回事，埃科？”
“我不知道。”埃科又说一遍。
“查理，”布拉沃说，“回去，到军械库取冲锋步枪来，还有狙击枪……”
“不！”埃科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查理，“如果阿尔法需要，他早就说了……”
“我是副指挥，亲爱的伙计。查理，去……”
尖叫声打断了他们，这时凯特钻出了入口，倒在地上，消音子弹从她身后嗖嗖飞过，嵌入墙壁中，大块大块的石膏坠落在地。
三人迅速反应，看见凯特浑身血污，吓得不成样子。他们立即掏枪，蹲下来朝闪烁的入口反击。
“她杀了所有人！”凯特尖叫着拼命爬，绝望地想要逃离。更多的子弹钻了进来，入口屏蔽了声音，所以只听见嘶嘶声以及子弹击中墙壁弹落的声音，布拉沃在反击，查理和德尔塔也一样，房间里响亮的枪声传到了街上。阿尔法转身去看，本、米莉和艾米丽将双手伸进口袋，准备掏枪，哈里也在25号楼的一楼门口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冲出去，萨法已经冲下楼梯。
“埃科，汇报，汇报……”阿尔法下令。
整条街都能听见，枪声持续不断地从8号楼顶楼传来。
“是凯特……她穿过来了……说母亲杀了所有人……有子弹穿过入口朝我们射击。”
这时又传来新的声音。空袭警报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空气中回响着重型轰炸机的呼啸，数量非常庞大，正从头顶高空飞过。防空炮开始射击，淹没了8号楼传来的手枪射击声。
“站着别动。”本快速掏枪瞄准阿尔法，周围的人都尖叫着狂奔起来，因为轰炸机的到来和刚刚的空袭警报声而吓得大喊大叫。“怎么回事？”
“凯特过来了……”阿尔法脱口而出。
“凯特？”本必须大声吼叫才能压过喧嚣，与此同时，萨法和哈里跑着穿过人群与他们会合。
“回去。”米莉冲他们发出嘘声。
“是那个女孩儿，”阿尔法说，“她过来了……她说母亲杀了所有人。我现在必须走了……让我离开……”
大楼里，母亲仍在朝入口射击，确保目标对准高处，同时在心里数秒。
入口的另一侧，凯特爬到一侧，被吓得大哭，浑身颤抖，但心里也在数秒。她爬到埃科身边，后者伸手将她猛地拉进前室，这时母亲扔的手雷钻进入口。
“手雷！”德尔塔咆哮着闪开，其余三人也都退回室内。爆炸发出沉闷的轰鸣，天花板开始崩塌，金属碎片被烧化嵌进墙壁，片刻之后，入口关闭了。
“阿尔法！布拉沃呼叫……入口关闭了。我重复一遍，入口关闭了。命令？”
“让我去找他们。”混乱的街道上，阿尔法对米莉、本和其他人说，“我会命令他们卸下武器，将他们带来交给你们……”
“我和哈里陪他去。”萨法说，“你们剩下的人撤退……”
时间旅行的问题在于，任何入侵一个时代的行为，不管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都可能造成连锁反应。2号联邦公路上的25号建筑原本是不会被炸弹击中的。事实上，这次空袭原本应该迟一些才发生，但几天前，艾米丽和康拉德出现在街道时被人发现了。有人注意到他们被阳光晒成棕褐色的手，于是汇报了上级，报道传遍了所有无线电频道，一支德国军队因为担心有间谍行动，于是便转移方向进入城市。盟军也截获了那条报告，决定更改空袭计划，加大空袭力度，阻止那支部队进城，所以重型轰炸机开始释放弹药，炮弹穿透空气，有一枚击中了25号建筑的屋顶，压碎阁楼穿透天花板，经过入口，落在下方楼层，一路坠落到底层，并在那里引爆，熊熊燃烧的火球炸得砖块飞溅到外面街上。
“寻找掩护。”哈里不假思索地咆哮，扑倒其余人，避开飞溅而来的碎石。阿尔法也扑倒在地，接着蹬开烟尘往街道前方跑，耳边一片轰鸣。
太多的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太多的噪音，还有热浪和烟尘，但是哈里率先站了起来，他最熟悉这样的环境，他立即就识别出危险。“本！快起来……”
本摇摇头翻过身，一脸的震惊。耳畔轰鸣，感官像是失去了功能。哈里在他上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指着什么东西咆哮着。本再次摇头，想要理解，接着看见那一幕，立即清醒过来。
25号楼现在已不复存在，屋顶崩塌陷落，楼层都在爆炸中消失了，但是那里，悬在空中原本顶楼所在方位的，是闪烁的蓝光入口，如一座灯塔般闪耀。
“他们会瞄准它，”哈里说，“轰炸机……他们会瞄准它。我们必须离开……”
本的时间变慢了，就如同17岁，以及霍尔本地铁站台上一样。一切都纤毫毕现，一眨眼的工夫，一切都尽在眼底。他抬头看见入口悬在空中，立即明白，位置太高，不可能够到。他还知道，这里没有东西可利用，他们到不了那么高，当然也找不到梯子。他也完全明白哈里说的轰炸机会瞄准是什么意思。唯一的办法就是8号楼上的入口。他们现在必须穿越进去取得控制，这样他们才能返回伯蒂的海岛，关闭他们自己的入口，就在那一刻，在那喧嚣之中，他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不随身携带伯蒂新建的移动入口。
“起来起来，我们必须撤退。”他的声音盖过喧嚣，将米莉拉起来，与此同时哈里拉起了其他人，举起了萨法和艾米丽，接着大手抓住康拉德的胳膊将他也提了起来。“走……走！往那边去……跟着阿尔法……”
他们迈步前行，捂着脸抵挡火焰的热浪和浓浓烟尘，被刺鼻的浓烟熏得不住地咳嗽。又一发炮弹从入口旁落下，击中25号楼的残骸，更多灼热的碎片飞溅出来。
阿尔法快速冲到8号建筑楼下，穿进门冲上楼梯。“埃科？埃科？”
“阿尔法！”是布拉沃的声音。阿尔法冲上楼，被手雷引发的火焰浓烟熏得咳嗽起来。
他们在一楼楼梯平台碰头。埃科穿着40年代的衣衫，其余人穿的是战术服，凯特在他们中间。“入口关闭了，”埃科汇报，“母亲把它关闭了，她杀了所有人。”
“她疯了，”凯特扑进阿尔法怀里，“她杀了罗德尼……她疯了……大吼大叫……”
“撤退，去25号楼，”阿尔法命令，“走……走！”
没有时间解释或推理，没有时间弄懂发生的事情。他们冲下楼跑到街上，四周喧嚣一片，25号楼的残骸上空有蓝光闪烁，光芒穿透烟雾和灰尘。
一眨眼的工夫，一拍心跳的时间，双方都看见了彼此。阿尔法、凯特、布拉沃、查理、德尔塔和埃科一抬头，看见麦琪·桑德森正率领队伍朝他们冲来。
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看见萨法、艾米丽和哈里手里都握着枪，也迅速掏出枪。
萨法看见三位特工掏武器的动作，感觉到危险，立即举起枪。艾米丽和哈里也举枪瞄准，米莉开始掏枪。
“不准动！”一个德国人大喊，声音从特工们的后方传来，响亮而深沉。双方都扭过头，看见几十个德国兵正从拱门451门外的卡车后方冲上街道。“立刻放下武器。”军官用德语大声吼道，“立即放下武器。”他又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一眨眼的工夫，一拍心跳的时间。双方，特工和米莉的队伍全部转过身，瞄准目标，开始朝德国兵开火。密集的炮火声传来，像烟火一般夹杂在更深沉的重型炮弹爆炸和头顶战机的轰鸣声之中。
德国兵有的倒地身亡，有的被子弹击中尖叫着倒在地上，其余人则扑倒寻找坚实的掩护，躲在一堆堆砖石后方。
“分散。”哈里大声招呼。现在到了他的世界，他知道德国人即将猛烈开枪还击。他们像火焰一样分散逃开，冲向街道的各个方向，德国人端起自动步枪持续开火，子弹从四处的墙壁弹落，击碎窗户，嗖嗖划破空气，还有更多的德国兵跳下卡车，涌上街头，加入反击的队伍。
这是大屠杀，恐怖残忍的大屠杀。声音震耳欲聋，阻断了他们一切交流的机会。阿尔法迅速展开思考，现在他们应该联合起来，但是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人一个也看不见，更别说米莉的队伍了。烟雾太浓，空气中到处都是烟尘和碎片。凯特在他身边，一声不发地观察这一切，她隐藏的专业水准几乎和他一样。
哈里抓住米莉和其他人，将他们拉起身推着他们跑。因为不可能冲破德国人的防线，所以他们只能向相反的方向逃。“起来……快跑……”他大喊着催促他们行动，用他巨大的手臂将他们聚在一起，摸索着跳过一堆堆灼热的石块，以及散落在街道上燃烧的木头窗框。
他们眼睛刺痛，都在流泪，视线模糊。他们的喉咙因为空气中的烟雾和化学物质而灼痛，能见度只到前方几英尺距离，但依然有子弹嗖嗖地擦过他们，德国人依然在还击。
阿尔法和凯特也向相同的方向逃去。他们全都一样，埃科、布拉沃、查理和德尔塔也都流泪不止，咳嗽着爬过废墟逃命。他们看不见彼此，除了身旁的东西，看不见其他任何情况。
哈里推着他们前进，大吼着催促他们不要停止，将他们聚在一起，挥出一只手将康拉德推过一堆砖块，然后返回帮助米莉。附近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砖块划破空气，重重地落在他的腰上，但是这位大块头丝毫没有躲闪，而是继续前进。他的左边出现一个人影，有人穿越烟雾靠近。一个身穿现代黑色作战服的人，哈里在卡文迪什庄园见过。
查理也看见了哈里，大块头脸色坚决，那特工旋身举枪瞄准。哈里看一眼那枪，然后抬头看到查理的眼睛。这特工是碰巧撞见他的，他举枪的速度更快，此刻完全可以杀了哈里，但他没有开枪。德尔塔从旁边冲上前来，看见查理正举枪瞄准哈里，但哈里只是转过头，继续帮助他的队员往街道前方逃，当他回头看时，两位特工都已不见踪影。
德国兵迅速前进，紧追不放，枪声持续不断，子弹擦过他们的脑袋。萨法突然打了个趔趄，一颗子弹擦过她的左臂，但是艾米丽拉着她继续前进，接着艾米丽发出一声尖叫，一颗子弹嗖嗖擦过她的大腿，血液涌了出来，她立即感觉到疼痛。
他们被薄而尖的碎片击中，被砖块和碎石击中。割伤、擦伤引发疼痛，但他们继续跑，全然不知何处是尽头。似乎要持续到永远，现在每一秒都像是一分钟，每一分钟感觉都像是一个小时，接着他们钻进一片清新干净的空气里。他们被吞了进去，突然之间眼前变得开阔，他们跑得更快，跳进另一条道路，是一条小街，他们向前冲。紧跟着是查理和德尔塔跟了上来，他们钻出刺鼻的烟雾，看见米莉队伍的背影正朝一条小街跑去，于是便追上去。
阿尔法和凯特穿了出来，但是在路口的另一面，前面的人走右边，于是他们便向左转。身后传来脚步声，阿尔法扫一眼，是埃科跟了上来。
布拉沃最后出来，他的脸上糊满一道道的污秽，眼睛通红。他先向左看，接着向右看，有两条路。
他做出选择，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