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大明三百年(下)》(18)
2022-12-16 作者: 兰泊宁
波澜壮阔大明三百年
顺治帝突然神秘地失踪了,于是清廷大乱……
清廷削藩风声甚紧,而吴三桂却依然苟安一时是一时;实在逼不得已,只得举帜起事。就这样,吴藩登了大位。为着自己的不可告人目的,吴三桂暗害了最后一个南明皇帝……
清兵平定云南后,吴三桂等三个大藩王都被清廷以种种可怕的政治手段处死了,天下渐渐太平。至此大明的故事也就该搁笔了,三百年王朝的风云烈烈,红尘滚滚,多少悲欢写离愁,多少血泪叹兴亡……
永历帝遁迹缅甸
明王朝自江南袭破,弘光帝被擒遇害,大臣多半殉节,这时唐王朱聿键在福建登位,是为隆武帝;鲁王朱以海则据浙江绍兴,号称“监国”。他们这两个同为明室宗脉的政权却整天在互相倾轧,争斗不已。降清将领李成栋率兵围杭州,大破明兵,进军萧山,和钱壮武战于瓜洲,败退铜鼓山,绍兴震动。
鲁王朱以海见孤城难守,从海道夜遁舟山。清兵又围舟山,郑之龙请降,舟山陷落,清兵械系鲁王送往京师,半途上鲁王就没了性命。
贼臣马士英、阮大铖二人私降清军,并且为他们导路入了仙霞关,致使唐王被掳,自尽于福州。可马士英做梦也没想到,豫王多铎因为讨厌他的奸恶,就命人把他倒悬起来,下面堆着干柴,柴上燃着了火,慢慢地烧烤着,马士英大叫无罪,也没人去睬他,整整用了一个时辰,这个大奸佞才被熏烤熟了。接着唐王之弟朱聿粤由顾元镜等扶立于广州,称为绍武帝。可不到一个月,清总兵李成栋攻破了广州,绍武帝也被掳,解带自尽。
桂王朱由榔系神宗子朱常瀛的次子,朱常瀛在国破后流徙广西,寓居梧州。听说南都已破,在籍尚书陈子壮等就奉他监国,却没多久就病殁了,于是其子朱由榔在公元1646年元月,称帝于肇庆府,改元永历。后来清总兵李成栋反正,张献忠骁将孙可望降明,让这一支明军声势因之大盛起来。永历帝与清兵相持,迭经苦难,自清顺治三年起,直熬到顺治十六年,才弄得寸土俱无,投奔缅甸。
吴三桂坐失良机
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之信和平西王吴三桂被称为清初三王,这三位就藩的汉人都拥有兵权,清廷不时遣人监察。其中吴三桂的兵力最盛,在云南的声势日盛一日,于是清廷削藩的风声也非常紧急。
吴三桂部下的诸将也人人担忧,参议夏国相更是急忙与他商议对策。一向沉迷酒色的吴三桂被夏国相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半晌说不出话来,怔了半天才无措地问道:“倘若清廷真的下旨撤藩,那可如何是好?”
夏国相胸有成竹地说:“清廷虽加王爷官爵,但其疑王爷的心却依然,倘稍微有可指摘之处,一道上谕下来,使王爷迅雷不及掩耳,这倒不可不防。想为自固起见,第一要扩充实力,万一有变,就可以抵御了。内顾既已无忧,再外结耿、尚两王,这外援一层,也是极紧要的。”吴三桂连连点头,说参议的计划甚是甚妙,然后就让夏国相自去办理。而吴三桂自己仍日拥小蛾,豪饮歌舞,穷奢极欲,全不顾云南百姓的怨声载道。
夏国相调兵遣将,在云南各处要隘布防一切,外面立刻就哄传吴三桂将叛清。清廷于是一面密嘱豫抚图海,中道邀击吴三桂,一面急下一道上谕给吴三桂:
平西王吴三桂剿平闯逆,南征北讨,劳勋懋著。朝廷论功褒赏特封为平西王,留镇云南。当此西南大定,该王郁处滇中,谅非素志。着该王即日移师关东,藉资镇慑。该王任事忠奋,应奉命即行,无负朝廷寄托之重。切切凛遵。钦此!
吴三桂接到了上谕,移师关东又不是,不移师又违旨意,还是参议夏国相解了他的进退两难:“朝廷谕旨已下,如其违命,清廷兴师征讨就有了借口。现在不如乘明永历帝被清兵逼迫遁往梧州的当口,咱们出师助击,然后看清廷的动静再定行止吧!”吴三桂大喜,就派马保为先锋,统兵两万出兵夹击永历帝。
瞿式耜等尽节,永历帝守不住梧州,黑夜走永昌府,吴三桂的兵马也在乘胜进迫永昌的借口下,徘徊观望,不肯移师关东。清廷又密谕图海,收夺吴三桂的兵权。
这下轮到图海进退两难了,不尊命不行,可如果夺雄视一方的吴三桂兵权,必然激出大变,那样朝廷仍是要加谴于他。于是也在帐中议事的中军冯壮士攘臂说:“吴三桂坐镇滇中剥吸民旨,百姓人人共愤。某愿以三尺龙泉刺杀吴三桂,蛇无头而不行,那样他军中定然内乱,还怕不一鼓平荡吗?”图海立刻许以事成后重赏,并再三嘱咐他慎重,以免弄巧成拙。
其时因清廷削藩声浪高,云南地方严加防范,搜查行人十分严密,扮作贩药客商的冯壮士好不容易才混进了滇城。他暗藏利刃,天天在王府前后巡视,而吴三桂在赭玉园中笙歌夜宴,一个月中难得有一两次外出。冯壮士候了四五天,也没一点机会。
那天晚上,冯壮士又到藩府花园门前坐待吴三桂,无意间抬头却见园门外有一棵大樟树,树干正斜倚在园墙上。冯壮士顿时眼前一亮,为这强似门前呆等的好条件。他飞身上树,抱在枝干上,向园内一望,恰恰对着园中的玉雪亭。恰恰这天晚上,吴三桂携爱姬小蛾和十几名侍姬正在亭上夜宴,护侍在身后的卫士极其众多,因为吴三桂自引清兵进关,他自己也知道人心愤恨,生怕被人暗算,所以坐卧皆有勇士保护。
果然吴三桂在玉雪亭正喝得兴高采烈,忽然一道金光直向吴三桂身上飞来,不想被侍卫抽刀一格,只听当的一声,一把宝剑就堕落于席前,接着亭阶上跳出一个大汉来,手执明晃晃的尖刀就向吴三桂刺来。
亭上顿时大乱起来,早有侍卫挺刀来迎住那个大汉,吴三桂避往亭后,挥卫士一拥上前,将大汉擒住。然后吴三桂从亭后走出来,恢复了他堂皇在前的王爷身份,升座鞫讯。
那大汉朗声告诉他:“我来行刺是替国家除贼,若杀了你,我自然得富贵封侯。今日大事不成,任你砍杀就是了!”
吴三桂从这几句话里断定,这个行刺的大汉定然是受清廷的遣使,就吩咐拖大汉出去砍了,同时召夏国相、胡国柱、郭壮图、马雄等一班将佐,大开帐前会议。“本爵忠心佐清,不料清室反加疑忌,甚至到了派遣刺客,照这样下去,早晚是要撕破脸的,列位看该怎么办?”
胡国柱听了吴三桂的话,跺了一下脚,重叹一口气:“王爷当初请清兵入关,某等原阻谏王爷休要引狼入室,今日悔悟也已迟了。”吴三桂也重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必谈它了,还是筹划一下眼前的办法吧。”
夏国相说:“王爷如要自保,非举义旗大作一番不可,否则终究难逃朝廷见疑而身首异处的命运。”
吴三桂虽然对这话完全认同,但却非常踌躇,他还是决定看看势头不好,再起事未迟。吴三桂一生都误在犹豫不决。他此时如能听从诸将的建议,举旗起叛,雄据西南坚垒自固,即使一国之君不可能,裂土分茅如宋时的契丹、西夏却是完全有可能的。怎奈吴三桂迟疑因循,待清朝大兵四集,吴三桂才开始率众起事,结果自然是成为已布置妥当的清廷于瓮中所捉的鳖了,到那个时候,任吴三桂拥百万之众,也当不起四面受敌,那时吴三桂才感觉后悔了,并且是深深地后悔,只是悔之太晚矣!
正这时清廷又有旨到,仍还是催促他移师关东。吴三桂一看清廷步步相逼,又忙召诸将商议对策,诸将都劝他赶快起事,但吴三桂却仍是犹豫不决,正这时又有忽飞骑来报,说清廷顺治皇帝暴崩了。帐下诸将一听,忙又都死力劝吴三桂乘朝廷无主举旗起义,可这位伪英雄吴三桂哪里肯听,他是苟安一时是一时,依旧犹豫不动。
顺治帝入空门
顺治帝自从知道皇太后焚了玉泉宫,呆痴得就更厉害了,终日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喃喃自语。皇太后把洪承畴从江南召回京来,洪大学士除了能一慰太后的孤衾独帏之苦,对于顺治帝也是束手无策。
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顺治帝晚饭时清醒得很,可一会儿功夫,忽然想到自己枉为一国之君主,居然还不能庇护一个心爱妃子的平安,顿时旧恨新愁一齐汹涌。大哭一场后,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子,顺治帝就把宫门闭上了。宫女们不敢进去,只在外面听他在里面踱来踱去的脚步声,从门隙中一望,见顺治帝忽然坐下,研墨吮毫疾书了一阵子,就又掷笔大笑了一会儿。笑不多时又痛哭了起来。
三更以后,室中再就寂静无声,宫女内监也都偷懒睡了。酣睡初起,已是红日照窗,还不见室中声息。内监们有些心疑,轻轻地一推宫门,门却是虚掩的。一个胆大的内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四面一瞧,不见了皇帝,御榻上也没有,里外也找不见。于是内监们就分头去看皇帝是不是临幸别宫了,结果众内监宫女分头找了好半天,到处找遍了,仍没有皇帝踪迹。内监们吓得忙去报知皇太后。
皇太后急急驾凤辇亲自到宸寿宫来瞧看,见皇帝平日的服用器物仍在,单单不见了皇帝。皇太后也急得泪珠滚滚,这时皇后以及各宫嫔知道了皇帝失踪,都拥在宸寿宫内,也有哭的,也有叹息的,也有议论的。众声杂沓中,忽见一个妃子在皇帝的御榻上找出一张东西来,上面潦潦草草地写着几行汉文。那妃子不识汉文的,就呈给皇太后。皇太后也不识汉文,就下谕宣她的洪大学士进宫。结果洪承畴一看顿时惊得面无血色,原来这是一份顺治帝的逊位诏书,洪大学士一句句讲解给皇太后听,诏中说:
朕以冲龄践祚,忽忽十有八年,德薄才疏,毫无政绩。上负祖宗创基之苦心,下失臣民望治之本意。所幸元臣辅导之功,得歼贼殄叛,享今日太平之乐。然清夜默思,愧据神器,抚心不无内疚。此朕所以弃国而去也。矧富贵浮云,人寿几何?朕已彻悟禅机,遁出红尘,尔等无庸悬念。至于大位,自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为佟佳妃所出,聪敏颖慧,克承宗祧,着令继统即皇帝位。内大臣鳌拜,大学士苏克萨哈等,皆先皇股肱之臣。忠心为国,亦朕素日所信任,堪以辅佐嗣皇帝,庶不负朕寄托,祈各凛遵无违!钦此。
皇太后也惊得无措可施,半晌做声不得。还是洪承畴有见识,忙建议照顺治帝的诏书办理,飞召苏克萨哈来京,同时派亲王外戚秘访皇帝踪迹,万一找不到,只有扶太子嗣位;但目下皇帝失踪的消息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必招来藩镇作大乱。
皇太后这才有了主张,又下谕立皇长子玄烨为太子,以便嗣统;又把是日的管门内监及侍候皇帝的宫女内侍一齐监禁起来,以防走漏风声;又将总管内监宣来,痛骂一番,即行革职。皇太后诸事处置妥当后,就和洪大学士回了慈宁宫。直到三更多天,才由两名小内监掌着碧纱灯送洪承畴出宫。
顺治帝在写好传位诏的那天晚上,先倚榻假寐,所以宫女内侍们听得室内寂静无声,就悄悄睡去了。鱼更三跃后,顺治帝悄悄开了宫门,一口气跑出宸寿宫。
星辰满天,月光全被云遮没,宫外黝黑如漆。顺治帝沿着御道向前,越过跨虹石桥便是御苑。守苑的内监也已睡了,一两个值班侍卫尚苑外踱来踱去。顺治帝怕惊动他们,就悄悄地走到御苑西门,幸得苑门没有落锁。
顺治帝出了御苑,也不辨天南地北,只管脚下七高八低地走着。看看到了皇城门前,城门早已下键。顺治帝喝叫开门,守门官见他仪表非凡,疑是内宫近侍,就忙打开了门,经过外城时也不曾阻拦。顺治帝这时也没有方向和目标,只管低头向前直走,其时天将破晓,寒露侵衣。又走了半晌,天色已大明。
晨曦初上,照耀得大地犹若黄金炫目。顺治帝惘惘然怅怅然地往丛林深处走去,猛听得当当的云板声激荡耳鼓,如晨钟清磐。顺治帝抬头一瞧,见一个癞头和尚,眇着一目,跛着一足,挑了一副破香担,担上悬着一幅墨龙。左手云板,右手木棰,走一步打一下。顺治帝见那和尚来得蹊跷,就立住了脚问道:“你这个疯和尚,在这荒山野地走来走去干什么?”
那癞和尚举手答道:“俺在寻俺师父。”顺治帝道:“你师父叫什么?”癞和尚指着担上的画道:“你不见俺那幅画吗?俺师父唤作龙空和尚,在圆寂的那天,对俺说:‘我将投生尘俗,有墨龙一幅,未画双睛。待过三九之年,你可下山去打寻,有人替你画上点睛,那就是我的后身到了。’”癞和尚说罢,又从香担内取出破衲一袭,拂尘一柄,念珠一串,紫砂钵一个,都递给顺治帝,说:“这都是俺师父的遗物。”
顺治帝检视破衲、拂尘、念珠、紫砂钵等物,却好似自己的旧物,不由得从癞和尚的担上取出一枝秃笔来,就给那幅黑龙添上了眼睛。果然,那龙有了眼睛,张牙舞爪地大有驾云上天之气概。癞和尚看了,慌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道:“师父到今天才来,几乎想煞俺也。”
顺治帝被他一叫师父,心里顿有所悟,就脱去身上的锦绣团龙箭衣,披了破衲,笑对癞和尚说道:“你看这三十年故物!今日还我本来面目。”
癞和尚笑道:“忽去忽来,忽来忽去。来自来处来,去往去处去,来来去去,都是幻梦浮云。去即是来,来即是去,无非浮云幻梦。”
顺治帝大笑道:“是哪里来?是哪里去?什么幻梦浮云,实是无什么幻,更无什么的梦。幻是更非幻,梦亦更无梦,都是濛濛空空。”
癞头和尚抚掌道:“阿弥陀佛!西方路上有莲台,无叶无枝雪玉堆。”顺治帝道:“色是空兮空是色,碧云拥护踏风来。”癞和尚笑道:“好了!好了!女菩萨等够多时了。”顺治帝道:“哪里的女菩萨?”癞和尚合掌闭目笑道:“玉泉宫的女菩萨,师父难道忘了吗?”顺治帝笑道:“真的吗?”
癞和尚笑道:“似真似假,似假似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真亦无假。”顺治帝大笑道:“好!好!”于是那癞和尚挑起香担,顺治帝拿了拂尘念珠,托了紫钵,师徒两个上清凉山去了。
这以后,有人见清凉山上,于月白风清时,或者夕阳西垂之际,暮色苍茫中,常远远有一对璧人携手往来于山麓间,徘徊于碧树绿荫中,如果走近一瞧,却又倏忽不见。后人有咏清凉山的一首七绝:
绿杨香草气如兰,倩影双双夜漏残。
古刹红墙留古迹,梵声艳影两清寒。
康熙小皇帝
清廷诸亲王四处找寻顺治帝而不得,皇太后无可如何,只得召洪承畴进宫。商议了半天,传谕出去,说顺治帝暴崩了,召集亲王大臣奉皇太子即位,改明年为康熙元年。尊佟佳氏为太后,晋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光阴如白驹之过隙,转眼这位康熙帝就已有十二岁了,不仅能临朝听政,且批答奏牍,虽元勋老臣也为之折服;而对于政事尤为明察,朝中大小臣工都凛凛自守,不敢有非分之行。
那天,康熙帝翻阅旧谕,平西王吴三桂拒不率师出镇关东、至今犹坐镇滇中的事就凸现了出来,于是他决定亲下手谕,着平西王吴三桂即日移师关东,如再迁延,是藐视国法;又命豫抚哈铭、总督蔡毓荣、云南抚台鲁镜元暗中秘密戒备,以防吴三桂有变,立即会师征剿。
吴三桂举帜造反
这道上谕让夏国相攘臂大叫:“王爷如再不决断,就只好束手待毙了!”
吴三桂虽见清廷相煎过急,却仍不能下最后的决心,总兵郭壮图也大怒道:“咱们若移师关东,是就死地去了!横竖不过如此,索性就反了吧!”说罢,拔出佩剑来,就把朝廷钦使斩作两段。
斩了钦使,事已成骑虎之势,于是在夏相国、郭壮图和胡国柱、高大节、马雄、马宝等大将的极力促反中,吴三桂真的举帜反叛了。
一场鏖战,清兵大败。胡国柱星夜追逐,连破清军四十四寨、二十三城,军声大震。总督蔡毓荣亲统六师来战,被夏国相伏兵中道,骤起击败。蔡毓荣夜遁贵州,夏国相追踪进兵,贵抚孙叔雍开城迎降。
吴三桂大兵进了贵州,蔡毓荣驻屯不住,只得退守桂林。吴兵一路进军势如破竹,不到一年,云贵及两广,凡永历帝旧有的地方,以前经清兵攻陷的,此时都归了吴三桂。其时孙可望已降清被杀,这是永历帝内部权臣勾心斗角的结果,被排斥出局的孙可望最终导致了永历帝与清军周旋十几年、一度平稳的政局丧失。
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建响应三桂,平南王尚之信也起事粤中。吴三桂兵克四川,一时声势日振,他部下诸将见地段渐广,大事已有希望,就一起上疏劝进。
吴三桂再三地谦让,末了还是择吉日筑坛,即了皇帝位,国号曰周。改是年为利用元年,以夏国相为宰辅,胡国柱为大将军,郭壮图为左将军,马雄为右将军,高大节为总兵官。
清廷立时大大震惊,急将总督蔡毓荣革职,以前豫抚图海为征西大将军,赵良栋为副,任傅宏烈为参军,张勇为先锋。大兵浩浩荡荡,杀奔云南而来,因为他们认为云南是吴三桂的老巢,擒贼擒王,破敌必先捣其巢。云南若一有失,周军全功尽弃。
结果却被夏国相领兵杀回,形成了内外夹攻之势,又大败了清军。图海无奈,还是傅宏烈一矢中了要害,那就是先破吴三桂的外援,即劝降耿、尚两王。一切进行得都在计划中,所以那一天,平东王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同时竖起清朝的龙旗,去了吴三桂的利用年号。
吴三桂得警骑飞报,顿时大惊于耿、尚反复,他的羽翼已被剪去,大事难成了;所以就抚膺痛哭,还是夏国相善于相劝:“陛下不必如此焦躁,事在人为,即使没有耿、尚两王相助,又有何妨?从前明太祖孤身起义,难道就不能干大事了吗?”说得吴三桂破涕为笑。
最后一个南明皇帝
其时公元1658年,永历帝败走桂林,被清总兵李成栋所逼,又败奔梧州。正在人心惶惶,忽报李成栋改竖起明朝旗帜,称为反正军。
李成栋的爱姬珍珠本是明末的宫人,当年李成栋袭破通州时掠得,李成栋见她生得雪肤冰肌,惊为天人,爱惜不已。珍珠虽委身事了清总兵李成栋,心却不忘大明朝,每见李成栋红顶花翎回第,就常用话嘲笑他,李成栋爱珍珠心切,也不计较。
李成栋攻陷桂林后,珍珠就劝他:“将军为清国北讨南征,也不过做个总兵,何不反正明朝,博得个忠臣的佳名。”李成栋叹道:“我非是忠心于清廷,其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珍珠正颜厉色地朗声说道:“将军弃故国而降异族,妾身虽微贱,却不愿做遗臭万年之人的姬妾。”然后竟霍地抽出一把尖刀,往粉颈上就是一抹,顿时鲜血直喷了李成栋满袍满袖。李成栋忙来相救,却已香销玉殒,尸身仆倒尘埃。
李成栋顿足嗟叹,并因失爱而转恨清廷,痛哭到无泪后,他发了半夜的呆,然后奋然跃起:“我堂堂大丈夫,难道反不及一个女子吗?”于是改竖明帜,称为反正军,又换上旧时的明廷衣冠袍挂,上疏请永历帝回驾。这样一来,自桂林直达贵州,凡九十三城依旧仍归明疆。
清廷听说李成栋反正,忙派大兵征剿。一场鏖战下来,清兵败走,明军声势再振。不料李成栋因胜骄兵,被清军夜袭成功,李成栋弄得人不及甲马不配鞍,明军二十万逃的逃走,杀的杀死,投降的也很不少。李成栋只身逃脱后,自觉无颜回见永历帝,于是披发改装,锡杖芒鞋,做了一名云游的头陀,入四川峨嵋山中,不知所终。
李成栋败走后,永历帝守不住肇庆,率着一班亡国余臣仍回梧州。不多几天,梧州又被清兵围困,只得再奔永昌。其时驾前群臣多半是尸位素餐,如庞天寿、丁楚魁、孙崇绮、马吉翔等,一听清兵到来,除了和永历帝逃奔外,再就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只有一个瞿式稆还死死地困守梧州,何腾蛟又在湖北被杀,郑成功也死在台湾,其子郑经继立,明军声势日衰。
永历帝在永昌,糈饷渐尽,嫔人宫女都饿得互相对泣。正这时,忽报吴三桂前锋马宝离永昌已不远了。驾前明臣一听,慌忙各自挈了家属,悄悄逃命去了。
第二天一早,马宝的人马就围住了永昌府,其时随驾的不过一个镇国公沐天波和刘金景等数人,马吉翔倡议此去离缅甸不远,不如前往投奔。缅主世受大明厚恩,谅他也不致于见拒。
永历帝走投无路,只得开城出奔缅甸。宫中嫔妃都啼哭相随,还有几个忠心的内侍,饿得路都走不动了,也竭力跟随。永历帝急于逃出虎口,见人多累赘,深怕吴军来追。由马吉翔握在车辕上,把奄奄一息的嫔人内侍,纷纷推堕车下。一时哭声遍野,哀惨之景目不忍睹。
公元1659年12月,缅酋罗平南闻明朝的永历皇帝驾到,忙召各头目商议,是收还是不收,若收又怕清廷加兵,若是拒绝又于良心上说不过去。最后决定暂且留住,万一清廷有什么举动,立刻就将他们君臣献出。于是永历帝君臣被迎到了驿馆。
没过几天,瞿式耜的噩耗就传来了,永历帝大哭一场。悲痛的泪水还没擦干,又有人密报,说缅甸酋长听说吴三桂人马将为永历帝而进攻缅甸,缅酋决定将缚明朝君臣送往吴三桂军前。
永历帝有心速即逃走,却又没有粮饷,正在这疑虑不定时,猛听得馆驿门外,一声呐喊抢入几个缅甸兵,喝叫明朝的皇帝出来,镇国公沐天波见不是势头,挺身大喝道:“皇帝乃万乘之尊,岂能轻易见尔等?”
缅兵大怒道:“亡国的庸臣还要逞威!?”说罢一拥进馆,沐天波仗剑拦住,尽力抵挡,可不一会儿,就被缅兵剁倒在地。缅兵潮涌般进来,内侍宫监还想阻拦,争奈赤手空拳,都让缅兵剁翻在地。内侍王化声为护主破口大骂,被缅兵一阵乱刀,剁成了肉泥。霎那间,缅兵杀死了不下三四十人,接着毫不客气地把永历帝绳穿索绑地缚住。
永历帝这时一言不发,唯有眼看着皇后周氏不住地流泪。然后缅兵头目押着永历帝和他的周皇后及其他眷属共二十六人到了吴三桂的军中,这时永历帝左右半个大臣也没有,只有七个内监还紧跟于左右,死也不肯离去。
马宝急派护兵六十名逮解永历帝至滇中,吴三桂因己和清廷破裂,他的初衷是要留住永历帝假大明之名号召天下,于是在左右拥永历帝进见时,正高坐堂皇的吴三桂忙下座来迎接。
永历帝忽然高声怒喝道:“吴三桂,你认识朕吗!?”永历帝早在就擒前,因为三桂的步步紧逼,他曾哭着写信给三桂,说朕如今兵衰力弱,茕茕之命悬于你手中,倘若能留我一条性命,我什么东西都愿意给你。可吴三桂根本不理,仍然催命鬼一样逼索。到了落入吴三桂手中,永历帝自知性命难逃,顿时一股不恋生也就不惧死的勇气让他痛斥吴三桂忘恩负义背叛大明而降清,最后引狼入室断送了汉人的锦绣江山。吴三桂听得两腿发软,忍不住跪倒在地。
永历帝仍朗声斥责:“如今你居然敢拥兵称尊,似你这样不忠不孝,将来有何面目见地下的先皇?”吴三桂听了这话,更是汗流浃背,俯伏地上半晌不敢起身。帐下部将以及左右亲随,无不变色。经夏国相劝永历帝出居馆驿,吴三桂犹伏在地上不能起立。左右把他扶起后,吴三桂还是呆了好一会儿,心神才定。
从这以后,吴三桂一改欲利用永历帝的初衷,他勃然暗恨道:“孺子可恶!孤如不杀他,到底心上不安!”主意一定,吴三桂就决定趁早,不然若是被反清的武装力量劫夺了永历帝,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于是吴三桂唤过一名亲随,解下佩剑,附耳说了几句。
第二天驿卒来禀,永历帝已驾崩驿中。永历周皇后见皇上被杀,当即悬梁自尽。内监七人都投水的投水,自刎的自刎。从此,这个地方就因为吴三桂逼死了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而改名为迫死坡。
明朝皇室遗裔至此,可以说已死丧殆尽。这之外,如故明遗臣,迭起迭败,不可胜记。最著名的是郑芝龙的长子郑成功,航海募兵,初奉隆武帝正朔,继奉永历帝正朔,夺了荷兰人所占的台湾岛,作为根据,传了两世,才被清军荡平。
清廷收复了台湾,又赐平南王尚之信自裁,而靖南王耿精忠则被暗害,至此明代的旧臣也被杀戮得差不多了,清廷终于可以专力对付吴三桂了。
清兵平云南
这时,夏国相、郭壮图先后受伤病殁,马宝被图海擒住,斩首示众;高大节又在川中自杀,孙延龄中箭受创,流血过多气塞而死。吴三桂部下诸将死伤过了大半,清兵又四面逼迫。武定失守正让吴三桂惊惧不安时,又报曲靖陷落,接着罗平失陷,四处兵败的警耗迭二连三地报来,帐下将士都惶惶不宁。
吴三桂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又有两个警探,一报宣威陷落,一是报绥江兵败。吴三桂顿时大叫一声跌倒在盘龙椅上。左右慌忙叫唤,叫了好一会,见吴三桂手脚渐渐冰冷,牙齿紧咬,两眼上翻,早已呜呼哀哉了。
左右顿时大乱,还是御前尉马雄有主意:“皇上已经驾崩,现值大兵临境,大位不可久虚,速即扶嗣皇帝正位要紧。”众人于是忙忙地扶吴三桂的长孙吴世璠登了帝位,改是年为永熙元年。
这时清兵已破了石云寨,直逼滇城下。马雄上城去巡逻,被流矢射中左眼,贯穿脑后,死在城墙边。吴世璠得报后吓得抖作一团,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正这时又有报清兵攻进西门,侍卫官杨顦开东门投诚。吴世璠慌忙走到后院,一把拖了爱姬云娘,七跌八撞地逃出后门,杂在百姓队里,想要逃到南门,不想又被乱兵,一阵冲散了。
吴世璠身上着了两枪,右脚又被刀伤。勉强走了一程,见路旁有一座山神庙,荒落得碧草没胫。吴世璠支持不住,只得走进山神庙内,一头倒在神前的拜台上,身上疼痛难忍。正这时一个蓬头跣足的少妇走进庙来,却是他的爱妾云娘,两人生死重逢,不禁抱头大哭。
蓦然三四个壮丁抢将进来,把云娘横拖倒拽地牵出去。吴世璠眼睁睁地看着爱妾被人劫去,心里一阵剧烈地难受,一口气回不过来,竟死在拜台上。后来有一个跟随吴三桂多年的小兵,偶然到山神庙里,见了吴世璠的尸身,不觉起了恻隐之心,就将吴世璠的死尸背负到土山边,掘地埋葬。
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至此,历史上又了结了一个曾雄据一方、傲视万众的大权贵。
追祭
其时清廷康熙皇帝已经大婚,大学士洪承畴已卒,太皇太后即太宗文皇后还在,而明朝诸王和遗臣这时多半歼尽,有未遭擒戮的也埋姓隐名。天下渐觉太平,康熙帝决定给太皇太后大派场地庆祝万寿。
那一天自然异常热闹异常隆重异常豪华,不想太皇太后在登殿受贺时,却忽然掉下泪来。康熙帝不知太皇太后为什么事伤心,忙跪在地上再三叩问,这才知道太皇太后见康熙帝给她祝寿,不免抚孙忆子,想起那顺治帝弃国,至今没有消息;并且这位母亲于顺治帝当年“五台山重会”一言,还牢牢地记着。
当年她曾揩同了八岁的康熙小皇帝,驾临清凉山。清凉寺中只有一个癞和尚,闭着一只眼,歪斜着嘴,浑身的泥垢足有三四寸厚,坐在石阶上扪虱。见太皇太后和康熙帝进寺,也不知道迎接行礼。太皇太后问他的话,三句不答两句,原来他是个半聋。太皇太后问了半晌,也没问出个头绪,只得和康熙帝四处转了一番,虽然山色如黛,松声盈耳,流水潺潺,却只是怅望了一会儿,就扫兴而归。
这时康熙帝忙传谕旨,命内侍驾起了銮辇,康熙帝亲奉太皇太后驾幸清凉山。
其时正当春初,碧草如茵,桃红似锦,清凉山麓,浓翠欲滴,花香满谷。康熙帝和太皇太后的銮辇一直到了山下,由内侍抬过黄缎绣幔的凤舆两乘,太皇太后和康熙帝改乘了凤舆。两边侍卫拥护着上山,至清凉寺前停舆。
这时寺中僧众稀少,只有师徒两人,徒弟就是那年所见的癞头和尚,还有一个是八十多岁的老僧,须发如银,状态龙钟。见了太皇太后和康熙皇帝,只说了声阿弥陀佛就退了去。太皇太后同了康熙帝在内外大殿并各处禅室中游览了一会,却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顺治帝和董鄂妃的踪迹。他们又往山林幽壑,看了些风景。林木荫翳,修篁夹道。山花欲笑,瀑泉琤琮。
回到山门前,猛见一个黄衣和尚,约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紫钵竹杖,朱拂芒鞋,广额丰颐,目如朗星,见了太皇太后,行了个常礼,问道:“荒山野寺,何幸得太后光临,敢是来找那出家的菩萨吗?”太皇太后随口答道:“正是寻出家的皇帝,和尚可曾知道?”
那和尚笑了笑道:“皇帝怎会出家?出家的哪是皇帝?这里只有出家修行的菩萨。”太皇太后道:“什么叫出家的菩萨?”那和尚大笑了几声,把手一指林木深处说道:“瞧!那不是菩萨来了。”
太皇太后和康熙皇帝循着和尚所指的地方瞧去,却什么也没见到,只有山岚迷漫,松涛盈耳,春风袅袅,鸟声叽喳。再望穷谷中,云烟苍茫,流瀑奔茫,哪里有什么人迹。这时那个指路的和尚也早不见了踪影。
这时侍候的宫人内侍及护驾侍卫都拥满了一谷,康熙帝怔了半晌,惆怅出谷;到了谷口又徘徊了好一会,不由得嗟叹几声。而太皇太后也已泪珠盈睫,倚着一株老松怅望良久,才扶着宫女出谷。
直到夕阳西斜,暮鸦归林,太皇太后还徘徊再三,不忍遽去,还是康熙帝再三劝慰,太皇太后才乘了凤舆下山。到了山下,仍改乘銮辇,由内监侍卫蜂拥地护着辇车回宫。太皇太后坐在銮辇中,一路上还不住地洒着母亲的悲伤眼泪。
当时的名士吴梅村特诗一首,什么“双成明靓影徘徊,玉作屏风璧作台。薤露凋残千里草,清凉山下六龙来。”以咏康熙帝奉太皇太后到清凉山寻顺治帝的事。而“登崖望远柳丝丝,流水年华昼夜驰。休道禅心归也未,从今返国终无期。”则是咏顺治帝遁迹销声的。有曾见董小宛倩影的一个名士则题诗于清凉寺壁上:
妩媚窈窕气如兰,豆蔻相思意亦欢。
好似汉江神女迹,相逢只作画图看。
大明三百年
有明一朝三百年。三百年的春与秋,风云烈烈,红尘滚滚,波谲云诡,波澜壮阔,风流云散,沧桑暗然换,多少悲欢写离愁,多少血泪证兴亡。
残阳泣血,风云际会处,此间沧海又复桑田。无数轮回,谁主沉浮谁来叹兴亡?
沧海换桑田,白云苍狗须臾间,任凭刀凿斧刻,终将风化碎裂,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面对着剥蚀得锈迹斑斑,面对着风化得面目全非,谁人能不生兴亡沧桑之叹之慨!
历史常常就是这样,它被后人种种假设,如果这样,那么就不会那样。这如果的如果为什么没有产生,那是因为这就是历史。历史就是历史,它有兴就有亡,这里面没什么道理好讲。兴亡与盛衰与生死,等等,等等,等等,这全都是一个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欢迎也罢拒绝也罢,它就是这样的一个发展趋势,你笑也是这么个结果,你哭也是这么个结果。历史沧桑,红尘巨变,尽付之一叹,还复何堪言!
千秋豪气,终归于一卷书。四照山光,沧海桑田,横流世态谁砥柱。无限红尘风云,谈笑间淡入酒杯,闲坐纵论成话题。多少悲欢幻如梦,聊借哀怨化情结。窥透世间,任凭黄金满地珠玉际天,权重齐天下,而其苦乐悲欢,人人与共,到最后,红绡帐挂满蛛丝;丽人新二八,转眼就是昔日黄花。
三百年大明社稷,谁堪想最大的隐患是阉人。如今一朝沦亡,盈廷重新换。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堂皇高座又一朝君与臣。画楼高处故侯家,春满园林,东风吹落故宫花。风动空江,羯鼓劲催,降旗飘飘飐。将军赤胆,战死沙场,碧血犹化涛。君王无奈,薄命红颜枉殉命。鹧鸪怨,杜鹃啼,月如霜,词客哀吟。西宫旧事余残梦,南内新词总断肠。
百世英雄百世梦,红尘中,何人能彻悟,名与利不过是一种后文化景观。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天迈居长,人步居短。浮生沧桑犹若梦,况乃白首为功名。青山依旧小楼空,曾经弦歌花间影。
而如今,繁华落尽,剩满目荒凉,对夕阳红,叹几度沧桑,而青山依然,玉人犹自化骷髅。
任凭盛世繁华空前,到头来终是纷纷态茫茫然,如红尘大梦一场,令人枉自空悲叹,徘徊徒断肠。身后一叶寂寞舟,华发浊酒夕阳红。猛回头,看烟台云阁间,利碌纷争,红尘喧嚣,大梦氤氲,谁人更能醒?
看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又是一年春草绿,又是一个百年新纪元。天上白云恰恰自在舞,蝴蝶翩翩碧草芳花间,人间笑语欢歌从未少。
不管发生了浩劫、鼠疫、洗城、战争、地震、火山爆发还是核聚变的预演,生活还是在向前行进着,生命也还是在繁衍继续着。
尽管有过屠城流血和惨嚎痛哭,但人类仍旧向着明天坚决地发展着。
尽管人世间有血腥有残酷冷漠有恐怖有弄虚作假,更有阴谋和淫乱,不合理不人道也从未消失,但每天日升月落,冬去春又来,人们白天照样创造照样工作照样努力奋斗;夜晚来临时,人类照样相爱照样繁衍生息。
这就是生命,这就是生活,它正在成为历史!活着是不容易的。基于此,生命与生活本身就是值得肯定和礼赞的。
虽然有多少悲欢并离愁,更兼多少血泪写兴亡,盛衰与生死,周而复始,代代亦然,可是人类依然快乐地生活着,这就是一切,了不起的一切,这就是可歌可泣可赞美的历史。
花花世界,红颜终骷髅,
枉送情天恨海。
悠悠今古,爱憎情仇同,
何计恩怨悲欢。
飘渺功名,到头一场空,
空留遗事后人评。
烟云富贵,转眼南柯梦,
梦醒西楼夕阳红。
天风荡荡,方圆域无疆;
海雨茫茫,万国拜朝堂。
巍巍中华,五岳铭沧桑;
浩浩神州,江河涌流永。
莽莽华夏,天下几兴亡;
绵绵千秋,炎黄一脉长……