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生命之源

  熠把血炽军送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不用谁说也能猜得到，在他紧锣密鼓谋篡帝位时，绝对忠于神帝的军队有多碍眼。把血炽军这样战斗力超强的军队送走，正好拔去他的肉中刺。

  而对要跟天庭开干的甄象来说，这支军队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他还得承熠的情。

  最关键的是，他就算明知道跟天庭开战他将会被牢牢地拖死在这个世界，从而让熠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篡位，他也只能接招。

  好在，他其实并不想做神帝。

  起先魔族在这世界的基地，撒哈拉北部某片两千平方公里的区域，已经被他大笔一挥变得四季如春绿树葱茏，那个地方，正好给忠于他的军队驻扎训练。

  这里面有奉圣军，也有吸血鬼和初代魃族，同时，将臣统领下的魔族战士也会驻扎在那里。那里还坐落着一座供奉主神的神殿，属于新近修建完工的七大神殿之一。

  那片沙漠已经成了神部的基地。

  “准备好的礼物没派上用场。”听完李小丫的回报，甄象心里挺感慨。

  “熠不愧是一代枭雄，这样的手笔，没几个做得出来。”吴安深谙兵法，对于熠用这招将甄象困在这个世界，还帮他吸引走天军主力，让他在俱芦洲能从容布置一切的手段，深感佩服。

  大多数人跟她想法相同。

  “聪明反被聪明误。”唯有甄理嗤笑。

  “甄象眼下已经六境，完全掌握了山河社稷图，打通了万界通道，击败天庭几乎没有什么悬念。”顾盈盈也道：“迟早会过去的。”

  甄象笑而不语。

  “没那么简单。”明前和吴安一样，深知天庭底细，“这场仗，恐怕一时半会打不完。”

  甄理挑了挑眉，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

  甄象恰在这时摆手制止了大家继续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

  “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他们有底牌，我们也有底牌，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顿了顿，忽而一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先抽他们几张底牌过来。”

  说完他摊开山河社稷图，召来盘古笔，似乎打算画画。

  只是他并没有下笔，想了想，把盘古笔放下，召出随心。

  随心在他掌中变化，顷刻化作一根手杖长短。他轻轻地抚摸棍身，叹息道：“随心，你想它吗？”

  甄理一愣。

  “想了？”甄象侧耳倾听，似乎真的听到了这柄仙器的回答，“那好吧。”

  他放下棍子，拾起铅笔，轻缓而郑重地，在卷轴上划过。

  画面毫无反应。

  甄象蹙眉，面露思索之色。

  “山河社稷图还差东西？”他有点不敢相信，能做的他都做到了，为什么到这时候，还会提示他差一点？
  “唉！”莫名传来一声叹息，是周九地。

  他不是在闭关么？
  “你能出来了？”甄象讶然。

  不止是他，除了顾盈盈没谁不惊讶的——周家人闭的可是死关。

  “九境了，暂时可以喘口气。”周九地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不过你也够逊的，你是神主啊亲，你都不知道到底还差什么？”

  “到底差什么？”甄象不明所以。也许周九地曾经跟他说过，但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傻逼，生命之源！”周九地开骂，听起来终于正常了点。

  甄象恍然大悟，他终于记起，周九地很早就跟他说过。

  “可到底什么是生命之源？”

  “首先，它肯定是液体。”周九地的声音透着几分暧昧。

  “要不要我提醒你，令师也在座？”甄象面不改色，把脑袋转向嫂子。

  “真没意思。”周九地的声音正经起来，“那玩意儿是你身上的，但必须得饱含你对世界深沉的爱。”

  “对于山河社稷图来说，生命之源就是水，没有水，这个世界就算画出来了，也没法做到自成世界生生不息。”

  “我对世界的爱？”甄象感觉脑细胞在前赴后继地自杀。

  “别问我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这都还是灰袍门徒告诉我的。”周九地说完这话，突然一笑，笑声中带着显而易见地讨好。

  “师父，您也在呀？我家那祸事精没惹您生气吧？”这话是对顾盈盈说的。

  “好得很。”顾盈盈笑道：“等你出来，好好跟我说说你们两口子到底教了北北什么，为什么她老是说以后嫁人不要彩礼只要婆婆对她好就行了这样奇怪的话。”

  “师父我有事先走了，改天聊啊，改天聊。”周九地霎时就没了声息。

  所以，这货在女儿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跟她科普嫁人的知识了么？
  一屋子人顿时觉得鬼主二得好接地气！
  “所以，你们谁知道生命之源是什么？”甄象硬把话题拉了回来。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李小丫诗兴大发。

  “这么文艺的答案，的确像是老祖的话。”顾盈盈掩嘴笑道。

  “那会不会是神主哥哥的眼泪？”一屋子超级牛人让天歌小朋友一直处于被忽略状态，直到这会儿她才找着机会开口。

  “我只知道这货为爱情流过泪，但那里面应该不包含对大地的爱吧？”李小丫指着甄象鼻子道。

  “我啥时候为那什么哭过？”甄象努力辩解，“你不要污人清白。”

  吴安和项一湘神色不善地看过来，甄象就算双目失明，也能感觉到危险迫近。

  “那肯定不含。”甄象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赶紧把话岔开了去。

  “不是呀！”天歌从凳子上跳起来，摸出一个拇指大的琉璃瓶，道：“本源世界大齐皇朝启圣三十六年，儋部洲内乱，十七国大战，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玉山奉命助人皇平乱，开明氏诗仙胡一百率领门人一路由西向东，见满目疮痍，山河破碎，饿殍遍地，作挽歌六首以叹凡人多苦，那晚在入云间，你不是听过么？”

  “我听过？”甄象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听过。”吴安给女儿作证，表情古怪地道：“你还哭得撕心裂肺，拉都拉不住。”

  “你收了我的眼泪！”甄象猛地回忆起来。

  “是啊是啊。”天歌蹦到甄象跟前，举起手里的琉璃瓶，道：“神主哥哥，这就是你的眼泪。”

  完了她想了想，道：“这里面，肯定有你对世界的爱。”

  话音未落，小丫头揭开瓶盖就往山河社稷图上洒。

  几滴液体溅落山河社稷图，灵光乍现。

  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山河社稷图传出来的水流声。紧接着，卷轴放出五彩的光芒来。仔细看，那些五彩光芒竟是无数花瓣组成。随着这些花瓣飘出的，还有异香。

  卷轴里传出鸟语，声声入耳，和着水流的声响，简直沁人心脾。

  山河社稷图发出的光变了，由单一的颜色，变得丰富起来，仿佛在这一瞬间，它有了灵气，有了生命，有了生生不息的动力。

  山河社稷图，仿佛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