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我是一个女孩子啊
2022-12-16 作者: 风刑天
哗啦哗啦的水声吸引了他,她这才看见已走到一个水潭边上,水声来自一面坡上的小小瀑布,潭水清澈如晶,下午的阳光透过茂树繁枝,斜斜的洒在水面上,被风一吹,水星斑斑驳驳的,好象金币一样泛着夺目眩眼的光芒。
黄灿脱去衣服,钻进冰凉的水中,酸楚的肌肤筋骨得到潭水极其温存的爱抚和亲吻,舒展了一些。
黄灿拾起水面上的一朵落花,插在头发上,感到心情格外愉悦,出生以来一直都扮成一个道士,朴素土旧的道袍从未离过身,雪纤来时换过一件美丽的衣衫,勾起了黄灿内心的羡慕。
“我是一个女孩子啊。”她才真正注意到这个问题,可是自己怎么能与雪纤相比呢?雪纤身上总是散着一种香气,也许是茉莉,也许是玫瑰,日日都换,她有一个个小瓶子,装着一种叫作香水的东西,想要什么味道都有。
但黄灿生来就从骨子里带来一种淡淡的木犀草的味道,虽也是幽香的,但总不如雪纤的香水来得那么有力道,似乎微弱得觉察不到……
她觉得命运是那么不公平,还不如当初不认识他,但这又怎么可能,在她的记忆里,师父早就告诉她,她的命是不属于自己的,是属于创造她的那个人的。
“谁创造了我?”她终于明白是刘易雄,倘若刘易雄不超越时空,自己根本就是虚有的,“刘易雄为什么不把我创造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就像雪纤一样,能和同时代的某个男子在一起,那样会有多好……”
可造物主偏把她造成一个身负天下重任的女子,还不能有一刻的轻松,现在战乱都过去了,面对最后的大结局,只要刘易雄和雪纤能回去,这个故事就要完美的结束。
“但,我也要消失了。”
谁不怕死?想到死,黄灿不由打了个哆嗦,只要为了刘易雄而死,死上千百回也无所谓,也心甘情愿。
但自己并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消失。
战争之后,整个属于黄灿的世界都将消失,连家乡的草木,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包括记忆也会一抹而尽……
黄灿知道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不过她尽量让自己相信,只要刘易雄能够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生活,无论什么结局都有价值。
她的思绪又回到时空避难所的场景,倒笑了:“以后我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每天都过一样的日子倒也清闲省事,何况到时候,我还不会知晓呢,糊里糊涂就这么过了。
但我会留在哪一天呢?时空流一定会报复我的,我把雪纤从他那里救出来,这是一种对时空的藐视和亵渎,我也许会重复我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
黄灿一直想着刘易雄,水在身上浸得凉丝丝的,又惬意又舒适,这种平静的快乐让她只想睡觉,长睡不起,再怎么纵容时间的流失也不过分,毕竟她将要陷入无边的苦难中了,在此之前,就尽情的宠爱一下自己吧。
黄灿轻舒双臂,潭里漾起一圈圈涟漪,没有半点水花激荡,她像鱼一样穿梭于水中。
她看见头顶上的天空,湛蓝澄清,一只鸽子飘了过去,划过一道美丽的半圆,不见了,密林里静得让人感到幸福,只有瀑布发出一点点水声,但整个世界还是像水一般纯净,把人的心也净化了。
“啪啦”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传入耳际!
“谁!”黄灿吃了一惊,转身看去,是刘易雄,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来了?”
刘易雄道:“我,我以为你出事了,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黄灿忽然想起自己没穿衣服,脸上一红,赶忙沉到水里,道:“你,你快走吧。”
刘易雄早就看到了她纤修的身体,白皙的皮肤在水里像羊脂一样细腻诱人,他感到全身血气翻涌,忍不住迈入水中,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黄灿羞愧得无地自容,双臂交抱在胸前,转回身去背对着他。
刘易雄终于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她,道:“别再赶我走了,无论什么时候。”
黄灿能感觉到刘易雄的心跳,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那么温暖,贴肤之亲居然让她感到不能自己,内心中涌出一种冲动,也想转回身抱住他。
刘易雄轻柔的吻在黄灿的肩上,那唇的温度是如此的滚烫,黄灿的心也随之烫得一颤,积蕴并苦苦压抑的感情终于冲破了顾虑与自矜,回以刘易雄紧紧的相拥。
刘易雄在她的耳边轻若不可闻的细语:“别再赶我走,我很怕离开你。”随后吻在她的耳边、脸颊、樱唇,黄灿觉得湿漉漉的,刘易雄哭了。
黄灿惊道:“你、你……”刘易雄紧拥着她,道:“你知道吗?我们生来就注定不能分开的。”
一切似乎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了……
“原谅我,原谅我。”黄灿看着熟睡的刘易雄,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恐怕自己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就将是分离。
黄灿站起来了,这一回,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惊醒吧。
黄灿一直朝山顶走过去,那边有一块草甸子,早就注意到了,高高的薅草漫过她的腰际,矮矮的杂草不到她的脚面,她抱着膝坐在上面。
她无奈的想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烁烁,闪个不停,她又暗暗想哪一颗星星是哪一个星宿。
“二十八宿,四野圣兽,没一个能够帮我,谁能够相信我是万物之始?我什么能力也没有!甚至连一个自己爱的人都留不住,以后我会无止尽的重复一个相同的日子,这一回我真的长生不老了,还用的着什么道家吐纳之功、炼丹奇术!没想到无数他人寻找不到的长生之术我就那么唾手可得,原来长生不老就是沉湎于对一件事的回忆和沉醉!”
“这个世界有多么荒唐!刘易雄不出现,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衍生物,是虚幻的折射阴影,是根本不存在的,是一本书,是一张画,是一个声音,我的血肉都是假设的。
如刘易雄进的是一个别的世界,创造的是一个别的时空,我还会不会存在?或者我将变成另外一个形态?那么究竟是我依赖于刘易雄的行动而改变状态,还是我本来就是独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