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造就阴阳

  救世，多么伟大高尚的字眼。

  救世，又是多么无奈多么痛苦的字眼。

  世界好好的，本不该需要谁救，可她就要崩溃了。

  甄象自打知道这个秘密后，就不敢去想如果他失败会怎么样。

  他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几乎将他憋得窒息，直到这一天，直到甄不同告诉他这个真相，他才终于缓过劲来。

  可实际的操作步骤远没有想起来那么简单。

  最大的难点，在于这世界的物质，本就没有反面，量子之后就是一片空白。哪怕他是神主，哪怕他手握山河社稷图和开天斧。

  甄不同和开天斧的专业意见给甄象指明了方向，但仍需要他自己努力。

  “用开天斧……不，盘古笔重画山河社稷图，你能更清晰地感应到世界存在，这是连通万界的基础。”

  “其次，你要把山河社稷图里面的世界实质化，把它变成跟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

  “这一点，很难……”

  甄不同说到这里的时候，吞吞吐吐，似乎在遮掩什么。

  “所以说，十魂当年你就不该做人，有了人类的感情，你就没以前那么爽快了。”被甄象变成盘古笔的开天斧很不屑甄不同的优柔寡断。

  甄象很敏锐地觉察到这里面有问题，他抓着盘古笔要他说清楚。

  盘古笔当然斗不过神主，只能老老实实交代。

  其实甄不同一直遮遮掩掩的原因，在于山河社稷图的实质化的条件太过残忍。

  “有阴阳才能化生万物，你的山河社稷图里那个世界，没有阴阳。”盘古笔道：“所以那个世界只是能量的集合，顶多算是不定态量子世界。”

  “你就说要怎么才能让里面有阴有阳。”甄象不耐烦这俩一个吞吞吐吐一个装腔作势。

  “想想盘古是怎么做的咯。”盘古笔不再言语，隐去了眼睛和嘴巴。

  盘古？

  甄象霍然想起第一次进山河社稷图里的时候那个场景，想起那个戴安全帽一身设计师打扮的盘古，是怎么在里面制造阴阳的。

  日为阳，月为阴——他抠下自己的眼珠子，化为阴阳。

  他悚然而惊，抬起眼直愣愣地盯着甄不同，似乎希望他告诉自己事实不是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说了吧，我怕老爸老妈打死我。”甄不同垂头丧气地道。

  “其实也是因为我以前还不是完整的神体，对吗？”甄象苦笑道：“只有完整的神主神体，才能化生阴阳？”

  甄不同点了点头，不敢再看甄象。

  甄象呆立半晌，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了吧？”

  甄象口中的他们，当然是那几个他最亲近的人——今天一天都很安静，无论吴安还是李小丫，无论项一湘还是他兄嫂，甚至天歌都不敢在他跟前待太久，这本来就很古怪。

  他们想必已经从甄不同那儿知道，拿到盘古笔的甄象必定会马上知晓这个秘密。他们若是在他眼前晃悠，无论是否发表意见，都会影响甄象做决定。

  他们自己都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良久，甄象展颜一笑。

  吴安回家的时候，甄象正在画画。

  她今天很奇怪，平时的爽朗蛮横不见踪影，躲在门外犹犹豫豫藏头露尾。

  甄象直到用盘古笔将山河社稷图重画完成，才抬起头来，看着门外露出半张脸的她笑道：“安姐，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哦。”

  吴安变了变脸色，站直身子，打开门走进来，一本正经地道：“老子今天换个风格不行么。”

  甄象招了招手，吴大长老一屁股坐他腿上。

  “我打算跟老板辞职。”他道。

  吴安突然觉得鼻尖有些酸。

  “好，我也想退休了，咱们一起辞职。”

  甄象没有马上发表意见，他想了一会，才道：“行。”

  甄象想辞职，是因为他已经决定挖出双眼，完善山河社稷图。吴安想辞职，是因为她想照顾失去双眼的甄象。

  两个人都没有多说半个字，但彼此心里的念头，都瞒不过对方。

  “老板会疯。”甄象突然想起什么，嘎嘎笑起来。

  “绝逼！”吴安鼻子一扬，也笑道：“西梵文化刚开始盈利，我走了他会哭的，你又是西梵设计的顶梁柱，都还没帮他赚够钱。”

  “活该，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甄象瘪了瘪嘴。

  吴安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屋外，项一湘和李小丫相视无言，但都看到了彼此眼眶里的晶莹。

  盘古笔不愧是盘古做天地开辟这个大项目时用的施工工具，由它重画的山河社稷图，已经无限接近实质。甄象展开画卷，甚至能听到其中传出的嘈杂语声。

  虽然根本听不清那些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万界智慧生命的祷辞。换句话说，重画之后，山河社稷图已经能显示连通万界的部分能力。

  还差的，就是他的双眼了。

  他把造就阴阳的地方，选在津县境内的老君山。

  他故意的，因为他知道，那里有道祖的一个化身。他想看看，连通万界之后，能不能跟道祖聊聊关于天庭的问题。

  老君山供着先天斗姥、轩辕黄帝和太上老君。

  这里是黄帝升仙的地方，也是斗姥曾点化过黄帝的地方，更是太山帮助黄帝了悟仙道的地方。

  “所以这个地方更该叫黄帝庙。”趴在山顶的黄帝升仙台上，李小丫没大没小地咋呼道。

  甄象微微一笑，打开了手中卷轴。

  “待会你要是痛，可以抓住我。”项一湘盘膝坐在他身边，神色紧张地道。

  “你傻呀！”李小丫又咋呼起来，“他是神体，随随便便一个念头就能止痛。”

  “你闭嘴！”吴安和项一湘异口同声。

  “好啦，我开始了。”甄象笑着摇了摇头，轻轻闭上双眼。

  山河社稷图陡然放出无限金光，霎时将他包裹起来。

  刚刚还在插科打诨的李小丫顿时变了神情，她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看了看吴安，又看了看项一湘。

  吴安叹了口气，轻轻地把她搂紧怀里。

  “老娘心疼！”李小丫嘶哑地道。

  项一湘使劲捏了捏发红的鼻子。

  金光内，甄象缓缓睁开双眼，抬起自己的双手，两指并拢，慢慢向自己的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