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悲情四苦

  黄灿转过头去，刘易雄那双英俊的眸子里竟布满了血丝，通红的毛细血管交织成不规则的疏网，写满了绝望与渴望。

  黄灿反手握住他的手，刘易雄的手竟也像垂死的青蛙一样冰凉湿滑。

  黄灿道：“你多心了，我不是走，我想救她回来。”

  “那里简直是地狱！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刘易雄的喉咙因过度的喊叫而变的粗哑不堪，这最后的几个字像从肚子里传出来的又遥远又沉闷。

  黄灿看着刘易雄额角的汗珠淌在眼角又混着泪水一起滴在衣袖上，终于勉强挤了一个微笑，道：“你和时空流激战时，已耗尽了真气，就呆在这儿安心的养伤吧。

  我会回来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说着，黄灿的另一只手也握在刘易雄的手上，这两只手握得那么有力、那么温暖，刘易雄无言了。

  黄灿走在远离刘易雄的一块空地上，凝神运起元气，刘易雄看见她身周的事物混乱一片，日月星辰同时出现在天空中，虫子倒爬，空中出现了一个大洞。

  黄灿一足踏入，即时被里面的黑气吞没，但她更像是被那团瘴气或黑雾强拉硬拽过去的，最让刘易雄不安的是，黄灿居然不曾回头向他望上一眼，也不曾笑一笑，就那么一头扎进去，迅速得近乎于无情。

  黑色的瘴气还在那里弥漫，不停的旋转，几米之外的刘易雄却处在一片朗空之中，艳阳四射，寂寂静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甚至那火烧火燎的喉咙也沉醉于这种美好的天气，格外活跃的爆发起来，一种呼噜呼噜的呜咽从刘易雄的喉咙传出来，但经过腹腔和胸腔的共鸣，听上去就像是豹子发起攻击前的咆哮，虽然这仅仅是人类的声带受损后喘息时正常的生理反应。

  刘易雄当然注意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以前生病时也会呼吸受阻，但从来不曾引发他这般诸多的联想，难怪人家说“人之将死，其思速掠”。

  “一个是碧山顶上一团晶莹白雪芊芊如玉，一个是草茵尽头艳阳春日冉冉初升，那么完美的两个女孩子，偏偏就遇到了我，一个与我亲密无间，我却在去留之际牺牲了她，一个为我出生入死，我现在竟还要让她再度踏进地狱。”

  “飞雪，艳阳，纯洁，温暖，我的爱情竟这么不堪一击，我以为我什么都拥有，然而这次风浪之后，却是积雪溶水汤汤东流。

  阳光倾下，又从我的指缝漏走，雪纤、黄灿，难道你们从来都是无形的，任何人也不能把你们抓牢？”

  刘易雄看着那片黑雾，雾气四侵，张牙舞爪，忽然感到嘴里又苦又咸。

  他对着老天恶狠狠的咒骂一句，那嘶哑的声音像是野兽决斗前愤怒的咆哮：“老不死的苍天！下辈子我要作一缕轻烟，没有感情的烦恼！再也不受命运的摆布！”

  黄灿的肉身与精神在时空中穿梭，由有形变为无形，再由无形还原成有形，当她有了生理感觉时，已知道来到了异次元空间。

  任何人侵犯异次元空间，时空流都能清晰的感应到，他惊异于黄灿的出现，这个小女子怎么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呢？她是要把自己的情敌救回去，还是来给她最后的奚落？

  时空流是无形的，要依附在谁的身上才能看得见，此时在空中传来嘻嘻哈哈的嘲笑，道：“小姑娘，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

  黄灿道：“我来得很对，把雪纤放回去！”时空流道：“奇怪！你该感谢我才对，那个人不是已选择了么？”黄灿道：“我要救她回去，让她们一起回到自己的时代。”

  时空流道：“如果刘易雄回去，你就要消失，如果刘易雄不走，时空就会颠覆，所有人都逃不过世界末日，左右也是活不成，为什么你不和刘易雄拥有一段快乐的时日作为享受呢？”

  黄灿叫道：“你作为大神，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世间还有何道义可讲！”

  时空流大笑道：“你还顾及什么使命！什么道义！如有命运，也是不公正的！偏偏把这种重担交到你的肩膀上，既然命运这么不公正，你为啥还要拯救世界？死到临头还不快乐一下？”

  黄灿怒道：“别人的生死都不管！你是什么神仙！”

  时空流道：“你到是有情有义，黄灿，你可知道你是谁？你本是天地之始万物之初的太虚尊神。

  天若有情天亦老，明白么！你有了感情就活不成了！人世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多少有情人分别，伤心断肠，眼泪早就汇成了漫天卷地之水，你若是有请，就不应该眼睁睁的任时间流逝，应该让世界上每一件美丽的事物逗留在他最美的瞬间，生生不息，你才叫有情有义！那样的永恒才叫作真正的永恒！多少人面对亲人的死亡，花容的消减，都咒骂老天无情！你伤心了？你不忍了？这只不过是因你这回自己经历过了，才会不忍。

  你本来就是无情的，只有无情才能维持天地的运行，才能让社会进步，人类发展。

  现在你居然有了感情，让分离者覆水倒回，你不是痴人说梦吗？”

  一席话说得黄灿噎在原处，时空流说的半点没错，天是不会仁慈的，但永远到底有多远呢？是真正的永远，或仅仅是一瞬间，一眨眼？这样看来，难道时空孤儿们倒是幸福的？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永生？

  黄灿道：“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次小小的机会，我拿什么换都行。”

  时空流沉思好久，终于开口：“可以，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但不要得意，这一周每一天都是相同的，我保不准这一周对于刘易雄来说是多长时间，但你要是在一周内救不走她，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易雄在山上已等得心急如焚，反复思量着事情的始末，假如黄灿把雪纤救回来，自己岂不是又要重新选择，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呢？
  刘易雄惊异于自己的变化，本来和雪纤是公认的一对儿，他也认定他们两个是有缘的，生来就是有缘，缘定三生，又怎会一同卷入冒险？
  “这太可笑了！我和雪纤之间发生了无数的故事，居然全是为了来寻找黄灿！我和黄灿的缘分是在出生以前就已注定了的，比雪纤还要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