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2章 对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不愿当炮灰，可大多时候，不是不愿当就能不当的。所以不管揣着什么念头而来，一番厮杀下来，还活着的都是有实力的。只靠运气的加持，走不了太远。

  当然，若实力相当，倒下去的肯定是运气不好的那个……这个就比较悲催了。

  但这时候被血腥刺激的大脑，很少会考虑这些了，是以尸体越来越多，可厮杀还在继续。

  黑暗中，吴昶背抵着柱子，静静站在那里，呼吸轻微到细不可闻，身体温度也较常人为低，整个人仿佛和冰冷的黑暗混为了一体。

  唯一容易辩识的，大概是他身上的血腥气了，别人的自己的，怎么都遮掩不住，但这层躺着六个死人，血腥气早已弥漫开来，想锁定他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不容易不代表不可能。

  突兀地，有光亮起来了，带着寒意，自上而下直切，似要将他一剖两半。

  身子滑动，到了柱子侧面，钢刺倒提，点击出去。

  叮！
  一声轻响之后，这把顺来的钢刺被削去一截，锋利的刃口转向，贴着钢刺削下来了。

  松手凝爪，身子一转，抓向来人的胸口。

  利刃回削，爪子缩回，攻击于这时定了一定。

  “等不及了？”

  “怕错过。”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又打在一起，虽是旧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在这时，仿佛都没有酣畅淋漓的攻伐来的重要，使他们抛却一切，毫不留手的生死相搏。

  不是第一次了，彼此也算了解，所以更加的凶险，出招变招毫厘之差，便分了胜负生死。

  也只有到了那一刻，两人才会面对压藏心中的另一种情绪，纵使到时不能逆转挽回，这时也不会有丝毫歇手犹豫。

  “嗯？”

  交手十数招后，吴昶分了一下神，胸前立时被割出一道口子，利刃回斩时，他已经恢复，再无旁骛地回击起来。

  又过十多招。

  嗤！
  魂贴破空，擦着对手面罩刺断了绑绳，对手扶了一下面罩，才没掉下来，但这一下破绽毕露，胸前被狠狠打了一拳。

  “哼～”

  闷哼一声，人退出七八米去。

  吴昶没有乘胜追击，在原地站定，拉出一条绷带扯断，粗粗地包裹胸前的伤口。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一个护脸，一个护胸，这时不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么。”黑暗中又有声音响起，并渐渐地近了。

  “本来是的，但多了一些人，谁先谁后，谁上谁下，就需要搞搞清楚了。”话音落地，吴昶也刚好把绷带系死。

  “那我先好嘛？”黑暗中，那声音嗲嗲地问。

  “不怎么好。”吴昶有些不大乐意，“不想为你的千人斩增光添彩。”

  “不想啊……不行！”

  话音落时，刀锋斩破黑暗，瞬间而至。

  吴昶急退，刀锋不弃，劈砍削剁，紧追不放。

  啪！
  背脊撞在柱子上，吴昶这才抬手，三支牙签齐出，却被一刀搅碎，“你这是要生扑啊。”说话间，人已转到柱子后面。

  呲啦！

  刀锋划落一地石灰屑，再次追砍而至。

  “想要千人斩，不主动一点怎么行。”

  “说的在理。”

  面对凌厉无匹的刀锋，吴昶一直想拉开距离，只是对手清楚他心意，一直未能让他如愿，刀刀如龙寸步不离。

  危急时，吴昶也只能靠牙签稍阻其势，弹甩捻掷，手法用尽，方能维持不败。但左支右绌，明显落在了下风。

  这样的情势一直拖过了百招，才迎来了转机，刀势刚猛，初时霸烈难攍其锋，但所谓刚不可久柔不能守，百招一过，锐气便失。

  呲啦！

  刀锋再次划过石柱，不过这次并非非斩不可，而是未能收住势……臂指使刀，不能随心时，便是转机的开始。

  吴昶清楚，对方也明白，所以一跃而后，“有件东西给你看。”

  魂贴捻在指尖，吴昶却没激发出去，不是想看她说的东西，而是机会不大，发不如不发。

  “请看。”

  嗒嗒……

  脚步沉重，一个大汉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手提着沉重的锯齿金刀，一手抓着一把花白头发，头发下面是一颗头颅。

  金精烈刀，落日冥王。

  他横刀站在那里，把人头向上一提，也不说话，只是淡漠地望过来，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吴昶没兴趣和他对眼，看向那颗人头，应该属于一个老妪，并不认识，倒可猜测一二，“九幽之主？”

  “聪明。”幽绝冥王为他拍了两下巴掌，“昨天才砍下来的，颇费了我们一番功夫。”

  “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他们可比你们强多了。”吴昶往另一边一指。

  吴尊、吴爵从那边走出来，身上都带着伤，但精神还好，“这没什么可比的。”在他们心里，大概从来没有把这样的事，当作战绩来记。

  “说的也是。”吴昶也没有拌嘴的意思，又转去看幽绝，“我和这位老婆婆非亲非故的，你给我看她的人头做什么？”

  “九幽之主一死，幽冥令便算消了，你不该感谢我吗？”幽绝微笑问。

  吴昶没有接话，不是不想表态，而是想到什么，却又没能及时抓住，再想抓时，那道乍现的灵光已经消失不见……也错过了接话的机会。

  “真是个小气的人，但早有所料，也就懒得与你计较了，反正过了今晚，世上便再也没有你这个人。”幽绝自信又大度地说完，抬手一指那颗人头。

  落日冥王便将人头抛了出去。

  吴昶侧头躲开，人头落地，骨碌碌滚远，昏黄的老眼圆瞪着，恨怨滔天，显然死不瞑目，“死者为大，何必呢。”

  “既然那么同情她，就跟她去做伴吧。”幽绝提议。

  吴昶摇头，“太老了，没兴趣，换成是你，倒是考虑一下。”

  “这个……你是没有机会了。”幽绝也不生气，脸上还带着笑，“你要是昨晚动手，将潜在胡州的人杀光，也许还有机会，毕竟那时，我们还在和九幽之主拼命呢。现在嘛，是绝不可能了……哦，对了，在你临死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会不会太私密？”吴昶也没一上来就拒绝。

  “那就看你怎么理解了。”幽绝笑了一笑，问出了问题，“围杀九幽之主何等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问出来后，她有意无意扫了一边的葬月一眼。

  “谁告诉你我知道了？”吴昶笑笑，只是笑意带着几分讥诮，“我挑在昨晚动手，是知道你没在胡州，而今日必到……至于消息来源，若有机会可以自己去查，我是没空教你的，所以别再问了。就像我不会问你，为何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一样。”

  “是啊，死人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幽绝赞成他的说法，真的没有再问，而是说了一句非常不顺耳的话，“但还是要感谢你那个永远不能降生的孩子，要不是他帮忙，今晚不会这么轻松。”

  “你是不是想多了？”吴昶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胜券在握的嘴脸摆的是不是早了些？”

  “一点都不早，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了的……为了证明这一点，请你再见一个人。”幽绝拍拍手，有个人被押了过来。

  看清那个人，吴昶的拳头瞬间握紧。

  “哥！”

  吴絮出声提醒他——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